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人欢喜的别离方式。
哎呀,妖气环绕,勾人得不得了!安怡赶紧扒拉开他的手,道:“分内之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也不贪心,只要你记得欠我一个承诺即可。”
这胆大妄为的丫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眼里透出的好色早就给他看出来了!谢满棠故意将自己最好看的姿态展现出来,声音沙哑微沉,就像是一把羊脂白玉的钩子,在安怡心里挠了一把,再勾着不放:“哦?你要什么样的承诺?”
“到时你就知道了。”安怡受不了,突然好怀念当初和他一个钉子一个眼地抬杠时光。
额头被轻轻吻了一下,犹如羽毛轻轻拂过,又如春风珍而重之地吹拂过初绽的杏花。没有任何情色的意味,只是一次真正饱含了珍重和喜爱的轻吻。安怡心里陡然一颤,抬眼对上谢满棠的眼睛,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谢满棠。她知道自己喜欢他,不止是喜欢这张脸,更喜欢这个人。
所谓两情相悦便是如此了吧?谢满棠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口里却说起了正事:“快给周金刚写信吧!”
安怡满心的旖旎顿时荡然无存,少不得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周金刚?”
谢满棠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究竟是你看着我像白痴呢,还是你其实就是白痴?我第一次见着你,就是瞧见你和他鬼鬼祟祟地在一起,他如今在飞龙关中也算极负盛名的一员猛将,更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过得却不是很如意,不正好做我的臂膀么?”
什么鬼鬼祟祟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安怡鼓着气,言简意赅地给周金刚写了信,大意是你当年曾说过有朝一日我若有事求你,只要不是欺君叛国、大逆不道之事,你便会去做,现在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谢满棠冷不丁道:“他为什么会给你这样的承诺?可是你对他有大恩?”不等安怡瞎扯出来,就又否定了:“不对,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是你师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给他什么好处……”他的眸色深沉起来,却不再说话了。他记得,正是那一年,周金刚陪着安怡入青龙山采了五爪金龙,接着周金刚就探查出青龙山中的密道,然后就发了迹……安怡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安怡娇俏地朝他挤挤眼睛:“你猜。”然后避开他的眼神,埋头继续写信。再聪明不过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就能大概猜着事实的真相。可是她不能说,大概这一辈子都不能说,一个死了又活了的人,身负那样沉重可笑的过去,说出来只怕没几个人能承受吧?
谢满棠并未穷追不舍,收回目光殷殷笑道:“我可猜不着。”见安怡笑容太假,便道:“他娶妻没有啊?”
安怡微怔,随即狂怒:“我叫他叔父呢!”闹够了,心中却更为酸涩,关键时刻知情识趣,体贴可爱,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这样的好,怎么就给她捡着了?
再好的相会,总有结束的时候。马车在街上绕了几个大圈之后,终于到了金鱼巷附近,谢满棠送安怡下车:“军情紧急,又是机密大事,届时我就不和你道别了。你在宫中万事小心,遇到事儿也别太委屈了自己,皇后和江姑姑他们都会尽力帮你,你们家有梁丰看着,不会有问题。”忍了忍,十分不高兴地道:“实在不行,特许你去找莫天安,莫贵妃和黄淑妃斗得厉害,莫家就算为了讨好太后也不会坐看你出事的。”
安怡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耽于意气之争,她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这才是个真正懂事的好男人呢。
谢满棠心里已经很别扭了,又被安怡看得恼羞成怒,索性板着脸推她下车:“还不赶紧走?我忙着呢,快别耽搁我!”
安怡也不和他计较,笑眯眯地下了车就往前走。走不得几步,车夫又从后头追上来,塞给她一堆精美的包裹礼盒:“客人的东西忘在车上了。”
她可是空着手上车的,买的东西全部都嘱咐店铺伙计给送回家了。所以这堆包装精美的东西其实是谢某人买给安老太、薛氏和安愉的。安怡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甜甜地谢车夫:“您真是个好人,您会长命百岁的。”
谢满棠透过特制的窗纱看着安怡的笑脸,心里比蜜要甜上几分。他当然会活着回来,长命百岁的和她过一辈子的。她的秘密再多也没关系,他总能一一解开的。
正文 第262章 手无寸铁
崔如卿牵着个白玉捏成的胖包子站在金鱼巷口等安怡,玉白粉嫩的胖包子安愉梳着包子头,踮着小脚,探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朝街上看,每瞧见一个年轻女子就要激动一回,再失望一回。
安怡远远瞧着,心里一片温软。这是她的家人,她的血亲,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她,想念她的幼弟。欢欣鼓舞地沿着墙边悄悄走过去,猛地跳到安愉面前,弯下腰笑眯了眼大声道:“唷,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会走到这里来了?”
