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个人,舒桐万事只能小心,她深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就算谭嗣业真不如她,也不会小看对手,须知坏人总是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还有一个何香莲陷在危机中,她不敢冒半分险,所以她只能一直盯着,现在有了救兵,自然放松下来,让简思成和舒秦歌守在洞口,自己进去看何香莲。
谭嗣业的三个姬妾都是他掳来的女子,听说跟了他不少年头,看样子谭嗣业对她们还算不错,从她们的穿着来看,衣食用度想是没少了她们的,打扮得甚是光鲜,听他受制于人,眼里还是有些惊惧,都乖乖听命于舒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三个女子皆不会武,谭嗣业的命都捏在舒桐手中,她们更不可能对何香莲怎样,在知道眼前的女子同样是谭嗣业掳来的,一个个眼神复杂,或怜惜,或羡慕,或木然,怜的是想必是她们相似的命运,羡的是她有人相救,自己却只有将错就错,至于那个木然的,想来根本没什么能打动她了。
“妹子,怎么样?何姑娘没事吧?”舒秦歌在外面问道。
摸了摸何香莲布满尚带着几分热度的肌肤,舒桐轻皱着眉头答道:“温度降下去不少,可是还是热,舒秦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谭嗣业的姬妾中个子稍矮些的那个手一抖,一瓢水整个泼洒在地,并且溅了舒桐一身。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她惶惑地跪在舒桐面前,低头着,肩膀簌簌发抖。
舒桐摆摆手,示意她给何香莲穿上衣裳,等一切收拾停当,便叫了洞外的人进来。
舒秦歌进来一看,顿时啧啧出声道:“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此处别有洞天!啧啧!这门,这家什……哎呀都是竹子做的,谁这么手巧?这厮到底哪儿来的?真会享受!”
舒桐没理他,他的思维与行事总是和他的长相一样不靠谱,从来都抓不住重点。她转向简思成,只叫了一声哥哥,简思成便会意,弯腰抱起了何香莲。
入手的温软与那比他要高靛温让简思成有些怔忡,鼻尖嗅到药催出来的少女体香,诱人犯罪,肌肉绷得紧紧的,他的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幸好是夜晚,没人注意。
谭嗣业一步一趋地跟在舒桐后面,他不知道舒桐会怎么对付他,方才挑水可是挑得很起劲,只盼望这个姑看他表现好,饶了他一命。
舒桐问那三个女子:“你们是被他掳来的,原先家在何处,可愿回去?”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其中一女闻言,惊喜交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舒桐细问之下,知道她的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周家庄,名叫周巧儿,是出来赶集的路上被谭嗣业掳来的,舒桐答应了会送她回去,又问另一个,那女子便是先前表情木然那个,她看了舒桐一眼,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回家吗?还是家中没其他亲人了?”舒秦歌问道。
那女子听了,也不回答,舒桐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爱留在此处就留在此处,要继续跟着这个男人也随你。”
“你……你肯放了我?”谭嗣业惊讶道。
舒桐笑了笑:“只要你帮我办件事,今日的事我就不予追究,放你一条生路,至于此后你是要呆在这里还是出去,随你的便!”
“我答应!”甚至不问是什么事,谭嗣业就马上应了。
舒桐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悄然说了几句,谭嗣业眼睛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骇然看着她。
“怎么?你做不到?”舒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不!我做!我一定做好!”谭嗣业连连点头,手心却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暗为自己庆幸,还好自己没真正犯到事,一切来得及挽回,否则落到她手里,恐怕死都是轻的。
这里正谈着,突然听得一声惊呼,舒桐急急起身,却是那一直不言语的第三个女子一头撞在石壁上轻生了,鲜血顺着额头汩汩而下,整张脸霎时一片血红,甚是狞狰。
“怜星,你为什么要这样,已经脱离苦海了,你不是老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么,你不是还想着有一天能逃离这里,再见你说的那个他一面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周巧儿抱着轻生的女子,一边说一边哭泣,泪如雨下。
那个叫怜星的女子还有一口气在,舒秦歌上前一步扶住她,真气贯注,想要救她,她唇角一扯,绽放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竟然让那血气森森的脸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她的眼睛落在舒秦歌脸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呢喃道:“我……已经……看见他了,心愿……已了……”而后头一歪,带着那缕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周巧儿呆呆地看着舒秦歌,半晌方道:“你……你就是怜星一直记挂的那个男人?”
