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当凤卿挑灯夜战看着顾府的几本账册正是苦恼顾府的债台高筑时……
顾老爷正拽着顾商说,老爷他最近看上了一幅画,好像是前朝大师的作品,不知道能买否。
而顾之敬的观静院中此时漆黑一片,顾大少爷却是又去了温柔乡处,正是醉生梦死,又是一夜笙歌。
此时,倒是藏坤院隔壁的沧澜院中依旧一如往常的很是安静。
淡淡月色下,朦胧月色洒在小小的桂花上仿若是为它点缀一层银色莹光。花树下,青衫白衣的男子正坐在院中静然望向隔壁院子。一旁昏黄暖色的烛火,伴着月色如水,映出男子完美的侧脸,若浅墨无声勾勒风华万千。
微垂眸,看着手中做工精美的面具,顾之昀不由温润一笑。也不知看了多久,时间好像只是弹指一瞬就过去了。
如今局势已定,他总算没有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26公主·前尘
夜色深深,月正中天时,顾之昀心中蓦然的一动,身形一晃便是跃过墙头进了藏坤院。
此时院落中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翩然走近,透过半开的窗子,顾之昀便是见到已然困顿的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凤卿了。
屋外檐下,望着凤卿睡着的面容半响,顾之昀不由失笑,便是轻然推门入门。看山摊放在桌子上的账册,再看一眼沉睡中的凤卿,顾之昀便是寻了个薄毯覆在凤卿的身上。
然而握着薄毯的手指还未收回,顾之昀却是微微怔然。
何时起他竟然也会这样的去关心一个女子了……
看着凤卿睡着的侧颜,黝黑深邃的眼眸却是一动,顾之敬之前才问过那句“三弟,为何你对南宫姑娘却不同”便浮现在顾之昀的脑海中。
顾之昀并不否认面前的女子对他而言确实是有些不同。可是,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了呢?
窗外月光幽幽洒下一片清泠,看着淡淡的银白月色,顾之昀不由失神回忆。
前世的顾家与现在的顾家不同,那时的顾家虽然还不是沂安富,可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富贵之家,绝不会日日早饭只是一碗清可见底的稀饭和包子那般心酸。而那时,二哥还没有离家出走,大哥纵然日日笙歌却也没闯出什么祸来,就是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也没现在这么让人操心。因此顾商便也能全心的打理着府里的商铺,生意虽不说是日进斗金,可是也断然不可能是现在的债台高筑。
顾之昀记得那时恰好又是一年的六月,因着快到乡试的日子了,自家父亲便是又开始了周期性的躁动不安,不是折腾着府里的人听他默背文章,便又是看上了所谓的什么《乡试必过指南》,天天变换着花样的以备考为名,将府中众人一阵折腾。
而到了六月中下旬,因着又要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节,不少姑娘便是难掩激动心情的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顾府周围,更有甚者,顾之昀有时候只是在府中随意的溜达一圈,在经过府中外院的时候,便看见不少姑娘竟成群结伴地趴在他们家的墙头上往府里探望,每每当他经过时,手帕香囊就是纷飞而至。
面对这两种情况,所以到了每年六七月的时候,都被顾之昀称之为是充满了“内忧外患”的时节,只是那时有些事情他还没有看透,而爱好面子维持完美的翩翩佳公子形象似乎是遗传,纵然他的心中已经抓狂暴走了几番,面上却是依旧笑得温文有礼无懈可击,而每每此时,当他现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了以后,他才是忍不住的开始头疼。
眼看着七夕与乡试的时间日益逼近,那一次,他便是终于忍不住的爆了,待到夜半三更时,他就收拾了个小包袱款款离家去了京城,而也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遇见南宫卿。
那一日恰好也是七夕,正是花灯会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
时至今日,纵然隔着前尘往事,顾之昀依旧记得那日的花灯会,盏盏花灯明亮如星辰,璀璨的点缀着京城夜色,仿若世间所有的繁荣美好都在那一夜绽放。
不过,那么美好的花灯会上,顾之昀记得那时他正因着一些姑娘家的围观而躲在一家酒楼的小巷子口处,听着酒楼里一句句的“顾三公子到哪里去了”“顾三公子刚刚还在这里的”正是想要松口气躲过一劫时,却浑然没有注意到隔壁一家的酒楼上,正有人攀着柱子正缓缓而下,只是那人动作到底还是有些生疏,竟是手上一个不稳便是摔了下来。而那时正躲在下面的他,便成了绝佳的肉垫……
寂静的小巷中一声闷响,两人便是跌做了一团。而那个将他撞到在地上的人,正是南宫卿。
“喂,你没事吧?”
