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还算真的对我有心,当了快一年皇帝了,在我面前还是‘我,我’的。
躺着躺着,又向温暖的怀里钻。迷迷糊糊的,找到一只手臂枕上,咕哝两声,沉沉睡去。
想说爱你不容易
又是冬天了。
云南的冬天都不冷的,可是北京,分明就不是我呆的地儿。
屋里虽说不冷,可是我不是每天都得从绛雪轩去养心殿吗?老天啊,很远的耶。这也就算了,可是,一到晚上,我就想胤禵那温暖的怀抱。不停地往某人怀里钻,可那老小子简直就是属蛇的,整个一冷血动物,不挨着他还没那么冷呢。
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心理作用。毕竟这炕可是烧得热热的。
孤枕难眠。胤禛那儿也不是能天天去的。毕竟人家还有许多深宫怨要愍不是。
一转眼,偶重新回到清朝也三年多了。哭啊,俺已经三十岁了,却还没个温暖的家,一直就在当情妇。
偶三十大寿那天,胤禛大概想剌激我,居然给我办了一超小型PATEY。虽说只有俺们两个,可是,这样血淋淋地说是三十整寿,真还把我惹哭了。
送的东西倒不少。在他来说还是蛮稀奇的。未了,还问我:“婕,还想要什么,我一定给你找来。”
要你兄弟行不行?送他白眼一枚,还是没敢说。喜怒不定的人我不太敢惹,何况,今天我也不想闹不愉快,有人想着我总是好事嘛。
突然想起胤禛的一个笑话,虽说是两年后的事,但还是粉搞笑的。
“胤禛,你说,要是把石狮子改成狗,这事儿行不行得通啊?”不行了,我的肚子很痛耶,这事儿可是真的,他让人改的还是西洋狗。
他一愣,也笑了。“明儿我让人改去,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狗?”
“我?我喜欢走狗啊。”
笑倒。
“婕,要不要召太医看看?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生个小阿哥啊。”他小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我也想生啊。三十多岁算得高龄产妇了,可一个女人要是不生个孩子,简直就是白活一回嘛。点点头:“好。”心里有点难过,这要是有了胤禛的孩子,对十四真的就成了泡影了。
坐在妆台前,就着这时候还是比较稀罕的玻璃镜,我长吁短叹。等一下,怎么我也没多大变化呢?眼角是有小小细细的纹路,一笑就看出来了,可这穿来之前就有的啊。青春还在,我心里暗自高兴。
太医常常来,请了脉开了方,总是说调养调养。老娘虽说私生活有点不检,可第一个特殊男朋友是大三才交的,也没流过产啥的,咋就不能生捏?
不过不能生才对。听说过外祖父悖论,那我现在生的孩子的后代在未来遇到我咋办?或者遇不到我,遇到我妈呢?想通这节,我立马倒了所有汤药。
反正,雍正也不缺儿子女儿不是。就在康熙五十九年和六十年以及今年五月,年氏可是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了。当然,说起来年氏也很可怜,三个儿子里就有两个,生下来没多久就殁了。
我们没什么交集,彼此基本不说话。那些个后妃大概得了某人的指示,把我当透明的。
过年了,依着旧例,又是团圆饭。
坐在皇帝那一桌,仍是远远的。
不由自主瞄瞄完颜琴霜。带着几个憔悴的侧福晋和独生儿子弘春,凄凄凉凉地坐着。别的桌上虽说也没欢声笑语,可至少合家团圆。只有老九家的和她做伴。
终于见着十三怡亲王胤祥了。一见,我就仰首忍泪。当年英俊洒脱,勇武豪爽的男子,竟成了个病殃殃的半老头。这十年圈禁,硬生生把个拼命十三郎给圈没了。那我的胤禵呢?他独个儿孤孤单单一个人,呆在荒山里守陵,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儿?