安愉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仰起小脸,眯起眼睛,张开嘴,笑成一朵喇叭花。安怡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都扔给崔如卿,张开手臂等安愉扑过来。安愉张开手臂朝前走了一步,突然收了笑容噘起嘴转身往后走。
安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不得小声问崔如卿:“这是怎么啦?”
崔如卿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担忧地指指安怡脸上的伤,表示疑问。
安怡摇摇头,谄笑着碎步追上安愉,弯着腰讨好笑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啊,你们谁招这个小孩子生气了啊?看他这样可怜,我请他去我家里吃桂花糖和盐虾吧。你去不去啊?”
安愉紧绷着的小脸有了一丝松动,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小红嘴吐出几个字:“谁稀罕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怡忍笑,叹道:“好吧,既然他不爱吃,又不喜欢见着我,那我只好自己回家自己吃了。真是可惜啊,我弟弟最爱吃这东西,我还以为其他小孩子也爱吃呢。”边说边叹着气站直了身子,摇着头往前走。
安愉以为姐姐还在逗自己,并不放在心上。谁知安怡果然独自往前去了,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不由犯起了嘀咕,回头瞧见崔如卿还拎着东西陪在一旁,就又把心放下去。再回头往前瞧去,一直在前头走着的安怡突然间不见了!
安愉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还是没有姐姐!停下来四处张望,还是没有姐姐!
“呜呜……”小包子没忍住,咧开嘴大哭起来:“姐姐……”
躲在附近人家门石后的安怡哈哈大笑着跑出去,一把抱住小包子狠狠亲了几口:“叫你不理我!”
安愉气得红了脸,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要从姐姐怀里出去,安怡紧紧抱住他,把他按在膝盖上轻轻打了几下屁股,笑道:“可是许久没挨打了,想念得紧?”
安愉扭了几下,不扭了,紧紧抱住安怡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哼哼:“一直都想姐姐,姐姐一直不回去,来了京城也不见你,刚才有人送了你买的东西回家,我就跑出来等你,腿都站酸了你才来!”
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让安怡那颗狂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她抱着安愉往前走,笑道:“姐姐也想阿愉呀,你瞧,姐姐才知道你们来了就赶回来看你们啦。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是娘和阿愉喜欢的呢。”从怀中掏出皇帝赐的那对翡翠鱼塞给安愉看:“瞧,皇上赏的,留给阿愉将来娶媳妇!”
安愉只看了一眼翡翠鱼,便小心翼翼地将小手贴在安怡的脸伤处,轻轻吹了两口气,低声道:“姐姐摔跤了吗?疼吗?走路要慢点,小心些。”
刹那之间,安怡红了眼圈,热泪狂涌而出。笑着将脸埋在安愉的身上,顺便把泪擦在他衣裳上,再抬头就又欢喜自如:“是啊,有个病人危急得很,姐姐跑着去救他,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安愉睁大眼睛:“姐姐这样辛苦,我不该淘气生你的气。”就要从安怡怀里挣下来自己走。
安怡抱紧他:“不必,姐姐想你了,让姐姐抱着你回家。”
一辆装饰华丽的牛车慢吞吞地迎面走来,安怡并不在意,只抱着安愉沿着墙根边说笑边往前走。
还差两丈远时,牛车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紧接着赶车的车夫和崔如卿都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安怡抬头,只见那牛血红了眼,双角前抵,疯了似地朝她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这样近的距离,等她手镯里的毒针射出去再发生作用,只怕牛角已经刺入她的胸膛了吧?背后是坚硬的墙壁,前面是发了疯的牛,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安怡的心瞬间就凉透了,她只来得及将安愉紧紧抱在怀里,矮身蹲下,最大限度地自保并护住安愉。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与此同时,她和安愉被人拖到一旁,站在了安全的地方。
一腔牛血冲天而起,染红了金鱼巷的青石路。
谢满棠长身立于牛尸之前,横举一把滴血的长刀,指向脸色惨白,抖抖索索地跪伏在牛尸之前的车夫:“你是谁家的?”
车夫上牙磕着下牙,颤抖得厉害,连话也说不出来,一滩黄色的水渍沿着他的裤裆浸了出来。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赵春走上前去,一刀劈开了华丽的车厢,车内空无一人。赵春回首,朝着谢满棠摇了摇头。
谢满棠收刀,看向安怡姐弟二人:“你们还好?”
