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门口,小伙子把她丢在这里,便点头哈腰的离去了。
西凉孤雨一个人站在门口,壮了壮胆子,推门而入。
转身,合上房门,西凉孤雨面对紧合的门,站定不动,有点打开门冲回家去的冲动,其实她有点心虚。
要是夫君知道她来了这种地方,那后果……
唉,算了,夫君估计正在跟变身的宣晨尔叙旧,也顾不上自己。
再说了,他俩神神秘秘的有啥事隐瞒着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隐瞒他们?
哼!小爷生气了!事情很严重!小爷现在就是要嫖妓!
不对,是不是应该是,嫖鸭啊……算了,不纠结这个,总之,她今天就是来当嫖客的。
“你来了。”恍神的功夫,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不过来?”
如同击打在乐器上发出的声音,激越亮堂,让人耳目一清。
虽然是小倌,却并没有一丝轻佻之意。挺了挺胸,西凉孤雨转过身来,迈着男人的大步,几个跨步,来到了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打量四周,却未见有人。
房间布置得甚为、整洁,桌上红烛闪耀,离桌子不远的绣床上,轻纱漫布,隐约可见一个身影,躺卧在其中。
很是神秘的样子。
“对我、很好奇么?”说话间,床上的粉色帷幔缓缓地向两边收起,卧在其后的神秘佳人,显现出身形来。
一身粉衣盛装,头枕手臂,满头白似雪的长发,被粉色的帷幔映成了桃花红,眉心间,是一个奇怪的青色玄鸟图案,看起来像是纹身,修眉之下,是一双正在打开的狭长眼眸。
西凉孤雨心里带着点惊讶,看着那双原本轻合的双眼皮缓缓打开,一双晶莹剔透的蓝水晶,散发出幽蓝的蛊惑星光。
这双眼睛,除了瞳孔颜色之外,跟夫君的眼睛,竟然一模一样!
如果他跟夫君站在一起,别人也许会以为,是同一双眼睛,只不过是镶嵌了不同颜色的水晶而已。
夫君的为茶色水晶,而这个浑身透着神秘色彩的人,眼睛却是蓝色水晶。
往下看去,如同瓷器一般的上号肌肤上,这一双蓝水晶般的眸子镶嵌其中,眸子下边,鼻梁以及以下的部位,都被一个丛耳侧延伸过来的白色水晶垂帘娑遮挡,依稀可见,一张桃花一般颜色的唇。
西凉孤雨缓缓地站起身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突然涌向自己的心间。
可是她偏偏找不出,这是为什么。
“你很难过。”西凉孤雨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打开的眸子,看着自己眉宇间蹙起的忧伤,平静的开口。
“你是什么人?”西凉孤雨一开口说话,竟然发现自己有些哽咽。
“也许,是你前世的仇人。”他即便是这样说着,仍旧是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只是看着西凉孤雨的眼眸当中,带出了一点心疼,“天、尤、封、烬。你可以,叫我,封烬。”
他缓慢的,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遮挡着大半容颜的垂帘,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她曾经认为,这个世上,只有令净月,才有如此风华绝代的容颜。那只是因为,世上不会有第二张如此的容颜。
西凉孤雨听到那名字,看到他的容颜,竟是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一手撑在桌面上以保持自身的平衡,一手紧捂着自己的心脏,不明白为什么那里突然这么的疼。
眼前那张脸,是让她所深深熟悉的一张脸,因为跟令净月的脸,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又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因为这样的一张脸,竟然同时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身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说他是,自己前世的仇人?
“你是打晕我,将我带到这异世的人?”西凉孤雨努力的想自己的前世,所有的仇人当中,能长成这样的,就只有自己穿越之前,将自己打晕时,隐约可见的一个人形,跟这个人好像。
但那人,是茶色的眸子,当她知道夫君不是普通凡人的时候,几乎就已经确定,那人就是夫君。
可是这个人,现在出现,说是自己前世的仇人,若不是这个仇,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仇人了。
“我不是。”天尤封烬静静的说着,他似乎是一个无限理智的男人,任何的事情,都无法使他慌张的样子。
“前尘旧事。你不记得我,却记得心里的恨。你的心,很疼吧。”天尤封烬缓缓地坐起身来,平静的看着西凉孤雨。
那双蓝水晶般的眼睛中,倒映出西凉孤雨的影子,犹如广袤的大海,倒映出自己的渺小。
西凉孤雨有些痛恨自己的渺小。
“世人皆是渺小的,与蝼蚁无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天尤封烬的口中流出,“你无需自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按捺住心中的悸动,西凉孤雨佯装镇定的坐下,这个人,难不成会读心术么?
