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耍小性子很刁蛮,亦很可爱。”
“没事,你不喜欢,下次我给你换一个。”
“无妨。”
等等下来,就算是挑剔的安国夫人都看出尹承善不错来,除了他那位兔子一样儿的生母之外,安国夫人同柳氏说过,丁柔眼光实在是不错。
她也这么同丁柔说过,晚上碰见尹承善,丁柔会掐他一把,惯会抓住机会的人,在丁柔心里,尹承善的位置越来越重。尹承善很得意,他能感觉到妻子情绪的变化,越发的守身如玉了,甚至连应酬都少了许多。
广州城政通人和,两广总督知晓他为何被文熙帝指派过来,不想做被尹承善再次整掉的总督大人。他对尹承善几乎是放任不管,两广境内随着尹承善折腾,有人说过他是有名无实的两广总督,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名不副实也是总督,领着总督的俸禄银子。”
回了总督府对着儿女或者妻子却说道:“尹承善是朝野上下公认的麒麟儿,才干。胆识俱佳,如今其妻为昭阳县主,平添一份皇室背景,往后尹承善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像他。。。老夫得罪不起,亦拉拢不得,唯有敬着一些。他做出政绩来,固然是他的本事,但亦有老夫一份功劳,老夫五十有六添居总督之位,陛下看重得便是老夫的不争避让。你们且记得,不得听外人挑唆,广州知府是能臣。”
儿子们再不服气,在老子的压力下,唯有听命,明明可以做两广境内第一纨绔,但因有尹承善,总督府公子也得避让其锋芒。如此一来,尹承善更是放开手脚。彻底的清除广州常年积存下来的弊政,兴海贸,兴民学,教化百姓,规划番邦商人,广州各各方面面貌一新。进而影响到两广的风貌。
尹承善对总督大人毕恭毕敬,总督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于是外面都说尹承善是无冕总督,在两广地界,可以不知两广总督是谁,但不能不认识广州知府尹承善。
缓缓流淌的河流,随着水流漂浮荡漾的画舫,皓月当空投注水面上的银白色月光,如同在水面上跳跃的银子,诸多画舫悬挂的灯笼闪烁,将水面装点得五光十色,隐隐传来的古乐声共庆太平盛世,饮酒作乐的喧嚣,纸醉金迷。
一艘画舫,脂粉墨香四溢,五六名姿态狂放的俊秀才子簇拥着尹承善,他脱去官服,身着月白袍子,面如冠玉,浓眉星眸,下颚处蓄起胡须,多了几分的飘逸,酒到兴头,尹承善把盏醉舞狂歌,放浪形骸肆意样子,全然不像是被称为官场上持重的青年俊杰,几缕墨色发丝垂下,更显得他放荡不羁。
尹承善不擅长诗词,但不是不能应情应景的做两首豪放派的诗词,以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在思想界,文坛,或者政坛的地位来看,即便他随手念上两句诗词,都会被很多人捧着研究半天,他曾经对丁柔自夸般笑道,‘如果辞藻不华丽,他们能看出意境,如果仅有平仄通顺,他们能看出返璞归真。’
由此尹承善随后说得两句打油诗,换来满船人的叫好声,陪酒的歌姬水盈盈含羞带情的目光会追随者尹承善,但没有一人敢于坐在他旁边侍奉,不是没有歌姬凭着曼妙的身姿,卓绝的才情靠近他,但下场非常不好,尹承善一句话,在歌姬界再也混不下去,绝人饭碗的事情,尹承善只需要动动嘴。
尹承善不反对聚会上有歌姬助兴,但旁人怎么同歌姬调笑都好,歌姬别指望着进他的身。尹承善不会清高到对这种场合不屑于顾,毕竟除了官员之外,他亦是名扬天下的才子,被很多人推崇,他享受这份簇拥,亦在运用对学者的影响力,按照丁柔总结的是他在利用潜在的政治资源,让他的执政理念被更多人认同,并且培养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鼠目寸光,仅仅在一亩三分地上逛游并非做不到首辅的位置,但尹承善是想快速的冲顶成功。他能将一切都利用算计上,因此这类的聚会他一般会到,他自己洁身自好,但无法要求旁人也同他一样,虽然尹承善在美色上略微有些不合群,但不妨碍他交友。
他们有同歌姬调笑的资格,尹承善也有不喜欢歌姬伺候的资格。旁人调笑他一句惧内,尹承善含笑不语,转身就将调笑他的人整得鬼哭狼嚎,由此一来,也没什么人不开眼儿在多说什么。
谈笑间,尹承善听见洞箫声由远及近,他擅长洞箫,听外面的箫声能感觉出演奏者同样是洞箫的高手,技巧极为的娴熟,箫声带出孤傲清冷,他竟然能听出目下无尘的味道来。
尹承善顺着敞开的画舫窗户看去,在一只灯火通明的画舫船头,站立着一名蒙面女子,一袭月牙白长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裙摆迤逦垂地,凸显细腰丰臀,尹承善醉眼星眸,玩味的说道:“此是何人?”
