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担心了!”林若麟唇边带着微笑,眼睛里却也是有些湿湿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陈总管摸一把眼睛,急忙就推一把身侧的阿福,“阿福,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到后面通知老爷和夫人,就说少爷他平安回来了!”
这会儿,欧幼雯也被如烟扶下了车,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是公公婆婆也赶来了,忙扶住了林若麟的胳膊,“快,咱们快到后面去看二老去!”
林若麟轻轻点头,就扶着她上了台阶,几个人一起穿过店堂进了后院。
刚走到中进的天井,后院林延禄已经被李氏扶着走了出来。
林若麟赶忙就迎了上去,叫了一声爹。
林延禄扶住他的胳膊,仔细打量,看他平安无事,终于才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一旁的李氏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姨娘,您不要哭了,若麟平安回来,大家应该高兴才是!”欧幼雯连忙去劝解,话一出口自己也带上了哭腔。
李氏只是扶了她胳膊,不能言语。
“老爷,夫人,现在少爷回来了,您二位也就放心了,咱们到里面细谈吧!”陈总管轻声劝道。
“对,对,到里面说!”林延禄抹了把眼睛,便带头向后院的厅里走了进去。
进了厅来,分主次落了座,如烟就忙着去炉子上提了热水来,给几人沏上了热茶,却惟独给欧幼雯倒了一杯白水。
抿了口茶,林延禄开口就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若麟便将他的船出事的大概经过以及被救之后到福州,后又回齐家岭与欧幼雯会和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那订瓷器的商人的反应这一切。
欧幼雯看他顿住了话头,便向水生招了招手,“水生啊,你到南城区知会柳嫂子他们一声,也好让他们放个心,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完事便直接回家去吧,休息两日再见工不迟!”
水生答应着道了谢,便告辞去了。
陈总管只看欧幼雯这般反应,便猜到了事情原由,看水生去了,便也向阿福摆摆手,“到前面去和阿力一起把店子收了吧,你也和水生一样,休息两日再来上工吧!”
如烟也是有眼色的,帮几个放下茶碗,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林延禄见没有外人,这才轻咳一声,沉声问道:“若麟,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若麟将订家不肯宽限时间,要按照契约收两倍赔偿银的事情说了。
林延禄听了,眉头不由得紧皱,“这倒是奇了,这位福州的欧阳老板与咱们瓷行打交道多年,也是个和气的人,怎么这次,倒这般强硬!”
陈总管道:“据说,这次的骨瓷是为了南疆的临海他国所订,所以在之前签契约的时候,欧阳先生曾经特别交代,一定要准时交货!”
“那么,一共要赔偿多少银两?”林延禄抚须问道。
“孩儿简单的计算了一下,一共要一万三千两!”林若麟沉声说道。
“一万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啊!”林延禄侧目看向李氏,“咱们院子里还有多少可动之银?”
不等李氏回答,林若麟已经抢先说道:“此事不劳爹爹费心,这是是若麟疏漏所致,便要若麟一人承担,我已经想过了,将这店子和窑场盘出去,再加上我和幼雯的一些积蓄,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
“卖了店子和窑场?!”林延禄深吸了口气,“这里是你一心经营起来的,你舍得卖?!话说回来,便是你舍得卖,一时间又到哪里去寻买家去!”
林若麟环视一眼四周,“此处,是我一手经营起来的,我怎么舍得卖,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也知道,爹爹你手中并无多少银子,孩儿不能让你把养老的银钱也拿出来与我补了这亏空……”
“你这孩子,却说哪里话来,做爹娘的为儿子补亏空,不是应该的吗?”李氏沉声截住他的话头,一边就转向了林延禄,“家中应该还有五千两的银钱,实在不行,便把那两处门面低价售了,再加上麟儿手头的余钱,应该所差无几!”
“不行,这两处门面万万卖不得!”林若麟猛的站起身子,“孩儿万不能断了爹和姨娘的生路!”
林延禄竖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事情就按照你姨娘的意思办吧,至于别的你不用理会,没有了门面,我不是还有你和幼雯吗?”
“爹,姨娘!”欧幼雯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我看,这件事情不能如此草率,门面这些不动产贱卖了实在可惜,此事我们还要仔细商量!”
陈总管也附和道:“少奶奶说的是,老爷的现银加上少爷的积蓄一共也有八千两,剩下的我们再去想想办法,京城的店面和瓷器店我看还是不要卖了的好!”
欧幼雯暗中计算一下,“是啊,我那里还有近千两的现银,再典当一些之前的物件,应该能凑到一万两,实在不行,我们去干爹那里借一些,总是,先缓了这燃眉之急!”
