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这些事由他自己来做,她只需要尽快养好身子就好!她偏偏不听!
夏雪妃渐渐地睁开眼,轻轻转过头看着他,她的手握在他的双掌间,而他埋首在其中。
“不要……难过……”夏雪妃声音沙哑的开口。
闻声,齐宣将脸别外一边,好半响才转过来面对她,笑得勉强:“你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心口还痛吗?”
夏雪妃湿了眼眸,轻轻动了动被他握在双掌中的手,齐宣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倾身上前抱起她伏在自己怀里。
虚弱无力的她,让他好难过。
“我不过是……是出去走了走……不想会……”夏雪妃虚弱的连完全睁开眼的力气也没有:“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不要你难过……”
齐宣深深的呼吸,勉强的笑着:“好,我不担心,我也不难过了。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雪妃,千万不要离了开我!”
夏雪妃在他怀里虚弱的微笑,无力的双手好不容易地能搁在他的腰上:“我也不想离开你……只是……生死由命……”
“胡说!”齐宣声音虽不大,却很认真:“你不准死!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如果你敢离开我,就算是到阴曹地府我也要把你抓回来,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事都没做,你敢胆舍得离开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嗯,好,我不离开你……我还没嫁给你,我哪舍得死!”眼泪从夏雪妃眼眶中滴落而下,湿了他胸前的衣袍。
当时她也没想到自己那样做的后果,竟害得自己差点没了命!
当时的她,是多么怕自己就此撒手离开,连和他告别也来不及!
现在想想,她也是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死过一次的她,不再怕死!她害怕是离开这个让她深爱的男人!
而怕他会因她的离去而痛苦!
只是,就算她能把病养好,又能活多久?
也许,多活一刻是也好的!
至少他还陪在她的身边,至少她还能看见他!
也许她终会离去,也许他终会因她的离开而痛若。但请让她自私一次,她只要能多一刻陪在他的身边,就多一刻也好!
前世她未曾爱过,今生她对自己的爱无怨无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报应
“若不是宣王殿下,您只怕……”鬼夫子收回替夏雪妃把脉的手,不住叹气。
夏雪妃抬手撑着额头,脸上淡淡的笑着:“老夫子离开吧!”
正在收拾医箱的鬼夫子回过头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长公主……”
“我会处理好的!”夏雪妃淡淡地说着,然后闭上眼。
大理寺,这个关押宗亲的地方,夏雪妃还不头一次踏进。
在阴暗的石屋里,隔着铁栏她看见了那个让她痛恨到极点的人。
不过是区区半月不见,齐征竟出了许多白发。
见主子有意上前,若兰本想阻止,却见主子很坚持。
上前一步,仅隔着冰冷的铁栏,夏雪妃心中百感交集,心中突然来的感慨让她感觉到内心的酸意:“当你亲自刺杀齐恒时,你可有想过今日这画面?当你狠心杀害齐武时,你可有想过自己这报应?”
铁栏内的齐征一双眼冷冷的盯着她,嘴角渐渐地泛起冷笑:“报应?哈哈……报应?如果我今日是报应?那你呢?你以为你就会活得很好吗?哈哈……”
夏雪妃摇摇头:“这世上,每一个都要为自己做过事负责。我也不会例外!可笑的是,你却不能亲眼见到!”
“本王是父皇的儿子,总有一天一定会放我出去。那时说不定你已死无葬身之地了!”齐征仍骗着自己。
“不管太后是不是你杀的。就齐武而言,你此生绝决走不出这里半步!”夏雪妃盯着他的脸,见要欲要发狂的样子,心里果真痛快:“一个连手足都狠心去杀的人,你以为南国需要他做什么?没将你赐死。不过是因为齐武没死罢了!若是让父皇知道齐恒死于你的手下,你还能活着吗?放心!你现在的下场是我最满意的结果。死,太便宜你了!”
夏雪妃低首一笑,抬起头来时,眼中尽是讽刺:“就算不为了齐武,我也不会揭穿你杀齐恒一事。我不会让你死!对你这种人来说。一无所有。连自由也没有,才是最让你痛苦的事!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是多开心吗?梅妃的命就当是抵了齐恒的命,而你这辈子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你个贱人!”齐征暴吼,怒冲过来妄想伸手抓住她。却让若兰护下:“你的报应也快来了,你的下场连我也不如,我会耐心等着。等着你被凌迟处死那天!”
