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要做了,歇着吧。”殊月柔柔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她扭头看去,只见殊月穿了袭黛色罗纱长裙,裙裾层层叠叠,极贵气。
她认得这种纱,是从周国进贡来的,传说周国有一种天泯蚕,只食朝露,在有露的叶子上吐丝,其丝柔滑非凡,而且因为其食的鲜花不同,吐出不同颜色的丝,又色泽艳丽,珍贵无比,一万只蚕,一年才得一件衣的丝量,就连贵族都难求得一件。
整个大吴国,似乎只有这一件衣,慕容烈把它给了殊月。
这是极宠的暗示,整个后宫,殊月为尊。
“妹妹何不向皇上认个错儿,皇上那样疼你。”殊月笑吟吟的,一副贤惠样儿。
颜千夏垂下长睫,淡淡地说道:“娘娘还是珍视着自个儿的福份吧,他一年要纳那么多新妃,后宫里乱得很。”
殊月的笑僵了僵,接着便长叹了一声,轻轻地说道:“以前他在王府也是这样,妻妾满堂,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要完成他的霸业,他需要用联姻来巩固他的势力,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我都会帮他。”
“就算你男人抱着别的女人睡?你可真伟大贤惠。”颜千夏很不客气地顶了一句,真的,她真的同情这些古代女人,为了争抢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而那男人不过把她们当成玩物罢了,简直是自取轻贱,颜千夏才不想沦落成其中一员,所以她才喜欢一尘不染,不和女人玩暧昧的池映梓,他干净、简单……
“男人女人都应该是一样的,尤其是对爱情,绝对应该忠贞不二,否则爱情就不是爱情,那是滥情,是对爱情的亵渎。”
她扫起笤帚,用力地扫了起来,汉白玉的地砖上落叶被她扫起,刷刷地一阵乱响。
殊月静静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轻轻地说道:“你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若父皇知道……”
她没说完,抬头盯着院中的青竹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本宫不太喜欢竹子,都砍了吧。”
她的自称也变了,她开始自称本宫,也没再看颜千夏一眼,转身就进了大殿。
颜千夏埋头扫着地,不时有人从宫门外传话进来,各宫派来道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端贵妃送的礼最重,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都送了十六颗,还有绫罗绸缎,翡翠金饰,样样精美。
反之,皇贵妃苏锦惠的礼最轻,仅几盆普通芍药而已。这个话不多,但是帮过颜千夏数次的女人,让颜千夏开始有了好感。
这是来古代之后,第二个让她有好感,想接近的女人。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要来辰栖宫用晚膳。”小太监匆匆来传旨,宫婢们立刻忙碌起来。辰栖宫有自己的小厨房,殊月要亲自动手,不必从御膳房传膳。
“公主,喝点茶吧。”宝珠端了一碗茶出来,颜千夏摇头,今儿安排她值夜,她得站在院子里一整夜。
“宝珠,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奴婢,所以不用照顾我,你才受了伤,她们没给你派活,你就多歇歇,我要想喝水会自己去倒的。”
“可是……”宝珠还要劝她,宫门外已经响起通传声,慕容烈来了。
宝珠连忙退下,偌大的院子即刻变得安静下来。
重重宫门打开,殊月快步出来,院中的奴才们全都跪下迎驾,颜千夏也在其中。她连头都没抬一下,看都不想多看慕容烈一眼。
“皇上,来得正好,汤刚刚煲好,您最爱喝的莲藕汤。”殊月清脆柔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便是慕容烈低沉的声音。
“爱妃何必辛苦,让御膳房准备就是。”
“不辛苦,难得皇上想吃臣妾做的饭。”殊月轻轻笑着,转头看向众人。
“大家都起来吧,不用呆在这里,都下去吃饭,本宫伺候皇上就好了,皇上,臣妾这样,不算愈矩吧?”
