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作者:月初明(创世中文网vip2014-11-04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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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作者:月初明(创世中文网vip2014-11-04正文完结)-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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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侧妃不敢和她对视,继续低声解释:“小茹已经长大了,她总要嫁人的,因为我的缘故她已经很委屈,我不能让她更委屈。也不单只是为了她,还有王家。”说到这里,朱侧妃自嘲一笑:“我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活着的人还要过活,再逼下去,就是真的不让他们过活了,就干脆彻底对不起她一个人吧。”
  安怡咬着牙道:“就算是想要补偿一个人,也要看他究竟想不想要你给她的东西,或者看看那东西是否合适她。你给她的丰厚嫁妆恰恰就是催命符,你可知道她受过什么罪?你以为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说过去的?不能!因为她受过的那些委屈和耻辱,你这一生都没有遭受过……”
  朱侧妃“嚯”地一下站起来要走,语调尖刻地打断她的话:“她生在首辅公侯之家,衣食无忧,又有祖父疼爱,大把的嫁妆,什么日子过不得?吃苦?能和那些自小丧母丧父,家境贫寒的人比?就算是真的那么不幸,也是她自己犯蠢!”
  安怡见她要走,冲动地跳起来拦住她:“不许你走!你一定要说清楚才能走。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疼爱过?难道她小时候你的那些疼爱都是假的?”
  朱侧妃冷冷地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一字一顿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疯子!”言罢扔下她大踏步往前走。
  安怡站在原地,大声道:“我当然是疯子,疯到想要替一个不相干的可怜傻子报仇雪恨以证声名,你这个做亲娘的名声不好拖累了她,却没有勇气找一找真相!你就不配给人做娘!”
  朱侧妃踉跄了一下,狼狈地飞奔而去,就连头上的玉钗落下来也顾不得去捡,还是湖月跑过来捡起来,阴沉沉地瞪着安怡。安怡恶狠狠地给她瞪回去,朱侧妃在前头大声喊湖月,湖月这才走了。
  安怡脱力地扶着桌子坐到凳子上,她把事情办砸了,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原本应该心平气和,根据朱侧妃的心情和感受委婉地把意思表达到,再让朱侧妃出面说动王家,由王家来追查外甥女儿的去向和死亡,她在中间动动手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一切挖出来。
  可是,从她踏进莫催居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她有多渴望母爱,就有多怨恨朱侧妃。朱侧妃越是护着小茹,越是为小茹着想,她就越觉得不甘心,越觉得生气委屈。所以朱侧妃的那一句,安九的不幸来自于安九自己犯蠢,真是伤人不浅。
  就算是实话,生母这样不留情面的说出来,还是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啊。安怡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哭得正一塌糊涂之际,一块热腾腾香喷喷的帕子递了过来,安怡肿着眼睛,一把抢了过去盖在脸上,瓮声瓮气地道:“兰嫂,她们付掉钱没有?”这么大桌子的好菜,让她付钱她可亏大了。不等兰嫂回答,又恶声恶气地道:“挑着好的吃,把它们全部都吃光,不吃白不吃!”
  过了一歇都没听见兰嫂回答,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将帕子扯开一个角看出去,只见谢满棠沉默地坐在她对面,正在翻看她带来的那只装了紫竹笛子和白竹笛子的锦盒。
  他怎么找来了?安怡大窘,小心翼翼地把帕子盖回去,假装没发现,帕子渐渐凉透了,冷冰冰地覆盖在脸上让人好不难受,她却没勇气把它揭掉。谢满棠也不去管她,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安怡见他用的杯子是自己用过的,杯子上还残留着她的口脂,不由异样的羞恼,借着这个机会把已经冷透了的帕子揭下来扔过去:“脏死了,要你用别人用过的杯子。”
  谢满棠挑着眼角扫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就着她的口脂印子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原来你也嫌自己脏。”
  什么叫也嫌自己脏?这意思是他也嫌她脏?安怡立时翻脸,伸手去夺杯子:“嫌脏就别碰,谁让你碰的?”
  谢满棠牢牢握住杯子坐着不动,安怡怎么也抢不过去,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拉着谢满棠的手要咬,谢满棠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撒泼到什么时候?想哭就哭,没人拦着你。”
  安怡趴在他膝盖上嚎啕大哭,仿佛想把这一生所有的委屈和艰辛都哭出来,就算是她犯蠢,就算是她活该,可是她也还是委屈啊,她也不是故意的啊。谢满棠垂眸盯着她的发顶看了片刻,温柔地抱住她。
  安怡哭到一直哭不动了才收住,只觉得眼睛都肿得看不见光了,谢满棠的膝盖上还糊着可疑的液体,自己不好意思就要找台阶下:“都是你害的,让我在人前丢脸,人家都说你和我要成亲了,偏偏你要闹出个永昌侯府大小姐的事来,你还半途就走了,也没送我一件像样的贺礼,昨天还把我从马上推下来!实在是很过分!还不如一个外人对我那样好。”
  

