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金芙蓉拍拍手,戏谑道:“小盈,我虽是女人,却也忍不住要喜欢你这份好脑筋了。”
莫盈看着金芙蓉,冷道:“你还没说,你接近白静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金芙蓉笑笑:“白静江也在打宝藏的主意,既然穆家那头暂无所获,那么我就从白静江这儿试试运气,看看他手里有多少筹码能为我所用,不过他鬼精得很,我跟他耗了那么久,始终没能套出他的话来。”金芙蓉说到这里语气忿忿:“他若是真知道什么,还能有几分活路,否则便只得死路一条,首领绝不会放过他和他家老爷子!”
“斋藤一刀为何一定要杀白静江?”莫盈揉着恢复一点气力的双腿,背靠铁柱,勉强站起来:“白静江并不和日本人打交道。”
“无知少艾!”金芙蓉闻言仰头大笑,不屑地瞟了莫盈一眼:“白静江不和日本人打交道?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解白静江么?白静江究竟是谁?白家究竟是怎样的背景,你知道多少?!你当白家父子就只是白帮头子而已吗?!”
莫盈惊疑不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芙蓉却打住了话头,盯着莫盈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笑道:“论才智论美貌我自认分毫不输你,但偏偏白静江就是对你念念不忘。。。我一直想瞧瞧,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白静江这样的花丛老手如此着迷?”说罢五指疾张,抓住莫盈的前襟,竟要将整片布料扯下来。
“我是斋藤湄,你最好不要乱动我!”莫盈伸臂挡开金芙蓉的魔爪,厉声道:“你不过是斋藤一刀手下鹰犬之一,有什么资格处置冠上斋藤姓氏的养女?”
金芙蓉面色一变,正待发作,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妹妹,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么?”
莫盈抬头望着那身穿白绸长衫,款款而来的‘丽人’,不禁大吃一惊:“肖紫衣,你竟然。。。”
此时此刻的肖紫衣,与之前,将一个弱女子扔下楼摔死的肖紫衣并无不同,只除了平坦的胸膛与微凸的喉结。
“肖紫衣,你竟然。。。是男人。。。”
“湄湄,你觉得我是扮女人好看,还是扮男人好看?”肖紫衣凑近莫盈,微微笑道:“想当年,在京都的府里,你、我、绘里一起玩过家家,你总爱叫我当新娘,自己则当新郎,还说等长大后要娶我呢,只可惜首领最痛恨我们玩这种游戏,那次我们三个被重罚之后,你大病一场,然后就跟你母亲走了。。。湄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想念你,你可有想念我么?”
莫盈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肖紫衣从第一次见她就叫她妹妹,她以为他是在叫‘妹妹’,但其实,他是在叫‘湄湄’!
“真不容易啊,我们到现在才得以相认,都怪那两个倒霉男人,老是派人监视你,碍手碍脚的,真是讨厌极了!”肖紫衣的手抚上莫盈的脸庞,一脸心疼地对莫盈道:“我知你在他们手上受了很多委屈,没关系,就像对付朱洁、谭芳、姜敏琪一样,只要是害你难过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管是白静江,还是穆世勋,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说到这里,肖紫衣得意地眨眨眼,道:“如今姜敏琪一死,白静江失去了姜厅长的支持,可压不住白帮内讧了;至于穆世勋,张基重联合日本人偷袭北大营,可谓是对穆军一大重创,也不知他这个少帅的位子还能坐多久。。。湄湄,等他们兵败如山倒了,一无所有了,我就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好不好?”
“你说什么?”莫盈听得呆住,肖紫衣却一本正经地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你不喜欢么?”金芙蓉瞥了肖紫衣一眼,凉飕飕地插嘴道:“都跟你说了,莫小棉出事的时候,她被穆心慈下了毒,莫说是七、八岁之前的事儿,只怕十七岁之前的事儿她都忘个干净了,现在的她,根本不记得你我是谁!”
“可怜的小盈。”肖紫衣长长叹口气,惋惜道:“想我们在京都的时候何等无忧无虑,都怪你母亲不好,硬要带你一起走,不然你怎会吃后来那些苦呢?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莫盈两眼直直地瞪着肖紫衣,心里乱成一锅粥:“你、你就是斋藤一刀?”
“以前还不是,至于现在嘛。。。”肖紫衣笑得满面春风:“正想告诉你呢,就在昨天晚上,首领终于死了,天皇正式任命我为新首领,如今,我便是斋藤一刀了!”
金芙蓉蓦地脸色大变,一声惊叫道:“首领死了?怎么死的?”
