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介意吗?”她冷笑,“难道我还要继续呆在漠王府,眼巴巴地等着张初雪来打死我?”
越说越气,她干脆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吼道,“滚去找你的雪儿吧!”
顾漠羽没有料到她会来一下,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咬牙切齿,“莫小念??????”
她有些心虚,却扯着脖子装镇定,“干什么!要打我啊!来啊来啊你来啊!”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向阮秋镝背后躲去。
阮秋镝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俩人吵架,突然很自然地想到一个词,夫妻。
他们是夫妻,是他融不进去的一个世界。
“不要吵了,”他蹙眉,将身后的人儿拉到面前来,侧头对顾漠羽道,“你没在的这些年,她的心意从不曾变过。”
“心意?”顾漠羽挑眉,冷笑,“她对我有什么心意?我的妻子,天都快黑了,和别的男人在河边谈情说爱,搂搂抱抱,真是讽刺啊。”
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极度受伤的表情,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傻子。”
他说完,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去。
莫小念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去解释啊。”阮秋镝轻轻推了她一下,“他不是你肚子的蛔虫,有些话不出来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莫小念摇摇头,坐在草地上默默地穿起鞋袜来。
有些话即使说了出来,他也不会知道啊。
“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我知道一定不会少。”她说,“谢谢你的保护。我不能再住在宫里了,总归是不妥的。帮我将安安送回漠王府吧,我想去醉仙居住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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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念没有想到顾淳会来找她。
黄昏的时候她习惯性坐在窗前,看着楼下闹市的众生百态,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不同的方向涌动。
他们那么开心,是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去,都会走到同样的终点,无论走多远,始终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
那么她呢?伤心失意,痛苦悲哀,他的怀抱都不能再环绕成她的终点。
“姑娘,有位姓顾的爷找您。”有人敲门道。
莫小念一愣,姓顾的人,顾漠羽吗?他终于来找她了?
她从软榻上跳下去,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跑去将门打开。脸上的笑容却在看见老鸨身后的顾淳时猛地僵住。
“有事吗?”心里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闪身站在一旁让顾淳进屋。
“是有一些事情要与七嫂说。”顾淳含笑沉吟道,“出去走走吧。”
莫小念点头,“等等我。”
进屋添了外衣,出门便见门口停着两顶轿子,顾淳站在一旁,示意莫小念先上去,她却不肯,戒备地问,“这是要去哪里?”
“七嫂不要怕,出城的时候有些混乱,为了保护七嫂的安危,所以不敢走路。”顾淳笑道。
“出城?”
“有人在城外的城隍庙等你。”
那个有人,莫小念心里自是明白他说的谁。莫名地欢喜起来,撩开帘子进了轿。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大白天的竟是城门紧闭,重兵把守,连宫里的禁卫军副统领都调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问道,从窗口伸手出去拍禁卫军副统领李成的帽子。
李成刚要发怒,见是莫小念,忙行礼道,“城外大批难民涌进,王妃若是要出城,恐怕有些困难。”
“没事,我会保护她。你安排两队人马在前面开路,护卫王妃的安全。”顾淳从另一顶轿子里探出头来。
“是。”
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人声沸腾,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莫小念蹙眉,静静地瞧着。
士兵们迅速地站成两排,形成两道人墙,将衣着破烂不堪的难民们隔开在外,顾淳的轿子在前,她的轿子在后,缓缓地朝前行驶着。
“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吧!快要饿死了!给口饭吃吧!”人墙外的呼喊声迭起,凄凉无奈。一双双干枯如柴的手如同从地狱里伸出来,越过士兵们的头顶,无力徒劳地挣扎挥动着。
莫小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痛得难以自抑。她张了张嘴,想要吩咐停轿,可是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些难民都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她这时候停下来去吩咐救灾,只怕被人潮踩踏而死。
轿子在城隍庙停下,莫小念进去,门外很快被层层重兵包围。
背对着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的男子,挺拔伟岸的背影,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此刻只让她觉得倦怠。