胤禵胤禵,爱上我是你的错啊。
如坐针毡。只有一杯一杯喝酒。只是,这,酒不醉人呵。
终于散场了。雍正一退,我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在这宫里人人都知道我是恃宠生骄,那我就再骄一次何妨。
站起来,我一言不发,走出大殿。身后鸦雀无声。
你不给我面子,我不给你面子。提坛子酒,我脱了花盆底,上了某殿房顶。为了上去,跟侍卫和太监吵得很凶,最后,我硬是拨了把刀抵住脖子,他们才给我找来梯子送我上去。
反正我也喝不醉,提着坛子灌了几口,又嫌没劲。
伏在膝上,我开始哭。哭我的穿越,哭我的爱人,哭我的命运。
突然想起了率真的杉菜。在英德,她都能到楼顶上发泄一下,我呢?我却只能躲在这里哭。
哭得累了,抱着膝,我在屋顶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已经在绛雪轩我的屋里。
重新穿过来的三年多里,我第一次生病了。不过就是伤风而已,却仍是久不见好。太医说了,是五内郁郁,属心病。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弄回来的。
也没人来看我,只有每天来请一次安的医生。
快一个月没出过屋门,一起身就酸软无力。多数时间都在睡睡睡。
然而今天,却来了不速之客。
客人轻裘简从,进来的时候我正神思恍忽。
“妹妹,醒醒啊。”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
勉强睁开眼睛,咦,怎么是她?还是一样的娇艳如花,虽然已经三十多,生了三子一女的妇人,却仍然是俏生生的。
“贵妃娘娘大驾光临,臣妾未能远迎,实在惶恐。”场面话总得说一说。只是,她来做什么?
年氏亲昵地将欲起的我按下,说道:“妹妹有病在身,何必拘礼。姐姐这才来看你,真是对你不住。”
说了些没油盐的淡话,我忍了又忍,终于没打呵欠。难得有人还挂着我啊,而且,还算是情敌。
“自上次与妹妹大醉一场,我这才发现,妹妹原来竟也是女中豪杰。”她拉着我的手,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啊,喝点酒就算豪杰?真是家乡说的‘酒醉英雄汉’。“姐姐说那里话来。姐姐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呢。”花花轿子人抬人,你不就想换我说你吗?
“自嫁与皇上,这江湖、豪杰,不过是少年荒唐罢了。”啥米?看她脸上淡淡怅然,难不成她果然是会武的?
我实在很好奇了,说:“姐姐难道是江湖中人?”
“我生在武人家里,自幼就舞刀弄剑,年龄稍长,又遇异人相传,倒也可以说是江湖人。那年随哥子见过皇上,就只是把皇上一人放在心里了。那时候皇上还是贝勒呢。什么刀枪剑戟的,怎敌得过心里的男子汉啊。就此弃了,也十余载了。”她微微笑着,想是怀念与胤禛的幸福时光吧。
我有点心酸,我真是好狗运啊,有这样女子心仪的男子,对我钟情。呐呐地,我只说:“姐姐,对不起。”
“傻妹妹,怎么说这话呢?皇上贵为天子,自是三宫六院。现今如此宠爱我们,也是我们的福份啊。”她倒是想得开,脸上洋漾着深情的笑。“我一见妹妹,就觉得投缘。所以,只想来劝劝妹妹,这女子,使点小性子,倒也会让男人欢喜,可是,过了则就生隙。有朝一日男人烦了累了,就什么都完了。”
很感激她一片心意。只可惜,我跟她不一样。“姐姐,谢谢你。”我真诚地说。别的我也不能跟她多说,给封建女人讲女权?我的脑袋进水了。
又闲扯几句,反正我就是随声附合,点头称是。
胤禛这老小子,居然吃着碗里看着别人锅里。有这样子的女人在身边,还不满意。我摇头,唉,这男人哪。果然是赏不得脸的。
就算是心病,也会有好的一天。慢慢的我也在园子里走走,锻炼一下身体。脸上病容仍在,苍白憔悴。一场病,我从正月初一就睡到了正月未。
已经春暖花开了。
病体初愈,宣召的太监就来了。我有心想拒绝,但想起年妃的话,忍了。无故人家也不会来说些闲话不是。既然是胤禛授意,那也就说明他忍不了我多久了。再做一次努力吧。
进得养心殿,空旷的屋里灯火通明。胤禛意外地没有办公,只是在慢慢踱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依礼跪下,反正就这一次了。走不了我就一了百了了。
他并未回头:“平身。”哦,架子出来了。
站起来,无精打采地等他吩咐。
“身体可大好了?”还是冷冷淡淡的,给我个背影。
心里暗念三字经,我答:“谢皇上垂询,已经大好了。”
他不再说话。大家比一比吧,看谁哑得厉害。
“你这病得蹊跷,如何缠绵许久?”切,跟我说文言文?
我可没那本事,我还是白话吧:“受了风寒,药不对症。”既然太医打了小报告,那我也就害他一害好了。
“药不对症?朕看是你心有不满吧?”他猛然转身,行至我身前,一股凛然之气吓得我一缩。他还不肯善罢甘休:“药你全倒在花盆里,却是为何?”没有呀,我只是倒那种妇科药说,感冒的我全喝了啦。
“臣妾不敢。”低头,小声回答。
“哼。”他一声冷哼。“大过年的,你跑到屋顶做什么?哭什么?”