“怜星?我不认识!”舒秦歌摇了摇头。
“她原来叫单丹丹,是这个村子的人,怜星是姓谭的帮她另取的名字。”周巧儿说道。
舒秦歌脸色一变:“单丹丹?”他掏出帕子擦干净怜星脸上的血污,血迹掩盖之下,那是一张精致的小脸,柳叶眉,琼鼻檀口,正是当年倾慕于他,后来被单紫依引入雾中,失足掉下悬崖的那个姑娘,原来她没有死!
“是单紫依!”舒桐说道,“我和莲姐姐也是被她设计。舒秦歌,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还真是个祸水啊!”
“丹丹说,她受了玷污,配不上她的心上人了,不过她不能死,因为她想活着,再见他一面!”
舒秦歌的脸上掠过一丝悲悯,默然抱起单丹丹的尸体,起身要走。
舒桐伸手将他拦住,说道:“不能带她走!这样带着她下山,你要怎么解释?”
舒秦歌有些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道:“人都死了,我带她去交给她的亲人,需要什么解释吗?你是为了袒护那个男人?他害死了丹丹,害了何姑娘,你还要留他一命吗?”
舒桐也来了气,先他都没说什么,这会儿单丹丹一死,怎么还怪到她头上了,面上微寒,和他横上了,说道:“她是早就死了的人,几年前就死了,你这么带着她出去,算是怎么回事?你还要出去吗?你要留下谭嗣业的命,谁带我们出去?你愿意留在这里一辈子是你的事,我们却是要走的。”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八十八章 其人之道
有了谭嗣业,舒桐不用等到第四重浩天玄功练成就可以出去,若是一切安好,她倒也不介意在这里呆着,可是这世上的事总不尽如人意,无论她如何退避,麻烦总是找上她,单紫依容不得她,单莫非也……
她可以同情别人,也许还会就别人的悲惨遭遇流几滴眼泪,可是她不会傻到把自己给陷进别人的坑里,单丹丹已经死了,她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全部。
简思成与谭嗣业自是唯舒桐马首是瞻,闻言一左一右,挡住了舒秦歌的去路。
舒秦歌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几人会这样对他,嘴唇动了动,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强留下我么?”
“舒秦歌,我以为你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舒桐皱眉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要出去,只能借助谭嗣业,你不是也想离开这里?若是你有办法,我也不会找上他,我答应了他只要带我们离开,就饶他一命。”
舒桐其实已经想好了,她答应饶了谭嗣业,并非是她发扬高风亮节不记仇,而是因为她有后招。
从谭嗣业之前对她说的一切来看,北雪域领主冷长空从神庙发出格杀令,可见谭嗣业得罪北雪域得罪得狠了,就算他是西蜀山少有奠才,西蜀山也无法保他,才会躲到这个于世间的奇怪阵法中来。
西蜀山、北雪域、南圣岛,并称三大圣地,这三大圣地在俗世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神庙,三大圣地的领主,便是神庙的三位大神官,他们在神庙的地位很高,但还未到超然的地步,神庙里还有地位更加尊崇的存在,若是以打个比方,三大神官就好比三个诸侯王,神庙里却住着皇帝,凌驾于诸侯之上的最高存在。
冷长空动用了神庙的力量,谭嗣业现如今就是整个神庙的公敌,就算西蜀山想要保他,也不敢做在明面上,只要他出了这个阵,被神庙的人发现,根本无从可逃,而从谭嗣业说话间的忌惮来看,落在神庙的人手里,恐怕比死还可怕。
谭嗣业破开阵助他们离开,自然还会躲回单家村,但是他能够回来吗?舒桐暗笑,她不能破开这个阵法,却能够加固这个阵法,并且用的是她自己独有的方法,只要出去,谭嗣业就别想进来了,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逃,既然有神庙的人侯着,舒桐又何必亲自动手,浪费那个精力呢?
但是她不能对舒秦歌明言,谭嗣业若是知道一切,自然根本不会带他们出去,哪怕舒桐对他下了困心咒,若是左右都是死,以谭嗣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位个垫背的。
舒秦歌再厉害,也没有把握从简思成和谭嗣业的联手中走脱,他忽然笑了一下,将单丹丹的尸体放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好,我听你们的,你说的对,我们犯不着为了个死人反目,我们的目的是离开这里,这一点大家都一样。”
舒桐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这个平日里神经有些大条的男子其实是个感性的人,虽然他清楚自己处于弱势,选择了顺从,不过实际上他对舒桐的行为是不满的,他看她的眼神,舒桐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走?”简思成问道,“现在吗?”
