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很亮,让欧幼雯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垂着脸应道,“既然林公子看得起幼雯,幼雯自然不会拒绝!我回去向姐姐支应一声,便会到瓷行里去!”
“那就好!”林若麟吸了口气,“如此,若麟就告辞了,一切只拜托姑娘了!”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欧幼雯一眼,转身大步向瓷行的方向走去。
欧幼雯看着他渐行渐远,突然还是忍不住放开声音喊道,“林公子,一路小心!”
听到她的声音,林若麟停下步子,缓缓的转过了脸。
阳光灿烂,正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目光也染成了一片灿烂。
“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
瓷行的生意比米粉店要冷清许多,毕竟这德林瓷行靠得不是小打小闹零售的买卖。
欧幼雯闲着无事,便向阿福和另外一名从窑场调来的伙计陈力,请教一些瓷器的知识,知道那些漂亮的瓷画是后期在烤漆房中烘烤上去的,欧幼雯心中不由地灵机一动。
之前,她的南瓜泥之所以在保存上总是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就是因为杀菌这一关没有做好。
如果可以改良烤瓷器的烤漆房,做出可以高温灭菌的灭菌房的话,那么她想要做出果泥菜泥的梦想就不会只是纸上谈兵了。
等林若麟回来,一定要和他好好地商量商量这个事情。
欧幼雯正和陈力讨论着这烤漆房内的温度和瓷器的出入,陈福突然从火盆中站起身子,向门口的方向迎了过去,招呼道,“二位爷要买瓷器吗?”
欧幼雯转过脸,只见两个身着锦服的汉子正迈进店来。
为首的一位生得面容斯文,约摸三十岁上下的模样,身上穿着银灰色的长袍,倒有几分文人的雅气。跟在他面后的那人穿着墨蓝长袍,生得粗眉粗眼,唇边两道深深的颊纹,让人视之生畏。
阿福很殷勤地介绍道,“我们这里即出售已经烧制好的瓷器,还可以根据你的需要订制……”
“让你们管事的来!”不等前面的灰袍人说话,那蓝袍男子已经大声打断了陈福的声音,语调极是轻蔑不恭。
欧幼雯皱了皱眉,将手从火盆上收回来,袖中暖手中,“二位有什么事?”
那蓝袍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似是不相信,“你就是这里主事的?!”
“我们老板不在,这位欧姑娘便是代为主事的人!”陈力介绍道。
蓝袍男子还要再说什么,那灰袍人却是抬起手掌,制止了他,一边就向欧幼雯拱了拱手,“家奴口快心直,欧姑娘见谅!”
欧幼雯虽然心中微有些不爽,但是考虑到这是林若麟的店子,这灰袍人又是十分客气,便将怒气压住,不卑不亢地向他点了点头,“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尽可与我谈,这里,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那就好!”灰袍男子扬唇一笑,和蓝袍男子交换一个眼色,再次向欧幼雯转过脸来,“这里说话方便吗,我订的可是一笔大单!”
第三十六章 单行路幼雯遭抢
将二人请到后厅,欧幼雯一边吩咐陈福送茶上来,一边就将陈力请过去,与她一起看这二人是何说法,毕竟这瓷器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有陈力这行家在,她也就放松一些。
寒喧几句,那灰袍人饮了口茶,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这灰袍人是要订一批黄金琉璃瓦,而且,要赶在年前将这琉璃瓦送到南方的一座水边重镇。
“如果咱们德林瓷行能接下这活计,我愿意出每块二两银子的价钱!”灰袍人端起茶碗,“唯一的条件就是货到才能付钱!”
和阿福一起将那二位客人送到门外,欧幼雯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巷子拐弯处,这才重新迈步回到了店里。
陈力看她回来,放下手上的茶杯问道,“欧姑娘觉得这生意如何?”
欧幼雯向他笑笑,“这瓷器的生意我不懂的,还要看陈师傅怎么说?”
“说起来,这两位客人给出的价钱不低,京城的通价,这黄金琉璃瓦也不过是一两八银子的价!”陈力吸了口气,却是欲言又止。
欧幼雯知道他还有话在后头,便帮他将茶杯倒满,“陈师傅有话只管直说!”
“陈力是个粗人,说话直,若是说的不当了姑娘可别见怪!”陈力双手接了茶杯,这才接着说道,“可是他们要的瓷器,用这燕京窑场的土却是烧不出来的,如果想要接下这生意,就必然要到距燕京城一百多里的吴家镇附近取那里的塘泥粘土,照这二人订的数量,光是这粘土便要一千多两银子呢!而且这货要送到南方,舟车劳顿,其中若是有什么显失,不能如期交货,到时候,可是麻烦事!”
