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还是挺纯朴的,再加上闹了这半天,冯家人也没见谁特意来哄哄,显然是给他们留着面子呢,既然人家留脸,这些人也不能不兜着不是,都上前拥着马婶子往远走,道:“婶子,你瞧瞧你这事办的,哪能这样,自己儿子说不上媳妇,也不能上人家门口闹腾去,再说了,冯四叔家向来都不与咱们犯口角,就刚才这事,要是搁在别人家,只怕早就让人给拿着大条帚撵出多远去,可冯家就忙着整理着闺女的嫁妆,都没搭理咱,咱就得见好就收,真要是让冯家搭理了,婶子也得掂量掂量,咱们这村可是冯家村,冯四叔在本家里面还是有些威望的,再加上铁柱兄弟那可是个热心人,谁家有事就没有不到的,就这样的人家,婶子还敢去捅马蜂窝,啧啧……”
马婶子被拉着往外走,本以为找回了面子,没成想拉着她的张旺媳妇竟说出这话来,一时就有些不服气,不过张旺媳妇边上过来个老婆子,闲闲的看了马婶子一眼,道:“大脑袋他娘,别怪我说话难听,别放着好日子不过找难受,我那兄弟,弟妹虽说是个合气的,可是我家你那三哥可不是个和气的,要是知道谁在他侄女的亲事上找别扭,只怕这人家今年就别想消停了。”
马婶子一瞧这瞪眼说话的正是胡娘子,冯家本家排行第三的,人家都叫声:“三嫂的。”马婶子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讪讪的道:“三嫂,这是打哪说的话呢,这不是话赶话赶到这的,我也不是成心的。”
胡娘子话说完瞪了马婶子一眼就走了,她是冯大妈请来给三丫铺床的,家里才收拾好,自己又换了身新衣裳,这才来的晚了一点,戏没看全,可那看热闹有一句没一句的,她也听了个大概,正一肚子的气呢,偏偏就遇上正主了,不上去刺两句她也闹心。
冯家这会屋里因着外面这一闹三丫到是心情松了不少,二丫本来还想出去阻止来着,被三丫拉住了,笑着道:“二姐,咱们坐屋只当看戏了,与她们费什么口舌,没得惹得自己生气。”
冯老爹也是这个意思,这些村里的泼妇们,他是懒得搭理,到底是没正堵到他家的门口,再说又是三丫的好日子,真要是闹起口角来,总是不吉利的。
胡娘子进门的时候就笑着道:“哟,这叽叽喳喳闹腾的火,日子红红火火的过。”这是吉利话,掩饰了刚才外面的不快。
冯大妈也笑着起身道:“三嫂,就差你一人了,东西咱们都准备好了,你一到,这嫁妆就往出抬。”
胡娘见冯家人面色如常还透着喜色,一点都没被刚才的事所影响,心道:这老四家到都是宽心的人。
胡娘子笑着应了冯大妈道:“放心吧,一切有嫂子呢,明儿还得给三丫开脸呢。”
这边嫁妆热热闹闹的出门,外面围观的又跟着一咱赞着到了于家,于大娘笑开了一张脸亲自迎了胡娘子进来,笑着道:“这一趟到是劳累老嫂子了。”说着就拿出了二十个钱塞到了胡娘子的衣袖里。
这原也不是什么规矩,不过这是婆家对娘家人的看重,再说又是一个村里住着的,胡娘子因为家里儿女双全,子孙满院,就常被请去做全福人,像这种进门就打赏的还真没有,都是完事以后了,像征性的给个十个、八个钱的,胡娘子家也不是过的差的,虽说孩子多,可日子红火,倒是不在乎这几个钱,可是就冲着于家这份心,对冯家姑娘的看重,胡娘子就高兴,一张脸更是扬起了花,道:“大妹子这媳妇进了门,来年就得请我们来喝满月酒了,到时候咱们姐俩再好好的喝一杯。”
于大娘就爱听这话,如今她是一瞧见别人家的孩子就眼红,恨不得儿子现在就能给她生个孙子来,胡娘子是投其所好,两人是两好凑一好,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胡娘子进屋铺床,娘家带来的被子就都得抬进去,只见那大红锦缎的被面上绣着交颈鸳鸯,照着春日明媚的阳光,竟是晃得人眼疼,再瞧着那一床床新被,围观人里面的婶子就有的道:“冯家可真舍得下本钱,那被子一床只怕得不少银子吧,单单是那被面子,我瞧着都是那好几十文一尺的。”
别的人也有在那数着棉被数量的,一般的闺女出嫁,体面些的也就四床棉被了不起了,三丫这次冯家下了血本,再加上于家给的聘银,连着褥子竟是做了四整套,两薄、两厚,一时又看得众人羡慕不已,原本以为于家给的聘礼就是足的,没成想人家冯家都还了回来不说,瞧瞧这嫁妆竟也是添了不少的好东西。
眼红的有之,说风凉话的有之,只是这些都不能影响此刻新郎官激动的心情,根子一个人在角落里傻笑着,想着终于把自己想娶的姑娘等到了。
晚上,二丫趁着众人都歇息的功夫,拉了三丫回了三丫的屋子,神神秘秘的插上了门,三丫看着二丫的那副古怪的样子,笑道:“二姐,你这是干啥呢?”
