道的情报,则会分文不值——她有今日之劫,当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怎么说都有我还在一旁,怎么说,都不会让她真的出什么事的……”
微微地叹了口气,年轻的殿下再一次将头转向了珏:“珏,可是,我是真的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呵……从来,我都只能看着她受苦,从来,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可知道,寻滋味,又是怎么样的……”
是啊,没有什么,比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一无能为力而变得更加的痛苦,事实上,当我们在意的人陷入某种困境,我们宁愿身受,宁愿调换位置。可是,从来没有可以调换的位置,也没有可以同时身受的劫。所以,从来,也没有谁,可以真正帮得了谁,正如我,正如你……
“殿下,珏知道的……”珏的眼神微微地变了变,他低声说道:“殿下,所以您得更加地为了她而保重身体,要知道,若不是您,陶姑娘她……”
“珏……”珏的话,显然是触到了某种忌讳,一向温和如三月明庶风的男子,忽然在这时,微微地变了脸色:“我早已说过了,那件事,从此以后,不可再提起……”
是啊,那件事,早已成了禁忌,可是,今日的珏,为了能让自己好好地吃药,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吗?他可知道,那件事情若一旦公诸于世,那个女子,又要陷入怎样的危险当中去……
珏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垂首跪倒在地,几乎是艰难地说道:“都是珏的错……殿下,请您处罚珏的失言……”
是啊,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他怎么能因为紧张自己的主子,而将那件几乎被遮盖得完美无缺的事实再一次的暴露在所有的居心叵测的人面前?那样的话,危及的,不单单是那个女子,就连他的主子,也会因为牵连,而万劫不复……
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若一旦被披露出来,遗祸千年。
“好了,你起来吧……”似是有些疲惫了,年轻的殿下轻轻地挥了挥手,让珏站起。他的眼神,依旧在望着远方,望着那个早已不见了身影的女子。
四个徒弟,四种身份,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足以震惊天下。那本是长啸于山林的虎,博南于长空里的鹰,还有就是翱翔在九天里的凤凰。每一个人的骄傲,都可以惊动天下。可是,这个女子,就是这个年轻的女子,却待他们如子,并努力地想要教会他们平凡人家的道理。
可是,这世界上,理想总是丰满,现实,却非常骨感,他真希望,到头来,这女子不要成了鹰的食物,虎的血食……
“殿下……”珏再一次地退到男子的身侧,深沉的眸光,注视着高楼之下,那些平凡而又忙碌的生命,望着那些寻常人家的茶饭之乐,含饴之乐,一时,竟然有些痴了。
他的主子,有着这个世上最高贵的血统,可是,却有着比平凡人家更多的遗憾。母妃早逝,一个人身处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更是步步如履薄冰。逐渐长大成人,却不幸身染沉疴,以致于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094——093——故人东来'二'
“珏,去,令跟在她身边的人加紧戒备,我怕大皇兄这几天会有行动……”沉沉人话,从优雅的嗓音里吐出,竟然在霎时之间,带了十二分的冷意。
皇兄这次真的是太过份了,明明知道他就在左,可还是如此的对这个女子下手,不遗余力。那么,他是否真的应该堂而皇之地站在这女子的身边,然后好好地陪她应付一切?
大殿下会有行动吗?
珏的眼神微微地一凛,却默然低下了头,应了一声:“遵殿下令……”
传令完毕,珏重新站在年轻的主子的身后,顺着年轻的殿下的眼神望去,却看到一个小儿不小心被急驰而来的车马惊吓了一下,“哇”地大哭起来,他的父母连忙上前,一边轻声地抚慰,一边细心地将他的衣服整理干净。那一瞬间,母亲的眼里的温和的宠溺,还有小儿宇眉之间的调皮撒娇,令年轻的殿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痴了。
“殿下……”珏压低声音,再低低地唤了一次。要知道,主子的行为,在近日总是出人意料,所以,他想问的是,年轻的主子,是否真的决定要去到那个女子的身边去。要知道,那个女子,已是众矢之的,若殿下此时出现,自然能解去她的一半之围,可是,若真那样的话。主子自己便会完全地暴露在大殿下,还有二殿下,甚至那个人的眼皮之底下去。那不啻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令自己,举步维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年轻的殿下转过头来,望着在自己的身边长处久待的下属,微微地蹙了蹙眉:“珏,凡事不要总往坏处想,要知道,虽然我们的一切,都暴露在两位皇兄的眼皮子底下,可是,向来多疑的他们,更会因为更加的小心戒备,不敢再一次的轻举枉动——要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珏忽然无法出声。他的年轻的主子,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在为那个女子争取时间,而不惜暴露自己。可是,他这样做,真的是值得吗?