“自然不算。”慕容烈拉住了她的小手,目光扫向颜千夏,她一袭淡青色宫婢罗裙,头上仅有青色缎带绑发,倒让他想到了她在宫外时梳着长辫的模样。
若不这样倔就好了……他皱了皱眉,牵着殊月进了大殿。
“皇上今儿不要陪周四王子和致远王爷?”服侍慕容烈落了座,殊月又问。
“端儿今日作东,请致远王爷吃饭,他们表兄妹相见,自然会有话要说,朕不在场的好。周四王子要去京城转转,四处玩玩。”慕容烈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块她炒的醋酿鸡肉茄子。
“如何?”殊月期待地看着他,见他细品不出声,便轻叹一声,小声说道:“臣妾有很长时间没下过厨了,只怕入不了皇上的法眼了。”
“哪里,味道很好。”慕容烈说了一句,目光又看向殿外。
外面有风,颜千夏正巧站在一盏宫灯下面,不用看她的脸,也知道她正在神游四方,以致于一片落花飘到她额上她都不知道。
喵……小蝴蝶的叫声从宫墙上响起,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猫儿,在宫殿之中四处乱窜,性子真的像极了颜千夏。颜千夏的注意力被它吸引去了,抬头就看向宫墙,那小猫也低头朝她看着,碧蓝的大眼珠转了转,飞快地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在院中踱着步子。
“这小猫真的好可爱。”殊月笑了一声,慕容烈这才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
“月儿若喜欢,改日朕给你弄一只来。”
殊月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久久地才叹了一口气,“皇上的心,果然已经不在月儿身上了。”
慕容烈抬头看向她,眉头微拧起来。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也劝过妹妹,不过皇上还是不要心急,让她缓缓也好,毕竟大国师才去了,若她这么快变心,也显得这情份太浅薄了一些。”殊月缓缓说着,脸上带着柔极的笑。
☆、【82】男女通吃
“月儿一直深知朕心,朕不会亏待你的。”慕容烈拍拍她的手,低头用膳。
殊月也坐下来,拿起金镶玉的筷子,秀气地吃了起来。
这饭吃得太安静,不像有颜千夏同桌时那样,她就算是一个馒头也能啃得美滋滋的,让人一见,胃口都跟着好起来了。
慕容烈觉着有些食不知味,越加焦躁不安起来。
暮色渐浓,晚霞被暗色天空慢慢吞噬,殊月令人收了杯盘,又令人拿上了玉笛,为他吹起了曲子。
她的笛声倒还是让慕容烈欣赏,委婉动听。
笛声传出殿外,颜千夏看了看其她低头静立的宫女,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她和几个值更的宫女一站就是两个多时辰,此时腿都有些发麻了,可还有一个时辰才会换值,她得熬下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笛声终于停了,也不知道殊月娘娘的嘴吹肿没有。
殿中匆匆走出一位侍女,对着院中诸人交待道:“快去准备一下,皇上要歇在这里。”
他终于要和老婆滚上床上了,她终于也能去睡了,颜千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刚要问什么时候可以换值的时候,那侍女已走到了她面前,小声说道:“吴姑娘,皇上传你进去侍奉。”
啥?凭啥?为啥?颜千夏的瞌睡都被吓醒了,慕容烈怎么就这么多花样呢?
“快点儿吧。”侍女一拉颜千夏,快步往殿中走。
慕容烈的心思很明确,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主子和奴才的区别,让她早点醒悟,他可不想像殊月说的那样,让颜千夏有时间去缓缓,他一刻都容不得颜千夏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暴躁起来。
大殿里飘着龙涎香,他临幸嫔妃前,都会点上此种香。
殿中点着龙凤烛,他们夫妻二人失散一年多,第一次同|房而眠,慕容烈居然有些不习惯。就算是以前,他在殊月房中也不曾尽兴折腾,只因殊月身子一直比较弱,他不敢让她太过劳累。
几名侍婢过去,服侍着殊月褪了罗裙,里面是白色的中衣短裙,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殊月有些羞涩地转过背去,接过侍女递来的香茶含了一口,然后吐回了茶盆里,又让侍女给她的手上抹上了润香。
这才回转过来,要服侍慕容烈更衣,可一抬眸却看到慕容烈正盯着颜千夏看着,那目光有些滚烫赤热,还带了丝丝怒意。
颜千夏只当看不到,反正他们滚他们的床单,别想占她便宜。
“还不服侍皇上更衣?”顺福在一边提醒着颜千夏,她这才磨磨蹭蹭上前去,拉住了他龙袍,踮着脚尖给他解领口的盘扣。
有些难解,他也太高大,颜千夏本就站了一天,才踮了一小会儿就累得出汗了。
“我来吧。”殊月走过来,想亲自动手,慕容烈却按住了她的手,淡淡地说道:
“让她来,让她早点学会当一个奴才。”
你才是奴才……颜千夏在心里狠狠骂着,手下一用力,盘扣不仅没扯开,反而把他勒得更紧了,差点没被她勒得闭过气去。
“你这个蠢东西!”他气恼地一挥手,把她扒开,自己三两下就扯开了盘扣。
“皇上英明,皇上早早歇着。”她信口胡诌,慕容烈伸就掐住了她的小脸,狠狠捏了捏,痛得她直呲牙。
“皇上,算了吧,妹妹也累了一天。”殊月在一边解围,慕容烈这才缓缓松了手,冷哼一声,坐到了榻上,这回不等别的宫婢动手,殊月先蹲下了,亲自给他脱着靴,慕容烈这才有些过意不去,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别累着。”
“以前都是臣妾亲手侍奉皇上,皇上忘了么?这两日一点点想起来,就恍如昨日一般。”她抬起头来,一双水眸里泪光点点。
“那你还记不记得如何要出府,如何会跌下崖去?”慕容烈拉她坐起,低声问她。
“是妹妹约臣妾的。”殊月看了一眼颜千夏,说了一句,又摇头笑道:“后面的都不记得了,可能是她要出嫁,要约臣妾聊聊心事吧,都过去了,臣妾这不是已经回皇上身边了吗,臣妾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皇上半步,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永远追随皇上。”
她柔柔地偎进了慕容烈的怀里,慕容烈也有些动容,轻揽着她的腰,捉紧了她的手。毕竟这个女人陪了他多年,一直是他最心仪的那个。
再博爱,他也会分个主次,比如这个替他挡箭,并且柔情似水,又心地善良的女人,应该给她应得的一切。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伸手拉下了帷帘,遮住二人的身形。
哦,古代人,你们两个好相爱。颜千夏解放了,她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快步往外走去。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这些日子在帝宫,她可没被他欺负死!
