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番外 作者:沾沾(晋江vip3-20完结,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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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断魂+番外 作者:沾沾(晋江vip3-20完结,清穿)-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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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望着我,将手中的折子扔到我脚边。我弯腰欲拣,下一张又扔在我背上。
    他已经很老了。岁月和负担快要压垮他了。他穷极一生治理大清,维护大清的繁荣昌盛,这是他作为皇帝的责任。可除此之外,他几乎一无所有。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甚至不记得自己妻子的名字。他更不是一个适当的父亲,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彼此厮杀,甚至将自己的女儿一个个远嫁千里,生死不明。作为一个人,他什么也不是。然而他似乎并不明白这一切。他是大清,大清却并不一定能成全他。
    八爷说他宠爱我,甚于他自己的孩子。其实未必。他很清楚,这皇帝的宠爱是毒药还是解药。他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转移别人的主意里而已。他厚赐与我,却不亲近。他囚禁我,却不动杀机。
    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偶,像这紫禁城里其他人一样,乃至整个大清朝,都只是他手中的扯线布偶。
    他拥有了皇权,去依旧想要真心。
    却连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心是什么了。
    康熙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回荡起来,他说:“苏尔佳…蕙宁,你该怎么向朕说明白?”
    我跪过他很多次,无论是因为场合和畏惧,盲目从众也好,虚与应付也罢,只这一次,我用尽了三百年后受教于自由明主平等和平的现代人,朝他高高在上的皇权跪拜下去。我说:“回皇上,奴才只是做了认为该做的事,对的事。”
    “你可曾想过,这些事会给你带来什么?”康熙的语带嘲讽的说。
    我说:“没想过。财富地位美貌,皇上和我阿玛都已经厚赐了。”
    康熙怒喝道:“苏尔佳…蕙宁,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我头抵在地板上,说:“回皇上,庄子有云,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皇上知道全部经过,依旧要杀奴才,奴才也无话可说。”
    “那你阿玛呢,他们也都无话可说?”
    我见康熙如此说,慢慢的从地板上支起身子,挺直脊梁,站起来,道:“我阿玛在朝中,一向无权也无过,历年来所做的无非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已。我大哥人在军中,血溅沙场保家卫国。”我在心里隐隐加了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爱新觉罗的江山而已。
    康熙猛得起身,两步跃下台阶,最后停在同我两步之遥处道:“说,你是为了谁?”
    我说:“皇上,嘉颐格格自幼同我交好,我……”
    他一挥手打断我的话,语气恶劣的问:“朕说的不是这个!”
    我故作不知的问:“撇开这个,皇上,格格才是您嫡亲的女儿。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您难道还想让她再失去自己的父亲吗?”康熙一回头,狠狠的瞪着我道:“出去!给朕出去!”
    我望着他,对这个固执而又无助的老头,无可奈何。
    我侧身往外退时,低头看见脚边摊开的奏折上一列小字写有:兹未有信无所得急盼。我看着那笔记,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出了乾清宫,李德全连忙上前来说:“格格,万岁爷让您暂回怡然居等候旨意。这几日,格格还是少走动为妙。”
    我看了看殿外,见八爷和嘉颐已经不在了,心想,难道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李德全让两个公公一直送我道怡然居外,翠珠已经守在门边,见我回来,连忙上前扶住我。我见到她,才真的觉得安心了,只是双腿无力,两眼昏花,扯着她的胳膊问:“我还活着吧。”翠珠又是哭又是笑,喊了两个宫女,七手八脚才将我搀进屋内,倒了杯水,慢慢喂了喝下去,说:“小姐,您没事就好。万一小姐要是有个什么,奴才也就只能陪着小姐了。”
    我只觉得又困又累,和康熙叫板真是件苦差事。
    又想起什么,问:“嘉颐呢?她是不是回自己宫里了?”等了半天也没见翠珠回话的,一抬头,见她正在抹眼泪。
    “小姐,您就别问了。”
    我记得历史上,六十一年之后,八爷一直鲜有在宫中走动的记录。难道和这事有关?着急的拉住翠珠,又追问一遍。翠珠这才开口道:“皇上让八爷回去闭门思过,以后没有旨意,不得再入宫滋事。嘉颐格格,格格,格格她,万岁爷说,格格通敌,现在正在牢中呢?”
    “牢中?哪个牢中?是不是上次关我的那个?”