欧幼雯仔细思索,觉得陈力说的甚是有理,他这人看上去粗犷,心思却是细致,怪不得林若麟要她特意将他调到店子里来帮忙,这其中也不无道理。
“依陈师傅的意思,这生意不能接?”欧幼雯很虚心地问道。
林若麟将店子托付于她,她自然就要尽力做出最好,能帮他多赚点钱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若是有什么显失,反倒不如不接这活来的好。
“也不是不能接,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陈力皱眉沉吟片刻,“依我看,这事还是等少爷或者陈总管回来再说也不迟!”
阿福噗笑一声,显然是不认同陈力的看法,“照你这话说的,欧姑娘连一千银子的事儿还做不了主儿呢,少爷走前可说了,这帐上银子随姑娘调遗。等少爷回来,只怕人家的收货期都过了呢!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这一笔单子下来怕是要有五千两的赚头,比上次少爷接的那个生意一点也不小呢!”
五千两?!
欧幼雯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心中一动。
这样的生意对于德林瓷行可算是大买卖了,如果失去了,实在是可惜。
听阿福和阿力两下争执起来,欧幼雯忙站起身子,示意二人暂且停口,“两位不要争了,这事情我要仔细想想!现在这天色也晚了,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就将店门关了吧,等明天那二人再来,我自有决断!”
阿福和陈力听了,也就停了争持,三人一起将店门闭紧,仔细上了锁,便相到告辞,各回各家。
欧幼雯笼起棉袍的领子,袖着手,慢慢向自家店子走着,心中却是不住思索这订瓷器的事情。
若是不接这生意,便要损失五千两的收入,日后若林若麟知道此事,定会笑她胆小,心中惋惜吧!
这么想着,欧幼雯便想接下这生意。
可是若是接这生意,按照阿力的算法,至少要先拿出一千两银子到吴家镇去进所需的粘土来,再加上各种成本,怕是要用尽林若麟这帐上留下的几千两银子。
万一,到时候出了差子,她从哪里弄这些钱来赔他!
左思右想,欧幼雯终是下不了决定。
欧幼雯心中郁闷,不由地轻声埋怨出声,“林若麟啊林若麟,你说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你这刚走生意就来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一辆马车突然从路上斜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欧幼雯只顾着想事情,差点就撞到了车辕上。
她慌乱地停下步子,便在绕过马车,一个身影却是从车辕上跳下来,拉住了她的手掌,“小美人,好久不见!”
欧幼雯抬起脸来,见那少年穿着一身宝蓝的锦袍,苍白的面皮上一对垂角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她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一把猛开那人手掌,欧幼雯后步一声,冷喝道,“你放尊重些,我可不认识你这种泼皮小人!”
说罢,她折身便要绕路而走,那少年却是斜插过来,挑在她的面前,嬉笑道,“幼雯姑娘忘了我,我可是一时也未曾忘了姑娘你啊。莫非是姑娘新找了相好,倒忘了故人!”
欧幼雯看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心下也是暗奇,重新抬眼仔细看那人面相,一对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张文洛,识相的便快些闪开,在张府时我不怕你,现在我自然更是不惧你的!”
张文洛看她一脸冷然,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他本是应了约出门来,路上看这欧幼雯背影俏丽,十分眼熟,便故意叫车夫放缓了速度仔细观瞧,认出她就是曾在自家当作丫环,看欧幼雯较之前出落的更是诱人,色心顿起,便立刻叫车夫拐过来,拦住了欧幼雯。
“姑娘还记得我的名字,看来是对我也有心思,那为何还要离开张府呢,现在咱们再遇到,也是缘分,不如姑娘便随我回去,只要你愿意,就是想做个小妾也是行的!”张文洛说着,便上前来重新拉了欧幼雯的手,一边又挥手示意那车夫帮忙,就要将欧幼雯拉到马车上。
欧幼雯本是弱女子,哪有他们的力气大,只是努力挣扎,一边就大声呼喊。
可是这冬日清冷,这会儿又是天色渐晚,路上稀有行人,便是有一两个,看这张文洛和车夫如狼似虎的架势,逃还来不及得,哪里敢上来管这闲事。
片刻功夫,欧幼雯就已经被张文洛和那粗壮马车架到了马车上,塞到了车厢内。
张文洛只按住她不让动弹,那车夫便将马车飞快地赶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隔墙耳细听真相
被张文洛按在身上,欧幼雯几次挣扎无果,也就冷静下来,不再白费力气,只是躲在那里,养精蓄锐,等待着逃走的时机。
张文洛看她不再挣扎反抗,只当她是和那些普通女子一样害怕吓呆了,也就稍稍放松了她,扯过马车内平日做坏事准备着的布带子来绑了她的双手,轻拍她的脸,淫笑道,“这就对了吗,只要你乖乖的,以后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一边说着,他就向她的脸上欺来。
欧幼雯只闻着一股着难闻的口臭袭来,胸口不由地一阵翻腾,忙努力地转过脸,将身子歪向车厢壁躲过了张文洛的嘴巴。
张文洛不甘心地又向她袭来,马车晃了晃,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一个重心不稳,头已经撞到了马车的后板上,发出一声闷想。
“混蛋!你要撞死老子!”张文洛骂骂咧咧地挑开车帘。
那车夫陪着笑道,“公子莫急,这不是到地方了吗,这夜还长着呢不是!”
