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姐夫。”
梅御史仿佛醍醐灌顶,虽然尹承善的有些话他不赞同,但相比较刻板重清流名声的家教来说,尹承善说得稀奇,他眼前突然间开阔了很多。
尹承善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布包,推到了梅御史面前,“为了你这声六姐夫,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多看看书对你有好处。”
“奸佞传?这。。。这。。。”
梅御史打开了包袱,以为尹承善会送他什么好书,里面放置了四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奸佞传,不用看就知晓记载了历朝历代的大奸臣,这些人都是梅御史的敌人,他们的生平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了一眼喝茶的尹承善,如果是旁人给他的奸佞传,他会直接拂袖而去,但面前得人是姐夫,额,是六姐夫,梅御史翻开了书页,他彻底的怔住了,扉页上有一行工整的小楷‘名臣各有不同,奸佞亦然。’
是尹承善写的,梅御史翻看起来,几乎每一页上旁边都有批注,见解非常得独到,尹承善瞥见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低笑:”那些是我及冠前后写的,你看看就好,毕竟我那时不如今稳重,看法偏激得多。”
梅御史放下奸佞传,站起身,整理了衣袍,恭恭敬敬的给尹承善行礼,及冠时,自己及冠时绝对没尹承善想得多,“六姐夫有今日的地位权柄,我心服口服,多谢六姐夫点拨,多谢。”
“你我因各自夫人结缘成为连襟,谢字不用说了。”
尹承善扶住了梅御史,不让他继续下拜,“在奸臣传上的人罪行未公布天下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忠臣,忠奸并非写在脸上,看人很重要,你可以为你的志向牺牲,但你的妻儿呢?多想想他们,官场多一分谨慎,便少一分后患,旁人再说得天花乱坠,我子岿然不动,如窗外的寒梅,傲骨在迎寒风绽放。”
“嗯。”
梅御史眼眶有几分湿润,良师益友不外乎如此,尹承善拍拍他肩头,笑着披上了挂在一旁的大髦,他的穿着一直不肯委屈了自己,总是最好的,尹承善扣上宝石衣扣,“我提前预祝你喜得贵子,他满月我怕是看不到咯,但贺礼一定会送,倒时还请七妹夫别给扔出去。”
“不会,不会。”
尹承善对尴尬的梅御史笑笑,“茶水银子,你出,改日再聚。”
梅御史眼看着他离去,低声感叹一句:“真乃人中之龙,当世俊杰,莫怪朝中的老大人总以麒麟儿称呼他。”
第四百四十章 分别
尹承善不指望一次谈话就能让七妹夫学会看人,或者少经历磨难,看在丁柔的面子,尹承善只是将他曾经思考过的东西交给他,至于七妹夫是朽木还是能顿悟就在于他了,尹承善也没同梅御史说那位让丁敏很担心的人是好是坏,总需要七妹夫自己判断。
在离开京城前,他总是同丁柔缠绵着,他在丁柔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看着她,恨不得将丁柔一起带走,可是外面的寒冷,沿途的奔波,丁柔身上的伤势,尹承善只能忍下来。
同归京时一样,尹承善离开时,同样有很多的人相送,甚至出动了阁臣,那位曾经在燕京学院学习过的阁臣满怀期望有多了些许的语重心长的叮咛后辈晚生,“你可不许再同两广总督闹翻了。”
“是。”
尹承善笑着答应了,因他着急赶路,又因为他年轻,尹承善并未坐马车,他翻身上马,对送他的同僚拱手:“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再次相聚的日子。”
拨转马头,尹承善带着仆从离开了接官亭,在旁边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嘉柔县主目送尹承善离去,她最近在李家受尽折辱,皇后避而不见,嘉柔县主知晓尹承善今日离开京城,好不容易跑出来,但她不敢在众人面前出现,也不敢再嚣张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尹承善注意到了马车,却不知是谁,行了一刻钟,这回一辆马车挡住了他前行的道路,尹承善勒住了缰绳,车帘被一只素手撩开,尹承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马车跟前,眼里划过惊喜,又有几分不赞同:”你怎么会出来?伤口,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全好。”
尹承善握住伸出来的手腕,他自动的上了马车。丁柔依偎进他怀里。“我来送你。”
清晨他没说,她也没说。丁柔眼看着他整理行囊离去,在屋里丁柔左思右想怎么也舍不得尹承善,原来感情的冲动真的可以战胜理智。明明丁柔知晓她不应该出门。但当她让人准备下马车,她出了尹家,丝毫不觉得后悔,反而想让马车再快点。再快点。
为了不让送尹承善出京的大臣误以为他儿女情长,丁柔让马车多走了一段路。直到此处才拦住了他。
尹承善搂着丁柔,心里**辣的,“又不是见不到了,往后可不许如此。”
丁柔手臂环住他的腰,“我会想你,你会吗?”