    “小姐,您上回是在宗人府里。这次,交给刑部。万岁爷还说了,不准任何人探监,就是八爷也……”
    翠珠的意思是,上回关我的是宗人府,说白了就是皇家自己的衙门,好好歹歹扔进去后,也能捞得出来。再加上进去的都是有身份的权贵,看守的人也都是心眼灵活的,知道不能得罪。可刑部大牢是出了名的死牢,进去的不是最后被处斩了,就是不明不白死在里面。
    嘉颐是金枝玉叶,又是个女子,如何熬得过来。
    翠珠语含埋怨的说:“嘉颐格格这回害了咱们小姐不说,连自个也搭了进去。听说八爷把脑门都磕破了,万岁爷还是没答应。九爷求情也被皇上扇了两个耳光。宫里人都说,嘉颐格格只怕回不来了。”
    嘉颐啊,嘉颐,你到底是糊涂还是糊涂啊。
    我跟翠珠说累了,和衣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上全是嘉颐在牢中受刑的画面。
    刑部大牢,通往鬼门关最近的地方。康熙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这几日按和她相处下来,也就知道,她完全是个没有主张没有心计的痴儿。要说她通敌的话,还真的难以信服。
    我迷迷糊糊睡了又醒,恍惚中有人推门进来,等了半响也没见人说话,出声喊道:“翠珠?翠珠?”却只闻脚步声渐渐逼近,无人答话,心里一阵恐慌,连忙坐起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内室的木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却是四爷。他见我面色惶恐,笑道:“如今才知道怕了?”
    我拉起薄被裹了裹身子,问:“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闺房,他哪能说进来就进来的。四爷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道:“你还有心计较这个,看来,皇阿玛也没对你怎样?”
    我白了他一眼,道:“这明明就是两回事嘛。四爷,嘉颐她……”
    他说:“这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们如今谁也说不上话的。说多了,反倒招皇阿玛猜忌。”
    “可是,嘉颐她……”
    “蕙宁,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有些生气的道:“就是皇阿玛,也有万不得已的时候。现在朝中都在传说,厄鲁特的封印在伊吉身上,可十四弟传来的消息又说伊吉最后还是同嘉颐在一起。封印一日不到手,这战争就没有结束的一天。你也别担心。虽然是刑部的大牢,可嘉颐身份不同,不会吃什么亏的。”
    我听他这么说,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他见我不说话,又问:“皇阿玛可有对你说什么?”一时间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有些懵懵的望着他。他继续道:“皇阿玛没有降罪与你。”我点点头,将乾清宫里发生的一幕幕说给他听,说起康熙爷如何震怒,又说起地上的折子,突然想起,那似曾相识的笔迹到底是谁的。
    早年在十四爷的府邸里,他的书房自然是不会让我进去的。后来姐姐回园子里小住,十四爷总是一日一封书信的。我瞧着十四爷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觉得好玩,还临摹过几笔,后来实在不喜欢才放弃的。这么想来,那折子应该是十四爷的了。可是,康熙为什么会丢给我呢?丢过来却又不愿意我去拣?
    那他的意思,到底是想我看见呢,还是不想我看见呢?
    四爷没说什么,只道,十三爷过几日便视察河道回京,先头几件事已经惹康熙不快了,要我多劝劝他,免得再生是非来。
    我心想,十三爷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说不准,我稍稍对他好点,他就急着去寻他皇阿玛赐婚的。我可不干。
    四爷又说,康熙下旨,说要将弘历养在宫中。过几日便回送过来。我想起那娃娃,笑说:“那敢情好,没事可以让他上我这里走动走动,好歹也叫我一声姑姑的。”
    他瞧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突然道:“你若不负我,我定当不会亏待你的。” 。        。        。 。

 
                  
 宝马雕车香满路
 。 宝马雕车香满路。 然,没过几日,就听说,皇上下旨,将四阿哥的第四子弘历收养宫中,一并入宫的还有十四阿哥的第四女淑慎锦云格格。二人目前都住在离怡然居不远的东园内。弘历我是熟悉的,不过这锦云格格可就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喝茶,听见宫女来报说什么有人来见我,除了门,就看见弘历一手牵着个粉衫小丫头,一脸不耐烦的甩都甩不开。弘历长高了不少,模样倒是未变,他长得不像他阿玛,跟他额娘像极了,眉眼开阔。这会儿眉头正紧紧的皱在一起,朝我快步走过来,还不住的想要甩开扯着他袍子的小丫头。
    弘历打个千儿,道:“姑姑吉祥。”那小丫头不过四五岁模样,也学着请安,奶声奶气的道:“姑姑吉祥。”
    弘历不乐意了,扭着脸说:“这是我姑姑,你叫什么叫。”
    那小丫头听了,粉嫩嫩的脸上全是疑惑,仰着脸,问:“我的皇爷爷也是你的皇爷爷,你的姑姑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姑姑了。”弘历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眉头又皱得更厉害了。
    我上前拉住他,一边按着他的眉头,一边说:“你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个。以后可不许再皱了,都快皱成小老儿了。”小丫头许是难得见弘历如此温顺,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你真的是他姑姑吗?我怎么没听阿玛说过你?”
