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事迹。不管大自然如何侵蚀着这块纪念碑,他们的名字仍可轻易认出。分别是:营副教导员李显文,连长杨星春,副连长陈洪光,副指导员程德凤、谭仁贵,排长曲月伦,班长杨庆忠、李荣昌、战士陈昌元、李兴富。
1967年,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那时部队的着装有别于现在的军衔制,是“红色的帽徽红领章”。为了保卫祖国边疆,总后勤部某部三营副教导员李显文同志奉命带领十一连和十二连车队执行战备运输任务,由东向西,飞驰在千里川藏运输线上。
这年的8月25日,十二连车队来到川藏线著名的险区——帕隆拉月大塌方区。当时,险区中心烟雾沉沉,响声隆隆,巨石纷纷飞向公路,严重影响了车辆的通行。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战备物资运输任务,李显文同志带领连队干部战士驱动车辆不畏艰险,迎难而上,数次冲入险区,冒着滚滚飞石,排除路面积石,与塌方顽强搏斗,终于强行通过险区。
26日,当十一连连长杨星春带领十一连车队赶到这里时,公路已被从山上崩落的土石完全阻塞。他虽然组织连队多次清除路障,但由于塌方越来越严重,始终未能通过,被阻在险区东侧。为了保证全连人员、车辆和战备物资的安全,杨星春果断决定车队后撤到1.5公里外的安全地带。在受阻的日子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杨星春几次把战士们召集在一起,介绍险情,然后命令道,未经他允许,任何人不准擅自到险区去。他自己则不惧危险,每天总要和干部们深入险区三四次,迎着滚滚飞石,观察和记录险情,研究塌方规律,随时准备带领车队强行通过。
28日,由李显文率领的十二连车队把前运物资送到目的地后,返回到拉月塌方区,又被阻在险区西侧。为了探察塌方情况,十二连副连长陈洪光与副指导员谭仁贵冒着生命危险,当天穿过险区,同被阻在险区东侧的十一连会合,共同研究穿过方案。
29日下午,山崩塌方加剧,险情扩大。山上飞下的巨石掉入东久河中,溅起一二丈高的水柱。显然,更大的塌方即将爆发。为了进一步摸清险区情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李显文不顾个人安危,从西端冲进险区。看着飞石不断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一位战士喊道:“副教导员,快转回来!”他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处于险区东端的杨星春、陈洪光、程德凤、谭仁贵、曲月伦,从电话中得知李显文已冲进塌方险区,一致决定:立即去险区同李显文会合,一起研究车队通过险区的方案。共产党员、班长杨庆忠、李荣昌,共青团员、新战士陈昌元和李兴富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要求一起到险区中心去勘察道路。于是,10个人一起冲进了塌方区。
正当李显文、杨星春等十同志分别从东西两端向险区中心汇聚时,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特大山崩爆发了。
山崩之下,飞鹰难逃。十位解放军战士全部牺牲,无一幸免。当时的情况是,一巨大山体突然崩倒下来,又猛烈撞击到公路对面山体,引发对面山体崩塌。自此,拉月山河为之骤变,倒下的山体堵塞了东久河,迫使东久河改道。我们路过拉月时,还能看到一座整体已落架、仅余桥头石碑的旧时的桥位。有关研究人员估计,拉月山体崩塌土方量达2000万立方米。
我是1965年从辽宁铁岭参军的,在当时的工程兵五十一师一一五团一营三连服兵役。1967年,是我服兵役的第三年,因此我记得,拉月大崩塌一度轰动全国。为表彰十烈士的先进思想和英雄事迹,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队某汽车部队三营副教导员李显文等十烈士以“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光荣称号,并于1969年2月20日在北京举行隆重的命名大会。
当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总后勤部部长邱会作,代表中央军委宣读了授予李显文、杨星春等十烈士“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光荣称号的命令,并把“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的锦旗授给十烈士生前所在部队。