太祖知晓无法禁止官员**,无法禁止色情业,于是他禁止不了,便着手规划,因此在大秦帝国有官妓和私妓的区分,教坊大多是犯事的官官眷,太祖皇后虽然不屑于连坐,牵连妻女,但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她在世的时候尚好,等到她故去,很多以前就存在的规定死灰复燃。
尹承善看到那名女子所乘坐的画舫上的教坊的标志,一向在秦淮河盛行的官妓,竟然在广州城见到了,从女子打扮上看还是清泠。尹承善也知晓他在广州待不了多久,眼下算不算提前体验秦淮河的风情?
“许是梅花仙子,柳仙子,她可是教坊最红的一个,听说许多勋贵都捧着大把的银子争相做她的入幕之宾,亦有几个打算给她赎身独享柳仙子的。”
周围的才子眼光热切了很多,有高喊,“柳仙子可否一叙?”
尹承善将手中酒引尽,才子名妓是一对公认的组合,他见那艘画舫靠近,尹承善手心拍了拍额头,晃晃悠悠的起身,醉意朦胧的笑道:”你们会柳仙子,尹某先去回去了,赶明儿尹某爱妻生子,你们做叔叔伯父得都得到。”
只要想到即将出生的儿子,别说面前的是梅花仙子,就是王母娘娘都无法阻挡尹承善回府的脚步。他每天如果不听一听丁柔的肚子,隔着肚皮摸一摸儿子,他浑身不舒服,一身酒臭,回去也得清洗半天,要不让丁柔不让他上床榻。
两艘画舫相碰,跳板横搭,柳仙子飘然而过,拂动的裙摆仿佛在水上行走,出门的尹承善正好同她碰上,虽然美人蒙面,但遮挡玉容得是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尹承善停住脚步,同柳仙子清冷绝艳的眸子相碰,尹承善错愕,愣神,“瑶池仙子,人间绝色。”
他想过柳仙子是一位才色双绝的美人,甚至想过她会很美,若不如此不会引起如此的热捧。但尹承断断没想到她会美绝还尘,实乃他平生仅见的美人。
扑鼻的梅花香气,尹承善不自觉的呼吸沉重,她身上的傲气并非装模作样装出来的,莫怪以梅花仙子相称,尹承善勾起嘴角,欣赏又很真诚的说道:“你很美。”
柳仙子自从出道以来,但凡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露出痴迷的,高高在上的官员和勋贵见到她趋之如骛,他们眼里的淫邪,她何尝看不出?亦有许多人做诗称赞她的绝俗美貌,再华美的辞藻都不及这么一句简单之极的你很美动听。
她知晓他是谁,亦知晓她来广州城的目的,“你是唯一一位看我很快回神的人,但我。。。。我想。。。”
她手中的洞箫抬起,极快的探向尹承善,尹承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躲闪开去,平淡的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美人,别以为你很美,我就会迁就你,你不用想得更美。”
尹承善越过柳仙子,跳上仅能承载一人的小舟,夜风徐徐吹拂起他脑后的垂发,发丝在星光中荡漾飘摆,很快消失于众人眼前。
回到知府府邸,尹承善洗净了酒气,先去了南苑,隔着帘子对安国夫人抱怨:“外祖母,有人勾引我。”
安国夫人一拍桌子,“谁?”
“不晓得。”
尹承善勾起嘴角,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安国夫人这尊大佛不会动怒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狐狸
安国夫人夫人不同于太祖皇后,没存女人不为难女人的心思,安国夫人一贯最是看不上妩媚妖娆般的女子,也最恨勾引男人的女子。她同文熙帝当年没少被皇贵妃欺负,她虽然不屑于太祖,但毕竟是生父,总是会想如果不是妖媚的皇贵妃将太祖迷得神魂颠倒,父母会是很好的一对,她恨生父,更恼恨皇贵妃。
好在女儿外孙女没有长得倾国倾城,没有妖媚惑人,她给儿孙选的媳妇相貌上都很安全。从来到广州后,她冷眼旁观,对外孙女婿放心了一些,刚打算过几天轻省的日子,就冒出来勾引尹承善的狐狸精,安国夫人哪会忍下来?
”你进来,同我说清楚,谁如此大的胆子敢勾引你?”
尹承善掩饰去唇边的得意,垮着嘴角纷纷难平的向安国夫人行礼,那副委屈的模样,安国夫人的心偏向尹承善了一大半,久经考验的安国夫人也不是尹承善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外孙女婿的滑头她也是知道的,但听到尹承善说那位柳仙子如何如何勾人,说他如何的拒绝跑回来,安国夫人眯起眼睛:“梅花仙子。。。真真是好,王母昨日给我托梦,说是天上少了一株梅花,没准会应在她身上。”
安国夫人早就习惯了取人性命,别说一个官妓,便是文熙帝的公主胆敢勾引尹承善她也照打不误。当初嘉柔县主的事情,一是安国夫人想着考验尹承善,看看丁柔如何处理的,毕竟她的手段按照丁柔的说法是太过简单粗暴。再有安国夫人真心没想到嘉柔都成亲还惦记着尹承善,虽然他不错,但这世上也不就是他一个男人,嘉柔简直丢尽了皇室血脉的脸面,抢男人就算了,还抢个有夫人的男人!!