宫殿之门缓缓关上,她衷心祝愿里面两个人早生贵生,早点忘了她的存在。
抬头,伸懒腰,向月微笑……她的目光猛地怔住,就在不远处的宫殿顶上,一个白袍男子正看向这边,面具下,那双寒眸泛着凉光!
天啦,那个鬼面男人居然跑进宫来了!他的浑身充满了杀气,一头青丝在风中乱舞。
颜千夏掩着嘴就想惊呼……有刺客!可是他却突然扬起双臂,腾空而起,像白鹰一样,快速向后退去。
这个
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跑进了宫,胆子也太大了!颜千夏又有了拜师的念头,若她能学到这个男人的武功,以后慕容烈之流就再也欺负不到她了,她想斩他左手就斩左手,想剁他右脚就剁右脚,再不爽,就阉了他!
颜千夏没发现,她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在心里腹诽慕容烈,在心里一百零八个姿势地凌|虐于他,她苦闷的小心脏才会得到片刻的痛快。
尖锐的哨声突然划破夜空,有侍卫发现了鬼面人,吹响了警示哨声,身后的宫殿大门猛地拉开,慕容烈穿着一身整齐的白色中衣冲了出来,仰头看向那白衣人退去的方向。
一轮月悬于远处,那白衣人就朝月退去。
慕容烈想也未想就飞跃起来,如猎豹扑向猎物,直冲向那白衣人。
这人居然敢进宫来,能进宫来,其胆量,其能耐已经超出慕容烈的想像,让他心中大骇,他不能再放过这个白衣人,一定杀了他。
数十侍卫围过去,那白衣人一挥袖,一把细密的银针飞出,像细雨一般飞向四方,侍卫从屋顶跌落,惨呼声阵阵响起。
又有人加入了追杀的行列,是致远王爷,他一袭紫色铁袍,手持青峰长剑,剑势凌厉地刺向那白衣人的胸口,那白衣人只伸出一手,轻轻夹住剑锋,一用力——锃地一声锐响,那剑锋就折了,叮咣一声跌在地上,也让致远王爷怔在当场。
他无坚不催的宝剑,斩敌无数的宝剑,居然敌不过这人的两根肉做的手指。
慕容烈追上去,和他一起扑向那鬼面人,那鬼面人哑声低笑起来,“今日不陪二位玩了,改日再见,到时,定取尔等项上人头。”
如此猖狂,慕容烈气得脸色发青,越来越多的侍卫围拢过来,那白衣人却轻轻巧巧地洒出一掌白雾,迷花了众人眼,也迷晕了毫无准备的侍卫们,他却从这阵白雾里消失了。
“这是什么?”致远王爷从琉璃瓦上拔出细针,这针比头发丝还细,银尖还闪着绿光。
慕容烈盯着细针看了半晌,扭头就往辰栖宫走去。
“皇上,没受伤吧?”殊月迎上来,忧心冲冲地问他。
“无事,你去歇着,颜千夏,出来。”他低喝着,大步往殿中走去。
“妹妹住在偏殿后面。”殊月在他身后小声说道,慕容烈这才想起,颜千夏应该住在宫女的屋子里。
“顺福,带路。”
“是,皇上这边请。”顺福连忙拿过一只灯笼,领着他往后殿走去。
***分界线***
颜千夏刚躺到榻上,皇帝大战刺客的戏码看多了也没啥意思,已经刺激不到她的脑神经,睡觉比较重要。一屋子住着六名宫女,睡在一张通榻上,她拉好被子,宝珠凑过来给她轻轻捏着脚。
“谢谢你,宝珠。”颜千夏也伸出了手,给她轻轻捏着手臂,宝珠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道:“公主,奴才可不敢,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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