正文 第440章 好大手笔

  
  
  原来再干脆利落的女人一旦不讲理也还是很不讲理的,谢满棠微微有些不耐烦,忍住了,敲着椅子扶手沉声道:“你确定你这样黑白颠倒的好吗?我已经告诉过你父亲,我母亲已然入宫去求恩典,既然没有告诉你说事情不成,那就是即便暂时不成也一定会成。你着急什么?人家给你气受,你自己没底气反击回去,还要怪我,你到底想怎样?是我把你从马上推下去的?你要我来,我就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赶早去道上等你,你倒好,莫名其妙对着我发哑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是没底气,门户什么的,就算她其实是个暴发户,也算勉强能与谢满棠凑一块儿了,那些公卿之家的姑娘们可没谁像她这样未嫁之前就弄了个乡君挎着的。要命的是她身上那个大秘密,她总担心着某天一旦被揭穿,她就再不能跟他在一起。要不然她肯定牙尖嘴利地反击回去,又怎会像个小媳妇似地顾左右而言他,拼命圆场子?安怡不想提这个,便道:“谁着急了?我才不急呢,说得我好像没人要似的。”
  谢满棠冷笑了一声,盯着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道:“拿开你的爪子。”
  安怡不服气:“我的是手,你的才是爪子。”见谢满棠脸色难看,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惹着了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继续胡搅蛮缠:“你还没和我说清楚呢,明知道我受了委屈,也不安慰我一下,偏要和我作对,我不生气都难。”
  谢满棠又冷笑了一声,无情地戳穿她的伎俩:“安怡,你别装了。”
  安怡开始心虚,把手缩回狐裘里藏着,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装糊涂:“装什么啊?”
  谢满棠瞥了她一眼,把她一推起身要走。
  安怡心里发慌,决定攻击他,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优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个性子实在让人讨厌极了,有什么不能好好和我说吗?非得端着让人家去猜,也是我性子好,胸怀宽广才能忍得下你。”
  谢满棠不理她,大踏步往前走。
  安怡转过身,继续趴到桌子上去,反正她这个样子也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不如再歇会儿,让眼睛消消肿再走。趴了没多会儿,只听谢满棠远远地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师父和师叔祖已经搬出宫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安怡一跃而起:“在哪里?是搬到我们家去了吗?”
  谢满棠抱着手道:“没有。在我的一座私宅里。”
  安怡抱着装了竹笛的锦盒追上他:“为什么啊,我都让家里人给她们收拾好房间了。”
  谢满棠就是不告诉她,只管大步往前走,他人高腿长,又是有意走得飞快,安怡跟不上,只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一路出去,连接遇到好几张熟面孔,谢满棠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只管黑着脸往前走,人家当然也就不敢往前凑,倒给安怡免去了不少尴尬。
  老焦和兰嫂正在车边小声说话,看到二人出来,都有些讪讪的,特别是老焦,安怡知道就是他把自己给卖了,也懒得和他计较,钻进马车就把兰嫂递过来的铜手炉紧紧抱在怀里。可冷坏她了,在梅花树下露天宴饮虽然风雅,却是再冷不过。
  兰嫂讪讪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扔了安怡先跑出来:“朱侧妃走了后,婢子本想进去伺候姑娘的,恰逢谢公爷来了,他说有要紧事和姑娘说,让婢子往外头来等,准备好手炉和热茶,婢子就先出来了。”
  安怡透过窗纱看到谢满棠利落地翻身上马,姿势说不出的好看,有心要给他找麻烦,便道:“哎呀,我的竹笛掉在里面了。”
  兰嫂疑惑地去寻锦盒:“婢子方才还看见的。”见安怡盯着谢满棠看,就不吭气了。
  谢满棠转过头来凶巴巴地瞪着安怡,满脸“你很烦”的表情,却扔了缰绳要下马折回去拿。安怡突然间就心满意足了,趁着他从车前经过,趴在车窗前低声道:“对不起。”
  谢满棠冷傲地看着她,半晌才冷冷地道:“先有师父才有我,我不能为了想嫁给他就卖了师父。”
  安怡没去追究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而是十分诚恳地道:“我是为了你好。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
  谢满棠冷哼一声,警告道:“没有下次。”
  是不许她再戏弄他呢,还是不许她再说类似的话?安怡看着谢满棠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觉得刚才的伤心和难过都要淡了许多。不过谢满棠自己心里不舒服,是一定不会让她舒服的,走了没多远就又折回来在车前居高临下地道:“永生堂的事情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如果没有想清楚,我就再给你两个时辰,等到看完你师父和师叔祖出来,我就要答案。”
  安怡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打马去了,烦躁得想把头发抓乱。说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
  这座宅子很是清幽,里头伺候的人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陈设虽然简单朴实却很舒适,谢满棠领着安怡往里走,淡淡地道:“我日常不在这边住,我的本意是让你师父和师叔祖住主院,这样宽敞些,她们却非得住偏院,你劝劝她们。”
  安怡有点明白过来了,叩真子不成了,不愿意去她家住是因为她家里有年纪大身体又不太好的安老太,怕叩真子死在她家让安老太心里膈应,不愿住谢满棠的主院,非要住偏院也是这么个道理。忍不住心里难受,就问谢满棠:“不然你把这个院子卖给我吧。”她把院子直接送给吴菁,吴菁和叩真子就能自在了吧?
  谢满棠冷嗤一声:“知道你有钱,不是才收了好大一箱子宝贝么?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淑惠乡君随便拎只碗啊盆子什么的出来,就要价值千金。好大手笔。”
  “好大手笔”这话不像是对着她说的,反而像是对着莫天安说的。安怡心里一跳,觉得他知道的比自己所以为的要多得多,少不得紧张地看向谢满棠,却见谢满棠看也不看她的只管往里走,就又松了口气。
  

