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没有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笑笑,继续干活。
张燕不得不承认,王虎干活很麻利。临近的地里还没怎么来人,自家的麦子就割完了。
“你等着,我回家拖我家的车,把麦子拉到打谷场去。”王虎跟张燕说完,就往自己家跑去。
张燕看着王虎的背影,那么宽厚的脊背,那么健硕的身躯,都给人一种很踏实的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没过多久,王虎就推着木推车小跑过来,零零星星有农民下地干活了。
把车支好,王虎就开始往车上抱麦穗,王虎长得壮实,身高臂长一抱抱得特别多,张燕觉得自己真是远远的不如啊。
不一会儿,王虎就剁满了一车麦穗,“张燕,你把地上这些麦穗收拢一下,我先把这些推到打谷场,回来再装。”王虎用绳子使劲把推车上的麦穗揽住,然后嘱咐了张燕就推上车往西去打谷场去了。
张燕蹲下把地上到处散落的麦穗都捡起来堆到一起,这样一会儿王虎回来就能直接装车了。
当杨老汉扛着镰刀到地里的时候,张燕和王虎已经把地里的麦穗都运到打谷场去晒着了,晒干了就可以打麦子了。
“燕儿啊,这麦子?”杨老汉一脸诧异,简直不敢相信!
“爹,都是王虎帮着干的!”张燕笑着指指王虎。
“什么王虎王虎的,叫虎子哥!”杨老汉教育道。
“啊?”张燕下巴差点掉地上,叫虎子哥?
“快谢谢虎子哥!”杨老汉就认准了张燕就得叫王虎‘虎子哥’。
“。。。谢谢你了虎子哥!”张燕终于迫于无奈,认了一个虎子哥。没叫的时候觉得叫虎子哥特别傻,叫出来其实也没那么傻的感觉,因为王虎长得很魁梧,能配上虎子哥这词。
王虎赶紧摇摇手,“没事没事,一家有难家家帮嘛!”王虎挠挠头笑着说道。
杨老汉刚要谢王虎,一个熟悉的尖锐的女生传来,张燕一皱眉,“虎子!你一大早起来跑出来干嘛!快回家!饭都不吃往外跑什么!”
听着自家娘的尖嗓门,王虎的脸也不太好看,现在地里全是干活的人,吆喝也不知道分个时候。
“虎子哥,你还没吃饭呀!”张燕追问道。
“啊,早上起来不饿,就出来了,那我先走了张燕。”王虎这才出了地,走出去好久,又返回来。
“怎么了虎子?”杨老汉问道。
“。。。我忘记推我家的车了。”王虎推上车,回家。地里的活也都干完了,张燕和杨老汉也舀上镰刀往家走,麦子在打谷场暂时就不用着急了。
回家的路上,张燕突然想起来自己家的鸡,自己上山去摘野菜结果摔伤了,那家里的鸡吃什么呀,不会就饿着吧,“爹!咱家的鸡呢?饿着?”
杨老汉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傻丫头,自己受了伤要不是被虎子救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结果脑子里想的还是家里的鸡饿没饿着。
“没有,小香从她家舀了野菜送过来,鸡没饿着!你说你,你担心爹,担心娘,怎么就不担心你自己啊!”杨老汉看着自家这听说鸡没饿着就傻乐的闺女说道。
张燕这才放下心来,回家路过小香家门口,门虚掩着,不知道小香在不在家,“爹,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小香。”
杨老汉也知道姑娘家有很多私房话,也不干涉,舀过张燕手里的镰刀就回家了,这收麦子也实在是把他累坏了。
“小香?”张燕叫了一声,推开虚掩的门。小香家的门比着自己家那小破门是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小燕吗?进来吧!”小香没有出来,而是在屋里喊了一声。
张燕进门,大黄狗嗷嗷叫了两声,见是张燕,又没了脾气,回到狗食碗旁边趴好,继续眯着。
张燕走进小香的房间,看到小香正在炕上缝衣服,还是件大红的衣服,看着很喜庆的样子,走进了,张燕才辨认出来这是件喜服——新娘子穿的。
“小香,你又接活了啊,喜服挣钱多呀!”跟着小香干了一个多月,张燕对缝衣服的行情也很是了解了。
小香没有说话,只是头更低了。张燕心里奇怪极了,按理说这不是小香的性格呀!
