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去?”舒桐问道。
“方才思成出来,听他说你出去了,就没进去。”萧焓说道。
“找我有事?”舒桐又问,小邪这时已放开了她的手,扑到了萧焓怀中,萧焓将他抱到了腿上坐着,小邪把轮椅当成了玩具,摸摸这儿看看那儿的,很是开心。
“我刚了解了一些东西,或许你想知道。”他说道。
舒桐一下就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的后面,推着轮椅进了院子,小邪高兴地叫道:“娘,推快些,再快些!”
进了院子,舒桐把大门一关,对萧焓说道:“可以下来了吧,又没有外人,没必要装了。”
萧焓笑了一下,从轮椅上跳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道:“真舒服!”
“这玩意儿你还不打算丢弃?难不成真想在上面坐一辈子?”舒桐难得地调侃道。
萧焓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这个太平王府世子还得继续‘残废’着。”
一边说,一边跟着舒桐进了屋,何香莲成屋里做针线,红红悼火烧得旺旺的,屋里洋溢着暖意,见到两人并肩进来,她拿着针的手了一下,起身微笑着向萧焓见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舒桐的眼神落在萧焓身上,她发觉这个男人确实长了一幅好皮囊,比简思成确实要胜过许多,在他还是个残废时,何香莲就能够对他动心,如今他再正常不过,怨不得她会如此。虽然现在她心中这人已经换成了简思成,不过初恋换了谁都是难忘的。
萧焓见她们些恍惚,轻咳了一声,舒桐这才回神道:“你是要说怀家的事吗?说吧!”
纵然知道她想打听的就是这些,不过听到她亲口承认,萧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怀藏真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就算他负了她,对不起她,想要忘怀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凑巧的,两个人都想到了初恋这上头,只不过一个为的是别人,一个为的是自己。
“他不在,到边关去了,若是我们不走,可能还会遇见。”萧焓说道。
“他?”舒桐笑了一下,“你是说怀藏真吧,你直说好了,不必顾忌我会有什么感觉,早在几年前,我与他就已是路人,再往后,还会成为仇人,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他们知道我进京了,有什么动作。”
“你不想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萧焓问道,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舒桐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告诉我他过得比我糟,我想我会开心些。”
萧焓听到她这么说,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如你所愿!”
他再不顾忌,将怀藏真这些年的情况全部如实道来。原来冯月英当初吃了自己想拿来害舒桐的药,绝了育,再无法怀上孩子不说,还落了一身的病,身上就如同当初小产后的简五娘,总是淋淋漓漓,这一来可急坏了想要抱孙子的怀家二老,于是怀藏真继违背了简五娘不负她、不纳妾的誓言后,一样违背了对冯月英的誓言。
这件事冯月英哭泣到太后面前也没有用,毕竟是她不能生,怀家总不能绝了嗣,若她是个正牌公主,宫里还有可能为她做主,压一压怀家,可惜她只不过是个认的义女,还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在她嫁给怀藏真后,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太后委婉地劝告她,身为皇家的公主,更应该大方贤淑,不仅没有阻止怀藏真纳妾,反倒劝她亲自为怀藏真纳妾,更是赐了几个宫女,当日就让她带了回来,把冯月英气得差点吐血。
怀藏真也是真真变了个人,来者不拒,不管是宫里赏的,父母赐的,朋友赠的,不止如此,他自己还学会了寻花问柳,出入花街柳巷,带了几个伎子进了怀府,现在提起怀府这位世子爷,没有人再说他不解风情,他屋里的女人,若不是怀这二老拦着,怕是能组成一只军队了。
但是不管怀藏真如何努力耕耘,他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怀上,这些年来,怀家二老可是为子嗣问题急破了头。
舒桐一点也没有为此表示同情,她颇为快意地说道:“这就是所谓奠道循环,报应不爽,怀震南做出灭简氏满门的时候,就应该料到这一天,他活该断子绝孙!”
萧焓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犹豫道:“舒桐,小邪……”
小邪在院子里不肯进来,坐在萧焓的轮椅上正玩得不易乐乎,隔着门都以听到他的欢呼声。
舒桐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微笑着对萧焓说道:“我说过,小邪和怀家,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他们若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不可能无动于衷,舒桐,这事不是你想否认就能够否认的,不管怎么算,小邪的年龄都是个疑点,他们不会放过,就怕你说这是你的养子,怀家也不会信!”