“为什么将我叫到这里来?”她静静地站在门口。
顾漠羽回头,冲她温和一笑,招手道,“听人说这里的天神最灵了,我们一起来祈求上天吧,祈求国家永远富强,人们的生活永远快乐,我们永远不要再争吵猜忌和分离。”
莫小念冷笑,斜眼看着他,有些不屑,“天上的神灵救不了任何人,受苦受难的人都在外面,你倒是去救啊。说得再多,都不比就一个实在的人来得强。国家富强,人民快乐,我们不要吵架猜忌分离,这些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顾漠羽你到底懂不懂。命运由人不由天。”
“外面?”顾漠羽一愣,他来的时候难民们还没有围堵到城门口,他并不知道外面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而莫小念看在眼里,却当他是理亏。笑了一笑,失望地道,“顾漠羽,我的丈夫应该是一个英雄。”
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他愣愣地呆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的怒气。
顾淳在门口对着一票难民愁眉不展,莫小念走到他身旁,沉思良久,方道,“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最近江北发生了地震,这些难民都是存活下来的幸运的灾民。”
莫小念倒吸一口凉气,“江北到梦川,坐马车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才能到达啊!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有什么办法啊,死了的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啊。”
“国家为什么不组织救济队去救灾?”莫小念愤怒了。
顾淳笑了笑,有些无奈,“阮秋镝不是没有派人过去的。可是江北余震不断,有哪个官员舍得用自己的一条性命去帮助成百上千的性命呢?阮秋镝舍不得,我舍不得,大家都舍不得。”
莫小念沉默不语。
“捐出去的钱,有几分是到了他们手里呢?层层剥削下来,老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
“为什么一一这样的问题,上千年来都找不到办法根治?”莫小念有些悲哀,“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自私贪婪的人心?我学佛,却仍是这样自私贪婪的人啊。”
顾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突然,他抓起她的手,猛地拽上马,割断绳子,乘着所有人不备冲出了重围。
“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她闭上眼睛,风吹得瞳孔干涩生疼。
他在她头顶低笑,“至少在我们的能力允许范围内,可以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她夹紧马肚,生怕被摔了下去。
进了城,顾淳很快去钱庄提出了五百两的银票,莫小念也回漠王妃翻出了她所有的家底,还在账房支了一百两金铢。
想到自己生活在皇室,衣食阔绰,却整天为情情爱爱半死不活,实在羞愧。
登上了观景台,台下是无数躺在地上呻吟的难民,莫小念吩咐了人将馒头烧饼和水搬了上来,又叫人当场煮起了米饭。
城门依旧紧闭,她不敢出去,害怕自己被踏做肉泥。
“台下的同胞们,你们听好了,我现在开始发放食物。一个一个排队领取,人人有份,若是敢争抢,我马上就走,你们就等着被饿死吧。”她尽量用冷漠的语气说着,令台下的众人害怕,不敢造次。这些人都是被饿得失去了理智的,真要是为食物争抢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果然,听了她的话,难民们一个个神采奕奕,有一种回光返照的兴奋,却又不敢喧哗,生怕惹到这个衣食父母不高兴,不给他们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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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六千字,希望大家喜欢。这段写得有些无聊,呵呵,关于佛理的一些见解都是我本人的想法,不喜跳过上面一小节哈······我来了·····我走了······
式微,式微,胡不归?
所有人都主动排好长队,伸着脖子乖乖地等着她赐食。
顾淳往篮子里装着盛满水的瓷碗和两个馒头,莫小念亲自用绳子放下去,领了食物的人迫不及待地抓起往嘴里送,又害怕别人和自己抢食,走到一边去,狼吞虎咽地吃着。悌悌
想到自己从来不看这些乏味的馒头一样,别人却视为生命,莫小念的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一般,闷得快要窒息。
饥饿是世间最不幸的,比死了都要难受吧。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感情简直是奢侈品。相比他们,自己是多么幸福,有什么资格无病呻吟呢?莫小念想。
食物发放到深夜才结束,难民们都在城外的空地安置好了,折腾了大半天的顾淳和莫小念二人已是疲惫不堪。分道扬辘之后莫小念并没有回醉仙居或是漠王府,而是急急地进了宫去。
谀
阮秋镝早已经歇下,最近为江北地震的事情头痛不已,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杨茶茶不忍,偷偷在他的茶水里下了安神的药,这才使他睡着。
莫小念在殿外吵着要求见他,内侍的太监不敢通传,杨茶茶听到屋外的吵闹声,披衣而已,出门见到是莫小念,忙斥责了内侍,将她迎进了偏殿。
莫小念说明了来意,杨茶茶半晌才道,“皇上最近也是为这事烦心得很,一直没有办法解决,已经好几天寝食不安了,今日还是我擅自在他的茶水了下了药,才使他睡了这会儿。再这样下去不休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王妃您若为这事找皇上,也是没有用的,我可以明着告诉你,这救灾款为何拨不下去,又是为何没有人愿意去救灾。”谀
“为何?”
