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当朝贵妃,一个是当朝郡主,无论哪一个说谎,这查出来都不好听啊!
知道真相的侍卫们嘴角抽抽,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说起谎话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眼不眨的,若非他们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还当真会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说词给瞒过去!
明帝皱了皱眉,看向楚轻歌道:“长乐,关于丽贵妃受伤一事,你二人各有说词,关于丽贵妃的说法,你可有何辩解?”
楚轻歌站出来道:“皇帝叔叔,正所谓众目睽睽,若皇帝叔叔想要知道真相,何不将整个容华宫的宫女太监们传来问话呢?若是长乐真如丽贵妃所说,不问是非便伤了丽贵妃还杀了那什么巧儿绿儿,正所谓,杀人偿命,若容华宫的宫女太监齐齐指证长乐犯下此等罪行,长乐自愿以命相偿,但若反之,请问皇帝叔叔,污蔑当朝郡主,丽贵妃又该如何惩治?”
明帝心中知晓小长乐已经将所有一切安排妥当,无非就是为了将整个沈府一网打尽,便道:“如若查实丽贵妃是污蔑长乐,她便犯下了欺君罔上之罪,朕绝不轻饶。”
丽贵妃的身子便是一抖,但转念她又想,巧儿和绿儿这两个丫头已经死了,她设下阴谋陷害皇后娘娘的事也已经死无对证了,而且容华宫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在自己和奶娘来乾清殿之前都已经对齐了口供,眼下,自己的脸被毁颜了是活生生的事实,她就不信,这该死的不丫头这一次不栽在她手上!
她自以为一切都布置得天衣无缝,只可惜,她浑然不知,在她和奶娘被打晕的那一段时间,她整个容华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早就已经感恩于长乐小郡主。所以,这一局,注定她输得一干二净彻头彻尾。
很快,容华宫一应宫女太监们便来到了乾清殿前,一个个打着哆嗦的跪下,气也不敢喘。
明帝英挺的浓眉一扬,满是威仪的龙眸一扫,道:“朕问你们,丽贵妃脸上的伤究竟回事?你们需得老老实实回答,若敢欺瞒耐抄家灭族之罪!”
跪着的小宫女小太监没有一个敢吭声,一个个只将头埋得低低的。
明帝顺手一指,道:“你,站起来,一字一字给朕说清楚。”
这群小宫女小太监中,貌似唯有这个好像胆子稍一些,头也敢抬起来,小长乐安排好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明帝在心中揣测着。
那小太监却正那个最是机灵的,他听了明帝的话,心中虽还是有些畏惧,但一想到小长乐郡主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一眼,他马上起了身不顾一切的道:“回皇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长乐郡主和丽贵妃娘娘到了容华宫之后,长乐郡主刚换上干净的衣裳要回乾清殿,这丽贵妃娘娘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了魔障,拿着剪刀就要刺向长乐郡主,长乐郡主当然要闪避了,这样两人混乱之中,丽贵妃娘娘自己不甚伤到了脸,长乐郡主完全是无辜的!”
小太监的话一出,满乾喧哗起来。
关于丽贵妃脸上的伤,到此时竟然有了三个说法:长乐郡主的、丽贵妃本人的、加上现在这个小太监的。究竟哪一个版本才是正确的呢?
诸官们虽然对这三个版本的说法谁真谁假抱有观望态度,但从心底上都明白一个认知,那就是连丽贵妃娘娘自己容华宫的小太监都说是她自己魔障了,这丽贵妃大势已去矣!
而丽贵妃,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她冲着小太监斥道:“长乐郡主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要这样污蔑本宫?”说完她掉头看向明帝:“皇上,这奴才定然是收了长乐郡主的银子,这才来污蔑本宫的,请皇上明查啊。”
明帝皱了皱眉,那小太监扑的一声跪下,将头嗑得掷地有声,道:“皇上,奴才没有,在长乐郡主离开之后,丽贵妃娘娘没过多久便自清醒过来,她眼见得自己容颜被毁,便逼迫奴才们一起替她作证说是长乐郡主进了容华宫便无原无故伤了她,奴才们为了保命,当时逼不得已答应下来,可巧儿和绿儿她们两个却是不肯,说是不能欺瞒皇上,结果丽贵妃娘娘便命她——”小太监一手指向奶娘继续道:“丽贵妃娘娘便命马嬷嬷当场将巧儿和绿儿给打死了,还逼奴才们说是长乐郡主打死的,奴才所说一切字字属实,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问所有的人。”
此话一出,满堂的官员们倒有九成信了他的话。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话有根有据,听上去合情合理。再者,他都说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问其他(她)的人,他若是说谎话,在场这么多的小宫女小太监,早就应该跳出来指证他了,可他说了这么久,容华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他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所以没有人跳出来指证他。
丽贵妃没有想到这小太监红口白牙颠倒一切是非,只气得几欲吐血,她哭道:“皇上,这奴才定是收了长乐郡主的银子,这才百般替长乐郡主开脱并污蔑臣妾,请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明帝环视着众位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小太监,沉声道:“他所说的,可是属实?”