会上,总后勤部另一负责人宣读了总后勤部党委《关于向“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学习的决定》。十英雄生前所在部队代表王守福、总后勤部所属单位代表年四旺先后在大会上发言。他们一致表示:一定要继承烈士的遗志,走英雄成长的道路。
十英雄作为先进典型,我所在的总参工程兵部队也学习过。“含泪继承英雄志,誓将遗愿化宏图”,这是我们当时学习这类先进典型时说过的无数遍的话。我决没有想到,31年后,我来到英雄们献身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表达一下我对烈士们的敬仰之意,顺手从碑旁土地上采撷几朵小花,庄重地放在碑前,愿他们灵魂安息。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6节 古乡泥石流
在考察队员眼中,通麦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这里有“通麦天险”之称。包括拉月山崩在内,附近还有滑坡区和泥石流区。很多天灾之所以汇聚这个地方,同此地是易贡藏布江和东久河汇于帕隆藏布江密切相关。几条江水的交汇,自然又是几条峡谷的勾通,这就决定了这里的地表与地质结构格外复杂。
通麦是个小居住区。路北设有部队的转运站。路南有近十户人家,以开饭馆为生。我与队友们在转运站住了一夜。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向后山望去,低垂的湿云几乎把房后三百多米的近山完全隐去了。饭后,我们继续登车赶路,奔赴波密。
20分钟后,我们的车子顺着公路拐入一处呈南北向的塌方区。车的左上方,右下方,全是塌方后堆积的土石。慑于塌方区的危险,我们不再说话,唯恐因此转移司机的注意力,招来大祸。看着车右下方松软的土石,我想,一旦右轮压不正辙印,连车带人必定滚下无疑。十多分钟后,车子终于通过这个险段。惊恐的心刚刚放下,我们又拐入一段呈东西向的另一个塌方区。随车的林芝地委宣传部副部长普布多吉告诉我,这两处塌方区的地名叫江玛曲米。
东西向的塌方区更是危险,坐在车里,紧张得感到指尖冒凉气。左边,是高两三百米的滑坡堆积;右侧也是塌方堆积,深达一两百米。谷低便是隆隆作响的帕隆藏布江。这段公路恰恰修在滑坡区的中腰,只有一个车道宽。有一处塌陷甚至只剩下大半个车道,道班工人为了车辆通行,横置了几根木头用以铺路。尽管如此,司机稍有不慎,车子就会滚到崖下,危险至极。好象是为了证明这里的危险,崖底,一辆滚落的解放牌卡车残骸静静地躺着,无言地诉说着昔日的悲剧,恐惧不由分说攫住了我们。坐在性能良好的越野车里,尚且吓得我们心怦怦直跳,真不知满载着进藏打工农民的双层大客车是怎样从这段路开过去的。
向东行至波密县的古乡沟,只见黑色的云团紧压树梢。目力所及,地面满是黑色的石砾,间或稀疏地长着小树,陡添一份凄凉。
这里就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爆发特大泥石流时,造成140多人死亡的古乡沟泥石流遗迹区。让我吃惊的是40多年后,这里的泥石流遗迹仍然触目惊心!好像着意向后人展示它当年的暴虐。
藏东南有沟就有水,古乡沟亦是如此。它是帕隆藏布江下游的一级支流,发源于念青唐古拉山系海拔6000余米的雪山。这里雪线较低,只有海拔4300多米。山上有冰川发育,包括第四纪山地古冰川。科学考察表明,这里的冰川带至少发生过两次古冰川滑动,其根据是山上不同海拔处留下了两处古冰川滑痕。
未赴藏以前,我不大明白什么是古冰川或围谷盆地。但赴藏飞越雪山,俯视不尽的冰峰雪岭,在科学家的指教下,方明白古冰川和围谷盆地的含义。原来,这些冰山随着小块冰体的下滑,将原先冻结的后来又松动的石块,同时向下方搬运。这些冰体下移时,往往寻找下面山体的口部,时间一长,发展成了围谷。在冰川缓慢而又长期的运动作用下,切削得山脊如同朝天的利刃。
古乡河流域面积为25.2平方公里,最高处海拔6298米,最低处海拔2530米,相对高度3768米,山坡平均坡度37度。
有关科学家介绍说,古乡泥石流的爆发,诱因很多。印度板块与亚欧板块的碰撞,使藏东南地质活动十分剧烈。古乡沟恰好又位于藏东南强地震带的中部,属于察隅——波密——林芝深大断裂带的西段。1950年,察隅发生8.5级大地震,导致古乡沟上游流域产生大规模的冰崩、雪崩,形成的堵塞堆积石坝高达几十米。之后几年,这里崩滑不断发生,哗哗流动的冰雪融水自然地往下搬运着碎屑冰碛,加上雪水和雨水的浸润,使得堵塞在堆石坝上游库区的淤积物处于饱和状态。1953年,古乡沟流域内降雨量不但大而且集中,加上持续高温,造成冰雪消融与洪水增大,接着又出现过坝溢流。水流对坝面严重地冲刷,使坝体失去稳定,最终导致突然溃决,一场特大型粘性冰川泥石流在古乡暴发了。龙头高达几十米的泥石流宛若一条黑色泥龙,裹挟着沿河扫荡下来的树木,奔腾下泄,不可阻挡,无情地吞噬了来不及躲开的古乡村140余位居民的生命,冲埋了8户民房及大片耕地。劫后余生的人形容说,直径一二十米的巨石夹杂在汹涌的泥石流中,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块。科学估算表明,古乡沟这次泥石流冲出的泥沙石块达1100万立方米,其中最大石块重达200——1000吨。泥石流冲出山口后,淤埋了川藏公路,并形成了一个宽4公里的泥石流堆积扇形区,面积为6平方公里。扇形地堵塞帕隆藏布江河道,又形成堵塞湖——古乡湖。
