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内特太太内心自然是得意非凡,不过表面却没显露分毫,她手里握着一把来自东方的仕女团扇,缓慢而有韵律地扇着。“你这话实在是太过奖啦,作为一个母亲,我认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每个女儿都能获得幸福。我的一生所求,也就是这些了。”
“是的,我想你的每个女儿都会获得幸福的。班内特太太,跟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位斯科菲尔德先生,听说他经常跟班内特小姐出双入对,他是不是即将成为你的另一个女婿?”
班内特太太笑了笑,给了朗格太太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过这对朗格太太来说,似乎和默认差不多,但班内特太太说得太过简略,显然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她继续打探着,“斯科菲尔德先生的府上是在哪里?不知道他从事什么工作?”
当年斯科菲尔德来这里的时候,非常低调,而且又是一副落魄相,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他,更没有人会把当时的他和现在这位打扮体面的先生联系在一起了。
“啊,斯科菲尔德先生的老家啊,听说是在英格兰中部,不过他之前一直在远东从事海外贸易,近期才回国的。”
“从事远东贸易可都是一些大富豪之流啊,没想到这位先生这么年轻有为。班内特太太,可以透露一下他每年的收入吗?”朗格太太凑近她,问到。
班内特太太的眼神闪了闪,用故作平淡的口气说:“具体的数目我可不太了解,不过斯科菲尔德先生有二个庄园,我们上个月去了他在肯特郡的那个庄园里度假,看得出那儿每年的产出应该会在三千英镑以上。”
朗格太太夸张地嚷到:“啊!一个庄园就能有这么多收入,我相信班内特小姐今后的生活一定非常美满幸福的。”
郎格太太离开没多久,卢卡斯太太带着女儿来了。
卢卡斯太太向班内特夫妇表达了恭喜之意,其实邻居们说的都是些差不多相似的恭维话,不过玛丽亚似乎情绪恹恹,她不愿呆在房间里,于是她从后门走了出去,找到了躲在小山坡后面,桑树园附近看书的丽迪雅。
“丽迪雅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
丽迪雅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留在房间里的话,那些太太们会在谈论完我几个姐姐后,又该要猜测我会找到什么样的丈夫了,这些没有现实意义的话我都听腻了,所以就溜了出来。”
玛丽亚在丽迪雅身旁坐下,“真是要恭喜凯瑟琳小姐,她找到了一位非常好的未婚夫。”
丽迪雅合起手中的书,“谢谢你的祝贺。”
玛丽亚悠悠地问她,“丽迪雅小姐,你说,会有怎么样的先生,才会爱上我呢?”
看着有些悲观的玛丽亚,丽迪雅有些无奈,你可比你姐姐还要漂亮一些,又年轻了好多岁,连夏绿蒂都能顺利地找到一个有房有地的丈夫的,你又何必担忧呢。丽迪雅和玛丽亚虽然不是很亲密,但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叹了口气,“你总会遇到只属于自己的Mr。Right的,用不着愁眉苦脸的。”
“可是,跟你们姐妹们比起来,我既没有过人的美貌,也算不上聪明,还没有什么财产,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为什么非要和我们比呢?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你们姐妹也各有各的优点,夏绿蒂小姐她为人非常宽容,而你,我觉得温顺是你的优点。夏绿蒂嫁得不是非常不错吗?你应该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失恋的创伤和对未来的低迷预期不是能被简单的三言两语说通的,玛丽亚还是垮着脸,丽迪雅只好细声安慰她。
浪博恩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尼日斐花园留守的管家自然也知道了班内特夫妇带着两个女儿回来的消息。
彬格莱先生在班内特夫妇回家的第二天,收到了尼日斐管家写来的信。
“卡罗琳,我决定要回尼日斐花园。”他看完信后,坚定地对彬格莱小姐宣告,“简小姐已经回浪博恩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向她道个歉。”
几天前,达西兄妹已经离开伦敦回德比郡了,没有收到邀请但是很想去彭伯里做客的彬格莱小姐最近非常暴燥,她不耐烦地对彬格莱先生嚷到:“不去!我绝对不会这时候回尼日斐花园的,我可不想去见那些狡诈的班内特家的人,更别提道歉了,你这是在做梦!查尔斯,我奉劝你最好也不要去找你的乡村之花,这对你的未来没什么好处。”
彬格莱小姐还是一意孤行的把班内特家看作她印象里的样子,她拒绝承认班内特家比彬格莱家更富有的事实。并且她还把达西先生最近对她冷淡的态度,归结于因为受到了伊丽莎白的引诱,尤其是她无意中知道了达西和伊丽莎白两人曾在肯特郡相遇,更是使她坚信了这样的想法。