小宫女小太监们犹豫了一下,齐齐道:“回皇上,小安子所说,句句属实,奴才们之前确实是被丽贵妃娘娘威胁过,是以才不敢将真话说出来,请皇上明查。”
丽贵妃显然没有料到她容华宫的所有宫女太监会一起这样对付她,当下一张脸原就已经丑陋不堪的脸愈发的狰狞起来,她不死主的冲着皇帝道:“皇上,他(她)们一定都收了长乐郡主的银子,才一起这样污蔑臣妾,请皇上明查啊!”
“荒唐!若只有一人说你,朕还可以说是他受人指使,可你自己整个容华宫的奴才们都指证你,你还不认罪,还妄想替自己开罪,当朕的眼睛是瞎的么!”明帝一拍桌子,顿时满堂鸦雀无声。
楚轻歌此时方才悠悠开声:“丽贵妃娘娘,本郡主怜你是魔障大发本不想和你计较,回到乾清殿之后,本郡主就已经替你找好了借口说是本郡主伤了你,可你却因为自己魔障大发一事被皇帝叔叔知晓惹得皇帝叔叔嫌弃,竟然因此而不惜一切要置本郡主于死地,还不惜手染血腥杀了巧儿和绿儿这两个不肯助纣为虐的宫女,你当真是罪孽深重,早知如此,本郡主就不应该对你心存怜悯之心,这样,巧儿和绿儿那两个无辜的宫女就不会枉死了!”
诸官们听了长乐郡主的一番话,恍然大悟。
原来长乐郡主是因心存怜悯这才在回到乾清殿后主动揽下了丽贵妃脸上伤的责任,可是这丽贵妃不思悔改,还妄想将所有罪责推到长乐郡主身上,当真是可恶之极!
知道真相的侍卫们嘴角再一次抽抽,哦,小郡主,我们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沈阁老只觉得像是置身于冰库之中,完了,完了,沈家完了!
都怪这个孽女啊!
丽贵妃气得双眼翻白,刚想张嘴,明帝已然一拍桌子,道:“丽贵妃胆敢污蔑长乐郡主,犯下欺君罔上之罪,还动用私刑滥杀无辜,两罪并罚,削去贵妃封号赐鸠酒一杯,沈峰教女无方,罢去官职永不录用,着令青衣立即前往沈府抄家,沈府全府上下男的发配边关为奴,女眷充入军营为妓。”
明帝的话一落音,沈阁老两眼一翻,晕了。
丽贵妃双眸血红,知晓事到如今,她是一步一步跳进了长乐郡主替她挖好的大坑,她根本没有翻盘的余地。她原本以为,长乐郡主毁了她的容颜,将巧儿和绿儿那俩个丫头留下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然被毁了容,不足为惧了,所以她才将巧儿和绿儿这两个丫头给杀了灭口,这样她陷害皇后娘娘就死无对证了,她就可以将一切推到长乐郡主和皇后娘娘身上。没有想到的是,将巧儿和绿儿这两个丫头留下,居然是长乐郡主故意为之,她要的就是自己杀了这两个丫头,然后她算准了自己会上乾清殿找皇上申冤,她便好整以暇的在这里坐等自己跳进她一步一步挖好的大坑!
可恨!
这该死的小丫头,为什么自己怎么都斗不过她!
不过还好,自己虽然没能成功,可是月姨娘那个死女人还有她生的贱种,也要给自己陪葬!
想到这里,她不由仰天发出疯狂的笑声,在这疯狂的笑声之中,高公公端来了鸠酒命人给她灌下,片刻功夫,她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过完了她罪孽深重的一生。
下面那些少女们,看着一个原本光鲜无比的贵妃娘娘,在前一个时辰,这个丽贵妃娘娘还是她们心中为之羡慕的对象,却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死得如此的凄惨!
顿时,在她们心中,对皇宫有了深深的恐惧,养在深闺的她们,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原本心中还有入宫念头的少女,因为丽贵妃的死,一一打消,太可怕了!她们可不想在大好年华时就这样死在深宫之中。
由头至尾,皇后娘娘慕容嫣都不曾出声,她只是冷冷看着丽贵妃一步一步走向师妹挖好的大坑,她不觉得师妹心狠手辣,就算师妹不做,她也会这么做的。
当别人都将刀捅到她胸口上来了的时候,她凭什么还要束手待毙?她凭什么不抽出那把插在她胸口上的利刃反刺回去?
