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以恶制恶
【15】以恶制恶
“请。”
东方夫人笑吟吟侧身,伸手时,手指上的红宝石戒子像一团浓艳的血,闪着妖冶的光。
慕容安定看了一眼那戒指,从容地走进竹楼,屋里竹香和酒香掺杂,混成一种独特的香味,令人沉迷。
几名侍女掩唇一笑,退到一边,靠窗的吊椅很是精美,是用翠竹编成,一名美貌女子正坐在上面轻摇着,长长的绿裙拖到地上,风一吹,乌发就轻舞起来。
“这位美人是?”
慕容安定佯装轻|佻,上前去,用池安宁送他的骨扇轻轻挑起女子的下颚,四目相对时,不由得有几分失神。
这女子的双眸极美,就像两块润泽的水晶琥珀,一眨,便会有琼浆滴落,这脸蛋也漂亮,白皙的瓜子脸儿,粉嫩的唇轻轻抿着,像两片春风里的粉蔷薇。
可是,慕容安定立刻又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这女子美则美已,却像一根木头,呆呆地坐着,不笑,不动,毫无生气。
“这是我的小妹妹。”
东方夫人上前去,手掌轻轻地抚过女子的脸,轻声说着。
那女子毫无感觉,只偏过脸,继续看向窗外。
“她怎么了?”
慕容安定疑惑地问道。
“从小就这样,一个游方的僧人说,是她小时候被人吓跑了一魂,这样也好,不知痛,不知伤,不知累,不知斗转星移,我安顿她住在这里。”
东方夫人端起一边的酒杯,手掐住东方小妹的下巴,她的唇被她掐开,烈酒就灌进了东方小妹的唇中,呛得她连声咳嗽起来,脸上迅速绯红一片。
“妹子,好喝么?”
东方夫人笑起来,前俯后仰的,哪里像个姐姐,分明是个恶毒的黑寡妇!而那几个侍女也过来凑起了热闹,拉住女子的衣裳,一扯,便扯开大半,雪白纤细的颈,俏丽的琐骨,全露了出来。而小妹只知咳嗽,毫不反抗,翠绿的衣裳都被烈酒泅了大半,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慕容安定心生愤怒,不动声色地坐下,手指轻轻一弹,一抹亮光打到了东方夫人身后那正冲他挤眉弄眼的侍女眼睛上,她痛呼一声,连连揉了起来,可越揉,那细如蚕丝的火焰针越往瞳孔里钻,让她逐渐发出了惨烈的呼痛声,血也从瞳孔里冒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在客人面前这样失礼,拖下去。”
东方夫人大怒,一挥袖,让侍女把这女人拖出了竹楼,转脸看东方夫人的时候,又露出一脸媚色,手臂一抬,水袖滑到肘上,露出一截雪玉般的手臂,她故意靠到了慕容安定的肩上,香风直往慕容安定的鼻中钻。
池安宁偏过头,目光只盯在那名翠衫女子的脸上,东方笑晴的病好治,可这绿衫女子的病他还未见过,若能治好,也算是一大挑战。
“师爷。”
慕容安定用骨扇在桌上轻敲一下,低声轻咳。
池安宁转过头来,双手抱拳,形容恭敬,
“公子有何吩附。”
“师爷擅琴,弹奏一曲助兴吧。”
慕容安定挥挥手,想要池安宁弄点新鲜药出来洒洒。
“哦,师爷还会弹琴?”
东方夫人掩唇一笑,扭腰过来,手指在池安宁的下巴上轻轻一抬,笑得更加妖冶,池安宁很是不适,当下就推开了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东方夫人咯咯笑出了声,媚眼一眨,盯紧了池安宁。
“这位师爷生得好清秀,而且骨骼清奇,武功不错吧。”
池安宁抱抱拳,不紧不慢地说道:
“夫人高看了。”
慕容安定却站了起来,白玉骨扇轻轻敲在东方夫人的胳膊上,笑着说道:
“东方夫人好眼光,我这师爷不仅擅长经营,武功确实不错,他曾拜空花谷鬼手圣为师,本公子可是以每年万金聘请他为帐房师爷,以保本公子行走安全,所以东方夫人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赶紧让他弹琴,本公主子和夫人好好喝上几杯,畅谈一番。”
东方夫人扭头一笑,放过了池安宁,“来人,拿本夫人的焦凤琴来。”
侍女们连忙捧上了琴,放到池安宁的面前,另一名侍女还给他端来了一杯酒,池安宁一眼瞧去,便知酒中乾坤,心道这妇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淫|荡,那东方庄主居然还把这女人当成宝一般。
东方夫人才端起酒杯,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琴声,弦绷紧极致,如同即将断开……锃……
“师爷!”