40多年前堆积在眼前的或巨大或细小的累累石块,已让我深深体验到泥石流可怕的毁灭力量。
泥石流作为西藏主要山地灾害,早已引起了有关研究人员的关注。通过调查,西藏泥石流区主要位于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昌都沿线以南,西自阿里西南边境,东至金沙江以西地区。从西藏西北部往东南方向,泥石流水平分布依次为:高原暴雨型——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雨水型;由高山地带到河谷,垂直分布依次是: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暴雨型——持续阴雨型。
泥石流严重危害着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农田水利建设。不用说古乡沟50年代爆发的特大型泥石流,就是规模较小的泥石流造成的危害,同样不可小觑。1954年7月7日凌晨,江孜地区爆发泥石流,致使年楚河、尼洋河水位猛涨,冲毁大量房屋,淹没了许多村庄和土地,这就是有名的“江孜大水”。
泥石流还严重影响着西藏的交通。据调查统计,西藏的14条主要公路干、支线沿线分布有泥石流沟1064条,特别到了夏秋季节,泥石流更是活跃。
为我们开车的扎西师傅向我们讲述了他的一次亲身经历。几年前,扎西在川藏线上开卡车。一次他在四川给妻子买了许多物品,也为孩子买了不少好吃的,然后开着卡车往拉萨赶。行至帕隆的一座大桥前,桥面突然断裂,驶在扎西前面的一辆大卡车随之坠入滔滔的帕隆藏布江中,司机因此步入黄泉。
桥断了,扎西只好无奈地选择等待。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扎西后面的车一辆辆越积越长,一眼望不到头。司机们除了等待道班工人修复断桥,没有别的办法。四周荒无人烟,没有旅社。吃完了他给自己所备的食品,不得已,扎西只好吃给孩子买的食品。等到桥重新架好,已整整过了一个月,为孩子买的食品已被他吃得光光的。可以想象,在家中等待爸爸归来,见到爸爸的车肯定会欢呼雀跃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失望!虽然扎西被阻的经历不是泥石流造成的,但由此可知,泥石流阻断道路所带来的困苦相当严重。
第二部分 古乡泥石流第7节 雪崩惊魂
从波密县城乘车前往南面的嘎隆拉山口,是我们这支科学探险队预定的考察计划之一,也是我格外神往的地方。我对嘎隆拉的美好印象,最早来自于阅读画报。
相关资料告诉我,嘎隆拉位于波密西南方向,风光异常秀美。以往的科考工作者在其南坡4200米处曾建立过营地。此处有三个湖泊,湖水清沏透亮,犹如嵌在碧绿草甸上的三面明镜。山风吹来,微波荡漾,四周雪峰倒影映入湖中,交相错动,惝恍迷离,美得醉人。
嘎隆拉山海拔4000多米,受印度洋暖湿气团的影响,降水十分充沛。海拔4000米以下,密布着森林。一棵棵冷杉、铁杉拔地而起,并形成群落,一般高达30——40米,参天入云,看上去颇有气势。密密层层的阔叶树生长在海拔较低的地方,树下绿草如茵,还生长着很多千姿百态的蘑菇,给人以无限遐想。这片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并不寂寞,美丽的血鸡、活泼的松鼠、调皮的猴子、憨憨的小熊猫、笨拙的大黑熊等珍禽异兽出没林间,充满生机。眺望远方,更有那飞流于陡峻悬崖上的瀑布,响声隆隆,水气濛濛,有时在阳光的作用下,映出艳丽的七色彩虹。
几回回梦里神游嘎隆拉,而今梦想马上就要成为现实,我异常兴奋。4月15日早晨,队友们为出征嘎隆拉山口做准备。那儿海拔高,仍覆有厚厚的积雪,队里要求队员穿得厚实些。此前我们曾翻过海拔5000余米的米拉山口和海拔4600多米的色齐拉山口,感受到山上白雪皑皑,寒气逼人。下得山来,却是一派春光,暖意融融,山上山下形成强烈的反差。由此不难想象嘎隆拉山口的寒冷。
车子驶出波密县城驰上南山后,回首波密城,只见山上云雾缭绕,峰峦若隐若现。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