在光线微暗,谁也看不太清楚谁的相貌的小巷子里,这是他听见的南宫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当自己很是吃痛的回了句“好痛,你还不快点起来”时,她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压到的人竟然会是个男子,当时他便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有瞬间的一僵,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想要起来。
见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要起来的时候,他也是想起身,只是那时说来也是因为当时小巷子中的光线太过于幽暗,而两人又是跌做一团,在南宫卿就要站起来,而他刚刚准备要站起来的时候,他竟是不小心踩住了她的衣服,当即还没站稳的南宫卿便是惊呼一声,两人又是乱作一团。
面对突然的意外,他正是要解释时,就听见倒在自己身上的南宫卿瞬间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阿雅说过的那种专欺负姑娘的败类”后,便是猛然起身,旋即便是对他一阵暴打。
在那一个过程中,他都是想要解释的,只是南宫卿她的攻势太迅猛,竟是让自己丝毫没有开口的机会。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堪堪护住自己的脸。好在她的暴力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某家酒楼里隐约传出一阵“这桌的姑娘去哪里了?”“掌柜的,有人吃霸王餐跑了”时,她才是堪堪放过自己,而后便是扬长而去。
其实,对方是一个姑娘,虽然遭遇这等不平的待遇,他也是并没有想着要如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所以,按照正常的展他们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只是,他才吃痛的站起身,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小袋子,而摸上去里面似乎是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
如今想起来,顾之昀也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是心善,在被南宫卿暴打了一顿以后,他竟然还愿意将她遗落的东西还给她,而同时,他亦在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在巷子口处遇见那个卖面具的摊位,如果他没有买下那个面具将自己的脸遮住,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会不同了。
就在他戴着面具站在酒楼面前正寻思着该往哪个方向去找人时,南宫卿也察觉到自己掉了东西在这里便是正匆匆返回来。
于是在解释了刚才的误会,并将她掉下的东西还给她以后,他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只是,南宫卿却是猛然察觉到原来他并不是个坏人后,便是抓住了他的袖子。
而他看着南宫卿那么一副赧然的说着“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观星楼找阿雅么”,便是一笑很是热心的答应了。
可是天知道,那时他才刚到京城,观星楼是南是北他根本就是不知道的,只是,对方既然认不出他,而他刚好又没有人陪,就权当她陪他逛逛以做刚才被她暴打一顿的赔偿吧。
此时想来,那时两人一起走过的街道,一盏盏数过的花灯,好像都在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得知她是因为忘记带钱袋出来,才迫不得已的从酒楼后面溜出来后,他和她便是忽然兴起的,一起吃了街边的霸王餐后,在人群里奔跑。
热闹的花灯会上,两人一起猜各种简单的或很难的灯谜,那时他才现,原来有的姑娘也是会知道很多事情,至少那时他与她聊着时,却是觉得很有趣的。而此后的这么多年里,纵然他遇见过不少博学多才的姑娘,却也都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有当时的开心了。
也许正是因此,当他们遭遇人群中忽然的意外时,看着她差点就要被殃及池鱼的时候,他才会反常地挡在她面前,笑着对她说:“笨蛋,你怎么连躲都躲不好,下次还是乖乖跟紧我吧。”然后她是安然无恙,而他自己却掉入了水中。
那时,当他站在水中很是狼狈的看着笑得很是幸灾乐祸的南宫卿时,蓦然的,他突然升出一种想要告诉她自己是谁的冲动,他想要知道当她看见了他的面貌时,是否也会和其他姑娘一样。
然而,这个好奇,多年以来他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因为待他找了地方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以后,再去找她时她却不见踪影了。
那时他看着自己手中买来想要送给她的花灯时,他想,也许那个答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饶是多年后,当他忽然在街上再次看见她翻墙进了公主府,他也是没来得及叫住她。
所以,当那日公主府里来人请他次日过府觐见时,他才没有推脱。无奈的是,当他正想着她看见自己时的反应会如何时,却没料到世事总是难料。那一日的游湖,便是将一切彻底改变。
同样世事难料的是,当他又一年的七夕里再次踏入京城时,就在他站在面具摊前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时,竟然会在转身的一瞬间又遇见了她。
时间流转后的再次相遇,不仅是他变了,就连她亦好像也是变了,甚至此时,她就住在自己的隔壁院落里。
而,这么多年以后,他也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只是,当他看着她偶尔失神的直直望着自己时,他却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心里似有笑意,很是暖暖的。
27公主·初掌权
从来当家掌权什么的都是看起来风光,而内在的辛苦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同时,当家掌权者,亦从来都是很少能自由而为,多是要平衡大局的。
作为顾家的新当家,凤卿却是有些头疼的,这个家究竟是要如何当才好呢?
