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咏秋喊了香菊过来,附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香菊就点了头匆匆的跑了。她有意神神秘秘的一举,成功的把沈承砚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秋妹对她说了什么?”
“你猜。”白咏秋俏颜一展,冲他嫣然一笑,看得沈承砚的瞳仁不自觉的缩了缩。
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少于伪装的她果然能吸引他的视线。
话说,位于北宵城西面,离白府最近的临华街上白家茶庄的第七号分店,自上午香菊来过之后,店里从掌柜到伙计无一不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做着大扫除,大有人仰马翻之势,引得从店前经过的路人或多或少生出几分好奇。
有个中年男人在门前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拉过一个伙计,问道:“你们今儿是有啥大事么?”
那伙计一手拿扫把,一手抓抹布,额上鼻下一排的细汗。他拿手臂抹了一把汗再瞄了中年男人一眼,说道:“没啥大事,就是咱们小姐要来店里而已。”说了那伙计就匆匆离开。
伙计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白家小姐白咏秋,只是为何小姐会突然的来店里,关键指定的到他们七号分店,这事得从头说起。
在北国里,女不得入朝为官属基本的常识,但场上却没那些规定。白咏秋本来是没兴趣掺和家里生意的,照她最初的打算,是想换个口味,此生低调的过过米虫生活就OK。哪知在她岁时,她亲爱的三哥认向帅老爹提出,说什么身为白家人怎么能没点生意头脑,不能因为是女儿身就得处处白吃喝云云。
在她三哥一系列伤人伤得体无完肤的话之后,白咏秋就被硬塞了一家分店打理。
说是让她打理,其实对她来说也没花什么心思。本来白家的茶叶生意就上了正轨,加上白家的掌柜都还算得力,白咏秋只是时不时的到店里晃上一晃,提点意见建议什么的就没别的事了。
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多说一句。
七号分店的掌柜姓王名习有,他本来是二少白咏禾的人,两年前突然的换到了白咏秋手下做事,他除了不习惯之外还有些不服气。经过一年多的磨合,经历了白小姐的一系列手段,现在的王习有不仅仅是服气了,对白咏秋更是打心底的有几分俱怕,更有几分崇拜。
所以在得知白小姐今天要来店里时,王习有就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连忙吩咐着伙计将店里上下左右打扫收拾,希望能少让白小姐挑点毛病出来。
等着王习有将好后,正好白咏秋和沈承砚到了店前。
瞅着被风吹动的幡旗上醒目的白字,沈承砚好奇地问道:“来茶庄干嘛?”越和她熟悉,她就越难以琢磨,虽说他并没个具体的地方要去,却没想被她带到茶庄来。
白咏秋连头都没回便答道:“视察。”简短的两个字,沈承砚并没听懂。应该说,他不知道来店里视察与她有什么关系,更可以说他不知她有参与家中的生意。
沈家三代都在朝中为官,到了他们这一代,因为各种原因,只有他大哥在朝为官,他却是成天的游手好闲的游荡着的。而且因为沈家是官家,他也不可能找什么生意来做,成天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上了两步台阶,白咏秋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向沈承砚,问道:“你为什么不入官职?”她对于他的了解,大多来自于闺蜜没逻辑的感叹,杂乱的听了许多之后,白咏秋将那些恨木不成柴的感叹总结了下,沈承雪口中的二哥就是个典型的啃老族。
只是两次仔细的接触下,她觉得他并非真正如此。
莫不是和她一样有隐情?
“我?哈哈,我可不是那块料。”沈承砚说得自然,眼底却有不明的闪烁,末了他如自言自语般地喃道:“尔虞我诈的,有一处就够了。”
这回换白咏秋没明白了。
他那话,为毛听起来颇有感触呢?
022 机会难得
幽雅的茶室内有淡淡的清香,茶室的中间摆了一张暗红色的树根似的木桌与几只树桩样的凳,桌上是些饮茶的器具。茶室的最里处放着一把筝,右边有一对靠墙的太师椅,中间放了只的木几。左边则是面镂空木雕的圆形窗户,窗上糊纸,走道上的自然光与烛光交织的投入窗内,火光调合了白日的单调,使得茶室显出几分暖暖的颜色。
跟着王习有踏入茶室,环顾一圈后,沈承砚便在心里暗夸了一句。
白家的茶庄不仅仅是卖茶,更是将饮茶做到了精致。
正想着,耳中便听白咏秋挺诧异的问道:“王掌柜,今日怎么没人用茶室?”