不可否认尹承善得意极了,捧起丁柔的脸颊,嘴唇轻轻的碰到一起,额头相抵,四目相望,“这个问题不像是小柔说的。”
丁柔唇边如同羽毛一样拂过,不是那般热烈霸道,轻柔的触感让她享受亦冲淡了离别的思念,丁柔转过身去,背对尹承善,她同样没想到会有今日,会问出这种傻问题,她的心跳但很快很快,自我怀疑的喃咛:“很傻吗?”
尹承善从后保住丁柔,在她耳边说:“傻得可爱,但我喜欢,”
十指相扣,尹承善继续低声说:“我会想着你,想着快点在广州见到小柔,我无法保证每天都想着你,但我会尽量多想你。”
丁柔将手中的平安符挂在尹承善脖子上,轻声低咛:“少惹事,凡事别太冲动了。“
“知道。”尹承善答应了,他什么时候都是谋而后动,什么时候冲动过?但他喜欢丁柔挂念他。
“你身边没没人帮你操持,姨娘的脾气秉性有是那样的,我不在这几个月辛苦你了,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
需要夫人出面的事儿,姨娘做不了,不是丁柔小看她,她不惹麻烦就不错了,不放心的又说道:“姨娘心肠柔软,没什么主意,耳根子又软,你。。。你尽量少让她见人。”
尹承善牵起丁柔的手,”我会同她好好谈谈,小柔,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你放心,她断然不会再糊涂。”
丁柔笑着点头,心里同样有一分阴影,不知尹承善的话姨娘能听进去几成,会不会以为她将尹承善彻底的拽走了?但这样的话心然不适合同尹承善提起,“多说说你我的难处,我想也许她会明白,你在广州知府任上也是丝毫都不能出差错,多少人等着抓你的小辫子。”
”官场的尔虞我诈,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是有数的,调养好身体。。。“尹承善抱住了丁柔,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好生很多很多的儿子。”
丁柔锤了他一下, 看出尹承善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不好说?”
尹承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想让你费心,但我妹妹。。。尹怡,她婆家的事情很乱,她很少同我提起,再不是。。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小柔,如果她来找你,尽量帮帮她,你们说话方便,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言。”
丁柔见过尹承善的妹妹,那位把杨氏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孝敬的尹怡,出阁做了继室,丈夫有是个风流的,嫡子庶子一堆,但因为尹承善的官职显赫,尹怡的日子并难过。
丁柔见她的机会不多,他们成亲年后,尹怡随着丈夫去外地做官,最近两月尹怡单独领着儿女回京,据说在他丈夫伺候得是二房,每次碰见,尹怡对丁柔态度平平,从不同她诉苦,反而频频的晒幸福,晒继子继女有多懂事,他们夫妻之间关系有多好。
尹怡既然这么说,丁柔大多时候沉默的听着,也是如此告诉尹承善的,只是尹承善突然说尹怡,丁柔问道:“会出什么事?”
尹怡的婆家一直很乱的,各房纷争不休,为了那点财产,兄弟之间都快撕破脸皮了。好在他们家的爵位不是世袭的,要不然状况会更乱。
“妹夫靠近了燕王殿下,他纳得二房也是同燕王妃给的,据说还是燕王妃的表妹。”尹承善眼里闪过几分厉色,“燕王殿下奈何不了我,未必奈何不了旁人,往常尹怡婆家再挣,有上头的老爷子压着,总不会出大乱子,但我昨日听说老爷子不好,左右不过一两个月,他不迟半个月即将荣升会京城,是燕王殿下使得力儿。”
丁柔仔细想了想,尹怡一定找过尹承善,让他跟着燕王,但尹承善不可能投靠燕王殿下,如今他高升靠得是燕王,尹怡不一定能压住二房,他们家老爷子又不好。。。事情有些棘手。
“你想让我怎么做?”