当别人千方百计要取她性命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做一只小白兔任人宰割!
就算是为了他——她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就算是为了慕容家族——她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明帝轻轻执起她的手,经过这一次,他心中有些话,也想对嫣儿说了,他不想他的嫣儿再经历这些,是他不够好,一直以为只要有他的宠爱,她就能在这深宫之中活得安安乐乐,他完全疏忽了,深宫中女人的战争,一点都不逊色于沙场上男人的战斗,甚至还远要比男人的战斗来得惨烈和无情。
也难怪嫣儿这三年来一年比一年不开心,脸上的笑颜一年比一年多!
他一直以为,当年母妃之所以会死,是因为父皇的宠爱渐渐随着母妃的年华逝去而消逝,所以母妃才会死在那些女人的手上,可是他却完全忘了,一个女人,特别是宫中的女人,想要在宫中生存,仅仅只有帝王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在这深宫之中,女人若是心不狠手不辣,是没有办法存活的!
而一个心不狠手不辣的女人,如果还有着帝王的宠爱,那更加只会加快她的死亡速度。
嫣儿这三年来,为了应付宫中这大大小小的若多女人,只怕,受了不少的委屈!甚至,她自己也不得不变得心狠手辣起来,这样,她才能保护好自己,而自己,却完全疏忽了这一点!
慕容嫣轻轻拍他的手,他的心意,早在华秋殿面对百官逼宫而他执意不肯废后的时候,她已然明了。或许她还需要些时间,想想她怎么面对这宫中众多属于他的女人,这一点,只怕会是她心中永不能过的坎,想到这里,她眼里又忍不住有些黯然。
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明帝自然知晓是为了什么,他低声道:“嫣儿,你要相信我,再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不好?”
他眼中的乞求那么的明显,这时的他,已然不是一个君王,而是一个深爱自己女人的男人罢了。
慕容嫣心头没来由的一软,三年,好,就三年!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明帝挥了挥手道:“各位爱卿继续,那个击花传鼓令朕看着挺好,大家继续。”
宴会,最终以明帝几乎替所有进宫的尚未婚配的少女少男们一一指了婚之后,皆大欢喜的结束,而中间发生的关于丽贵妃以及沈府的灭亡,仿佛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没有谁会记得。
楚谟远和楚轻歌由皇宫出来,坐上马车没有去城南别院,而是直接回到了王府。
“谟,那个新月公主,绝不可能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新月公主。”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楚轻歌忍不住将这个掩在心中整整一天的怀疑说出来。
她从前认识的那个新月公主,虽也有几分身手,却绝不可能像今天那个一般超出神阶以上,而且据她所知,整个中洲大陆,还没谁的修为超出神阶以上!
楚谟远闻言也点头:“她的玄气是为七色的,这在中洲大陆从未见过,对了,歌儿,你今天究竟是怎么赢的?”
楚轻歌由肩膀上把天机狸叽叽拎下来,睡得正香的叽叽睁开双眸嘴里‘叽叽’的抗议几声又闭上了眼睛,很是自动的在她怀中寻了一个最舒适的地方沉沉睡去。
“是它?”楚谟远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帮助小丫头赢了那新月公主的,就是这只看起来不起眼的天机狸叽叽了。
楚轻歌点头,道:“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来的,居然把新月公主发过来的玄气吞进嘴里当灵珠果一般给吃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神兽以人的玄气为食,而且看叽叽这副模样,似乎愈高的玄气于它愈是大补一般。
楚谟远听了也不由一怔,饶他见多识广,但这样以玄气为食的事,他也是闻所未闻。
两人不约同的将视线凝在小小身子绻成一团睡得很是香甜的叽叽身上,两个人的目光之中,都多了一份考究,这叽叽,究竟是什么远古神兽来的?竟要比朱雀都历害?
半晌,两人收回目光,不管天机狸叽叽是什么远古神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不会伤害到自己(歌儿),所以它的身世之谜并不重要,关健的是那个天圣国来的新月公主,她究竟是何人所扮,又从哪里而来?
蓦地,楚轻歌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划过,但随之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因此又摇了摇头。
见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而推翻的样子,楚谟远便道:“歌儿,你想到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楚轻歌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谟,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新月公主,很有可能是由颜玉郎假扮的?”
江冰莹之前对林梵音说过,颜玉郎会以新的身份现身,无论怎么看,这个新月公主的出现,和颜玉郎的消失都太巧合了一些,虽然颜玉郎是个男的,但以他的姿容,男扮女装一点都不稀奇,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