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点点头,说话间便也到了书房,丁培宁和敏彦正下棋,看她进来,不约而同将手上棋子放下,丁培宁直接问道:“慧娘,怎么样?”
“唉~”高夫人叹了一口气,坐下。王蔓青连忙为她倒了一杯茶,高夫人接过来,却没有喝。就那么端着杯子,道:“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和气,可是……九殿下不省心,娘娘很担心他任性胡闹出些状况,娘娘觉得。避免他胡来好办法就是断了他念想。”
“所以,让瑜儿早点嫁为人妇,跟着杨瑜霖离开京城就成了娘娘好选择?明明是九殿下不省心,不省事,到后倒霉却乖巧懂事瑜儿!”丁培宁冷哼一声,道:“娘娘就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以来态度,不但让我们和九殿下都以为瑜儿嫁给九殿下是顺理成章事情,任由九殿下和敏瑜接触往来。发展感情话,九殿下会到现都不死心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皇上意见相左,皇上至于来一招釜底抽薪,将瑜儿指给杨瑜霖吗?你不是一直都说,娘娘是真心疼爱瑜儿。她就是这么疼爱吗?”
“现说这些有用吗?”高夫人苦笑一声,她心里也有过和丁培宁同样抱怨。可是她却只能心里抱怨不能说出口——归根结底,如果没有她和皇后交情,敏瑜恐怕也会和京城绝大多数贵女一样,顶多不过见过九皇子那么几次而已。
“唉~”丁培宁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高夫人苦涩笑容,轻声道:“我知道现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心头不忿……”
“其实说来也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态度,以瑜儿脾性定然会适当远着九殿下一些。”高夫人很是自责道。
“这怎么能怪你!”丁培宁摇头,满是自责道:“真要怪也该怪我自己没本事,这么多年下来,只兵部挂个从三品闲职,要是我能有曾祖父英勇善战或者有祖父善谋,皇上就算不中意瑜儿,也多少会考虑我们感受,不会这般随意就将瑜儿指了出去。”
丁培宁自责让高夫人心里满是酸楚,也顾不上儿子儿媳一旁看着,将手上都没有沾唇茶水放下,伸手握住丁培宁手,道:“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你为了这个家已经了你自己大努力,我眼中,你是好丈夫,我也相信儿女眼中,你是好父亲。”
“爹,娘说没错!”敏彦立刻插话,道:“儿子眼中,您是谁都比不上!”
高夫人话让丁培宁心里好受了些,但敏彦话却让他瞪了眼睛,狠狠看着他,道:“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老子我没出息,所以才让宝贝女儿受这样委屈。你天资比我好,打小条件也比我好,起点比我高,可一定得努力再努力往上爬,将来别像我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委屈却无能为力。”
“儿子受教了!”敏彦恭恭敬敬点头,而一旁王蔓青却情不自禁低头,看着自己到现毫无动静肚子,心中凄楚,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消息呢?
大概二十几天前,她身体有些不适,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甚至闻到了不喜欢味也都吐得稀里哗啦,这都不说了,一直准时小日子也迟到了。她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拖了几天,便请了大夫上门,结果大夫却说她是不小心吹了冷风,寒了胃,根本没有怀孕。至于小日子推迟,可能是那段时间作息时间有变化,影响到了。
大失所望她强颜欢笑送走大夫之后,将自己关房里大哭了一场,当天晚上,小日子便来了。这件事情,家中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说嘴,但是王蔓青自己心里却满不是滋味,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主动对敏彦提纳妾事情了,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现,丁培宁无意话,却让她心里难受起来。
高夫人察觉到王蔓青情绪有了变化,对于这个儿媳,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就算她进门都两年没有消息也不影响她对她态度,她放开丁培宁手,道:“知道岚娘说那些话确实是娘娘意思,也察觉到娘娘态度很坚决,没有商量余地之后,我也没有说什么多余话,只将瑜儿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们提年内成亲事情。娘娘也没有为难,只说这件事情她会去办,定然不会让瑜儿一再受委屈。”
“瑜儿还没有一再受委屈吗?”丁培宁冷哼一声,微微顿了顿,却又道:“看九殿下这般任性胡闹,一点都不为瑜儿着想,看娘娘一心只想着儿子,想着为儿子解除所有隐忧,却让瑜儿承受所有委屈,我忽然觉得瑜儿嫁给杨瑜霖其实也不错。姑且不说杨瑜霖这人会不会是个会疼人,就说瑜儿嫁过门去,上头没有婆婆,可以轻松很多这一点,就还不错了。”
高夫人轻叹一声,她知道,皇后娘娘这一次做这样决定其实也有敏瑜已经是外人缘故,如果敏瑜真嫁给了九皇子话,皇后虽然也会护着九皇子,但绝对不会完全不顾及敏瑜感受。但是,她却不想为皇后辩解什么,再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她为了九皇子丝毫不顾及敏瑜决定,她只是苦笑一声,道:“说这话也为时过早,石夫人虽然过世了,可是你别忘了赵姨娘和杨勇。一个是不知道何为规矩立秋,一个是偏心偏毫无立场,我敢说瑜儿进门之后,他们定然会想着法子为难瑜儿。”
“赵姨娘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姨娘而已!”丁培宁冷笑一声,道:“她想为难瑜儿,也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至于杨勇……听说他战场上断了一臂,为国建功立业再无可能,他那些庶子都是些不成器,杨家以后就指望着杨瑜霖。他要是个有脑子,定然不会跟着赵姨娘那个无知妇人瞎胡闹。”
“你也别高看了杨勇,他要是个有脑子,他不会是现这个样子,杨家也不会是现这样名声,勇国公不会为杨瑜霖到皇上面前求什么恩典!”高夫人摇摇头,杨勇就是个没长脑子,指望他?还是算了吧!