林延禄点点头,“也好,如此说来,不过就是二三千两的亏空,这些钱,我还有办法!不过,若麟啊,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实在是不希望你还继续留在燕京了,或者,日后,你可以到这边的店子找到合适的人典卖出去,咱们到京城里再另起炉灶也未尝不可!”
李氏缓步走到林若麟的身边,“麟儿,你只是不知,这几日,你爹他几乎是半粒米也未吃,觉更是半点都没有睡!他是真的担心你们啊!”
看一屋子的气氛沉重,欧幼雯忙走过去,扶住林若麟的胳膊:“爹,姨娘,我和若麟另外还有一个大的惊喜要告诉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不光是林延禄和李氏,便是陈总管也好奇的向她看了过来。
欧幼雯不好意思开口,便轻轻地晃了晃林若麟的胳膊,“你说吧!”
林若麟向她笑笑,这才向父亲移过目光,“爹,您要当爷爷了!”
“啊!”林延禄一愣,接着就一脸喜色的看向了欧幼雯,“幼雯,这是真的?”
欧幼雯垂脸点了点头,“我也是若麟走了之后才知道的,现在不过一个月!”
“恭喜老爷夫人,少爷少奶奶!”陈总管忙向几人道喜,“我看啊,少爷这次不过是马失前蹄,现在啊,不光是平安归来,而且林家还要添丁进口,日后,必然是万事顺利!”
大家虽然知道他这是讨喜的话口,却也是听着心中喜悦。
林延禄轻拍手掌,“老陈啊,快,你去旁边的酒楼订些酒菜来,咱们啊吃上一个团圆饭!”
第九十二章:议回程亲孝父母
因为是劫后余生,这顿团圆饭便愈发有了团圆的味道。
饭桌上,虽然暗下里有着林若麟赔偿的压力,因为这新添的林家未来的孙子,这顿饭,仍是吃的非常热闹。
酒过三巡,林延禄的脸上已经隐约有了些酒气。
探出手掌拉住身侧林若麟的手,林延禄的脸上少有的真情流露,“麟儿,听爹的话,回龙安去吧,爹真的再也受不了与你们的别离!”
他原是深沉的人,若不是因为这变故,实在也难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若麟与父亲反手相握,喉咙也是一阵酸酸的涩。
酒足饭饱,将林延禄和安氏安顿好了,林若麟和欧幼雯这才带了如烟坐车回了南城的院子。
和柳嫂等人简单地说了几句,二人便到房中洗漱了睡到床上。
欧幼雯侧了身子窝在林若麟的怀里,微闭着眸子享受着对方的温存,眼前却是一时地闪过林延禄的脸。
“相公,依我看,咱们不如就回龙安吧!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燕京里,爹他老人家一定很寂寞吧!”
林若麟抬起手指来摩挲着她的脸蛋,“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这一走,你这些天来的苦心经营岂不是要白费了,未免可惜!”
“大不了到了龙安重新开始,说起来,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欧幼雯洒脱地答道。
若说一点也不留恋,那绝对是假话,但是,欧幼雯明白,燕京于现在的她,终究不过是个周转之地,回龙安,于她和林若麟,是早晚的事。
与其在里面重新创业,倒不如回龙安重新开始的好!
她答得如此干脆,倒让林若麟有几分意外,他原还有几分不舍,听欧幼雯如此一说,不由地也释然了,心中越发对自己这个小娘子佩服起来。
“既如此,咱们就这般决定了,只等一切安排妥当,咱们就回龙安去,重新开始!”林若麟轻轻拥紧了手臂,“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幼雯轻轻地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这几天来,你也没有好好睡过觉,睡吧!”
林若麟欠身扇灭蜡烛,二人便相拥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若麟便赶到瓷器店,将商量好的决定告诉了林延禄和李氏。
林延禄和李氏听了,自然是满心地喜悦,没有多做留连,便收拾了东西,雇车回龙安周转银两去了。
燕京这边,林若麟也没有闲着,一边派人与那订骨瓷的欧阳老板送过信去,一边就托人寄卖这瓷行和窑场。
欧幼雯本想在家好好地休息一日,再去看望姐姐,没想到,欧幼晴却主动看她来了。
欧幼晴之前曾经来过,从柳氏那里得到消息,这颗心一直也是悬着放不下,每天都要过来看看,可有消息回来。
今天也不例外,是来探看消息。
听说自家妹子和妹夫平安回来,她赶忙就到后院来看望欧幼雯。
柳氏带她进来的时候,欧幼雯正半倚在床头休息,看到她进来,赶忙就要坐起身子。
欧幼晴忙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你就躺着,不要起来,自家姐妹,不要这般客气!”