白家茶庄向来会专门为贵准备茶室,只不过七号店里的茶室却又有些不同。简单的说,此茶室是为人表演工夫茶的地方。当然,茶室并非免费使用。不过在北宵城这一特殊环境下,又是如此独特雅致的表演,愿意花钱来看的人自然是不少的。
茶室是一个时辰为一租,为了不让人白跑路,七号茶庄还特别推出了预订的服务。
话到这里就顺便说一句,看似创新的法,不过是白咏秋照搬了上辈的那一套而已,不过对于土生土长的王习有来说,她推出的工夫茶也好,预订服务也罢,绝对都是些了不得的手段。
话回眼前。向来安排得满满的茶室突然的空了,白咏秋当然是不高兴外加很奇怪。
“这个……白小姐,我寻思着今儿小姐要来,所以就将今天的预订都推了。『首发』”王习有这个做法的初衷,无疑是为了讨白咏秋的高兴。说白了就是想拍白咏秋的马屁。可惜他这一拍,拍到了马腿上,没拍高兴不说,还拍得白咏秋很不舒服。
神马?!推了!?把预订都推了?!吖吖的知道就房钱可进账多少银么?这催的,然做了这么损己的事!!
大约猜到白咏秋隐忍的不悦是为何的沈承砚,将头转向一旁偷笑。
不知道她会不会训他。沈承砚有点期待。
她斜了他一眼,看清他眼底不怀好意的闪烁,暗撇了下嘴,转向王习有,说道:“既然难得空出来了,王掌柜,那就去请茶师和琴师过来吧。”照她的脾气,当然是要好好教育王习有一顿的,得让他清楚什么叫创收,什么叫浪费。不过眼下沈承砚在,她再有一肚的话想说,也不能当着外人伤了自家掌柜的脸。 ~
于是乎,眼下她就轻巧的放了王习有一马。
看着那微有发福的背影可算得上是仓惶而逃的,沈承砚摆着他那一惯轻浮的笑容,揶揄道:“秋妹,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两句呢。”
答应了在沈承砚面前会御下的白咏秋,斜睨着高她一个头的沈承砚,不气地回了一句:“我干嘛要当着你的面说他两句?”言下分明有暗示他是外人的意思。
也不知是他脸皮厚,还是他真没听出她的暗意,沈承砚然反问道:“为什么不能?”问完再一脸恍然大悟地补了一句:“哦!我懂了,秋妹是怕我偷学了你的经。放心啦,我对做生意没兴趣。”就王掌柜那绝非装出来的毕恭毕敬,他早就明白在台阶前她说的视察为何意了。原来她同铭一样,都打理着白家的生意。
他的话听得白咏秋差点扑倒在地。丫的绝对的装傻。她不相信他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小姐,您来啦。”与沈承砚有得一比的悦耳男声自门口传来,喊得白咏秋在转身前就先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得沈承砚好奇的先一步转了身。
门口处,一前一后的站了男女两人,刚刚说话的就是前面的男。男大约二七,除了皮肤稍白,长相却是平平,但给人一种斯文的感觉。那女与的眉眼与男有些相似,年纪看起来比男要小一些,沈承砚猜他俩多半是兄妹。
“徐升,满娘,快些过来。”白咏秋招呼了他俩入室,跟着说道:“我早就想听着满娘的曲品着徐升的茶了,好在王掌柜推了今日的人,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随在后面而来的王习有一听,本来稍有沉重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王习有往前一步,说道:“徐升,这位是沈二少,是咱们小姐的……朋友,你好生伺候。”关于沈家与白家亲上加亲一事,但凡与白家沾得上边的人几乎都知道了,然而他俩家还未正式的摆宴,所以大伙知道是知道,却都不会随便的乱说。
王习有是差点忘形的多嘴,好在瞄到沈承砚丢来的提醒之色,他才来了个悬崖勒马的改了口。
徐升点头应了,多瞄了沈承砚两眼。
怕自己多说多错的王习有匆匆的退了场,走时步有几分轻松。
沈承砚看着王习有乐颠颠的走了,眸色有点复杂的瞄向白咏秋。坐到树根状的桌前他还在想,她这一手做得倒是漂亮,估计下次再重提旧话,就算言语重些,想必王掌柜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他想得不错,白咏秋就是瞄到王习有来了,才专门讲的那番话。
筝声响起,满娘简单的拨弄出的几个音却是扬婉转的。配合着那琴声,徐升不急不缓地取着茶具,每拿起放下一件便介绍一件。
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利落得不带多余,光是看他的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的动作,就如同享受一般。
沈承砚赞道:“早就听说过茶师泡工夫茶的手法极好,不过相传不如一见。”
徐升羞涩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这些都是小姐教的,不过我却是差得远。”
“徐升不用这么说,我只是教了步骤而已,哪里有你做得这般的好。”白咏秋倒不是谦虚,就她那起个火都要别人帮忙的水平,哪里做到徐升这般极致。
看白咏秋并没否认,沈承砚那狭长的眼睑不由的睁了一下,瞳仁里滑过一丝喜悦。
他还真是寻到宝了,她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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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不带这么的吧!