正文 第441章 安祥

  
  其实安怡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张欣和田均找了玄一真人,莫天安已经知道并以此胁迫上了她,她和谢满棠迟早都是要面对真相的。安怡开始后悔,当初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想要把张欣的胆子吓破才快意呢?悄悄儿地弄难道不好吗?真蠢。用谢满棠的话来说,是她自己把把柄送到旁人手里去了,还是蠢。
  安怡小心翼翼地和谢满棠保持着距离,不敢离他太近,就生怕他会突然追问起许多事情来,譬如说她为什么没有拒绝莫天安的示好并和莫天安彻底断绝,譬如说今日她为什么会和朱侧妃吵架并痛哭,她不想和他说假话,更怕假话经不起推敲,最后反倒成了伤人的利器。
  谢满棠先是慢吞吞地走着,始终不见她跟上来,就不高兴地加快脚步往前头去了,并且很快就走得不见了影子。安怡没有办法,只好停下来拉住一个路过的仆妇领路。待找到地头,吴菁正和谢满棠小声说话,见她探头探脑地进来,吴菁不由奇怪地道:“你怎么才进来?”
  谢满棠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喝茶,安怡不敢说是他在半途甩了她,乖巧地在吴菁身边坐了,呵呵道:“看见风景不错,就多看了两眼,一不留神就走岔了道。我师叔祖呢?今晚去我们家吃晚饭吧,我让家里做了好吃的。”
  吴菁看看谢满棠,没有拆穿安怡:“就不去了,你师叔祖的情况很不好,从宫里出来就一直昏睡着,我觉得大概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安怡皱眉道:“我出宫时觉得她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怎么这样快?”
  大概是早就知道结果,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所以吴菁很是平静淡然:“你师叔祖经常说自己守不住嘴,因此才会遭此天谴,她这次入宫很是熬了些精神,所以撑不住了。”
  安怡默然,也就是说,这次连太后找吴菁和叩真子入宫,叙旧是一个原因,需要叩真子做事也是一个原因。只是她想不出,连太后母子已经富贵如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总不成还要问怎样才能长生不老吧,那就太荒谬太贪心了。
  谢满棠不屑地道:“圣上和太后问的是国运。”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怡讨好地恭维他:“果然站得高看得远,我就想不到这些大事,只能想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谢满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副懒得和她多说的样子。安怡坐不住,就道:“我进去看看师叔祖。让家里人把饭菜送过来,就在这里吃。”
  吴菁要和谢满棠商量叩真子的后事,便道:“也好,你去守着她,谭嫂最近有点爱犯糊涂,我不放心。”
  安怡一头钻进叩真子的屋里,果然看见谭嫂坐在炭盆旁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知道她最近照料叩真子累了,便道:“谭嫂你去歇会儿,我来守着师叔祖。”
  谭嫂也不和她推让,去了隔壁房间躺下就睡得死沉。
  安怡坐到叩真子的床前,先将手捂得热乎了才悄悄去探叩真子的脉象,果然和吴菁说的一样,命不久了。就算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一定会死的,事到临头,安怡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暮色渐浓,床上的叩真子突然动了动,小声道:“清远,那酒里的手脚不是我做的,道爷若是真想动你,勾一勾手指头你就自己上来了,哪里用得着对你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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