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三月二十一日,罢西藏防兵戍察木多。加隆科多、马齐、年羹尧太保。命督抚疏荐幕宾。封年羹尧三等公。
雍正元年四月初二,大行梓宫奉安飨殿,命贝子胤禵留护。又命胤禵家人雅图、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永远枷示,伊等之子年十六以上者皆枷。
雍正元年五月初七,仁寿皇太后崩,帝之生母也,奉安梓宫於宁寿宫。封贝子胤禵为恂郡王。
雍正元年五月十三日,革恂郡王胤禵禄米。
雍正元年八月,封密诏于正大光明匾额后,订秘密立储制度。
雍正元年十月,授年羹尧抚远大将军。
雍正元年十二月,降履郡王胤祹为贝子。
这一年,动荡不安,我却是早已心中有数。早就知道会有这些事发生,我也做了一点准备。
跟着雍亲王府的人,我住进了皇宫。
风水轮流转,我选了绛雪轩。十五早就开衙建府。
不过只是暂住而已。
心里实在不愿意对付胤禛,可是,既然当了皇帝,那就是孤家寡人,我也不得不防。
根据台湾史学家的最新考据,雍正极有可能是矫诏。无论如何,我都要试出来。这个困惑后人三百年的谜,将成为我的砝码。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守诺,别逼我伤害他。
雍正皇帝只有八位嫔妃,绝没我这一号。所以,耿氏都封了嫔,而我,只是兰贵人。呵呵,是我自己要求的,还陪上一夜疯狂。
这绛雪轩,留下了我在清宫最愉快的影像,站在藤萝架下,我有了在现代游故宫时的感慨。
“皇上驾到。”要不要铺红毯?我装模作样地半蹲,他眼里有笑意,先说:“平身。”赶快站好。
他挥挥手,摒退众人。“婕,还好吗?”身穿龙袍的他还算不错,只是单薄了点。“为什么你不愿意当皇贵妃?”
“我要当皇后。行不行?”给他个白眼,我挣开他的拥抱。
他略微一愣,大笑起来。我转身进屋。
“婕,对不起。那拉氏与我结缡三十余载,一向娴淑贞静。若为你废后,岂不是显得我太凉薄?爱给了你,名份就让给她们,好不好?”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他,偏偏神情认真无比,眼里还流露出歉意。心里竟是又痛,我是必得离开他的,就算十四不要我了,我也不能跟着他。
不到那一日,我就好好对他吧。
搂住他颈子,我撒娇:“那我不准你跟别人亲热,行不行?”
“好好好。我只碰你,行了吧?”他宠溺的样子好像一个人啊。伏在他胸前,我鼻子酸了。
还是照旧坐他膝上,我把他的帽子拿来戴着玩,有点大,好像家乡话说的‘苍蝇顶豆角’。“哎,你的衣服借我穿一回行不行?”拨着他的朝珠,我笑嘻嘻的开口。
他并不以为忤,只是一边骚扰我一边低语:“行啊,你自己脱就是了。”
“你大概是大清朝最老的新皇帝了。真可怜,我都没见过你年轻的样子。”摸着他清瘦的脸,我有点发思古之幽情。
他有点哭笑不得:“初见时我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啊。”
“切,妹妹我那时候才十几岁耶。你不知道五年一代沟吗?我跟你至少隔着三条沟呢。”哦,不对,是六十条。“更何况你那时候老板着脸,谁敢看你啊。”我还是有本事的,把个冷面王逗得时时笑逐颜开。
“对了,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怕我?”只顾聊天,浑没注意,我们已经在炕上缠绵了。他一面挑弄着我一面问我。浑身火烫的我那有余力再说话。
风云已定。“对了,胤禛,你刚刚怎么不说朕躬如何如何啊?我见所有的文学作品里,皇帝都有这种自觉的。”难道他还不习惯当皇帝吗?真可爱。
“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胤禛。”揽着我的腰,他意尤未尽地还在乱动。“多叫几遍给我听。”
“胤禛,胤禛,胤禛。”那一刻,我忘记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只是不停地轻唤。
借口想他,老是往养心殿跑。我只知道结局,不知道过程。我怕成了事实,我就无力改变。心里有事,见着胤禛,就老是想哭。
“胤禛,皇上,你觉得老九这个人长得像不像一女的啊?”唉,尽力而为吧。
他正在批奏章,头也不抬,只说道:“想说什么?不过分我就答应你。”
真是不舍得离开这条蛔虫。“我只是觉得,他那么能赚钱,也算一人才吧。不如让他赚,然后你再找茬没收,这样,你不就不愁钱了吗。”
“哈哈哈。难为你想得出来。”他掷下笔,大笑起来。我瞄瞄侍候着的太监,哟,专业素养够啊,就没人表示一下听到。
拉过我,抱着,他轻声说:“老九心有所图,我可不敢用。只是,这钱,还真是让我发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我轻轻伸手,想替他抚平。
“我也没辙。别看我。”本来就是,我只会花。“对了,开源不行,可以试着节流嘛。每隔几年整治一回贪官污吏,既整饬了吏治,还能顺便刮点钱咯。”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说道:“你呀,尽出馊主意。这样一来,大清还有人当官儿吗?”