舒桐点了点头:“就今晚,不过这之前,还有点事需要去做。”
“回去吗?”简思成问道。
舒桐摇了摇头:“你们不去,我和谭嗣业去。”顿了一下,她转向舒秦歌,“如何让关九宵相信我,跟我走?”
舒秦歌笑了一下,语气中含着一丝轻嘲:“没想到,妹妹这么小心!你给他这个,他自然会信你。”
他抛过来一件物事,舒桐接在手中,触手温凉,竟是个小小的银锁。舒桐愣了一下,这样的银锁,但凡是有点儿钱的人家,都会打上一个,在小孩子满百日的那天给孩子戴上,关九宵凭着这个就能够相信她?
心中有些怀疑,但是舒桐没有表露在面上,收了银锁,冲舒秦歌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我会转告给关九宵。”
“不用了!他看到银锁,自然会听你的。”
简思成上前一步,轻声叫道:“妹妹……”
舒桐自然知道他的担心,笑着摇了摇头:“哥哥就在这里等我,莲儿姐姐也还需要你照顾,有谭嗣业在,我不会有事。”
简思成表情古怪地看向谭嗣业,先前的敌人,如今却成了盟友,他不知道舒桐是怎么制服谭嗣业的,可是看得出谭嗣业对舒桐是真正的服从,眼神里还有着畏惧。
舒桐悄然递了个眼色,谭嗣业也很会配合,赶紧说道:“公子放心,在下定会保证姑娘的安全,绝对不会让她有半点损伤!”
舒秦歌看着舒桐,眸中有着几丝探究,他的猜测没有错,舒桐果真与旁人不同。
谭嗣业和舒桐一起离开山洞,提着风灯走到了山下,七拐八转的,到了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棵高大的树,谭嗣业跃上树去,将风灯挂在了树枝上。
“她看到这个就会来么?”舒桐问道。
谭嗣业点头:“是!我一直就是这么和单紫依联络的,不管是我找她,还是她找我,只要把风灯挂在这里。”
“却是个好方法!”舒桐点了点头,“就不怕别人也学着如此,弄错了?”
谭嗣业脸上浮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自然不会,这一处设了个小符阵,其他人会被引到别处去,在另一个地方,也和这里一样,有间茅草屋,屋前有棵树,树上挂着个风灯。谁到了那里,顶多以为是哪家孩子玩闹。”
“那好,就在这里等她。”舒桐说道,站在一旁看向沉沉的夜色。
“姑娘……其实是在考在下吧?您一定看出来了,这小小的符阵,如何难得倒姑娘。”谭嗣业迟疑着说道。
舒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眼神像是冷刀子,让谭嗣业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再不敢动别的心思。
他暗恨自己嘴贱,能够使用困心咒的人,这点小法又如何能放在眼里?人家不说,也许根本就是瞧不起。
不多时,单紫依果然来了,感觉到有人踏进这一片区域时,舒桐就隐在了暗处,谭嗣业见了,更加确信舒桐是个高人,比自己要厉害的高人。
单紫依的脚步匆忙,神情有些焦急,见了谭嗣业直接就问:“怎么了?那两个丫头呢?你别是心软放了她们吧,这么快就完事了?”
“不是,找你来,是有别的事!”谭嗣业说道。
“你……”单紫依才说了一个字,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她面色惊惶地看着谭嗣业,“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谭嗣业其实什么也没做,他转向舒桐的藏身之处,看到那个令他忌惮的女子缓缓踱步而出,轻轻拍了拍手掌。
“紫依姑娘!”她脸上挂着微笑,冲单紫依点了点头。
“你……你们……”单紫依睁大了眼,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待看到谭嗣业恭敬的神情,那迷惑更深。
风灯的光有些惨白,照在舒桐的脸上,单紫依看得清清楚楚,那张脸上的微笑带着几分诡异。
“我这个人,向来都不喜欢欠别人,别人给了我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还清,还要加倍地还,两个男人,紫依姑娘觉得够不够呢?别把眼睛瞪这么大,我都不好意思了,想不出什么新的回礼方式,只有跟紫依姑娘你学了,只是虽然知道你们喜欢外姓人,不过这儿没有,姑娘你就将就着了……”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寒。
单紫依无比惊恐地叫了一声:“不……”
舒桐冲谭嗣业点了点头,谭嗣业上前,往单紫依的嘴里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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