欧幼雯也就重新靠回了枕头,一边就招呼着如烟去倒茶。
“知道妹夫出了事,我和你姐夫这心里都惦念着呢,现在知道你们俱是平安回来,我也算是安心了!”欧幼晴微微向前探探身子,关切地注视着欧幼雯的脸,“柳嫂子告诉我说你有了身子,可是真的?”
欧幼雯红着脸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欧幼晴脸上喜色更浓。
“果然是老天保佑!”她轻扶住欧幼雯的胳膊,“答应姐姐,一定好好修养,莫要多劳累了!”
欧幼雯轻声答应了,便向她询问店中生意可好,又询问青儿身体。
欧幼晴一一答了。
“姐!”欧幼雯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本来我是准备着明天到你那里,既然你来了,今儿我便直接告诉你吧!”
欧幼晴看她表情郑重,忙正色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的若麟可能不日就是返回龙安去!”欧幼雯垂下脸,“我现在怀了身子,爹娘怎么也不肯让我和若麟再留在燕京,只是想我们回龙安去一同生活!”
欧幼晴听了,微微一愣,接着就扬起了唇角,“你吓姐姐一跳,原来就是这事,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姐姐是舍不得你,不过既然你已经嫁入林家,那自然是要到龙安的,这事,我原本也有所准备的!”她伸手过来,拉住欧幼雯的手,“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拖累你,现在看你能找到这样的好人家,姐姐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话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你看,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的软肠子!”欧幼雯用手中帕子帮她拈着眼泪,“你莫要哭了,再哭,我,我也要忍不住了!”
欧幼晴忙抹着眼睛止住哭,“你万不能哭的!怀着身子哭,将来孩子也爱哭呢!”
欧幼雯原本也是心中酸涩,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就轻笑出声,“哪有这样的道理!”
姐俩又笑了一回,欧幼雯便扯回了正题,便要将这米粉的制作方法和配料都教授给欧幼晴。
“回头,我会把各种配料整理成册,交给陈大哥,姐姐差不多也能掌握火候了,炒制几次,也就能摸出门道,这店子里刚刚整修利落,这般丢了,我只是觉得可惜,所以,希望姐姐和姐夫能够继续干下去!”
“这怎么行?!”欧幼晴只是摇头不肯,“我知道若麟的骨瓷落了江,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店子和宅子若是盘出去,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若是你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姐姐便帮你盯着,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买家,我把银子送与你们便是!”
“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店子和房子若是卖了,值不了几个钱,可是如果你们继续经营,只怕半年就能把这些钱赚回来!姐姐就忍心看我苦心经营的这一切,转手于人?”欧幼雯看她态度坚决,便转了口风,“或者,姐姐就全当是代我经营管理,等到了年下,净赚的银子分我三成即可!”
“五成!”欧幼晴轻吐出两个字,“否则这事我怎么也不肯的!”
“好好,五成就五成!”欧幼雯只好笑着答应。
看欧幼晴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她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欧幼晴这般实心眼的人,倒真是世上难寻了!
第九十三章:主仆情深义亦重(上)
林延禄亲自送了银两过来,八千两的银票再加上林若麟和欧幼雯手中剩余的四千银两,一共一万二千两,刚好是凑够骨瓷要赔偿的银子。
福州的欧阳老板并未亲自来燕京,而是派了儿子欧阳正和管家来收了银子,把这件事情结了。
送走了欧阳正,林若麟便将父亲林延禄接到了南城的家中。
一家人好好地吃了顿饭,林延禄第二天便返回了龙安城。
之后,林若麟便一直在店中整理着帐目,一边寻找买家,欧幼雯只在家中整理着米粉的配料和炒制的注意事项。
这一天,天色有些阴沉,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听到外面的雨声,欧幼雯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到院中透口气,刚好看到林若麟举着雨伞,牵着马走进来,她赶紧笑着迎了上去,“今儿回来得这么早呢!”
林若麟将马缰交到老秋手中,走过来扶了欧幼雯的胳膊,“下着雨,怎么还出来,可别着了凉!”
“没事的!我只是听到雨声出来看看!”
欧幼雯向他笑笑,二人便并肩进了屋子。
如烟就忙着取了个干净的外衣来给林若麟换上,一边又去端了热茶来。
林若麟喝了口茶,注意到书桌上欧幼雯写的东西,走过来翻着看了看,“你这配料表,可是整理完了?”
“差不多了!”欧幼雯走到他身侧,“只差肝末米粉这一样了!”
“今天,来了一位买家,对那边的房子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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