    弘历一把拉住小丫头的袖子,道:“金宝儿,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带你入宫了!”
    起初我还当这小丫头是十四爷府里的格格,原来并不是。名唤金宝儿的小丫头,被弘历这么呵斥,全没再怕的,只是昂着头说:“我只是问问,又没说什么。”
    我见他俩斗嘴只是好笑,弘历一向少年老成,又遇上四爷这样面色冷漠的阿玛,有样学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沉着了。可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却是束手无策,只得一脸无奈。我笑唤他俩进屋。金宝儿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东摸摸西看看,弘历虽是一脸不耐烦,可还是时时跟在她身后护着。我低声问弘历的随从,这小丫头是谁。那随从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立刻低头道:“回格格,她是十三爷府上的小格格。”
    十三爷,我倒是忘了,他如今也有几房妻妾的。怕自己又想起什么,连连摇摇头,看见金宝儿正费力的搬动架子上的厚册子,弘历一手扶住她,一手将册子托下来,说:“这些都是姑姑的宝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金宝儿嘟着嘴,又去翻别的。弘历跟着收拾,直摇头。
    翠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若有所思的道:“小姐,从前您跟十三爷也总是这样。小姐闯的祸不管大小,都由十三爷兜着。十三爷稍有不顺您意的,您就给人家脸色看。当时老爷就说,十三爷这辈子都铁定被咱家小姐欺负的了。”
    我只是笑,扭头问翠珠道:“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翠珠附耳过来小声说:“夕玥没了。”
    我一惊,将翠珠拉出了屋子,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珠压低着声音道:“奴才也只是刚刚听到的,说是万岁爷亲自下的旨。”
    “德妃娘娘呢?”夕玥是永和宫里的大宫女,一直又是德妃的心腹。皇上这时候下旨处置夕玥,其实是要做给德妃看的。
    “娘娘已经在佛堂里呆了两日了,送进去的饭菜也没见动过。听伺候的丫头说,夕玥临刑前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后来又听说,嘉颐格格的事情也算是有了着落,估计差不多也该放出来了。听徐公公讲嘉颐格格以后不得入宫,估计是要到八爷的府邸了。”
    我听了心里明白几分,原以为康熙会让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却不料只是伺机而动,突然发难,就是德妃也措手不及。
    可怜夕玥那么个玲珑般的人了。
    她生来并非如此,只是这宫里的孽障反污了她。
    “夕玥走时可痛苦?”
    翠珠抖着嘴,好一会才说:“腰斩。”
    腰斩。皇上是将对谁的恨意,发泄在这个弱女子身上呢。
    听说受此刑的人,往往一时半会死不了,半截身子还能伏地爬上很远的距离,最后全身血水流尽而亡。难怪翠珠说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恐怕这也是皇上的用意吧。
    弘历在宫中有专门的先生教学,早上五更便起,背书考究,下朝后还要去面见他阿玛,少不得会考问一番,吃点苦头。下午要去听先生上课,其他的皇孙未必有他勤勉,可他也不知是跟谁赛跑似的,一个劲的往前追。金宝儿找不到他,便来寻我。我也喜欢这个小丫头,撇开别的不说,她终究是十三爷的骨肉。
    金宝儿对弘历那是蛮横又刁钻,可在我面前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日一早,我收拾好,准备去看看德妃娘娘,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现在她未必肯见我。
    我领着金宝儿一路走到永和宫门前,见宫门紧闭,翠珠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正欲折返,见对面走过来几个人,其中有名少女,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衫,梳着双云髻,打扮得花团锦簇,走起路来都是环佩叮当作响。宝儿见了她,立刻就要往我身后躲去。这小丫头平时在宫里仗着皇上的宠爱,还没曾怕过谁呢。
    紫衫少女直走到我面前,听在我身边,看了看宝儿,又瞧了眼我,说:“都是些狐狸精。”翠珠正欲发作,被我拦了下来,等她们走远了,才弓身问宝儿,刚才那是谁,为何如此怕她。
    宝儿畏畏缩缩,半天也不肯说话,好像受了什么严重的惊吓。我让两个宫女先送她回去,又嘱咐人让弘历来见我。
    等到晚上,李德全又来说了些行围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我寻到弘历时,他正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见着我请安问好。我将白日里所见的事拿来问他,他也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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