“爹,娘,你们也别谈担心了!”王蔓青轻声道:“妹妹那般聪慧,宫里都能活得如鱼得水般自,怎么可能连这两个人都应付不了呢?”
“宫里人心机深,手段毒辣不假,但不管做什么都是暗里来,不管有多大仇怨都不能摆到台面上,这是规矩。要是杨勇和赵姨娘也是那样人,我倒也不担心,我担心是这两人直接不要脸面,明面上为难啊!”高夫人叹气,人家都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可到了敏瑜这里却掉了个个,暗箭好躲,这明枪却不好躲啊!
她不想再谈杨家人,都是些糟心人和糟心事,她看着王蔓青道:“现都已经是三月底了,到立秋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半月时间,杨家这才问名,短短三个半月时间,就要将剩下礼节走完,将瑜儿嫁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情要做。瑜儿嫁妆我倒是很早就准备了,可差还有很多,还要挑选陪嫁……零零碎碎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我一个人怎么都忙不过来,你打起精神和我一起张罗吧!”
“嗯!”王蔓青点点头,想也知道,接下来日子会忙成什么样子,不过也好,忙起来她说不定就不会再去想那些让她烦心,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章
“由我统领肃州军?”杨瑜霖讶异的看着吴广义,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脾性的话,他定然会当老将军在开玩笑,他看着老将军,道:“这会不会不大妥当,我年纪轻轻,恐怕难以服众啊!”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谦虚!”吴广义捋了捋胡子,哈哈笑道:“要是让你去别的地方统领,以你的年纪,还有你这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开始或许还会出现不能服众的情况,但是在肃州,要是连你都不能服众的话,那还有谁能够服众呢?”
吴广义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张,肃州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大平山庄出身的占了近半,这些人中,五成是杨瑜霖的师弟,还有五成则是他的叔伯辈,不管辈分如何,对他都是服气的。大平山庄弟子素来团结,要是知道由杨瑜霖统领肃州军,就算有想法,也一定会大力支持的。而非大平山庄出身的那些中高层将领,不服气的肯定有,毕竟有不少比杨瑜霖年纪大,资格老,历年来立下功劳也不小的都看着这个位子呢!
但是,杨瑜霖在肃州这两年立下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他“大齐第一勇将”名号也不是当摆设的,武力的震慑加上大平山庄众人的拥护,他一定能够胜任这一职责。
“可是我的资历和年纪……”杨瑜霖知道只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把握好了,二十年后封公列侯也不是难事,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没底——他自觉地以自己的本事足以当此重任,但是他的资历浅,年纪轻,更没有靠山,这么大的一个大饼落在他的头上。他想的更多的还是背后的缘由。
“你的年纪是小了些,不过,年轻人热血,有冲劲,至于说资历……你的功绩足以弥补资历不足的弱势。”吴广义哈哈笑着,道:“当然,你也不要想的太好,你接手的肃州军和之前的肃州军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杨瑜霖关心的看着吴广义,他知道肃州军肯定会有变动。去年的那一场大战,虽然以大齐和鞑靼联军胜利而结束。但战争不管对战胜的一方还是战败的一方而言,都是残酷的,不同的不过是付出的代价多少而已。去年的那一战。除去老将军带去的七八万人,肃州军原本五万驻军,死伤过半,伤轻者养好伤后还能回去,但伤重者却意味着只能卸甲归田。这样一来。肃州军顶多还能剩下三万人马。而这三万人,杨瑜霖可不认为就能全部留在肃州。
去年一战,瓦剌元气大伤,没有个七八年修生养息是不可能有能力再大举进犯,而鞑靼损伤却不大,就算鞑靼现在看起来很和气。鞑靼王甚至遣五王子上大齐求亲,但是谁都不知道鞑靼什么时候就会撕毁盟约,举兵进犯——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不知有多少,但又有几个和亲公主的牺牲真的换来了两国的友好呢?