“尽量帮我看着她,实在不行。。。便算了。”尹承善咬牙,“当时我就同她说过,杨氏选得人不好,她不肯听,看重世家门第,庶女做继室虽然是很多人都认为是最好的选择,但庶女怎么都是庶女,那些名门嫡出公子怎么会瞧得起她?婆婆妯娌之间定然会冷言冷语,也许连起码的尊重都没给过尹怡。”
“小柔身子要紧,我还是那句话,就帮帮她,她出阁之前告诉我,她不会后悔。”
尹承善还是将她当成妹妹看的,要不不会单独同她说,丁柔笑着说:“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看着小姑。”
“我又让你。。。”尹承善满眼的歉意,他的最被丁柔的手堵上,丁柔摇头说道:“我们是夫妻,没有谁欠谁的,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靠你的人,我愿意帮你,喜欢帮你。”
后宅的事情,丁柔其实不想尹承善费心的,尹承善吻了吻她的脸颊:“小柔答应我,任何人都没有你身体要紧。”
“嗯,我会珍惜性命,好不容嫁给了你,我还打算陪你白头到老呢,谁也没有你重要。”
丁柔当然不会为了尹怡而不顾身体的状况,尹承善十分的受用,“夫人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在广州恭候夫人。”
尹承善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他不想回头看丁柔,三四个月很容易就过去了,很容易的。。。丁柔眼看着他的消失在风雪中,揉了揉冰凉的脸颊,放下车帘,”回去吧。”
“等一等。”
丁柔听见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她再次撩开帘子,穿着紫色狐狸领大髦的妇人站在她马车前面,那名妇人打扮得富贵,但身型消瘦,脸带着几分的苍白倦怠,只是那双眼睛仿佛冒火一般,又想着撕碎了丁柔。
”嘉柔县主。”
虽然比上次见面时她又瘦了一些,嗓音也没有以前动听多了几分的沙哑,但丁柔还是认出了她,对比第一次在燕京学院见到嘉柔县主,她真的瘦了许多,人一瘦下来,眉眼也会显得秀气一些,以前胖得时候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没料到瘦下来嘉柔县主还是一位美人,尤其如今,她略带几分哀伤的神色给她平添了几分婉约。
尹承善给她的打击不小,但她还找上们来,丁柔真不明白别人的丈夫就这么好?丁柔向嘉柔县主礼数周全的点点头,“我不耽搁县主您欣赏风景,先告辞了。”
她爵位比自己高,嘉柔县主没道德没体统,丁柔不能同她比,对马车的车夫说:“回去。”
嘉柔县主几步挡住了马车前行的路线,脸上带着冷冽的笑容,“丁夫人,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第441章 动怒
嘉柔县主高傲自信,虽然她暂时失宠于文熙帝,但她总有回旋的余地,因此李家人虽然对她苛责,但不敢逼得嘉柔县主太过。
如今京城逐渐的风平浪静,嘉柔县主弄的风波消散了不少,毕竟文熙帝不想将嘉柔弄得太惨,给了她教训,知晓尹承善不是她可想的人,足够了,嘉柔县主十几年积累下的名声威望足以让她东山再起,由此嘉柔县主很自信丁柔会下马车听她说话。
丁柔端坐在马车上,奇怪的问道:“我同县主不熟,你我有何好说的?此处风景,我看着萧瑟的很,我不甚喜欢,就不陪您冒着风雪赏景色了。”
景色一词丁柔说得极为重的,嘉柔县主赶过来时正好看到尹承善上了马车,她独自站在风雪中,心底泛起死一般的寒冷,他们怎能?怎能?尹承善怎会喜欢丁柔?她能给他什么?能给他高官厚禄吗?能给他皇族的尊敬吗?能让他报复嫡母吗?丁柔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他会疼她如珍宝?
嘉柔县主以为她很了解尹承善,她知晓尹承善的心结,知晓尹承善的抱负,自己能给他一切,为何他却从不从看自己一眼?
她听过尹承善厚爱妻子,她一笑了之,她知晓尹承善不是守着妻子过一辈子的人,但此番尹承善回京发生的一切,让她大为的震惊,不顾一切的人是尹承善?他怎么会痴情起来?原本嘉柔放不下尹承善,看了他回京的表现之后。更为的放不下,尹承善的痴情原本是给她的,丁柔凭什么雀占鸠巢?
京城阁老重臣对尹承善的赞誉,嘉柔心有荣焉,她是最为出色的女子当配最出色的尹承善,为何她会让丁柔抢了个空子?嘉柔县主无数次梦见她才是尹承善的妻子,不是丁柔。站在尹承善身边的人不是丁柔是她。
方才尹承善离去前的眷恋不舍,嘉柔县主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阵阵的苦涩刺激得她走向丁柔。抢在丁柔挽住车帘前,嘉柔县主抓住了丁柔的手说道:”你就不想听我同他的事儿?你道我为何总是同他。。。我们之间才是。。。“
丁柔甩开嘉柔县主的手,脸上疏远的笑容消失不见。嘉柔县主眼看着丁柔拿出手帕擦拭被她抓过的手腕,仿佛在擦掉什么脏东西一般,丁柔眸子里泛起冷意,嘉柔县主倒退了一步,丁柔将手帕扔进马车里安置的火盆中,火苗窜起,手帕燃烧成灰。
“我本不想说,你总是皇家的县主,我以为是人都是要脸面的,天下人表率的皇家更是应该遵守礼教。可我忘记了皇家人也有不守规矩的总是惦记着别人丈夫的人!当时我斥责番邦公主的时候,嘉柔县主也是在场的吧,你难道没听明白?天之骄女怎么都愿意抢别人的相公?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你如果受不住寂寞。大可找旁人去。”
嘉柔县主脸一阵红一阵白,哪怕在她最低谷都没有人敢如此奚落她,抬手想给丁柔一记耳光,“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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