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薇看过来,陆浩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苏薇放心。
清风和辛砚口中的破布也被取了出来,清风焦急地看着自己少爷,见他点头知道他应该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他现在手脚还是麻木的,左边胳膊似乎骨折了,当时那些人本是想先将几人中最高大的陆浩然丢在最底层垫底,清风抢先挪到马车前,不管不顾地往后一倒,那些人见他自己进了马车,也省了他们不少力气,也没搬动他,只把陆浩然丢到了他的身旁,重重地压住了他的半边身体,估计他的胳膊就是那个时候骨折的。
辛砚情况稍微好些,但手腕和脚腕处也磨破肿胀起来,林皓和石雪安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他刚开口问了一句:“我家少爷呢?”
就被一个粗豪的军士狠狠甩了一巴掌道:“没问你话,不许多言!”
苏薇见几人都没有受太大的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接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四周,这屋子四周放着钉了钉子的皮鞭、绞索、钉板等物,屋中还放了个大火盆,放着烙铁等物。
这是古代版的渣滓洞、白公馆么?莫非自己马上就要扮演江姐的角色,苏薇心头一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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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要出远门鸟,呼呼,去远方地婆婆家,今日收东西逛街到很晚,更得少些,亲们见谅哦!
正文 第八十章 获救
苏薇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打湿,这里看来就是用刑的地方了,她被冷水泼醒,应该很快就要面对拷问,只是不知墙上这些可怕的刑具会先用哪种?这些军士又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
她就算再没有政治敏感度,也知道皇帝大行是在二月,那时候林皓应该还不认得那什么道人,更没有开始种植冬虫夏草,这些人却硬要说是他们谋害先帝,看来他们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承认什么。
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屈打成招,作为构陷林家的证人。
这真是无妄之灾,在封建时代,人命果然贱如草芥,莫名地被牵扯进什么大逆之案中,不用搜查令,没有任何法律程序,就被五花大绑带到刑房。
陆浩然知道林家在京城也算商业大家,与南伯候府沾亲带故,林皓在京中与几位宫中贵人交好,后来因为与简亲王交往过密,被认为是三皇子一党,差点儿被其他皇子的人陷害卷进大长公主巫蛊之案中。
林牧元花了数十万两银子,送出许多礼物给祯熙帝宠幸的吴贵妃才让林皓得以脱罪,这在京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此事林皓才被林牧元赶到明水来反省,并言明赚不够十万两银子不许回京。
林府一向与宫中贵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从不参与朝中之事,一副老老实实做生意,谁都不得罪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次居然也卷入了夺嫡之争?
陆浩然本是打听到林府与南伯候交情甚好,传闻南伯候世子沈珏对于品茶颇有独到之处,如果寒潭新玉能得沈珏赏识,在京城要想打响名气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这才存了与林皓合作之心。
只是陆浩然毕竟只是个商人,对朝局的了解不够深彻,他在京中只知沈珏在几位皇子夺位之争中一直处于中立,却原来也卷入了夺嫡之乱中,这才有了今日之劫。
可是细细想来,现在这样的局势,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锁子军都出动了,看来京中几位皇子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连孔垂芳这样的将领也卷入其中。
这地方看着不像普通的牢房,光是墙上挂着的锁住犯人的铁链就足有婴儿的手臂粗细,此地看着倒像是审讯军中要犯之地。
刀疤脸换了身常服走进来,没有穿他白日里所穿的锁子甲,他手中捏着镶了刺的马鞭,进屋后冷冷扫视了苏薇等人一圈,马鞭一扬,指向陆浩然道:“先从他开始。”
旁边就有几人上前解开陆浩然身上的绳索,将他强行按在刑凳上重新绑好,刀疤脸马鞭狠狠朝陆浩然脸上一甩,陆浩然半边脸立时有血珠子滚落下来,半边肩膀上所穿的石青色杭绸衫子也被扯破,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很快被血迹染红。
清风奋力挣扎,嘶声大喊:“你们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们少爷。”
苏薇闭上眼睛不忍也不敢看,心中又愧又怕。
辛砚也喊道:“你们把我家少爷怎样了?我们是明水林家,你们居然敢如此?”