肃州军剩下的这三万,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 ,是真正的铁血军士。这样的士兵再战场上,对上那些初次上战场的。不说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但一个老兵对付七八个新丁还是有余力的。这样的士兵,留在肃州是一种浪费,他们极有可能在一两年内被调往兖州,充入兖州军,能够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我想怎么个不一样你心里应该有谱!”吴广义收起笑容,道:“第一,肃州军原本的将领,六成留下,留下的人中八成是大平山庄出身,这也是肃州军的传统,有助于肃州军的向心力,另外的三成调往兖州,充入兖州军,还有一成则到地方驻军。他们着四成将领将带走大量的军士,留下来的老兵不会少于八千,但不会超过一万。”
“这个我想到了!”杨瑜霖点点头,如果真的是他接任统领肃州军的话,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有利于他掌控肃州军。
“第二,各地方已经开始征兵,入秋之前,新兵会陆续抵达肃州,新兵加上从各地驻军抽调的士兵,大概会有两到三万人,这两到三万人将充入肃州军。”吴广义看着杨瑜霖,道:“你统领肃州军之后,最大的任务就是训练新兵,将这些新兵蛋子在一两年内训练不怕血的士兵。鞑靼王正值壮年,我想早则一两年,晚不过三四年,大齐和鞑靼之间必然有一场恶战,到时候可是要向你要兵的。”
“我明白!”杨瑜霖点点头,训练新兵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他这个大师兄最早就是将师弟们当士兵来操练的。
“还有,瓦剌已经派人上京,请求开放肃州,经商通贸,皇上和众位大臣已经再慎重考虑此事了,我想此事应该能成。如果成的话,那么皇上必然会指派文官以你一同前往肃州,到时候,除了肃州的=边防之外,你们还有一个一样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让肃州成为繁华的边贸大城。”吴广义看着杨瑜霖,道:“对这个,我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做,我唯一能够告诫你的就是,和那些满肚子墨水和坏水的文官打交道,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打仗的时候,我们在前面流血拼命,他们在后面卖吆喝,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往往比我们的功劳还要大,不打仗的时候,我们就是匹夫,就是粗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暗地里参上一本。”
“我明白!”杨瑜霖点点头,就像文官看不惯武官,觉得他们粗俗无礼,好逞匹夫之勇一样,武官也一样看不上文官,认为他们就会在暗地里算计。
“还有最后一点……”吴广义微微的顿了顿,道:“你此去肃州,责任远大,没个两三年甚至更久是看不到成效的,而你的职责所在,不奉诏不能回京。”
杨瑜霖微微一怔,这意味着他的亲事要再拖上个两三年甚至更久吗?他心里微微叹气。原本还想着等敏瑜及笄后和丁家商议婚期,早点成亲,但现在……罢了,反正她还那么小,再过三年,等她十七岁成亲也刚刚好,如果到那个时候还不能回京的话,和侯爷侯夫人好生商量,将她送到肃州再成亲也就是了。
“你得好好地考虑考虑你的亲事了!”见杨瑜霖只是微微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得了辜鸿东提醒的吴广义提点一句。
“我会和侯爷侯夫人好生商议的!丁姑娘是他们唯一的嫡女,也是他们的掌中宝,他们一定会想将她多留上几年的。”杨瑜霖点点头。苦笑一声道:“他们要知道我去肃州三四年回不来的话,定然会很欢喜,高兴能将女儿留在身边多两年的。”
这个榆木脑袋!吴广义没有想到杨瑜霖想的居然不是将敏瑜先娶回家,他狠狠地瞪了杨瑜霖一眼,道:“什么叫多留几年?你就不能早点把她娶回去吗?成了亲。你也能安安心心的当差,免得总记挂着媳妇儿还养在丈母娘家了!”
早点成亲?杨瑜霖又愣了一下,心头却热了起来,最后却还是将这个诱人的念头压了下去,轻轻地摇摇头,道:“老将军。别拿我寻开心了!丁姑娘才十四岁,指婚到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我这才请人合了八字。都还没有将合八字的结果告知侯爷夫人,怎么就能提成亲的事情?我知道,您是觉得我年纪不小了,可是别忘了她年纪还小,我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