夏雪妃脸上的冷笑不改:“像我这种人,死又如何?我本身就是一介草民。活着的时候享尽了荣华富贵,和父皇的宠爱。就算是死。那这么多年,我也是赚到了!而你,高高在上的王爷,你的余生就在这个铁栏里慢慢享受吧!”
出了大理寺,临上马车前似乎还能听出齐征疯狂的怒骂。在上马车前,夏雪妃抬起头,今日的天空真蓝呀!
回宫后。夏雪妃没有回自己府邸,而是先到御书房请安。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下月便是皇后生辰,思来想去,还是大办一场,冲冲这宫里的晦气!”南皇坐在软榻上,将手中过目的折子往旁边一放,转头看她:“你觉得呢?”
他从‘父皇’改称‘朕’,从‘容儿’改唤‘你’。
“父皇决定就好!”夏雪妃表情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回到府上时,已是傍晚。
“主子怎么才回来?奴婢熬的药都煨过好几次了。”若兮匆匆迎上来,与若兰一左一右搀扶着主子走回寝宫。
若兮端来了药汤,夏雪妃看着尚冒着热气的褐药液体,淡淡地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喝了这么久的药,主子的气色也不见好。”见主子喝完药,若兰悉心的递上锦帕。
“太医说主子病得太久了,一时间难见大好。但慢慢会有好转的!”若兮收拾药碗退了出去。
夏雪妃放下拭过嘴角的锦帕,合衣在床上睡下了。
皇后生辰那日,文武百官齐贺。
如今的亲王中,其他三位皇子尚年轻,根本拿不起任何势力与宣王、玺王去争。
而玺王一向视宣王马首是瞻,且对皇位毫无兴趣。
于是乎,所有大臣心知肚明,太子之位非宣王殿下不可。
从前站错队的大臣,四处托人拉关系,希望自己现在站队还不晚。
有的自知不可能得到原谅,干脆把告老还乡、醉心田园的折子已拟好,希望自己能带着家人走得越远越好!
这一月来,夏雪妃的情况更加大不如前,苍白的脸色夹带着青色,整个人清瘦得仿佛一阵大风就会被吹走。
“长公主身子不爽,就应该在府里好生养着,这若是再吹了风,可如何是好?”愉妃担心。
坐在南皇左边,从前本属于太后位置的夏雪妃勉强一笑:“我正想与父皇商量换个药方……”
“鬼夫子的医术天下第一,你现在服的可都是他开的药方,这天下还有比他更好的大夫吗?”坐在南皇右边的皇后安慰着。
夏雪妃勉强一笑,不轻意间看见了守护在不远处的李岩,对方似乎也感觉到她的目光,眼神望了过来。
正在此时,若兰端着药碗一步一步走近:“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主子该服药了。”
夏雪妃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药碗,又看了一眼若兰:“晚一些服药,本宫不会死!你何必如何着急?”
若兰一慎,陷些没端稳药碗,条件反射的瞧向南皇:“奴……奴婢只是关心主子的凤体。”
南皇抬手示意,若兰上前一步,南皇端起药碗,侧身递到夏雪妃面前:“喝吧!”
夏雪妃看着南皇亲自端在手中的药碗,心底的酸意使她湿润了双眼,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一口接着一口喝了下去。
抚上开始眩晕的额头,这时歌舞停了下来,一个婷婷玉立的俏影离席步到正中间,于是乎所有大臣的目光渐渐投到她的身上。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齐云裳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
“裳儿有何事想求父皇?”南皇宠爱的盯着自己的爱女。
齐云裳抬起头来,美眸幽转间瞧了一眼夏雪妃,鼓起勇力大声说道:“儿臣喜欢李岩将军,儿臣希望父皇能成全儿臣!”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坐在南皇身边的夏雪妃身上。
正与王相劝酒的李老上将军,差掉没持稳手中的酒杯。
守护在不远处的李岩也是一脸惊讶。
“李将军说什么曾经也是与长公主有婚约的,这是怎么回事?”
“早就听说小公主对李将军甚为痴迷,看来是传言不假!”
“若不是为了长公主的病,婚约一事定是不会取消的。我还听说陛下有言,一旦长公主病好,若是心里还记挂,会再为二人赐婚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耳语,各种说法,各种猜测都有。
齐宣和齐玺也被惊到,皇妹一向喜欢李岩不假,但在夏雪妃重病期间,她不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抢自先姐夫才是!
“云裳,你乱闹什么?”齐玺不满的站了起来。
“我没有胡闹!”齐云裳干脆毫无顾忌:“父皇,儿臣知道先前李岩将军与皇姐有婚约,可他们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不是吗?儿臣就是喜欢他,想让她做驸马,这不算抢自己皇姐的夫君吧?请父皇、母后成全!”