不知是白咏秋有意,她真有那么多话对徐升说,总之坐下来没多久,她就主动的和徐升聊东聊西,基本上就没再与沈承砚说什么话。亜璺砚卿然而沈承砚像是很习惯被人忽略一样,也不急也不恼更不主动搭腔,一副不点他名他就乐得轻松自在的模样。只是他狭长眼睑下的瞳仁几乎没离开过白咏秋说到兴奋时泛光的脸蛋,眸底时而滑过诧异、时而闪过探究。
原来她并非只有对着他时才会真情流露。在这一点上没成为白咏秋的唯一,沈承砚的心里闪过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二人在茶室里待到快近正午时分才离开。
走的时候,白咏秋悄悄拉过满娘,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满娘,上回承雪说的事,你切勿当真。”
满娘顿时红了脸,羞羞地说道:“其实沈小姐也是好心。”
小妮当然是好心!白咏秋暗翻了个白眼。
“呵呵,只怕她是好心办了坏事。”她边说边拍了满娘的手,之后再补了一句:“总之别当真就行。”说完她再抬头对王习有和徐升摆了摆手,转身出了茶庄。
小心的拧着裙摆下了台阶,抬眼就对上沈承砚那轻浮的笑容,白咏秋很给面的剜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要去哪儿?”言下之意是他要是提不出个地方,她就打算回家吃饭了。 ~
听出话外之意的沈承砚没急着回答却先问道:“刚刚听你提到了雪儿,我妹妹做了什么事么?”那夜在香满楼中,他家小妹的表现绝对可称作彪悍,虽然平时也没见斯文。亜璺砚卿所以刚刚看了满娘那副羞样,他很担心她妹妹做了调戏满娘的事。
提起这位闺蜜,白咏秋只能摇头的份。那小妮可比她这正牌的人更牛气、更彪悍。
“没什么,只是上次带承雪来店里,她非缠着要给满娘说媒而已。”白咏秋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听沈承砚猛咳了几声。这反应算是在她意料中的,当时她不也一样的惊得让口水给呛着了。
与此相比,他宁愿雪儿去调戏满娘。咳过之后,沈承砚扶额,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雪儿也真是乱来,自己都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然要帮别人说媒。”说着余光瞄到白咏秋无意识的摸了摸肚,他立马又道:“暂时不说雪儿了,现在已是中午,不如先去吃饭,下午再找个地方逛逛。可好?”
吃饭?逛街?丫的一啃老族,身上的银够么?千万别学沈承桓出门不带够钱,最后还得写便条回家支银。她腹诽归腹诽,事实上并没想过。毕竟现成的便宜都不捡,那是她的个性。花了不到一秒时间闪过不厚道的念头,白咏秋很乐意地点头应道:“好啊,你请。”
他立马答道:“这个自然。”他没让女请的习惯。此时的沈承砚还不知,出门不拿钱其实是白咏秋的一惯做法。
商量好先吃饭,都有些饿的俩人也就不再耽搁。沈承砚请了白咏秋直接朝着距离临华街最近的荣华街走去。
走了不到三分钟,白咏秋突然说了一句:“下回出门,我还是扮男装好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沈承砚愣了愣,随后扬起乐颠颠贱兮兮的笑容,说道:“原来秋妹已经想着下次了。”他明明就听懂她那话里的重点是说扮男装,却偏偏要忽略了重点而故意的调戏一句。
丫是傻的么?
白咏秋轻蔑地瞄了他一眼,摊手说道:“和你说话可真累。”此刻身着绫罗纱衣、长裹裙,标准的大家闺秀打扮的她,摆出的却是一副与衣衫毫不搭调的市井样,气质与服装上的落差,即使被暗指了傻的沈承砚看了,非但没生气反而很享受的偷乐。
不论是直观的发怒也好,还是放肆的喜悦也罢,就连这不屑的表情都比她处处强忍的模样更让他愉快。他暗转了转瞳,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会累呢?那不然秋妹是想说什么?”
白咏秋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想说,穿成这样走路不方便,还不如扮成男装。”平时挺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就傻了呢?没看到这长裙裹脚,着实的影响速度么,就这么走过去,只怕到了饭馆,吃饭的点也早过了。
她似乎无奈地答了,倒是勾起了沈承砚的回忆。他斜睨身边这个拧着裙摆小步小步走得难受的女,脑里勾勒出她扮着男装的飒爽英姿,随后他轻笑着说道:“秋妹扮男装倒也不错,不过对我来说就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