安怡紧紧按住因为好奇想要回头张望的安愉,微笑着道:“再好不过了。”他说能护得住她们,果然是真的,所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谢满棠朝她一笑,风姿灿若骄阳:“回去吧。”
“好。”安怡很遗憾这样好风姿的谢满棠不能介绍给安愉认识,朝赵春点点头,正要往前走,就见之前还瘫软如烂泥一般的车夫骤然弹起,一头朝着谢满棠冲了过去。
安怡吓得尖叫一声:“小心!”原来之前的疯牛不过是铺垫,谢满棠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谢满棠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动手杀得了的,背身过去,手起刀落,那车夫闷哼一声便跌落在尘埃里,当即没了命。
赵春走上前去,翻转尸身,谨慎地搜了一回,抬头看向谢满棠,脸色很不好地轻声道:“手无寸铁。”
就在此时,巷道中传来一阵说笑声,几个住在金鱼巷里的官员骑马佣仆,说说笑笑地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正文 第263章 连环
手无寸铁的车夫,因为一次没有造成实质伤害的事故,被霸道不讲理的棠国公当街杀死,再被一群恰巧从这里经过的官员撞上。不用多想,安怡也可以把后面的故事描述出来了。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恶毒的连环计。
对方早就知道她和谢满棠的动向,只要谢满棠赶来救下她和安愉,凭着死去的车夫这条人命就可以狠咬掉谢满棠一块肉。出手的可能是黄氏,也可能包含了她和谢满棠得罪过的、有利害关系的所有人。所以这件事情注定不能轻易了结。
杀平民比杀奴仆罪更重,所以这个车夫肯定还是个平民,并非是谁家的奴仆,至于这华丽的牛车么?多半还是车夫举债所得,为了养家糊口而备下的。却没想到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车毁人亡。
谢满棠是备受重用的宗室子弟,误杀一个犯了点错的平民当然不至于让他以命偿命,但他近期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而焦头烂额,为了躲避风头,求得耳根清净,他要么就闭门不出,要么就离京避祸。
以他的骄傲,闭门不出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离京避祸一途,只要他出了京,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就算看着还很凶狠,也多了几分丧命的可能。只要谢满棠倒下,她和安愉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鱼肉,任人蚕食。
安怡胆战心惊地看着谢满棠:“怎么办?”
不用言语,谢满棠便从安怡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她全都懂了,少不得有些宽慰,却故意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这是什么时候?官员们的说笑声已经变成了惊呼质问,大麻烦就在眼前,他还有心思和她调笑?安怡嘟起嘴,板着脸看着他。
谢满棠收了笑容,漫不经心地道:“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你忧心,我正好将计就计。你们先回去吧,这事儿不需要你们姐弟掺和进去。”
安怡还在犹豫间,谢满棠突然翻了脸,厉声道:“还不快走?是嫌我不够忙呢?”
“那你小心。”安怡叹口气,抱着安愉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谢满棠在她身后轻声道:“别回头。只要他们没看见你的脸,就攀咬不上你。”
安怡不敢回头,僵硬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谢满棠冷淡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怪事特别多,出个门都要撞邪。好巧遇到几位大人,正好请你们帮我做个证……”
安怡一口气走到家门前才放松下来,转头对上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崔如卿苦笑道:“真是想不到。”
崔如卿比她还要沉着几分:“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样的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一只饿虎?姑娘也别担心,棠国公什么风浪险阻没见过?这点小打小闹坏不了他。”
安怡点点头,淡笑道:“是这样。”
忽听一直都十分安静的安愉轻声道:“棠国公就是刚才那个好看的将军吗?”
“将军?”安怡低头瞧去,只见安愉虽然还乖乖伏在她怀里,头也老老实实地由她按着一动不动,黑亮灵动的眼睛却刚好齐平她的肩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让他看到许多的东西了。
好嘛,她刚才的举动是白做了,这狡诈的小东西,她还说他后头怎么这样乖,不出声不挣扎呢,原来是早就看够了。之所以认为谢满棠是将军,大概是因为看到谢妖人手持长刀,傲气霸道,和他心目中的将军很像吧。安怡无奈地拍拍安愉的头,低声道:“怕么?”
安愉眼睛亮晶晶的:“怕,可是那位棠国公真是太了不起了!就和送我们进京的那几位哥哥一样的厉害,手起刀落,咻!咻!”男孩子稚嫩的嗓音发出拟声词,小手夸张的比划着,兴奋得停不下来:“把那些想抢我们东西的坏人打得落花流水!”
小男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