我深以为然:“我们那儿也有一说,叫做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今晚我还不定到什么时候呢。被你这么一混闹,我倒没多烦了。”他松开我,笑咪咪赶人。
十二月十七日,胤禵奉诏从西北赶回奔丧抵京。人未到,先上奏折问:“谒梓宫、贺登极孰先?” 胤禛当时面色如常,淡淡下旨道:“先谒梓宫!”
胤禵入宫,叩拜康熙,却并未向胤禛行君臣之礼,长笑而归。
胤禛即时下令,革去胤禵王爵,降为固山贝子。
史书上这样记,我知道,就是这样的。
那天,我早就心神不宁,跑到养心殿外候着。未几,里面雍正大发雷霆。秦顺儿悄悄溜出来,朝我拜。我连忙进去,一地狼籍。胤禛正在大步走来走去。
我心惊胆跳,忙在地上找胤禵的折子。“出去!”胤禛一声断喝。众人闪个干净。我只好站起来,跟着离开。“兰贵人留下。”他语气不善,我心里哀叹。
磨磨叽叽蹭回来,我站在他面前,小小声地询问:“怎么了?我得罪你了吗?”
“老十四,他,他竟敢,他竟敢,向朕讨你。”他手里捏着我遍寻不着的奏折,语不成句地说。
我接过一看,老十四也忒胆大。宁为人知,不为人见。就算这皇位来路不正,你也不能这么血淋淋地写出来啊。还说什么若得魂之所寄,自当永世效忠。这分明把我当一件东西了。我只得苦笑。
“婕,这老十四,你说,让朕如何待?”他紧紧抱着我,紧得我肋骨都在哭了。
我一时无言。只得岔开:“哟,几天皇帝当下来,威风出来了,正啊正的,我还负咧。”要我说,那当然是封他个铁帽子王,再把我还给他咯。只不过,讲这话要有策略。
他一时绷不住,扯扯嘴角,极淡地笑了。“对不起。”他低声说。
我又一阵难过。表对我酱紫好行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对他?”先探探底线再说。
他只是抱着我,不愿意松手。“什么都能给他,你不行。”
“那他要皇位呢?”再探。
他怔住。手渐渐松开。我心里一声长叹。“他敢!”这一句,掷地有声。我不由轻轻摇头。
“江山美人你都要,那他怎么办?”咬牙,我再试一试。
复又抱紧我,胤禛沉吟再三,说道:“朕保他子孙万代永世尊荣。”又在说梦话。老十四的后人已经出书了,说你是篡位的。
我小心地说:“不如,用我换你们兄弟和睦?”
“不。”他断然拒绝。“我舍不得。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别人像跟我这般,我的心就会抽着痛。”
“得到一样,就必须放弃一样。你不能太贪心的。”挣开他的怀抱,我悠然说道。
风云初起
“不!”胤禛斩钉截铁地一声。“这两样,我都不放弃。”
说完,他径自走了。
留我在那儿考虑下一步。如果老十四能被劝服,我离开就能无挂碍了。要负,我就要两个一齐,绝不厚此薄彼。要伤,就要三个一起伤,绝不两个成双一个单。
我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就算新近得宠,也没啥能量,只能在绛雪轩等着男主角A来告诉我事态的发展。
入夜,雍正才来。满腔怒火。
抱住我就进屋,上炕。我心里那个急啊。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十八般武艺使将出来,害我如同烂泥一样。
懒懒倚在胤禛怀里,我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我革了老十四的贝勒爵。”他小声说。一边说,一边看我。“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当着那么多人,跟我大吵大闹。”不是吧,两个老男人了,还这样没风度。
我动弹不了,只得动动嘴皮子:“你太过份了吧。”
“你也这样认为?那我再升他好了。唉,我现在后悔了。”他悠悠长叹。
我很想胤禵。他吐了血,身子也不知养好没有。
一齐爱上两个人,这算怎么回事呀。人家对我好,我就不忍心拒绝人家,所以,我在现代谈N多次恋爱,得了个花花公主的名声。
不知不觉,过年了,胤禵奉召入宫。
“这一次,你不用去了。好好睡一觉吧。”胤禛搂住我说。“老十四见了你,不定做出什么来,别让额娘伤心。反正你这些年,过年时就没好好睡过。”话里还是在陪着小心。
我有点难过,但相见争如不见,事情还没有转机,见到胤禵徒生伤悲。
点点头,我径直做我的功课。
伸个懒腰,收藏好东西,洗洗睡吧。
又怎么了?我无奈啊。
雍正皇帝来了。
“婕,不准睡,陪我喝酒!”他一点不客气,让人把酒菜摆上了炕。
我可没好气。“少来,我要睡觉。你一个人喝吧。不然,去找年妃去。她酒量好。”扯起被子蒙着头,我才不理他。
睡到半夜,突然醒来。胤禛仍自捏着酒杯喝闷酒。
“别喝了,小心身体。你喝了多少?”不客气地夺下酒杯,让人收走残席。
他微微一笑,说道:“没喝多少。别担心。”
虽是在笑,可是那笑容跟哭也差不着多少。我替他解了扣子,脱了衣服,按他睡下。“好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解决。”
“婕,你会不会跟额娘一样想?”躺了半响,他居然摇醒我问了这么一句。
可怜我睡眼惺松,呵欠连天。“想什么?”