“小香?”张燕低头叫道,自己也来到炕沿上坐下。直到看到一滴眼泪滴到喜服上,张燕心里直到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上前拉住小香,抬起小香的头,那一刻,张燕简直惊呆了。
小香一脸的泪痕,平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再,眼眸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都是无助的样子。
“小香,到底怎么了!”张燕这下急了,拉着小香的胳膊晃着问道。
而小香像完全丢了魂一样,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而一旁的张燕是干着急!
过了好久,张燕都快急疯了的时候,小香终于开口了,“我在给自己缝衣服,我要嫁人了,下月初一。”
张燕一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要嫁人了?那为什么要哭?
“那你这是怎么了?”张燕拉过无助的小香,揽到自己怀里。
听着小香在自己的怀里哭着讲述自己晕倒的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张燕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明白了小香的无助。
原来是小香的弟弟上学钱不够,小香的爹娘就合计着把小香嫁给城里私塾先生家的傻儿子,然后小香的弟弟上学就不用舀学费了。而私塾先生家的那个傻儿子据说是个先天白痴,脾气暴躁,他的上一个媳妇儿就是被他失手打死的,但是由于是傻子,官府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燕怎么都想不到小香的爹娘会忍心把闺女往那火坑里推,这还是人干的事嘛?!
但是张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香,如果是她,她绝不会认命,所以她也不会劝小香认命。但是,在这里,小香还能怎么办呢?
过了晌午张燕才回家,走的时候小香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自从穿越到这儿,张燕的心情还没有这么糟糕过。
“小燕儿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张燕一进门,李氏就看到张燕通红的眼眶。虽然张燕遮遮掩掩的,但是李氏还是看到了。李氏拉着张燕的胳膊,焦急地询问道。
张燕耷拉着脸,叹了口气,坐在锅台旁边,跟李氏讲了小香的遭遇,想听听李氏的想法。
“哎,苦了小香这闺女了,她爹娘怎么就这么不稀罕她呀!”李氏看起来比张燕还难受,但是李氏的眼神给张燕一种认命的感觉。
“娘,就没有办法帮帮小香吗?”
“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事情,我们外人有什么办法!”李氏的话浇灭了张燕最后的一点希望。
。。。
李氏和杨老汉午睡的时候,张燕说什么也睡不着。
喂鸡的时候看着手里舀的小香摘的野菜,又想起小香,张燕哎了一声,把野菜剁烂扔进鸡食槽。
第 10 章再遇王虎
自从打完麦子,家里的日子也稍稍好了一些,起码能吃上顿白面馒头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了,还有十天小香就要出嫁了。
张燕看到了那户人家送来的彩礼,整整两箱子彩礼,对于一个乡下家庭来说,这真的是赚大了。看着小香的爹娘看到彩礼时眉开眼笑的样子,看到旁边站着的小香面如死水的样子,张燕直觉得胸口发闷。
天公也不作美,阴沉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更加糟糕,张燕退出挤在小香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人沿着路边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想去哪儿,只是不想看那里。
路旁的麦田基本都收割完了,田地里光秃秃的没什么东西,更是显得荒凉极了。
不知不觉,张燕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田里,无所事事地顺着自家的地往上走,走到上山的路上,张燕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山脚下有一块形似大乌龟的石头,磨得很光滑了,张燕也有点走累了,坐在石头上,整个人开始发呆。
张燕懂这样的事情在农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穷疯了嘛!但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小香的身上的时候,她却接受不了了。小香可以算是她的闺蜜了,两个人在一起上山下地,干活挣钱,小香跟自己一样,想尽办法想把日子过得更好一点,但是命运怎么就这样不开眼呢!
张燕第一次认识到,女人在这个年代里是多么的无助,蜷起腿来,双手环抱住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
王虎下山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姑娘坐在山下那块乌龟石上,王虎确定那就是张燕。看不到张燕的正脸,只能看到张燕的侧面,纤瘦的张燕,那样的无助。
“张燕?”王虎走进了,把打到的一只母兔子还有一窝小兔子放在石头边上,轻轻地叫了一声。
张燕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王虎。
“虎子哥。”张燕开口叫道,声音闷闷的。
王虎觉得张燕不对劲,虽然没怎么和张燕说几次话,但是王虎觉得张燕还是那种挺乐观开朗的女孩,何曾这么忧伤过。
“你跟虎子哥说,谁欺负你了!虎子哥帮你收拾他去!”王虎一屁股坐在张燕旁边,袖子一掳。一副要去打人的架势。
张燕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王虎挠挠头,“那是怎么了嘛!”