“救灾一事是由户部一手操办的,皇上将救灾金拨过去,户部安排着一层一层发放下去。可是谁都知道,户部尚书吴狄是个大贪官,他的外甥是漠王手下的副将,深得重用,三女儿又是皇上的宸妃,虽然知道他中饱私囊,但是老家伙很狡猾,一直找不出证据去动他。只要他在一天,救灾款就发放不到老百姓手中。而拨款一事又必须经过户部。再则关于派人去救灾,只有禁卫军和士兵们能够生死度外,禁卫军是调不开的,士兵们也不能轻易调开防线,能够派去救灾的人,便是没有的了。”
莫小念沉吟道,“新兵营里今年不是刚进了一拨小兵吗?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孩子。虽然让他们上阵有些残忍,但是老百姓们都是国家的儿女,他们交税养着那些人,现在兄弟同胞有难了,理当应该去救援。还有,禁卫军是分了三拨轮班的,将早上那般抽走吧,另外两对人幸苦一点,多站岗一些时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救援队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吴狄,交给我好了。”
杨茶茶奇道,“王妃准备怎么惩治他?”
莫小念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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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
莫小念慢吞吞地对着镜子描眉,老鸨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不停催促道,“姑奶奶,您就快些吧!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小念将胭粉盒合上,收进了抽屉。
整理了一下衣饰,翩翩而去。
吴狄点的姑娘是翠屏,莫小念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有些愣了。
“漠??????漠王妃?”
“在这里没有什么王妃。”莫小念盈盈一笑,“翠屏突然肚子痛,托我来为大人弹奏一曲。”
吴狄站起来,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敢当!真是折煞微臣了!”
“大人是看不起小女子吗?”莫小念嗔怒道。
果然,吴狄立马摆手道,“王妃娘娘的歌喉曲艺闻名商都,能够听王妃一曲,是微臣三生有幸!”
莫小念掩嘴轻笑,“那便是了,大人请坐。”
吴狄如坐针毡,眼巴巴地看着莫小念慢悠悠地调着琴,青葱柔夷在铜色的琴弦上漫不经心地拨动,同时也撩动了他的心。
真想??????握一握那双手啊。
莫小念弹唱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心思全部飞到了她的裙子底下。直到莫小念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吴狄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大人;我叫了大人好几声您都没有应我呢,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莫小念的手有意无意触碰着吴狄的胸膛。
“此曲只的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吴狄心猿意马地回应着,伸手试探着握着莫小念的手,见其没有反抗,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用力一拽,将她拉进他怀中。
莫小念低着头,他只当是她娇羞,没有看到她眼中冷冷的笑意和杀气。
“小念一一”他改了称呼,色迷迷地笑着,就要凑上去亲她。莫小念没有躲闪,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右手却飞快地在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狠狠地刺向他的胸膛!
“这点小动作,还想在老夫眼下耍把戏?”吴狄手腕一翻,将莫小念推了出去。
“来人!”吴狄站在
桌子后,冲门外的侍卫喊道。
“看来我的确有些笨手笨脚。”莫小念沮丧地撇嘴,转过头冲门外喊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确不是吴狄的侍卫,而是一脸阴沉的顾漠羽。
吴狄一愣,下意识问,“漠王怎么会在这里?”
“妨碍了你调戏我妻子?”顾漠羽冷笑,步步紧逼上前,“说,哪只手摸过她?”
“来人!来人!”吴狄慌了,大叫着退守到床前,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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