陆浩然神情痛苦,只是他性子坚忍,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苏薇强忍住心中的害怕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快放了陆少爷,他只是来明水收茶叶的,他是董记茶庄的人,与林家并无关系,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我跟林三少爷是朋友。”
她不能在无辜的人受自己牵累之后,还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罪,就算很快要轮到自己,她也不能让无辜之人挡在自己前面。
陆浩然和清风神情震动地看向苏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在如此吓人的刑罚之下居然还能挺身而出,她身形瘦下,稚气的脸上却是凛然的神情。
辛砚听了苏薇的话,怕那些军士真的立时抓了苏薇去拷问,忙大声道:“我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你们要问什么只管问我,不要为难林府的客人,他们今日才第一次到林府中,什么都不知道。”
那刀疤脸狠狠甩了辛砚一鞭,辛砚头脸上渗出了血,口中却还是喊道:“你们打我好了!不要为难其他人,那小姑娘只是村户人家的姑娘,给我家少爷送茶叶来的,你们别为难她。”
“辛砚,你知道什么?你们林府种香菇的技术可是我教的,你快别说话了。”苏薇怕辛砚再被责打,急急道。
“你们都别争了,既然你们在今日出现在林府,不管你们跟林府是什么关系,总是乱党逆贼,不要想着逃脱,总有轮到你们的时候,给老子闭嘴!再多嘴多舌就把你们舌头割下来,就算你们不开口,我也能拿到证据。”刀疤脸恶狠狠地吼了一句,举鞭就朝苏薇劈头盖脸地打去。
苏薇头往后一偏,知道躲也无用,闭上眼睛,身体缩成一团,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就见那刀疤脸后心流血倒在地上,四周传来几声闷哼,其他军士也纷纷倒在地上,几条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从墙角阴影处出现,手脚麻利地隔开苏薇等人身上的绳索之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刑房门口。
虽然那几个人蒙了脸,但苏薇觉得他的眼睛十分熟悉,是萧朗的哥哥萧知柏,他怎么会出现这里?还救了自己。
林皓和石雪安被关在苏薇和陆浩然旁边的屋中,那屋子有个几个小孔能看到刑房的情况,林皓和石雪安脚上的绳索已经被放开,手上松松缠了几道,确保他们不会受伤,但也无法活动自如,他们口中的麻核依然还在。
林皓觉得口舌已经麻木,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失去说话的功能,那群军士给两人搬了凳子让他们坐下,然后指点他们去看刑房的情形。
林皓通过小孔看见苏薇等人被五花大绑,又见陆浩然和辛砚被打,他双眼死死盯着那小孔,双拳紧握,眼见苏薇勇敢而决然地说出自己和他是朋友的话来,他心中一震,在这种情况苏薇没有求饶,更没有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而是挺身而出挡在陆浩然和辛砚前面。
林皓心中有一丝喜悦,更有羞愧和悔恨,第一次觉得自己果真是蠢笨如猪,恨不能掐死自己。
苏薇和辛砚挺身而出,陆浩然也受自己拖累受伤,而自己却坐在椅子上,什么也做不了。
眼见刀疤脸带刺的马鞭就要挥到苏薇脸上,林皓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脚将椅子踢倒在地,跌跌撞撞就往门口冲去。
从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恨自己草率亲信,恨自己让苏薇他们受到牵连。就算是他当时一时亲信,被简亲王构陷,差点儿被抓紧刑部大牢,后来害他爹损失了十多万两银子时,他也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
他双手被缚,心中焦急,脚下步子迈得急了些,就要摔倒在地,却有一双手扶住了他,他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因为口中的麻核没有取出,他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来人,是表哥军中的副将公孙冶。
公孙冶穿了一身夜行衣,英气勃发的面上带了散漫地笑意,闲闲地看着林皓道:“林三少爷不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更可爱些呢。”
林皓死死盯着那人,口中呜呜吼着,倒像一只怒吠的小狗。
公孙冶见林皓唇角有些湿润,皱了皱眉道:“我将你手上的绳索解开,你自己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林皓只觉手腕一松,他顾不得活动双手,一把将口中的麻核取出就往门口跑去。
那边石雪安也经被人解了手上的绳索,口中的麻核也取了出来。
公孙冶见林皓急于跑出去,也没有拦他,只躬身向石雪安施礼道:“末将见过石大人。”
“公孙将军多礼了,还未谢过公孙将军相救之恩。”石雪安忙与那人见礼。
早在京中传出先帝被人谋害的消息时,沈珏就已令公孙冶带了暗卫星夜兼程赶到江州,石雪安让身边身手最好的护卫潜出林府去报信,在他被抓到之前,他在官袍的袖子中藏了泥土,他独自在马车中时虽然手脚被缚,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寻了个缝隙,将袖中的泥土一点点漏出,这才让公孙冶能带人很快找到他们。