肖紫衣斜睨金芙蓉,不答反问:“奇怪,在京都的时候,你不是常埋怨首领宠爱莫小棉远多过你么?你不是一直恨他冷落你薄待你么?现在他死了,你反而舍不得了?”
金芙蓉煞白了脸,咬牙切齿道:“谁说我舍不得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
“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他是这样,白静江也是这样。”肖紫衣讥讽道:“可你不就喜欢那样的男人么?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下/贱罢了。”
“你混帐!”金芙蓉大怒,一掌向肖紫衣挥过去,然而肖紫衣的动作快得惊人,只是一个刹那,金芙蓉已跌倒在地,脸上五条指印清晰可见,头发散乱,形容狼狈。
“女人这个样子真是太难看了。”肖紫衣皱皱眉,两条纤细的眉峰拧成一条:“何必口是心非呢,毕竟,首领是你第一个爱上的男人,而女人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总是不同的。。。所以我原谅你这次,但下不为例,你知道组里的规矩,我已经是新首领了。”
“是,首领。方才我糊涂造次,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金芙蓉此刻已完全冷静下来,站起身弹弹衣衫上的灰,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他的汤里下曼珠沙华,一点一点的,平时察觉不出来,但等时间久了,神经就会渐渐麻痹。。。现在他终于毒发死了。”肖紫衣看向莫盈,嘴角慢慢上挑,带着一点恶作剧的笑容,慢悠悠地道:“湄湄,我知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说给你听呀——”
“想那会儿,组里所有的孩子中,你、我、绘里是最要好,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整天黏在一块儿,但他却看不过眼,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没当上首领之前,曾被自己疼爱的亲弟弟背叛,所以触景生情,迁怒到我们三个身上。。。记得那次,他喝醉了酒,撞见我们亲近,便打得我们差点死掉,还强迫我们杀两个叛徒,然而当时我们只是七八岁的孩子,连刀子都握不稳,怎能下得了手你吓得大哭,他一怒之下就朝你挥了刀子,绘里为了救你,脸和声音就那么给毁了,而我为了救你们,把那两个叛徒杀了。。。”
说到这里,肖紫衣顿了顿,面孔骤然有些扭曲:“那时年纪小力气弱,我直砍了十几刀才砍断他们的脑袋,首领因此很赏识我,便放过了你和绘里。”
“等莫小棉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病倒了,首领最讨厌小孩子生病,莫小棉唯恐首领赶你出去,便撒娇卖痴,求首领收你做养女。我原是形影不离地守在你身边,但你母亲一来,就把我赶了出去,之后我只能从门缝里偷偷看望你,我发现你情况很不好,经常做噩梦,梦里叫救命,就是醒不了!我担心极了,便想求首领找大夫来给你瞧瞧,却听见你母亲说要带你一起离开京都,首领允了,可是这怎么行呢?你不能离开我呀!我找你母亲理论,不料她却说以后不会让你再见我,说我小小年纪就能杀人不眨眼,长大了必定是个阴狠恶毒的家伙!”
许是多年习惯的唱腔,肖紫衣拔高的声线十分尖细,在阴暗的室内显得极为诡异:“我知你母亲不喜欢我,她一直讨厌我,但那时我还是个无名小子,而她是首领得宠的情妇,我抗不过她!最后,她终于如愿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绘里因为伤势严重,也不肯再开口说话,我一个人很孤单很寂寞,也很想你,但首领不许我们有任何杂念,他开始训练我们,同时又看我们看得很紧,禁止我们利用出行任务的机会接近你们,bao~露你们潜伏的身份,所以后来我所接到的任务,总是前往中东欧陆,一次都没踏上过中土,又过了几年,我和绘里渐露头角,成为排名靠前的杀手,渐渐地,组里再没人能比我的刀更快,我砍下的人头比任何同僚都多,而照族里的惯例,杀人头最多者即为首领继承者。”
肖紫衣凑过去,在莫盈的脸上亲了亲,咧嘴笑道:“现在首领死了,我终于当上了首领,从此再没有能欺负我们,再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湄湄,你高不高兴?等了那么多年,我们终于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莫盈脑海一片空白,直至此刻,她方才明白过来——穆世勋错了,他们都错了,斋藤一刀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一个杀人组织!
第95章 拨云见日(四)
“怎么了?湄湄,这里很冷么?”肖紫衣柔柔一笑,抬起那只细白的手,抚上莫盈的脸庞,沿着她的脖子往里探去,莫盈只觉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头甩向一边,避过肖紫衣凑近的唇,厉声喝道:“走开!别碰我!”