“你都想好了?”南皇问,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儿臣此生认定他了!”齐云裳再肯定不过的点头。
“李岩何在?”南皇喊到。
李岩挎刀走到,在齐云裳身后左边跪下:“陛下。”
南皇笑看他:“朕的小公主当着文武百官求朕赐婚,你意下如何?”
此时的大殿下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闻见,人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身怕听漏了半个字。
“请陛下三思!”李岩一脸严峻:“微臣不是一名武夫,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微臣……”
南皇打断他的话:“照你的意思,只要是朕的公主,你都佩不上是吗?”
闻言,全场的人心更迷惑了。
“陛下……”李岩低首,回答是或不是,都不能。
“你是朕最看重的臣子,你与长公主这么多年的婚约,是一拖再拖。现在看来,也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南皇淡淡的笑着:“既然云裳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赐婚,你说,朕能不答应吗?”
“请陛下三思……”君权在上,李岩也是有苦难言。
一见南皇面色不对劲,李老上将军赶紧出列跪在孙儿身边:“陛下,岩儿与长公主没这缘分,如今小公主不嫌弃,这是岩儿、也是李家的福气!”
李岩本还要争取,却见自己的爷爷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
“好!”这时,南皇脸色才算好起来:“那今日朕就做主,招李岩为朕的乘龙快婿!”
愣了大半天的大臣们,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赶紧的跪下高呼:“恭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云裳喜笑颜开,抬头时,无意间对上夏雪妃不怒反淡淡一笑的面容,一时是心感愧疚的低下头!
☆、第一百三十章 该来的跑不掉
宫宴开始不过小半场时间,再也坚持不住的夏雪妃在若兰的搀扶下,先退席回府。
“长公主……”
刚刚踏出一道宫门时,一道声音唤住了夏雪妃。
他离她只有五步距离,此时此刻李岩却觉得离她好远好远。
夏雪妃收回搭在若兰手上的手,示意她退到旁边等着,自己则折回他身边:“还未恭喜将军。”
李岩就这样看着她,如今再虚弱不过的她,他真恨不得抛下一切,带她离开南国,走得越远越好!
“好好待她,她对你是真心的!”夏雪妃淡淡地笑着,伸手轻轻搁在他手臂上。
“可微臣此生想娶的女子是长公主!”李岩第一次在面前表白自己的爱意。只是他也没想,自己的第一次表白,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夏雪妃依旧淡淡的笑着,只是渐渐的双眼湿润,深深的吸一口气,心中好讽刺:“我命不久矣!”
话罢,转身离去。
李岩定定在站在原地,渐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在视线中消失不见……
躲在宫门背面的齐云裳,轻咬着下唇,心里是说不出来滋味!
轿撵在暴雨中行驶,到了御书房外,随行的若兰上前掀开帘子,以伞遮着主子出了轿。
安总管做了个‘请’姿势,自己便没有跟进去。
只是在夏雪妃踏进去后,重新将房门关好,打发所有宫人退守在二十步以后,自己一人守在门口。
御书房内,南皇坐在龙案处。抬头看着她当年以舞作下的大好河山图,始终背对着她。
夏雪妃渐渐走近,望着他的背影,本想下跪行礼,不知怎的脚不会打弯儿,想开口喊一声父皇。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轻轻蠕动。最终却没喊出口。
“在前线这三年,手握重兵的滋味如何?”
闻言,夏雪妃内心讽刺的一笑,全身气力仿佛在一瞬间完全被抽空。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
“您……早就知道了!”夏雪妃悲伤的一笑。
南皇慢慢地转回身来,一双眼定定的盯着她:“朕养了二十几年,宝贝了二十几的女儿。竟只是从外面抱来的野种!你害死了朕两个儿子,害得武儿至今昏醒不醒,也害了齐征失去一切……”
“我害的?”夏雪妃抬起头。眼泪婆娑:“若不是因为您是君王?若不是因为后宫之争?尚在襁褓的花容,会离开十月怀胎、忍痛生下自己的母亲吗?若不是因为皇位,齐恒会死在自己手足手上吗?若不是为了这该死的皇位,齐武今日还会躺在床上醒不来吗?齐恒死了,我生无可念,我离开了皇宫,离开南国。是您亲自派人找我回来!我不要争!可我要活着……我在生存,我要为齐恒报仇!”
“是!齐武现在这样子是我害的。我也恨不得将齐征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喂狗!可我更想的是让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