说谎我会啊。“我上去看月亮,下不来就哭了。”
“大年夜那里有月亮给你看?”他伸手抬我脸,我看见他眼里转瞬即逝的笑意。
头又痛了。“皇上,求你别玩我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无奈地说。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哭?”他拥我入怀,低沉的说。
我叹口气,决定说实话:“十三爷被禁了十年,变成了那个样子。十四爷要被你禁锢十三年,那他会变成什么?我实在不忍心去想,只好哭。”
“所以你就不服药,作践自己?想让我心痛?”他阴森森地说。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心痛呢。叹口气,我淡淡地回答:“皇上这话臣妾担不起。病去如抽丝,好得慢些也是正常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会被我禁十三年?不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他很轻易发现我话里的漏洞。
我咬住下唇不再说话。说多错多。
他霎时变脸。寒气出现。“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今天,我推了所有政事,就等你说实话。我的耐心已经用尽。”他一只手掐住我的腰,另一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他。
我笑了。“是啊,大灰狼扮外婆也是有时间限度的。你想知道的,我统统告诉你。你不想知道的,我也会统统告诉你。”这一瞬,我竟然想哭,原来,没有了爱比恨更不堪。
用力推拒他。他却丝毫不肯放松。我深呼口气。说。
“你将做十三年皇帝,史称清世宗。你的儿子弘历将接替你成为乾隆皇帝。一百二十年后,你的圆明园将会被火烧掉。你还想知道什么?对了,你死的时候,没有找到头颅收敛。”我大笑起来,因为我看见他的脸色变得实在是很难看。其实,最后这句是吓他的。毕竟,泰陵并未发掘过。“哦,顺便说一句,清东陵将在二百多年后被炸开。当然,你是葬在西陵。”
他的手越来越紧,我已经痛得冷汗都下来了。阴森森地,他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三百年后的一个比较倒霉的普通人而已。”保持笑容,我对自己说。
他的面色已经无法形容了。只能说: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儿;蓝哇哇儿地;紫不溜湫。我越看越好笑,痛并快乐着,我的眼泪不停地流。
他的手松了一点儿,却仍是紧紧扣住我腰背,怔怔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试着挣开,却感觉似乎被铁钳钳住。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有今天?知道我会做什么?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好像过了一生那么长时间后,他涩涩地说。
低下头,我轻声说:“不。我不知道我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十四?”是啊,为什么。
“这是历史,非人力能改。立足于物理学的悖论,我不认为有用。属于科幻范畴,我都不太清楚,说了你也不懂的。”我浩然长叹。“本来我真应该告诉他的,至少,现在不会这样被动。”
“你一早就知道老十四会有今天,你还是愿意嫁给他。你真是这样的,爱他?”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到,说到爱字,他的脸部肌肉不住颤抖,痛苦神情非比寻常。
我长出口气,不再说话。
“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望着他痛到尽头的眼睛,我突然不忍心再撒慌。“不。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你。只是你太高不可攀,我不敢继续喜欢你。”
他闭眼。放开了我。
我不知道应该走还是留下来,站定,手足无措。
站不住了啦。见他还是没动静,我悄悄走到一边,坐下来。
他还是站着,我心又软了,搬个椅子,我轻轻走去放在他身后。他猛然转身,我连忙讪讪地说:“你要不要先坐下?我怕你会累。”我谄媚笑。
他脸色灰败。我心里有点后悔,呐呐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说那些话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牵我走进去。
他坐在炕边,我尽义务,替他宽衣。看看他的样子,我内疚死了,早知道就不剌激他了。
“你也别太难过,现在,哦,也就是我来的时候,史学家已经下了结论了,你是个不错的好皇帝。手段恶劣点也是正常的。刚刚我说的话最后一句不是真的,因为你的陵寝还封得好好儿的。对不起哦。”一边说,我一边偷瞄他,只见他在喃喃念着什么,脸色还是很不好。
算了,再多说几遍道歉的话吧。至少,来的时候他没把我当妖怪处理。
“对不起哦。你别生气,也别难过。好不好?一切都是我错,不如,你打我好了?”他伸手抱住我,激动起来:“你又何必如此。气死了我你不是更高兴吗?”
“你有那么容易被气死吗?”我小声嘀咕。
他神色古怪地抬起我头,眼里居然是宠溺的爱意。
轻轻轻轻,他吻了我。
安静地做完了该做的事,谁都没说话。他比往常温柔许多,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对待我。
“那天晚上,我守了你一夜。你额头烫得厉害,太医也降不下去。我抱着你,听着你一声一声在唤老十四。”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