“我也不知道,是否值得,我只是想,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再一次的帮她一把而已……”
年轻的三殿下,那个在外人的眼里,在朝野之间,向来以宽厚待人,与世无争的袁慎,忽然之间,也开始问自己,真的值得吗?
可是,这世间的事,岂是一个值得或者是不值得,就可以概括的吗?我生待世人,有得必有失。就好象自己一样。母妃早逝,皇后扶养,表面上如同亲子一般,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可是,就是那个表面和善的李皇后,因怕他少年聪颖,危及二皇子之位,所以,从他七岁起,就暗中令人在他的饭菜里长期的下毒,那种慢性的毒,可以摧毁最强壮的身体,甚至是意志,所幸的是,有人暗中相助,药的分量被人适当的控制了,他才可以苟活至今,可是,也令他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李皇后以为,这些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事实上,少年的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的聪明,向来在于忍耐——如果说,他有一副好的身体为人所忌的话,那么,他宁愿将这个身子变得破败无比——身体不好,还可以调养,可是,若真为人所忌,若真连命都没有了,那么,你还剩下什么?
于是,年轻的皇子,还在少年时的皇子,就在李皇后的面前,在她的温和的微笑面前,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毒药,然后,在回去之后,小心在吐出一半,只留一下半,在自己的身体里……
说他颇有心计,也是对的,更多的时候,为了生存,我们可能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想像的事情,只是,若你做了,就一定要等到最后,等到他可以体现出,他所有的价值……
“珏,他们已经进了平安茶楼了吧,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尽早走到她的身边去……”袁慎微微在蹙了蹙眉,然后用手轻轻地抚了抚心口,要知道,三日来,他一直拒绝服药,就是在等待今天。他知道,那个向来热心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身染沉疴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轻易地倒下的——以前,她不会,现在,他深信,她也不会……
“珏,知道了……”珏再一次深深地俯下首去,然后,向着楼梯之下,快步地去了。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么,就让他,帮主子尽早的了了此事,若说去到那个女子身边的千般不好,可是,最起码,有一样,却是好的,那就是看到女子的无助,自己的主子,会尽快的让自己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虽然,其目的一定是为了那个女子……
袁慎望着高楼之下,依旧来去匆匆忙忙的人们,想像着红尘蹉跎,浮生无奈,又静静地叹了口气。
可是,明天还在继续,我们的生活,也还在继续,所以,为了那些关心我们的,还有我们始终都放不下的人,我们一定还要,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走下去,陪你走遍天涯,然后,看繁花落满地……
一行四人,慢慢地走在街头,又有多少双眼睛,正透过这浮生迷雾,将四人在这茫茫人海之中,生生地锁定?
转角处,高楼林立,有一个蓝衣的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天浮浮,墨云沉沉。她的眼神,一会儿望向楼角,一会儿,又俯视地下,眼神之中,颇不耐烦——要知道,她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可是,此来平安镇,有黑衣蒙面人,夤夜来访,不但清晰地道出她的名字,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而且,那个人在离去之时,冷冷地提醒她,她要找的人,就在这平安镇中,而非南朝都城。而她,只要今日午时之前,在这望角楼上等待,便会看到那个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人,近在咫尺。
少女出身华贵,自幼看遍人心险恶,所以,那人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她不但不信,还在试图留下那人——要知道,一入南朝境内,她就用尽办法将所有侍人摆脱,一路辗转而来,才经过此地,而那人,喝破她的身份不单止,甚至还道出她心中所想——什么时候,她被人如此的彻察,什么时候,她又被人看得如此的清楚?