“湄湄,这么些年不见,你到底是跟我生分了。”肖紫衣的表情略有受伤,瞟了眼杵在一旁作壁上观的金芙蓉,幽幽道:“芙蓉与小棉一贯不和,再加上白静江偏心你,她便迁怒于你,但你瞧,我一来就替你教训她啦,我对你这样好,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我连碰你一下都舍不得,怎么可能害你呢?”
莫盈看着肖紫衣,只觉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个心理异常的怪物,好歹此刻她虽害怕,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对付像肖紫衣这种扭曲的人格,就算内心再怎么无助,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一旦猎物屈服,他便会失去兴趣,那时便是猎物的死期。
“既然我们都是斋藤一族的人。。。”莫盈定定神,勉强站直了身子,尽量不落气势地道:“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还要将我囚禁起来?!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湄湄,我若是放了你,你要去哪里呢?你的本家在京都又不在这里,而你的家人又都已不在世上。”肖紫衣的眼珠子一转,问道:“难道你还想着找那两个臭男人么?你以为,他们现在还靠得住么?我敢打包票,你要是现在出去,准会被姜敏琪的老爹撕成碎片的。至于白静江,他的未婚妻死于非命,他也不能同你善罢甘休是不是?依我看,你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我根本没杀人,为什么要畏罪潜逃?!”莫盈气恨道:“明明是你杀了姜敏琪,却叫我背这个黑锅。。。你才该被姜厅长撕成碎片!白静江知道不是我做的,他也不会相信是我做的!”肖紫衣眉峰略蹙,神情有些不悦,金芙蓉斜倚在一边,闻言悠悠插嘴道:“我早就跟你讲过,那白静江是只迷死人不偿命狐狸精,历来只有他甩女人,却没有女人舍得甩他,就是她也不例外。”
“哦?白静江就这么好么?”肖紫衣蹙眉道:“还有穆世勋,你既然能代他认下杀死张茂的罪责,为何就不能为我背黑锅了?湄湄,你怎能这般厚此薄彼?”莫盈瞪着肖紫衣,硬生生吞下‘神经病’三个字。肖紫衣见莫盈不语,更不高兴了,鼻底一哼,带了几分倨傲的语气,道:“湄湄,如果我告诉你,穆世勋心中一统南北的大计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空想,他迟早败北,失去他所倚仗的军权;而白静江也快完了,白帮已危在旦夕,或许下一秒,白静江就会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也许会被乱枪射死,也许会被乱石砸死,也许会被唾沫淹死,但即便他横死街头,也无人问津替他收尸——这样的男人,你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吗?”
“你说什么?”莫盈的脸色略显苍白:“白静江毕竟是白帮帮主,白家又是北都第一豪门,就算三堂会审判他有罪,也不至于叫他公然受辱。”
“那又怎样?纵是他白家根深蒂固,我亦能将他连根拔起。”肖紫衣洋洋得意道:“湄湄,是人都有弱点,白静江是人,他也有他的弱点,即使他比普通人强大,却还不至于无坚不摧。”莫盈整个人微微颤抖,内心的不安如漩涡一样渐渐扩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才能抑制住尖叫的冲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静江与你无冤无仇。。。”
“他虽然跟我无冤无仇,但他挡我的路,便是与我有仇。”肖紫衣露出惋惜的神情:“湄湄,你不该向着他的,你应该毫无理由地站在我这一边——如果当年没有我,你如何能活得下来?做人最忌讳的,便是忘本,而你越是向着他,我就越是想要他死,也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从你的人到你的心。”
莫盈再也忍不住,骂道:“变态!”
肖紫衣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握住莫盈的下巴,俯首吻了上去,莫盈惊呼一声,双脚要踢,却被他死死压住,一番激吻翻天覆地,莫盈只觉胸腔充满浊气,恶心地直想吐。
金芙蓉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咯咯笑出声来:“兄妹之间做这种事,真是不堪入目呀。”
“毫无血缘关系却硬被一个沽名钓誉的姓氏绑在一起,算什么兄妹。”待肖紫衣终于停下,莫盈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青白交加:“你。。。你这个混蛋。。。畜生。。。”
“怎么说话的?你小时候可总爱跟在他屁股后头,左一个紫衣哥哥右一个紫衣哥哥叫个不停呢,但凡你母亲出任务,明知首领不喜你们之间亲近,你仍偷偷摸摸地跟紫衣挤着睡,如今倒好,女大不中留了,人越大心也越大了。”金芙蓉冷哼一声,扭着水蛇腰,转身往外走:“紫衣,她就交给你了,我还要补妆,今晚白静江倒台必是一场好戏,我怎能错过呢。”
紫衣看也不看金芙蓉,只盯着莫盈,道:“湄湄,我早就想去找你了,你母亲死的时候我就好想把你接回来,可惜你身边太多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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