其实彬格莱小姐并不知道,达西先生曾邀请过彬格莱先生一起去德比郡,不过突然固执起来的彬格莱拒绝了达西的邀约,他坚持要留在城里等简小姐的消息。
既然彬格莱小姐这么恶言恶语的拒绝,彬格莱先生也无意多劝她,独自坐上马车,离开伦敦去了赫里福德郡。
第七十二章
伊丽莎白和嘉蒂纳夫妇从诺福克郡一路往北走,穿过了林肯郡、诺丁汉郡;这天;他们到达了德比郡。
嘉蒂纳太太年轻的时候;曾在德比郡住过几年;她如今重回故地,带着丈夫和外甥女熟门熟路地逛遍了好些个风景秀丽的旅游胜地。
在他们游玩到鸽谷的时候,嘉蒂纳太太遇到了曾经的熟人,她们少女时代是相处得挺要好的朋友;如今两人都是已经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们热络地聊起曾经的往事,这勾起了嘉蒂纳太太想要回旧日所在的镇子里去看一看的情怀。
德比郡有个小镇名叫蓝白屯,当年嘉蒂纳太太就是住在那里,她还有好些个熟人;依旧住在蓝白屯,于是看完了德比郡的一切名胜古迹之后,嘉蒂纳太太要求去蓝白屯看看。
达西先生的祖宅——彭伯里,距离蓝白屯只有五英里不到的路程,从他们现在行走的这条路绕道过去的话,只需多走一两英里的路程。于是,嘉蒂纳先生决定要去那里参观一下。
伊丽莎白思忖着,两周之前达西先生还呆在肯特郡,而达西小姐更是常年住在伦敦的,现在的季节还没到盛夏,他们应该不太可能会这个时节回来避暑的。她现在去彭伯里的话,应该不会在那里遇到达西先生吧……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认为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他们沿着杉树林的上坡路走了约半英里左右的路,彭伯里大厦遥遥出现在眼前,它座落在一个相当高的山坡上,是一幢很大很漂亮的石头建筑物,屋前有一条清澈的溪流,顺着坡道蜿蜒而下。
彭伯里的女管家礼貌周到的接待了他们,她和气地带着他们参加了几个大厅和各处的走廊,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达西先生的画像,嘉蒂纳太太戏谑地瞥了伊丽莎白好几眼,把伊丽莎白臊得满脸通红。
在离开之前,嘉蒂纳先生问起女管家,这里的主人一般什么时候会回来住。女管家放大了笑容,回答到:“平时他们一般会在七月份左右回来,一直呆到天气变得凉爽些才离开。不过我前几天收到了达西先生的来信,他说他和小姐会在明天回彭伯里来。”
伊丽莎白听了,身体一僵,幸好他们早了一天来这儿,万一在这里遇着达西先生的话,她该有多尴尬啊。
一直到离开了那条杉树林大道,伊丽莎白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山坡下,通往蓝白屯的路边有个不太大的湖,隐隐约约的掩在花树丛后面,湖水清澈透底,能看见有许多小鱼在湖里游弋。
嘉蒂纳先生看见湖和鱼后,立时起了钓鱼的兴致,于是,他们把马车停在路边,从行李箱底部取出简易的钓杆和野餐的面包、干果之类,准备在湖边驻留些时间。
五月初的气候开始有些热了,不过时时会有和风吹过,给人带来几缕清凉,现在正是游玩的好季节。
路边偶尔会有几辆马车驶过,嘉蒂纳先生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静静的垂钓,嘉蒂纳太太和伊丽莎白坐在大树下休憩,一片洁白的纱云被风吹了过来,缓缓落在了伊丽莎白的膝盖上。
“丽萃,这好像是某个小姐用的手绢,真是少见的布料,非常漂亮。”嘉蒂纳太太拿了起来,是一条冰绡的手绢,右下角用银丝绣着G·D的花体字母。
伊丽莎白接过手绢,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恩,刚才有听到马蹄和车轮的声音,我去看下人还在不在。”
伊丽莎白拨开花丛,看到一辆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正从车上下来的那位先生就是她刚才去参观的那幢建筑的主人。
达西先生显得比伊丽莎白更吃惊,他望着她在太阳的照耀下,更显流光异彩的美丽眼睛,愣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只觉异常惊喜,瞬间闪过好些个念头,他想要开心的大笑,却又觉得这样太不庄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能使对方高兴的话,但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还好妹妹乔治安娜也在,他可以把她介绍给伊丽莎白小姐,乔治安娜温顺可爱,肯定能讨得伊丽莎白小姐喜爱,然后再顺利请伊丽莎白小姐去彭伯里做客……
“啊,伊丽莎白小姐!竟然会在这儿看到你,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达西小姐欢快的声音从达西先生身后传了出来。
“先生,听说和班内特先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斯科菲尔德先生。现在镇上的人们都在流传,说斯科菲尔德先生和班内特小姐是天生的一对……”尼日斐花园的管家正战战兢兢地向刚回来的彬格莱先生汇报最近打听到的消息。