东方夫人手一抖,那酒洒了满手,顿时一脸愠怒地看向了池安宁。
池安宁抬眼看来,手指连连拔动,又是几声尖锐的声响,一声比一声高,听得慕容安定这种内功极深厚的人都有些抵抗不住,那些侍女更是个个花容失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停下来!”
东方夫人大怒,猛地将酒杯掷向了池安宁,池安宁只袖一挥,那杯子就在空中裂开,化成了一把碎片,飞回了东方夫人,她大骇,狼狈地闪身躲开,连滚带爬地到了窗边,拔出墙上的蛇形长剑,猛地刺向池安宁,剑如吐着毒信的银蛇,刺到中间时又突然变了方向,挥向慕容安定的胸口。
这明显是想捡软柿子捏,可她没想到的是慕容安定也不好对付,只把手一挥,杯中的酒成了最凌厉的暗器,滴滴打入东方夫人的芙蓉面上,把她硬生生打成了满脸麻子……
鲜血、哀嚎,让这个原本活色生香的小楼变成了地狱。
怜香惜玉指的是对值得怜爱的女子,像东方夫人这样的,实在让慕容安定和池安宁难以生出一丝半毫怜悯之心,她对自己的亲妹子都如此恶毒,何况是对东方笑晴那个可怜的女孩?
“毒妇,这酒你得好好多喝几杯。”
慕容安定用脚挑起东方夫人的下巴,轻轻一踢,她便因为疼痛而张开了嘴,池安宁手一挥,把桌上的酒壶丢给慕容安定,手起壶倾,酒液泄成一道银亮的线,全都喂进了东方夫人的嘴里。
她平常就爱用这酒来迷惑来庄里作客的男子,只要她看上的,就会引诱到这竹楼里行|欢作乐,还从未有失手过,此刻被慕容安定踩在脚下,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那绿衣女子还静静地坐在竹摇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公子饶命,奴婢只是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没看到。”
一名侍婢爬过来,拉住了慕容安定的袍角,哭号着哀求。
“请公子饶了奴婢,奴婢可以帮公子找到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
慕容安定和池安宁对望一眼,池安宁一枚金针扎进那美婢的穴位上,暂时让她感觉不到疼痛。那美婢颤抖着跪起,指着竹楼地板哆哆嗦嗦地说:
“下面,还有人。”
“你先下去。”
慕容安定打开机关,一脚把东方夫人踢下去,扑嗵一声响过,底下安静下来。慕容安定这才纵身跳下,池安宁刚要跟上时,那绿衣少女突然站了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姑娘。”
池安宁想拦住那少女,可她木呆呆的,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池安宁怕她出去后引来别人的注意,让竹楼里的事走露风声,干脆制住那少女的穴道,把她也带下了竹楼。
“大哥,看这里。”
火折子亮起,慕容安定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池安宁询声看去,只见面前是十数个大竹笼子,里面都蜷缩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只怕全是被这东方夫人引诱至此,吸干了精气,变成了这般模样的。
其实若有定力,不喝那酒便是,只可惜很多男人在美色当前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以为偷香一次无伤大雅,结果让自己变成了人家的玩|物,落到这般生不得,死不能的悲哀地步。
“放出去吗?”
慕容安定问了一句,又摇了摇头,自己回答自己,
“这种样子,不如死了算了。”
他一面说,一面扭头看来,这才发现被池安宁紧紧牵着的绿衣少女。
“你怎么把她带下来了?”
慕容安定拧眉,笼中的男人可都光着呢,不过光着和没光,似乎对绿衣少女来说没什么区别,她呆呆怔怔,如同木偶,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若非手心还有温度,池安宁真会以为自己牵的是个玉雕。
“她突然要出去。”
池安宁从竹笼里走过,到了最里端的石壁前,石壁上刻着若干花纹,十分古朴神秘。
“这是地库入口。”
池安宁让慕容安定从腰上的锦囊里取出被传国黑碧玺镇着邪气的玉蝶,按进石壁的一枚蝶型花纹里,那石壁就毫无声息的打开了。
地库里搁的是胡归山庄的宝物,堆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大箱子,数十个一人高的红珊瑚在夜明珠的光线下妖娆耀目,各种精美玉雕让人眼花缭乱……
二人慢慢进去,随手打开箱子,里面装着金锭,金锭下刻着清晰的大魏国库的字样。
胡归山庄居然真是魏国遗族的落脚之地!
慕容安定并不怕魏国皇族有漏网之鱼,也不怕这些人有复国之心,他怕的是——这一切似乎被人在暗中操纵着,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接近了魏国遗族,又轻而易举地走进了这宝库。
“安定,冰蟾丹找到了。”
池安宁从宝物堆里找到了一只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的是一枚白莹莹的珠子,散发着清淡的香味儿,正是他要寻找的东西。
“会不会有诈?”