“要不是大人及时传信,我等不能及时赶到,只怕会误了大事,请恕我等来迟,大人受惊了!”公孙冶对石雪安十分尊重,方才面对林皓时有些散漫的神色尽数收起,面色端凝,更显英武。
林皓跌跌撞撞跑进隔壁的刑房,苏薇顾不得手上的红肿,掏出帕子递给陆浩然和辛砚清理伤口,她神情愧疚,欲言又止,想说对不起,可是害人陷入这样的险境,又岂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的。
林皓见他们几人得了自由,心中一松,只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陆浩然和辛砚都被刀疤脸的马鞭所伤,面上的血珠子还在不断渗出,面容有些可怖,而他却全身无一丝伤痕,方才那一刻还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人受刑。
他站在门口,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公孙冶与石雪安从隔壁房间走出时,看见林皓在刑房门口踌躇不前,公孙冶眉头微挑,将军那么天纵奇才的人物,却有这样单纯得有些愚蠢的表弟,按说这表弟与将军不是嫡亲的表兄弟,只是不知为何这位林三少爷偏是得了将军的青眼,据说从小就经常惹了麻烦牵累将军。
将军虽然也会骂他,甚至急起来也会对他这个表弟饱以老拳,但却一直颇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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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六点半就从家里出发,经过地铁、大巴、飞机之后终于在下午快七点的时候到了婆婆家,整整十二个小时,国庆节真是好多人出门啊!挤啊挤!O(n_n)O~今天就先更这些吧!萝卜睡觉去了,呼呼,祝大家假期愉快哦!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公孙冶
公孙冶唇角微翘,促狭地说了句:“三少爷这是在刑房门口散心么?”
林皓尴尬地看了公孙冶一眼,辛砚发现自家少爷好好地站在刑房门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兴奋地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少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
林皓见辛砚头脸上都是伤痕,眼皮也高高肿起,却毫不顾及自身的伤痛,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他的安危,他心中又愧又痛,自己平时因为辛砚有些愣头愣脑的,时常拍了他的脑袋骂他,现在辛砚受自己拖累,却毫无怨言,只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
苏薇和陆浩然也看见林皓站在门口,苏薇见林皓好端端的,只是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心中也有几分怨怼,她不过是被捆绑了许久,手脚肿痛罢了,陆浩然和辛砚却被那刀疤脸挥出的鞭子打得满脸是血,而林皓这个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
苏薇面上带了几分冷意,清风神情也有些凝重,两人看也不看林皓一眼,搀着陆浩然就往刑房外走去,倒是陆浩然神情平静,看见林皓还微笑着点头致意。
经过林皓和辛砚身旁时,苏薇冷冷说了句:“不知道是否该多谢林三少爷相救之恩,只是能否麻烦您帮忙找个大夫来帮陆少爷和辛砚看看,杵在门口不动,是想当门神么?”
她心中有气,说话就多了几分刻薄。
林皓神情越发尴尬,忙闪身避到一旁。
公孙冶饶有兴致地看了苏薇一眼,笑嘻嘻地道:“其实三少爷做门神还真是不错,比所有门神加起来都要好看。”
林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是什么都说不来,他对苏薇等人有愧,就是苏薇说话有些刻薄,他也不好反驳。
公孙冶则是刚刚救了他们几人的性命,虽然他一向不太待见表哥身边这个有些痞气的副将,只是这人毕竟是自己新出炉的救命恩人,而且公孙冶只是挤兑自己两句已经很是客气了。
毕竟要不是林皓轻信他人,也不会给人可趁之机,还差点儿连累了石大人和沈珏,害公孙冶千里奔袭来救援,他一反常态地像个锯嘴葫芦般一声不吭,只伸出胳膊搀着辛砚。
辛砚见少爷要亲自搀扶自己,有些不自在,推拒了几次,见少爷神色冷峻地看着自己,这才任由他搀着自己往外走。
几人走出牢房,看见外面明晃晃的阳光,都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脱出困境,苏薇这才想起方才刑房中那些军士们的死状,这并不是一个噩梦,那些人是真正的死去,而自己几人如果不是被人及时救起,只怕现在不死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她第一次真正的面对死亡,真正地意识到这个时代真是命如草芥,在灿烂的阳光下,她浑身颤栗,突然蹲下身去呕吐起来。
她所要面对的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比想象中的还要危机四伏,相比之下苏婆子和朱桃花来家里揩油占便宜这些小事是多么的不值一提,自己要变得更强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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