二丫又看了看门锁,才有些放心,见三丫站在炕边,也笑着走了过去道:“没啥,二姐有两句话要交待你。”
三丫笑着点了点头才道:“有啥话就说吧,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三丫无心一句,二丫却是面色一红,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不真是见不得人的事吗,又想着自己与林文洞房的时候闹的那些荒唐,一时又觉得有三分的不自在,可是总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也这么懵懂着。
三丫奇怪的看着二丫那如同开发染房的脸色,笑着道:“二姐,你咋啦,那脸怎么那么红。”
二丫一听,忙拿手拍了拍脸道:“哪有,可能是你这屋炕烧的热熏的。”
三丫摸了摸炕,一样啊,跟往天,现在天没那么冷,她也就不烧得太热,冯大妈说了,春季容易上火,炕烧的热了,人内里的火太旺,对身体也不好。
二丫知道早一刀、晚一刀,早晚是一刀,忍着心理的别扭,拉着三丫坐在了炕檐边上,吱吱唔唔的道:“那个,二姐跟你说个事,你一会仔细听着些,就是不明白,到时候就随着根子就是,他都那么大了,这些事,想必你婆婆也会跟他说。”
三丫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扭捏的二丫,又想着什么事婆婆还得跟根子哥说,二姐又得跟自己说的,眨着一双纯洁的眼睛看着二丫道:“二姐,你知道我性子急,有啥话你就说呗,要是再这么犹犹豫豫的,我都要被憋死了。”
二丫一想也是,拉着三丫的手用了下力,才小声的贴着三丫的耳边道:“那个,明天晚上根子不是要跟你圆房吗,到时候你自己脱了衣服在炕上等着他,他进了被窝里,想对你干啥你就随着他,别怕,也别拒绝。”
三丫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凭啥他想干啥都随他呀?”
二丫一见三丫的声间有些大,忙去捂她的嘴,三丫被捂的嗯嗯的直叫,二丫对她摇了摇头,三丫又点了点头,二丫才松开她,三丫吐了一口气道:“二姐,我都要被你憋死了。”
二丫吓道:“真的假的,你没事吧,来二姐给你拍拍。”
三丫忙拉着二丫的手,道:“二姐,你就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呗,这么一句一句的忒是熬人。”
二丫一怔,才知道这是误会了,点了点头,二丫道:“那行,你听好了,就是男人跟女人吧,都有这么一天,到时候会有些疼,你得忍着点,还得让她往里去,不然不能生孩子。”似乎又怕三丫不明白似的,二丫又贴着三丫的耳边把那闺房之事细细的说教起来,虽说是姐妹,两人说完了却都是脸上飞红。
三丫只顾着闷着头想着二丫说的话,二丫这边也不好意思再在屋里呆下去,起身慌乱的道:“行了,姐去看看嫂子那边还有没有事,姐先走了。”
见二丫慌乱的往出走,三丫一直就呆坐在炕檐边,想着二丫刚才跟她说的话,又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给根子哥送菜的时候,根子哥一下子就把她抱到了他的屋里,拿着一床被子掩下二人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根子哥说的害怕不害怕是什么意思,可这会经二丫这么一说,她才有些害羞,不过也有着期待,想着根子哥那如火钳一般的臂膀,粗重的呼吸,三丫忙起身在地上转了几圈,又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古时候的婚礼一般都是在晚上举行,因为书中记载“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而冯家村的村民更愿意说成是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候就是披上嫁衣,那种时候,女人就如同披上了一个圣洁的光环,即便平日不出色的女子,都能得到一天上天赐予的美丽,所以小伙子们怕自己的新娘子被抢了去,就选在了黄昏的时候举行婚礼。因为天晚了,太晚落山了,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去睡觉了,自己的新娘就能安全的在房间里等着新郎的到来。
不过虽说婚礼是晚上,可是新娘子却是一大早上起来就要被折腾,先是沐浴焚香,然后就等着全福人过来给“开脸”,吴情不知道“开脸”是什么,所以当胡娘子过来的时候,吴情就甜笑着叫了声:“三姥娘。”然后就跟着胡娘子的屁股后进了三姨的房间。
冯大妈和二丫、洛氏这会都在三丫的房间,因为今天姑娘就要出门子了,冯大妈还想着交待些以后的事,正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冯大妈只觉得自己有数不尽的话要去交待。
见胡娘子进来了,冯大妈忙笑道:“三嫂,就等着人来了。”