凤卿想,既然此时已经成定局,那么她也只能接受,如此,那就从最显而易见的地方开始改吧。
而这最显而易见的一处,便是顾家每日的三餐。
往日里她可以吃着自己喜欢的早餐,而如今,为表她与众人是战线统一的,所以日后众人吃什么她也就是要吃什么。
只是……
翌日,当凤卿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稀饭时,想着日后的每一餐可能都会是这清可见底的稀饭时,她便是觉得很是心酸。
与凤卿同样觉得很是心酸的还有顾三少爷,拨弄一下稀饭,顾之昀扬起俊美的脸,很是有几分可怜凄楚的问道:“南宫姑娘,难道以后我们每天都只能喝稀饭了么?”
虽说清淡寡寡的一日三餐已经这么多年了,但是,在蹭了这么些日子的饭后,顾三少爷强烈的表示,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
闻言,凤卿瞬间想起自己初入顾府时,每日喝着稀饭被饿的浑身无力的日子。顿时,她便是坚定的摇头,她一定要杜绝那么凄楚的日子再出现。
于是,凤卿接管顾家之后的第一个举措就是,下令改善顾府的伙食。
从早饭到午晚饭,且不说是否能够样式繁多任君挑选,但是至少要先吃饱,哪怕是稀饭,也得要多几粒米。
对此变动,府中自然是无一人有异议,而其中更是以顾老爷和顾三少爷笑得最是开心。
解决了一日的生计问题后,接下来便是最令人头疼的生意了。
几乎是早早的,凤卿才用过早饭,顾商便已经等在了藏坤院门口。
“南宫姑娘,今日是你初当家,就由老奴先带你去看下府中的产业,也好了解下府中的生意状况吧。”
然后一早的,凤卿便是马不停蹄的在顾商的引领下一一视察了下顾府的产业:一家私塾,两家客栈,三座茶楼,四个医馆。
私塾里管事的是一位长须白的老者,亦是私塾里的夫子,姓郭名文,现年已经五十多岁,早些年前曾中过状元,只是为官一年因着妻子病重思乡便是辞官回家,是沂安城里有名的博学之人。因而慕名前来求学的人却是不少,所以,私塾里的收益一直都是不错的。
听闻新当家前来视察,待到凤卿他们到了的时候,郭夫子便已经侯在私塾门口。
见着凤卿从马车上下来,看一眼马车上再无他人,郭夫子却是不由环视周围,果然还是没有见到他想要见的人。
“郭先生,你可是在找什么?”看着郭夫子环视的样子,凤卿不由问道。
听着凤卿的问话,郭夫子才是叹一口气,难掩失落的道:“三少爷还是不愿意来私塾么?想当年三少爷还在私塾里念书的时候这里是何等的热闹,一百个席位让那些男学生和女学生争得互不相让,可谓是千金也难求,哪像现在这般冷清……”
看着郭文难掩失望的样子,凤卿正是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着他却又是一笑的道:“不过,三少爷不来也是好,免得又闹腾的私塾里日日不得安宁。”
闻言凤卿便也笑一笑,想起账册里记载的,私塾前些年的收益一直都是非常可观的,可是自从几年前顾三少爷从马上摔下来闭门不出以后,私塾里的生意便是冷清了不少。
再加上来隔壁又新开了一家私塾,讲书的夫子正是个相貌俊逸的男子,当即那些学生便是被抢走了一半。这两年来若不是因着郭文的名声在这边撑着,只怕私塾也是很难再撑下去了。
就在凤卿要离开私塾的时候,难掩好奇的,凤卿便也是悄悄溜到隔壁私塾里,看着那些盯着夫子讲课而怔然呆的女学生,往那正讲书的夫子看去一眼,凤卿当即便是明白了,难怪顾家的私塾会被抢走一半的人了,讲书的夫子确实是容貌俊朗玉树临风啊。
离开了私塾后,便是客栈与茶馆。
原本经过私塾一事后,凤卿想着这几处的生意平平,或许也是有些缘由的。只是,当凤卿站在那几处客栈和茶楼面前时,她却没想到那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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