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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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 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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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背过身去擦眼泪。冬蕊见劝不了,不由嘟噜道:“小姐真的为了一个赵二公子,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小姐不是常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的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不算到了最后吧?况且,这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也不仅仅只有赵二公子一个,小姐难道就为了那个赵二公子,放弃了自己的一生一世了吗?就算没有了赵二公子,你还有我们,还有一直疼爱你的傅二公子啊!”

“冬蕊,你不要瞎说。”冬梅吓了一大跳,忙去捂冬蕊的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给小姐添乱了。”

正在这个时候,傅清玉忽然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冬

冬蕊感到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忙道:“小姐,你可不要……不要看着我,我,我刚才纯粹是胡说来着……”

“你说得对。”傅清玉慢慢说着,眼底一片清亮,“我原以为没了子宣,这个世界将不再是我的世界,可是我忘了,我还有你们啊,又怎么算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

“小姐!”冬梅哽咽地叫道。她知道赵二公子在自家小姐心中的地位如此深厚,如今却要生生把他忘却,这叫人情何以堪!

“我没事。”傅清玉慢慢从床上起来。

“小姐,你的身子还虚着呢,还是不要动的好。太医也说了,要好好的休养。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尽管吩咐,奴婢尽力照办就是了。”冬梅与冬蕊赶忙去阻拦。

傅清玉摇摇头·目光凝聚,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我已经睡得够久的了,不起来活动一下的话,身子骨都要僵了。还有,这个伤我也要照顾周全啊。至少要敷一些药,难不成就任其这样下去?”

冬梅二人这才记起老太医根本就没有给自家小姐的伤口上药呢,忙道:“小姐,你别动,我们把药拿过来就好了。”

傅清玉笑笑,于是不再动,指着靠里的一面墙上的橱柜说道:“药就在第二个格子里。”

冬梅依言,到了橱柜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瓶子。来到傅清玉面前打开。顿时,一股清幽冷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雪肤膏,她的恩师薛红英秘制,十年得一瓶。

“我不能倒下,对不对?”傅清玉轻轻说道,唇边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所以,只好轻贱这样的神药了。”

“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轻贱自己。”冬蕊似乎也要哭了,“你要记住,你还有我们呢。”

“是啊,我还有你们,真好。”傅清玉轻轻叹息,声音微不可闻。药粉倒在伤口处的刺激,令她不由自主蹙起细细的柳眉,看向那些淡黄色粉末的目光,虽惋惜,却坚定,“本来我还打算将这瓶药好好的封存,当是对恩师最好的怀念。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的恩师,那个对我恩重如山的恩师,又如何能够安心呢?她还等着我替她报仇呢,她还等着看一百年的太平盛世……”

“小姐……”冬梅与冬蕊齐齐站在床边,望着自家小姐说不出话来。

小姐的话里虽然透着无限哀伤,却更透出一股坚定,令她们稍稍放下了心。她们的小姐,永远都不会倒下的。

淳阳公主的碧波宫里,如今也是一片混乱。

赵子宣坐于厅中的一侧,紧紧地拧着眉头,似泰山压顶,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鲜血正不断地从手掌的边缘溢出,一滴滴如红豆般坠落于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鲜色鲜艳夺目,却让人触目惊心。

而一旁,青箩公主急得团团转。好几次,她拿着干净的毛巾,想给赵子宣擦拭一下伤口,都被他固执地避开了。

青箩公主有些绝望地看着淳阳:“怎么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淳阳公主看着呆若木鸡般,对周围事物不闻不问的赵子宣,再看看那仍在淌血的伤口,问道:“这伤口,怎么弄的,怎么伤在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青箩看着赵子宣,又气又心疼地摇头,“我刚才在屋子里,忽然听到外面的小花园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来了。我忙出去察看,就看到子宣哥哥又一拳击在水池边上的假山上,整座假山全太碎了,倒了下来……”

谁都知道皇宫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连假山也不例外,用质地最坚硬的太湖石镶嵌而成,上面栽上些奇花异草。这样的一双肉拳招呼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手掌不破坏才怪呢。

“他就是这样把整府假山给打下来的?”淳阳震惊不已。做出如此举动,心中该是多么的悲愤难耐!