胡大娘到也知道冯大妈的性子,笑着道:“行了,你也别光顾着交待了,你都嫁了三个闺女了,数三丫最近,有啥话平时多走两步都能说了,还差这一时干啥,没的逗得孩子心理不得劲的。”
冯大妈由着胡娘子的眼光看过去,可不是见三丫这会正红了眼眶有些不舍的拉着洛氏和二丫的衣袖。冯大妈一拍手道:“瞧我,还真让三嫂说着了,行了,我也不耽误功夫了,这丫头还等着三嫂给开脸呢。”
胡娘子笑着上前,洛氏和二丫都叫了声:“三娘娘。”然后两人都拍了拍三丫的后背,把衣袖拿了出来。
胡娘子笑看着三丫道:“好了,这会可不到哭嫁的时候,一会等到哭嫁服,有多少眼泪都可着劲的流,这会咱们可不能伤这神,来三娘娘给你开脸,到时候把咱们三丫打扮的更漂亮。”
吴情凑到一旁小心的看着胡娘子拿着一根指用细绒线,在三丫脸上来回的绞着,然后就见原本还有些汗毛的脸,顿时就变得平整光洁,皮肤从里到外透着明亮。
胡娘子一低头就看见林妙妙在那认真的看着,顿时一乐,道:“小丫头也别着急,等你成亲了,三姥娘也去给你剪去。”
林妙妙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道:“我才不要,那得多疼啊。”
二丫笑着上前抱起了林妙妙,在一旁看着胡娘子给二丫绞完了脸,正拿着一把梳子要梳头,只见胡娘子手一顿,把梳子朝着冯大妈的方向递过去道:“你自己最后一个闺女了,要不你来?”
冯大妈本想上前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道:“还是三嫂来吧,我就盼着这孩子下半辈子能像三嫂这样的,多子多福。”
林妙妙去瞧冯大妈,分明从眼角看出了泪,心理一叹,当娘的心都是这般的不容易。又想着自打来到这个世上,二丫对她也是千般的疼爱,虽说家里困难些,可二丫和林文对孩子们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哥哥们对她也算是谦让,还有清和哥哥和张姑姑对她也是疼爱,一想到这,林妙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几个月没见过清和哥哥了,只怕这回回去又要被骂成小没良心了。
这会正在家里拿着书本念着的霍清和,突然就打了几个喷涕,张氏正在厨下烧火,一听忙进屋问道:“清和,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还是屋子冷了,要不你就去炕上吧。”
霍清和也没感觉不自在的,不过还是听着张氏的话拿着书本去了炕上。
胡娘子拿着梳子在三丫头上一下下的梳着,一边念叨着:一梳梳到尾;
二梳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待最后梳完,又给三丫上了头,在头上戴了一朵奇怪的花。
林妙妙见胡娘子给三丫上完了头,在头上戴的那一朵奇怪的花,指着戴在三丫头的的一朵绒花,问着二丫道:“娘,三姨头上怎么带着草啊?”
二丫一听扑哧一声就笑道:“你这孩子,那可不能叫草,这呀,是女孩子出嫁的一种风俗,戴在头上叫绒花,是由编草制成的麒麟送子的形象,因绒花与荣华音相同,有荣华富贵的意思。”
林妙妙点了点头道:“噢,就是取个好照头的意思呗。”
第五十四章哭嫁
梳完了头,就见胡娘子要给三丫上妆,林妙妙瞧着那一团团的粉要往上铺,忙吓得叫道:“太白了,一点都没有三姨平时的样子好看。”
二丫在一旁忙拦道:“妙妙别瞎说,你三姥娘打扮出来的新娘子哪有不漂亮的。”
胡娘子笑着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哪个新嫁娘都是这么打扮的,到时候粉都上完了就好了。”
林妙妙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可别到时候等着根子叔叔掀盖头的时候吓了跳,新婚之夜的美妙形象就全完了。
林妙妙小跑着过去,拉着三丫的手道:“三姨,妙妙还是喜欢你平时的样子,那个粉粉太白了,弄上去太难看了,那个红红的还行,少弄一点,一定能好看。”
三丫也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原不过就是想着大家都如此,她也就随着大流了,这会听了林妙妙的话,觉得小丫头说的也有些道理就笑着对胡娘子道:“三娘娘,就按照妙妙说的吧,我也不大喜欢那个白白的粉,瞧着那香味就呛人。”
胡娘子瞧着三丫的脸原本就白皙,点了点头道:“行,你这脸蛋底子好,不打也没事。”
黄昏将近的时候,根子穿了一件展新的长袍,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在一帮平日交好的兄弟们的簇拥下到了冯家门口,冯家大门被挡的严严实实,里面林妙妙就瞧着冯大妈请了几个本家的姑娘在门口堵着冲着外面要红包,一时外面男人们的叫声此起彼伏,里面姑娘们还想着各种为难人的花样,冯铁柱做为大舅哥,一马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