“算了,今儿爷有大事情,全不和你计较!”张文洛扯过车厢内的一件大氅,向车夫努努嘴,“把这个给她披上,带到楼上去!”
那车夫从靴子里抽出一只长匕首,踏上车辕,将欧幼雯扯过去,手中的匕首便抵在了欧幼雯的腰际,张文洛忙将大氅给她披上了,将大氅上的兜帽盖在她的头上,一边就捏着她的下巴威胁道,“小美人,给我乖一点,要是你想逃,我这兄弟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二个人将她扯下车辕,欧幼雯巡视四周,只见面前的巷子里一片灯红酒绿,隐有丝乐声传来,立刻就猜到了这里便是燕京城里的花柳之地。
这张文洛并未将她带到偏僻之处,之于欧幼雯来说,自然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这里人多,她找机会逃走也更方便些。
碍于那车夫的匕首,她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就装出一幅胆怯的模样,垂着脸乖乖地跟着这二人走进了巷子。
三人一路行至巷子深处,进了一处楼牌高大,装饰着金色花灯,挂着金凤院匾样的妓院台阶。
还未进门,欧幼雯只闻着一阵甜腻香风袭来,二个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女子已经步上前来,一个就迎住那张文洛,“张公子,您来了!”
另一个则向欧幼雯的方向凑了过来。
张文洛一把拉住那欺向欧幼雯的女子,顺手将一块银子塞在她的手中,“好了,去给我多备好酒好菜来!”
那女子得了银子,在张文洛脸上亲了一口,便娇声答应着去招呼酒菜了。
那没有得银子的女子脸色一沉,“张公子真是薄性,人家上来迎你,反倒没有银子!”
张文洛笑着向她腰上摸了一边,同时就将一块大一些的银子塞在她的腰封里,“好了,在门口等着,一会儿若有人寻我,只管带到楼上去!”
说罢,张文洛向车夫示意一下,便轻车熟路地上了楼,进了二楼一间华丽的套房内。
车夫将欧幼雯推到里间,搡到床上,张文洛向他挥挥手,那车夫便暧昧地看了欧幼雯一眼,到外间去了。
张文洛立刻就向欧幼雯身边逼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棉袍前襟。
欧幼雯哪能容他侵犯自己,自然是死命挣扎,找了个机会,一脚就踢在他的双腿间。
张文洛疼的大叫一声,软软地缩起了身子,一张脸都扭曲了,仍是不忘骂道,“贱人,我饶不了你!”
“怎么了!”那车夫听到声音,忙推门走进来,见张文洛蹲在地上,立刻就将他扶了起来。
“贱人,竟然敢踢我,”张文洛大步走到欧幼雯身边,扬起巴掌就击在她的脸上,只将她拍倒在地,脑袋就哐的一声撞在了地板上。
欧幼雯只觉脑中嗡得一下,眼前一黑,人就摔倒在地。
那车夫探指过来,试了试她的气息,向张文洛道,“晕过去了!”
张文洛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了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这间,张公子也是刚到呢!”
车夫愣了愣,走到门边向外面看了一眼,转身对张文洛道,“公子,二位爷来了!”
“等会儿再好好折腾你这小贱人!”张文洛恨恨地瞪欧幼雯一眼,又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和车夫二人开门走了出去,将门闭紧了。
欧幼雯略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有谈论声隐约传进来,张文洛和那车夫再未进来,顾不得脑后的疼痛,撑起身子,小心地凑到窗边,用额头试着顶了顶。
木窗无声地开了,看到窗外的情景,欧幼雯却是暗叫不好。
这窗子虽然是开向墙外,外面楼下却是青石板的巷子,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非把腿摔断了不少。
欧幼雯无奈地摸到对面的窗边,小心地用肩膀将窗子挤开了一条小缝,她刚才就已经看到,知道这外面就是走廊,走廊外无人,欧幼雯正准备将窗子挤开,翻窗出去,却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似是有些耳熟,她心中一动,忙摸到门边,用舌尖将门棂间的窗纸小心地舔开一个小洞,然后将眼睛凑了过去。
看清那外间的人,欧幼雯的心不由地一惊。
外间的桌上,摆着各色菜肴美酒,张文洛坐在上座,车夫站立在他的身后。
两个男人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右侧那人背对着欧幼雯的方向,左侧那人则正对着她。
这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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