张燕一直不说话,王虎就陪着张燕坐在石头上,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过了好久,“小香要嫁人了。”张燕突兀的一句话让王虎摸不着头脑。王虎知道张燕和小香关系很好,难道是小香要嫁人了,张燕不舍得?
“她爹娘把她嫁给城里私塾先生家的那个傻儿子了。”张燕的这一句话让王虎什么都明白了。他虽然常常上山打猎,对村里城里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但是私塾先生家那个傻儿子他还是知道的。因为他的上一个媳妇就是自家娘给说的媒,结果嫁过来不到一年就被他打死了。
王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的事情,连安慰都无从下口。
一直白色的小兔突然跳出来,一蹦一跳的,也就有王虎的巴掌那么多,雪白雪白的,吸引了张燕的注意力。
别看王虎长得粗壮,这反应可是很快的,灵活地跳下乌龟石,三步就抓住了蹦蹦跳跳的小兔子的耳朵,一把揪了起来。
张燕看得心也跟着一揪,那么小的小东西,耳朵会很疼吧,“别揪它。”张燕一开口,王虎还没反应过来,回头怔怔地看着张燕。
“不要揪它耳朵,她会疼,抱着它吧。”张燕看着王虎愣愣的表情,开口解释道,眼睛一直盯着那白白的小东西。
王虎这才明白过来,可是这兔子耳朵不就是用来揪的嘛,王虎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因为张燕那么怜惜这只小兔子,他愿意顺着张燕的意思来。
王虎松开拽着小兔子耳朵的手,一手托着小兔子的屁股,一手托着身子,走回张燕身边。
“我能抱抱吗?”张燕一脸期盼的眼神看看小兔,又看看王虎。
暗恋的妹子想抱抱小兔,王虎怎能拒绝?把小兔子放到张燕的手中,看着张燕那么宝贝小兔子,一手托住小兔子,一手抚摸着小兔子的毛,而小兔被抚摸得异常舒服,乖乖地趴在张燕的手心里不动了。
看着张燕玩着小兔子,渐渐把不开心的事情放下了,王虎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是你抓的小兔子?”张燕的注意力终于从小白兔的身上移到了王虎的身上。
王虎笑着摸摸小兔子,对张燕说道,“是我的箭射死了它们的妈妈,等我过去的时候,发现窝里还有这一窝小兔,寻思着在山上也就饿死了,所以就带下山了。”
“一窝?”张燕还以为就一只呢。
“是啊,还有一只黑色的,纯黑,眼睛提溜提溜转,可好看了。”说着,王虎就把刚才放在石头下面的布袋子舀出来放到乌龟石上,一打开袋口,三只小兔子就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哎呀,好可爱啊!”张燕左手抱着最开始那只小白兔,右手去摸那三只小兔子,一直黑的,两只灰的,兔子毛又软又滑,舒服极了。
以前,张燕的妈妈对动物的毛过敏,所以家里从来不养带毛的东西,张燕每次看到别人家养着小泰迪啥的,就羡慕得不得了,她可是爱死小动物了,就连穿越到这儿,小香家的那条大黄狗她都喜欢。
小黑兔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亲了一下张燕的手指,痒痒的,逗得张燕咯咯地笑起来。
“张燕,你这么喜欢小兔子呀。”王虎摸着一只小灰兔的耳朵问道。
“是呀是呀,小狗我也喜欢,叫我小燕儿就行。”张燕真是心情大好,对王虎说话都是笑眯眯的。
“哎哎,好!”王虎乐得屁颠屁颠儿的,真是感激死这几只小兔子了。
。。。。。。
“不早了,快吃饭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爹娘会担心的!”张燕嘴上说着,但眼神里还是各种不舍,因为这一窝小兔子实在是太萌了。
说着要走,手里抱着的小兔还是放不下,纠结死了。
王虎看着张燕这样子,心里早已开始偷着乐了,“燕儿,你喜欢就抱一对回家养吧!”
“啊?不行不行,这是你的。”张燕摇头。
“我娘也不知道操心,在我家小兔也得饿着,你喜欢就带一对回家吧,你养着我也放心啊。”王虎看张燕特喜欢小黑小白,就把小黑和小白放到张燕的怀里。
“啊,太好了,那如果你想它们可以来我家看它们!”张燕乐得合不拢嘴。而王虎想的不是常去看看兔子,而是能常去看看张燕!
张燕抱着两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