淳阳万分疑惑地看向赵子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一个如此神采飞扬的人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青箩又俯下身子去求赵子宣:“子宣哥哥,你就听我一次吧。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好不好?”

赵子宣看也不看青箩,兀自低垂了头,不说话。

“你就这个样子回去吗?”淳阳虽然比赵子宣小几岁,但她是三公主的妹妹,辈份又高出赵子宣许多,算起来也是赵子宣的小姨。

所以,赵子宣再如何的失魂落魄,也知道长幼有序的规矩不可废,当下微微抬头,答道:“小姨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你还说没事?”淳阳不由提高了语音,“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才一天的功夫,就落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这副样子要是被我三姐姐看到的话,那不知道该有多担心了。”

“我没事的。”赵子宣机械地再重复道。

“怎能说没事?”淳阳气了,“你看看你,血都快流干了,你还说没事?我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把你救出来,还差点搭上你未来姨丈的性命,你现在居然这副样子,你对得住我吗?”

赵子宣低下头,脸上现出隐约愧疚的神色来:“小姨,你可以不管我的。”

“好,你不听我的,是不是?”淳阳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那好,我让人去请忠靖侯来,看看你爹来了,你还能这样嚣张不成?”

转头叫道:“紫叶,去把忠靖侯爷请入宫来。”

赵子宣猛然抬头,脸上的惊惶一闪而过。对于他的那个严厉得近乎苛刻的爹爹,他还是惧怕的。他抬着看着淳阳,语气带着迟疑:“小姨……”

“青樱,紫叶,把太医方才开的金创药拿过来,给赵将军上药。”淳阳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看来把忠靖侯搬出来还是挺管用的。她还知道,自赵世子走了以后,她的这个外甥成熟了许多,断不会再惹双亲生气伤怀的。

两名宫女不敢怠慢,马上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疗伤药给赵子宣包扎起来。赵子宣没有再反抗,任其摆弄。淳阳与青箩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青箩,你先回去吧。”淳阳转向西凉公主,“赵将军可能遇到些麻烦,你先回去,我会好好劝解他的。”

青箩想了想,自己一个外籍公主,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唯有添乱的份,还是等她的子宣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吧。

她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仍然空洞茫然地望着前方的赵子宣,带着手下的丫头婆子走了。

“清玉的事情,你知道了?”淳阳不愧是最了解赵子宣的人之一,一语中的。

赵子宣别过头去,落寞的目光透开半开的窗子落在不知名的远处,眼里有着破碎的伤痛。

“小姨,你别提她。”

淳阳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但是我却不得不再提到她。知道你此次被围是如何这么容易就突围而出,知道这一次的救兵何以来得如此及时吗?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清玉的功劳。

赵子宣讶然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不可置的神色:“这怎么可能?救我们赵家军突围的人,不是莫家的大公子吗?”

644 我会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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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阳神色凝重,摇摇头道:“不是,如果不是清玉参透皇上及太后话里的意思,然后我才让你未来的准姨丈去偷盗兵符,前去救你们。不然的话,等到平远侯率领的大军到达的时候,恐怕你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她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赵子宣一眼:“有些事情,清玉或许是身不由己,但是,宫里面永远是危机四伏,一方面钱贵妃不断地试探她,另一方面她千方百计要维护你的周全,还有保全你们赵家。她为何选择屈从,想必你心里面更清楚。”

她定定看着赵子宣:“所以,抛开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两个宫女的一双巧手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他撞击得血肉模糊的双掌弄好。他垂下头去,看着自己覆了白色纱布的双掌发呆。

抛开相信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豁”地站起身来,眉目舒开,双目炯炯地看着淳阳,眼里又回复了往日的神采,不同的是,多了一份坚定。他说:“多谢小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大步走了出来,暮色中渲染了他俊朗的身姿,他在夕阳下的身姿愈发高大起来……

淳阳叹了口气,轻声道:“清玉,我能够帮到你的,就这些了。以后就看你们的命数了。”

转身,眉宇间浮起温柔祥和的神色:“紫叶,给莫大公子的药熬好了没?”