然而,黑衣人的武功明显高过她许多,看出她的企图,那人只是冷笑。他说:“我对你,并无恶意,我的本意,只不过想尽早地赶那人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而已……”
说完,那个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只十招之内,就击败了向来骄傲的蓝衣少女,此时,她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自己,竟然被一个看透自己来历,而自己对他一无所知的人,在瞬间,击得一败涂地……
于是,她信了那人的话,就在这望角楼上等候,可是望尽了千帆,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
是那人故意耍自己么?此念头一出,蓝衣的女子便摇头否定了,可是,若不是耍自己,却为何到了此时,也不见那人的影子?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而等待的心情,更是迫切,年轻的蓝衣女子,倚在栏杆之上,
开始了又一轮的等候。
“嘿,小妞,在等人呢?是不是在等大爷我呢?”几个横行于市的地痞无赖看到一个年轻明丽的女子一个人在这里几乎坐了半天,而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地寻找什么。再看那个女子的衣着,华贵无比,纯真里透着高贵,可是,显然的,并非此地人士,所以,几个人观察了半天,越看,便越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是他们爷们想要的菜。于是,垂涎三尺的他们,便联袂走上前去,想要将这女子调戏一番,又或者顺带拐骗回去,供他们玩弄。
几个男子环侍在侧,恰巧挡住了蓝衣女子正在俯视的视线。她心里一急,连忙伸手一推,急道:“让开,你挡住我啦……”
女子的声音,如娇莺初啼,水落冰泉。在这寂静茶楼听来,娇嗔十分。再加上她有几分急切的表情,看在几个无赖的眼里,更是觉得欲迎还拒。
“哟……小娘子,你这是在等谁呢?你说出来,这平安镇,我就是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小娘子找出来……”单单听了几个字,就酥了半边身子,那个站在最前的,一脸垂涎的男子,此时伸过脸来,将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细细地摩挲着:“小娘子,你得相信爷的本事……”
“真的?他叫……”一听到有人可以帮自己找,蓝衣女子的眼里,登时闪过希望的光芒,可是,自己的小手,还在人家的手里,好象被什么在轻轻地摩擦着。蓝衣女子蓦地回首,只看到那人一副色迷迷的神情,还有一张令人一看之下,就觉得讨厌的脸。于是,这个一向不出远门的女子,再蠢,也登时知道了,自己正被人占尽便宜。
于是,她脸一冷,将手一抽:“不用了,你们走开。”
095——完颜月
“哟,真想不到,小娘子人美,发起脾气来,更美,还边带这样烈的性子……爷喜欢……”为首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又上前,想将女子的另一只手捉在手里,可是,女子的动作更快。她俏脸一冷:“好了,别惹我动手打人……”昨晚的黑衣人,她是打不过,可是,她若连今天的这几个地痞都打不过的话,那么,她完端月这十八年的功夫,不是白练了?
“哟,你们听到没有?要知道,这打是亲,骂是爱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那个无赖一边说,一边执起完颜月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一边做出一副处我陶醉的嘴脸来:“你打啊,打啊……”
“放开……”看到自己的手,再一次的被执入那个无赖的手中,再看他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完颜月俏脸一绷。怒道:“滚……”
“哟哟,这小娘子发脾气的样子,可真惹人爱啊,若是能再打爷一下的话……”那人话音一落,只见完颜月已经挥起纤腕,只听“啪”的一声音,一记清脆的巴掌就挥到了那人脸上,她厉喝道:“滚……”
此时,差不多是午时时分,楼上宾客满座,看到那个地痞上前欺负一个孤身女子,早有人看不下去了,可是,那地痞的老子,在这个地方,却是颇具势力,所以,所有的人,这才敢怒不敢言。此时,看到那女子怒打了那个地痞一巴掌,这才知道这女子并非一般的弱女子,再看看那个地痞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所有的人都觉得解恨,有几个大胆的,已经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那个地痞叫张坚,在平安镇向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此时,被人生行地打了一巴掌,旁边还有人敢笑。顿时觉得失了面子的他,连忙一手捂脸,一手挥舞着,怒道:“谁敢笑小爷,滚……”
旁边的人,连忙低下了头,然后故作不知。张坚转过头来,望着完颜月还在不停地向下张望,一张麻子脸终于沉了下来:“怎样,小娘子,小爷已经被你打了,接下来,是不是你应该给小爷好好爱一下了……”
说完,他双手一张,就向着完颜月扑了过去。完颜月轻轻一闪,就闪了开去。她的一直留意着街道的眼睛,就在此时,捕捉到了那个刚刚进入眼帘的影子——霎时,她就睁大了眼睛。看来,那个黑衣人,还真的没有骗她,皇天不负有心人呵,而她,终于都等到了那个苦苦地寻觅了半年之久的人……
眼角余光,看到那个讨厌的人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