“你的心里,有我的一滴泪,幻化成了我的第三只眼睛,你的心里,无论想着什么,我都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只要我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天尤封烬起身走到西凉孤雨的跟前,坐了下来,一只手臂撑在桌面上,撑起了他的下巴,神情间,那习惯轻蹙起的修眉,带着一丝悲天悯人。
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连她跟夫君的爱爱都可以看得到?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事情存在……西凉孤雨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微后倾自己的身体。
“那你,为什么会有一滴泪,在我的心里?”西凉孤雨闻着房间里好闻的香气,想起了宣晨尔手中那个为自己止血的香帕子的味道。
“因为,那是你,因为我,而流的眼泪。”天尤封烬思绪飞出万千里,看着西凉孤雨,眉目再次轻蹙。
“喂,不要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好吗?小爷今天虽然不爽,但也不至于你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西凉孤雨不爽的伸出手,挡住天尤封烬的视线。
她有那么可怜兮兮么。虽然是被俩人给逼出家门的,但总归也是自愿出来散心的。干嘛来到这种地方,还要被一个原本打算嫖掉的人同情啊。
不过今天,是不能嫖了,这种奇怪的人谁敢碰啊。
“既然是我流的眼泪,怎么会又成了你的呢?”说话好矛盾,西凉孤雨蹙着眉,挑刺。
“天下众相,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天尤封烬轻笑了下,淡淡的说。
“其实你不是这里的头牌,是江湖术士吧……”这话说的,太玄机了。
“呵呵。你既然来到这里,我将会实现你今天的一个愿望。”天尤封烬转首看着西凉孤雨,没有点出她的诽腹。
眼神真诚,似乎真的要实现愿望的样子……
汗,他有什么本事帮助自己实现愿望?他又不是神。真是无稽之谈,真把自己当成江湖术士了?江湖术士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于是,不理会他,西凉孤雨很不给面子的冷嗤了一声。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吩咐了句进来,门被轻轻打开,方才领了自己的钱去送酒的小伙子,带了几瓶酒过来,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眼神暧昧的看了两人一眼,看到天尤封烬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神情从眼中一闪而过,似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被西凉孤雨瞪了一下,赶紧又低着头退出门外。
哼,好色之徒。西凉孤雨看着那人盯着天尤封烬看的时间居然比自己长,暗骂了一句。
天尤封烬发出一低沉的笑,而后拿起桌上的酒盅,倒了两杯酒,上好花雕,一闻便是好酒。
“今日你来这双飞楼,不就是为了快活?何必想那么多?总之,我不会害你。”天尤封烬递了一杯就给她,而自己,则先饮一杯,以示自己并没有搞鬼。
是啊……为了快活……西凉孤雨一想起自家后院的大战,就很淡疼。
那俩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打的火热,根本就忘记了她。哼,心中无限委屈,无人诉说。
而且,对这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再见到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悲伤,与心痛。
西凉孤雨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还有一种,不知依仗什么而生出的,无尽的信任感。
一杯酒下肚,西凉孤雨的脸上现出两片红云。
“总是什么都放在自己的心里,倒不如说出来。”天尤封烬尽职尽责的劝酒,又斟了两杯酒,两人皆一饮而尽。
“既然我想什么,你都知道,那说出来再听一遍又有什么意思。”西凉孤雨喝着第三杯酒,无趣的说道。
“这当然不一样的,你说了,才可以发泄出来,你不说,便永远堵在心里,会难受的。”天尤封烬看着已经有了一些醉意的西凉孤雨,面色无常的继续劝酒,“而且,听你说,跟我自己看,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听你说。”
听你这样的声音,有着自己的表情,将心中的事情诉说出来。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灌下一杯酒,示意天尤封烬再为自己斟酒。
西凉孤雨的酒量很浅,通常三杯酒下肚,就会出事。
此刻她面色酡红,酒劲儿涌了上来。
“唉,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有些事情,我只要不去想,就不关我事。”西凉孤雨苦恼的灌了口酒,“但是,烦恼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有些事情,虽然我不去想,但是似乎,他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而我,又无法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心里,总有点恐惧。”
恐惧这未知的,是否会破坏,现在的平静。
天尤封烬看着她,沉默了一阵,睫毛轻动,他突然起身,将床上的帷幔又放了下来:“你看这里。”天尤封烬引导着西凉孤雨的视线,看她醉眼迷离的看过去,才又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当你看不到这帷幔之后的情景时,总会被这外表所迷惑。
或许是以为,这好看的帷幔之后,是漂亮的如同水晶花园一般的所在。
或许是以为,这后边,藏着的无限的恐惧,因为未来所披的衣裳,都是迷惑人的。
可是你看。”
封烬说着,伸手打开了帷幔,露出那张宽敞的大床,“其实,这帷幔之后,只是一团空气。空气除外,便只是一张床,没什么好怕的。想想你自己所怕的,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或是一张床,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么?”