“快了,一会就好,不会耽误公主的正事的。”紫叶嘻嘻笑道。

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道霞光也被黑幕般的天色遮掩。

晚膳后的尚宫局特别安静,忙了一天,各个局里的人开始闲在自己的屋子里聊天,然后准备就寝。

僻静的司药房也不例外。

冬蕊正准备把院子里的门关上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门板被人大力推开。而她,也被这股冲力撞得倒退几步,方才站稳。

“什么人……”冬蕊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司药房捣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抬头,却愣住:“赵二公子?”

赵子宣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们司药呢?”

“在厅里……”冬蕊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感到身边有风起的声音,赵二公子已经大步朝正厅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傅清玉正坐在厅里发呆忽觉面前人影一晃,接着自己的右手被人大力地拉住,身子顺着惯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吃了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更是惊讶:“子宣……”

“走,跟我走。”赵子宣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她,出了正厅,出了院子来到花园一侧的甬道旁。

看着赵子宣竟然如此强硬地拉着自家小姐走了,冬蕊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继而忽地笑了。这个赵二公子不仅人长得好动作竟然如此帅气,那样洒脱的动作,那样霸道且英气逼人,她喜欢。

“冬蕊,你在笑什么呢?”冬梅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响动来着……哦对了,小姐呢?”说着就要出来。

冬蕊忙赶过去把她推回房里去:“你好好歇着罢,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啊,好好歇着去。”

林间甬道上,傅清玉瞪着面前这个把她挟持了的人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甩开他的束缚。

“你放手。”傅清玉无可奈何道。这位大少爷,又在发什么疯?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赵子宣语气坚定,似赌气,却又不像。

“赵公子,这里可是内宫,是尚宫局,不是你忠靖侯府。”傅清玉有些生气。这个赵子宣,竟然闹到内廷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胆。

“正因为这里是内宫,正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找到你,正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避开我,所以,我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赵子宣紧紧地盯着她,不亢不卑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也没有放松。

“随你的便,但是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傅清玉放弃挣扎,她看看四周。四周很静,只听到风刮过树枝的声音,“沙沙”地响着,还夹着些许冷冽的寒意,有冬天的味道。

这是林中的一条甬道,用枝条搭建,一壁是山,另一边则是茂盛的树林。脚下用木板钉成,为了方便进入树林而开辟的一条简易的道路。冬天快到了,树叶拼命的落叶飘落下来的黄叶层层叠叠,铺在甬道上,如一层薄薄的锦被獭,有些柔软、舒适的感觉。

又一阵风袭来,傅清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赵子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了她的手,解下身上的深黑色貂皮斗蓬,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在触及她的左臂,触碰到那因缠了纱布而微微凸起的伤处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滞,目光里裹着隐忍的痛楚,他柔声道:“对不起。”

傅清玉只觉胸口一热,差点就要沦陷在他无边无际的温柔里。她挣扎着倒退一步,看着他,缓慢道:“子宣,你……。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是钱国舅……”

“我不在乎,”赵子宣眉头紧紧拧着,眼里只有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她:“我真的不在乎,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我在你的身边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清玉,对不起。”

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自责,傅清玉惊讶地抬起头来:“子宣……。”

“什么都不要说。”他有力的臂弯圈住她,把她紧紧箍在怀中,他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让她感受到自己这个地方蓬勃有力的心跳,“一切都会过去的,清玉,相信我。”他低下头,深深嗅着她的发香,“清玉,我要这一刻,直至永远。”

子宣,会的,会有这一刻的。

傅清玉差点就说出来了。她猝然推开他,不,不能说,事情都进行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稍稍有一个闪失,哪怕是一个极其轻微的闪失,都会全盘皆输。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又何德何能,可以给对方承诺,难对方幸福的期冀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赵子宣愕然地望着她,怀中的突然空缺使他清醒地跌入现实的残酷之中。他的眼眸里有受伤的神色,他忧郁地望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傅清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风很冷,吸进去,哽在胸口钝钝的痛。她咬咬嘴唇,隐去眼角隐约的泪光,换上一副清冷的容颜,她说:“没有为什么。”

这是一句打击他满怀希望的话,傅清玉忽然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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