慕容安定看他将锦盒收进囊中,便低声提醒。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池安宁一笑,又顺手拿起了几串珠宝,掂在手里看了会儿,也塞进了怀里。
“大哥,你也贪财?”
慕容安定十分不解,池安宁笑而不答,只转身往外走去。
慕容安定快步跟上,到了门边时,池安宁才弯腰提起了被慕容安定踹下来的东方夫人,一路拽着,把她拖出了竹楼。
“姐姐,回家……”
绿衣少女突然喃喃出声,又往前面走去。
“她会说话。”
慕容安定一怔,只见这少女一面走,那绿衣衫一面从肩上滑落,那美妙的背上布满鞭痕,分明受过虐待。
这才是让人怜爱的对象,尤其是如此之美的少女,居然如同木头一般呆讷。
慕容安定的心里滑过几分同情,便对池安宁说道:
“大哥若会治,也替她治治。”
“我方才探过她的脉搏,十分古怪,不似先天如此,倒像是是什么药物的作用。”
池安宁拂拂袖子,转身,将一只小瓶打开,将小瓶里墨绿色的药汁倒在了地上,又将火折子丢上去,瞬间,这竹楼就成了一团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火焰。
“姐姐,回家,笑晴要回家……”
这绿衣少女继续喃喃轻言,跟在她身后的慕容安定和池安宁猛然怔住,这少女是东方笑晴?那石洞里住的半颜美人又是谁?
☆、【16】夜色迷乱
“姑娘。”
慕容安定拦住少女,少女仰头看他,琥珀双瞳里有水光潋潋,像两汪吸人魂魄的深湖,让慕容安定又有一瞬间的失神。
“别看她的眼睛。”
池安宁手里的骨扇打开,遮住慕容安定的双眼,另一手挥起,一方面纱落在少女的脸上。
“她会妖术?难道她的痴傻是装的?”
慕容安定扭头看来,浓眉微拧。
“是装是妖,带回去便知。”
池安宁取出一根细细红绳,一头系在少女的手腕上,一手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拉着她往杏林中走,只要两个自称东方笑晴的女子碰面,一定能分出真假。这胡归山庄的秘密也能窥个大半。
竹楼已烧成灰烬,远远的,一群猎户跑了过来,二人闪进了林中,只见那些猎户冲到竹楼外,小声议论起来,
“东方小姐的竹楼怎么被烧了?”
“东方小姐人呢?”
“去告诉庄主吧,东方小姐的竹楼被烧了。”
“哎,东方小姐真可怜,老庄主死了之后,她又痴又傻,三夫人在家里兴风作浪,她只能任人欺负。”
慕容安定扭头看向少女,隔着白纱,这少女的美更加神秘迷人。
他向来大男人,有超强的保护欲,这样可怜的女孩,又美得让人心疼,一时间心里的那根弦被轻轻拔动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只迷路的小蜂鸟,不经意间闯进他的灵魂,翅膀一阵乱扇,便把他的呼吸给搅乱了。
“不要看她的眼睛,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告?这女子的眼睛很古怪,有些像摄魂术,你定力不够,看久了,就会被她迷惑。”
池安宁又责备了一句,慕容安定嘴角牵了牵,回了一句,
“大哥,定力不够的是你吧,看,醉蝶她们找来了。”
池安宁扭头看去,只见醉蝶和宝儿她们正快步跑来,三个女子都香汗淋漓的,一脸焦急关切。
路上带着的五名随从,三个女人都是池安宁的,两个男人是慕容安定的,所以慕容安定说这话的时候是理直气壮,毫不客气。
池安宁脾气好,也不和他计较,只另掏出一块锦帕,索性把这少女的眼睛整个蒙住。
“我瞧她也不像会武功的人。”
慕容安定抓住少女的手腕,脉膊跳得轻弱,别说摄魂术,这纤柳身姿,只怕一阵大风吹来,都会把她吹走,而他堂堂一国之君,会怕这女人的眼睛?
自大是遗传。
池安宁拧拧眉,孪生子之间的感应,让他读懂慕容安定的心思,他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这回出宫,简直像被放出笼子的鹰,撒开了大翅,使劲往前闯,才不管会不会撞上什么铜墙铁壁。
罢了,谁让他是兄长,他多注意一点便是。
池安宁牵牵红绳,带着少女继续往林中走,他记忆极好,走过的路,不过阵法怎么变,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之处。
石洞就在眼前,那女子身上的香味似乎还在空气里萦绕,可是走进石洞一瞧,里面居然空无一物,除了空气里的香味,一丝痕迹都未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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