封烬说完,缓缓地步回桌旁,坐下,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所以,你无须害怕,无需畏惧,所该做的,是伸出手,打开这神秘的帷幔,看看他后边所藏着,究竟是什么。”
西凉孤雨静静的听着,静静的喝酒,最后发现心间无限开阔,而后饮下一杯酒,随即开怀的笑了。
自己,还真是个胆小鬼。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未老头先白啊,有什么伤心事使得你白了头么?”西凉孤雨伸出手,摸摸了他的长发,发如雪,触手微凉,想起他方才所说什么前世是跟自己有关,“难不成,是为了我?可怜未老头先白。”
“天生如此。”天尤封烬饮下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见他一副随性的样子,没有因为自己问他这样的问题而不高兴,西凉孤雨心里放松了些,一杯一杯的喝酒。好久都没有喝的这么过瘾了。
“你可真无趣。”西凉孤雨又灌了一大口酒,开始话多起来。
“奥?”天尤封烬轻轻笑了,发出一个疑问的语气词。
“你,装什么神秘啊,床上一层帷幔挡着,脸上还有一层。”西凉孤雨说着,凑近了天尤封烬,伸手摸向了他的脸侧,似是想将他脸上的垂帘给拿下来。
天尤封烬捉住她的手,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任由她摸向自己的垂帘,给摘了下来。
拿在手里掂了掂,好像还蛮沉的样子,西凉孤雨对着天尤封烬嘿嘿的笑了,然后笑嘻嘻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找了房内的铜镜过来看,醉呼呼的直喊着好奇怪。
一阵发酒疯的样子,天尤封烬无奈的看着她笑,却又见她跑到了自己的跟前,爬上了自己的膝盖,身子软的已经无法保持稳定,为了防止她跌下去,天尤封烬唯有紧紧地抱住她。
西凉孤雨拿着那垂帘,对着天尤封烬的脸,又给他戴了上去。
天尤封烬整个人,都立即显得更有几分神秘,还有了几分威严,不容窥伺的威严,有如神祗。
醉眼迷离中,西凉孤雨伸出手,将他的眼睛捂住,露出他下半张脸,晃似她的夫君,撩开他的垂帘,西凉孤雨对着他嘿嘿一笑,俯下身子,吻了下去。
“夫君……我其实,只是一直在等着你,主动告诉我一切……”唇瓣贴上他之前,天尤封烬听到她的这一声呢喃。
火热的吻,带着酒醉后的热情。
天尤封烬任由她抱着自己,热忱的亲吻。
将她抱上床,听着她口中唤出的名字,抹去她眼角突然流出的泪水,天尤封烬心中的浓云,终于得以拨开。
真好,原来你,并不曾真正将我遗忘……
西凉孤雨觉得犹如置身梦境,而且,还是一场春梦。
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将手伸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西凉孤雨感受得到那人冰凉的手指,碰触着自己的肌肤,却在自己的身上点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火苗。
而她自己,则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的灼热极了,自然而然的,她选择熊抱上去,抱上这个可以让自己凉快的大冰块,八爪鱼一般的缠了上去。
“今晚,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恍惚之间,她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似是催眠一般的说着,“你说,你今晚,是来,嫖的。呵呵,我便给你嫖,如何?我的,雨……”
帷幔被放下,被一帘粉色遮挡住的神秘的床上,一对身影被烛火相应摇曳。
交颈相缠,解千年遗憾。
只一夜,情缠。
谁说,这夜,不是洞房花烛夜呢?
当西凉孤雨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直觉上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穿越醒来的那晚。因为……浑身光裸的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不着一缕的男人,男人的手臂紧搂着自己的腰身,侧卧面对着自己沉沉睡着,体内似乎还有种残余的温度……
关键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