“现在紫禁城内外都在说我篡改了圣旨,抢了老十四的位置。你也这样认为吗?你也跟额娘一样,这么认为吗?”他拥着我,急切地问。
一边打着呵欠,我一边不经大脑地回答:“篡改圣旨有可能,抢老十四的没可能。”
“为什么?”他倒也不生气,害我越来越失去应有的警惕。
“十四有军事天才,政治能力不及你,所以不大可能是他。而且,他跟老八太好了,当了皇帝颇多制肘。康熙才不会让十四当皇帝呢。”
“这也倒是,皇阿玛在生时常说老十四‘确系良将’。可你怎么知道我篡改圣旨?”他大概也喝高了,倒听得我一激灵,睡意全消。
“这……”我沉吟着。
躺在他怀里,我咬着牙狠着心,一句一句地慢慢套。
终于,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而我,已经泪流满面。
撒娇耍赖加出卖色相,终于得到了出宫玩玩的特许。
只是,这要找谁呢?谁可相倚?
我走进了十四贝子府。
面对胤禵又爱又恨的神情,我无暇多说,开门见山。“我要问你一句话,请你认真考虑后再回答我。”
深吸口气,我清晰镇定地说:“如果现在让你选,你要我还是要一顶铁帽子?”
他笑一笑,正待开口,我扬手止住。
“请你认真考虑之后答复我。记住,考虑清楚,这件事不容你后悔。”我不能自作主张的。
回了宫,我终日惴惴。
胤禛对我并无异常,只是我疑心生暗鬼,总觉得他不应该对我这般好。
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主动交待问题。
“禛,我有话跟你说。”躺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辫子,我呐呐开口。“上次出宫,我去见了胤禵。你骂我吧。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
他幽幽叹气:“我一早就知道了。你回来了就好。你既然选了我,我也就相信你。”
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胤禵不负君。
每天晚上,他都在养心殿批折子。我不敢常常去,怕他嫌我烦。毕竟,这宫里的女人多了,我霸着他是不可能的。
睡不着,想了想,还是跑去养心殿。
远远看着萤萤烛光,我心中好似打翻了调味盒。这样一个勤政的皇帝,会是后世所传那般吗?可是无风不起浪,他对兄弟的打击,事实俱在啊。
“娘娘,奴才正要去请您呢。”秦顺儿看见我,连忙跪下。
我笑笑,让他起来。说:“有事儿?”
秦顺儿忍着笑,说道:“万岁爷说了,怎么您今儿不见。”他是雍邸老人儿了,跟胤禛很多年,颇知帝心。
抬步上阶。进了门,他抬起头来,见是我,温暖地笑了。
“快来,我有事儿问你呢。”胤禛招招手。
我快步过去,站在他身后,说:“后妃不能干政。你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关政事。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最近都不来陪我了?要是你困,就到后殿睡。没见着你,我这心里就不得劲儿。”他拉我坐下,轻轻吻我面孔。
伸手搂住他颈子,我笑:“你是天下人的皇帝,不是我一个人的胤禛哪。这样天天来,恐招物议。”还他一个吻,我又说:“我在外边看着你就好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悠悠叹气。“这宫里,只有你这般真心待我。”我一下子怔住。泪水不由自主落下。就我这样?也算真心!
“哭什么?傻丫头。”他伸手抹我的眼泪,笑得很苦。“连我亲生的额娘,都说我不配当这个皇帝,只有你,虽然知道,却还是一般待我。”
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