尹承善也是面善心黑的主儿,小心眼儿的紧。又善于抓住机会。对安国夫人的决定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我尚未去江浙接任巡抚,便被人算计了好委屈。。。小柔如此辛苦,真若是外面说了什么,您也知晓小柔气性有多大?“
安国夫人眉头挑起。仿佛戳中了心窝子一般,尹承善知晓自己在安国夫人心中的分量,比之丁柔差得远了,压低声音说:“没准是瞧我不顺眼的人暗中使坏。”
不管是谁设下的美人计。尹承善都准备倒打一耙了,趁此机会让天下人明白,他不会被美色所迷惑勾引,要不然时不时的来一个才色双绝的美人,他也会烦躁,直接一下子解决掉,也省得将来麻烦。尹承善将自己的后路亦堵死了,只要安国夫人发威,往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女人不怕死的靠近他。
哪怕他将来位居人臣,哪怕安国夫人辞世,尹承善唯有一妻到底了。
安国夫人沉吟了一会,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说话,小柔那里不必告诉她,虽说她怀这胎轻省。但终究是有喜的孕妇。”
尹承善乖觉的坐下,犹如面见文熙帝恭敬又小心,并很会来事的给安国夫人递上茶盏,在她面前是有一说一,有三说二,尹承善决不能全然告诉安国夫人,他想借此机会震慑江浙官场。如果广州是龙天虎穴的话,江浙进而江南官场就是神鬼难缠,他总不能然认为那里是江浙平派系的大本营。他到任之后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属臣拥戴,江南总督也是一只老狐狸。
安国夫人宽了宽茶叶。养声道:“来人。”
尹承善见到进来打扮寻常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安国夫人抬了抬眼睑,唇边勒笑,小狐狸还太嫩了,大方敞亮的介绍:“她是凤舞秘谍的管事,你把方才的话再同她说一遍,一会我给皇兄送个口信,监察院的大统领石磊也该动一动了。”
“。。。。”尹承善幽怨的瞥了安国夫人一眼,在她含笑的目光下,叹道:“信阳王府好大的名头。”
“确实挺大的名头,用不用我再给你讲解一番?”
尹承善此时嘴角是真得垮了,张了张口,认命的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娶了小柔,我认了。”
安国夫人畅快的大笑,躲到里屋去的柳氏很少听见母亲笑得如此得意过,放下针线,柳氏纳闷了,这是怎么了?
坐直了身体的尹承善彻底去了方才的酒气,他经过训练的酒量得到了印证,千杯不醉不是当假的,尹承善同安国夫人分析有可能的会难为他的人,“过两日许是我是会出门,南洋最近不太平。”
安国夫人严肃了很多,“文莱国不是被整垮了?还会有谁敢于背叛帝国?”
“您还记得太祖派去南洋诸国的驻军?他们离乡背井在南洋过了五十多年,虽然故土难忘,但他们在南洋便是土皇帝,有换过去的士兵,但很多都有重新调回来,最近那笔番邦贡品是我一手安排下的,我怕。。。我怕有人打贡品的主意,南洋如果混乱的话,广州亦不会太平,。陛下既然指派我为广州知府,我必然不能罔负圣恩,哪怕我离任,也希望广州甚至两广富庶依然。”
安国夫人倍感欣慰,但因为丁柔生产在即,尹承善此时外出公干,丁柔心里定是不会高兴,“小柔我会照顾。。。”
原本有些大义凌然的安国夫人停住口,疑惑谨慎的瞥了一眼尹承善,这小子不会又在挖坑吧,尹承善洒然笑道:”外祖母多虑了,小柔诚然没有外祖母为国为君之心,然只要我有公事,她不会阻拦,我会尽可能在她生产前赶回来。”
“夫人没您想得柔弱,她是您的外孙女。”
如果不了解丁柔,他不会娶她,亦不会对她情深至此。安国夫人道:“那位梅花仙子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无论她背后是谁,这人。。。”
“一切有劳外祖母。”
尹承善施礼离去,安国夫人揉着额头,同外孙女婿说话挺累的,稍有不注意就有被当做枪使的危险。如果外孙女不是有孕,安国夫人会让她亲自去砸场子,也好警告那些狐狸精们。教坊。。。。如今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丁柔放下茶盏。眼看着进门的尹承善缠上她。唇边荡漾起柔和的笑意,身体靠近他怀里,肚子上多了一双手,来回的抚摸着,女子怀孕哪有不辛苦的?但在此时丁柔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为心爱的丈夫孕育子嗣。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