彬格莱先生的心一沉,纵然他曾设想过最坏的情况,但现在听到了,还是免不了感到一阵阵的难受。
浪博恩的班内特家里,现在正是悠闲的下午茶时间,品味着醇香的普洱茶,两位先生在谈论法国新崛起的将军,班内特太太和女儿们在研究,十月份的婚礼上,该要怎么样打扮新娘,才能使玛丽显得更完美。
管家希尔走了进来,向他们报告说:“彬格莱先生求见。”
班内特太太和丽迪雅面面相觑,斯科菲尔德手里的动作慢了几拍,只有简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不紧不慢的。
“希尔,请彬格莱先生到这儿来。”班内特先生平淡地对管家说。
彬格莱先生进来后,在班内特一家待他比去年要冷淡许多的气氛中,向他们一一问候行礼。
而后,他端端正正向他们正式道歉,为了圣诞节前的不告而别,班内特家的人都没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对他说,这不足为道,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这样正式道歉实在毫无必要。
再没有什么时刻,会比现在更使彬格莱先生感受到追悔的了。当初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去埋怨卡洛琳,甚至埋怨达西,可是怪罪他们又怎么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呢?更何况,他欺骗不了自己,最终决定不告而别的,其实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虽然卡洛琳欺骗了他,达西也帮着一起隐瞒他,但是行动的决定权,一直都是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做出决定的,也都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一遇到挫折就只想要逃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斯科菲尔德先生看起来稳重可靠,他的仪表、谈吐都找不出可挑剔的地方。
彬格莱看着简小姐对斯科菲尔德先生露出真心的笑容,对比给自己的,完全是出于礼貌的、应付的微笑,他现在已经可以分辨得出简小姐笑容里的区别了。可这一切好像都已经晚了……
彬格莱先生魂不守舍地寒暄了一阵,终于忍耐不住,提出告辞。
“彬格莱先生,请让我送你到路口吧。”简站了起来。
斯科菲尔德先生略带不安地看了看简,欲言又止,简对着他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简用欢快地语气,像一位普通朋友那样对彬格莱先生说:“彬格莱先生,我和斯科菲尔德先生的好日子会很快到来的,如果那时你还留在赫里福德郡的话,请你届时务必赏光。”
罗兰夫人曾教导过简,感情这种事情不应该拖泥带水,不然会伤害到所有相关的人。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简完全可以肯定斯科菲尔德先生对自己的感情,而她,又怎么可能对这种诚挚的、不含功利的感情无动于衷呢?
班内特太太已经把斯科菲尔德先生写信来求婚的事透露给了简,所以简对这件婚事相当有把握,现在她只需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给予斯科菲尔德一些暗示,一切就能水到渠成了。简在这时为了彻底打消彬格莱先生的某些念头,不再给双方造成困扰,就主动把此事向彬格莱先生提了出来。
彬格莱先生磕磕巴巴地向简表达了恭喜,离开了浪博恩。
快到麦里屯了,韦翰上校的心情越发七上八下,他现在才体会到了爱情故事里描写的什么叫近情情怯。
张长根为了给韦翰上校逗乐,把他带着的一些药献宝似地拿了出来。
“这叫醉生梦死?真是奇怪的名字,有些什么特殊效果?”看完几瓶特效金创药后,韦翰上校又从一个精巧的木盒里取出一个美丽的玉瓶,问张长根。
“哦,先生!这药可千万不能打开,太危险了。这药呢,故名思议,只需要小小一滴,倒在酒里,就会让人不醒人世,效果同喝醉了一模一样,但是却会让人再也醒不过来。”张长根连忙阻止韦翰上校手上的动作。
“真的有这么神奇、恐怖的效果?你亲眼见过没有?”韦翰上校有些不信。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见过呢。不过这是家里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直被当作宝贝。”
“那这个红色瓶子里的呢?”
张长根猥琐地嘻嘻笑了几下,“这个啊,我却是知道效果的,它叫阴阳合…欢散。”
“又是一个奇怪的名字,是什么作用?”
“我们国家的古人曾说过,男人为阳,女人为阴,所谓阴阳合…欢,就是男女一起做欢乐的事。”
韦翰上校的脸色变得古怪,他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少男,在法国的时候更是好几次梦到了丽迪雅小姐,他放下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