小邪本来就是她的养子,舒桐在心里想到,不过这件事除了自己,恐怕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这样也好,她微微一笑:“怀家不信的话,随便他,我到要看看,谁能够把小邪从我身边夺走!”
“你真一点了不担心?就算明的不成,他们万一来暗的……”
“小邪不会理会他们的,不信你去问他!”舒桐说道,“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强迫,我的儿子可不是凡人,我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有什么依靠的简五娘,我还找不到借口对怀家动手呢,若是他们敢动,正好!”
萧焓点了点头:“是了,我怎么给忘了,如今你是有靠山的,北雪域舒家,没想到你母亲竟然是圣地出身!圣地的女子,是不可能瞧得上世俗之人的,简大将军居然有能耐娶到圣地的女子,果然不愧为大夏第一英雄人物!”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九十八章 我有个主意
萧焓还有一点没有告诉舒桐,那就是怀藏真府里的女人但凡是他自己纳的,十之八九样貌都与舒桐有几分相似,这个消息还是何香莲后来说的,那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
小邪听到了,说道:“怪不得那天墙头上那个女人有几分像娘亲。”
何香莲笑着将他拉过来,问道:“你知道我和你娘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小邪挺了挺下巴,“我又不是小孩子!”
何香莲乐不可支,明明就是个小小的人儿,还没桌子高呢,在那儿硬充起大人来,逗了他半天,转头问舒桐:“姓怀的始终是小邪的爹,阿舒,你真的不打算让他们相认吗?”
舒桐愕然,看来因着姨母那番话,他们还真的认定了小邪是怀藏真的儿子,不等她回答,小邪抢先开了口,气哼哼地道:“才不是,我爹才不姓怀!”
“你爹不姓怀,姓什么?”何香莲瞪他一眼,忽然想到舒桐也许并不想小邪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并没有征求舒桐的意见就在小邪面前说了出来,总是不该,一时惶惑起来,歉然道:“对不起,阿舒,我不该……”
舒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小邪都知道,我一向不瞒他什么。”
小邪冲着娘亲咧嘴一笑,回答道:“我爹姓萧,叫萧焓!”
“咳!”这下却是把舒桐也弄得尴尬起来,因为萧焓正好与简思成一前一后推门进来,小邪说得这般大声,要说这俩男人没听见,鬼都不信。
“小邪,不许胡说!”舒桐喝道。
小邪冲她扮了个鬼脸,咋呼着冲到萧焓跟前,要他带自己出去骑马。
萧焓抱着他冲舒桐笑道:“小孩子嘛,没关系的,反正小邪现在也只有我这个干爹,干爹也是爹我,我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
这话说得多了,舒桐都找不到反驳的了,只在心里暗乐,萧焓若知道这儿子是只鸟变的,还不定会如何呢,一个鸟儿子!越想就越觉得好笑,脸上也就严肃不起来了。
萧焓没有忽略她眼中的笑意,等简思成与何香莲知趣地起身,连带着哄了小邪也一并跟去后,他对舒桐说道:“小五,简家的仇,你不可能不报,对吧?”
舒桐点了点头,问他:“这一点你应该早就清楚了,有什么不妥吗?”
“你想怎么报?”
舒桐沉默了一阵,轻声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轻易地让怀家灭亡,至于那个人……他应该有很多高手保护吧?”
“对!”萧焓肯定道,“那个人除了心胸窄一点,可是个有大能之人,他身边的能人异士可不少,尤其在做了亏心事后,更是不会不顾自身安危,权力与金钱、地位,这些他都有了,唯一所缺,也不过是长生不老,所以,他也修道!我知你的本事,可是要对付他,还是有些难,但是反过来,他要对付你,也不容易,以他的小心谨慎,知道你后面有舒家,必不会动你。”
舒桐轻笑一下,直视着萧焓道:“不是还有你帮我吗?你说过,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也姓萧,这大夏是你的祖宗打下的,你也可以继承。”
萧焓轻道:“我自然会帮你,可却不是为了这江山。”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帮我,我自然会记你一份情。”
萧焓垂下眼帘,低首喝了一口茶,茶很涩,他并不喜欢喝太酽的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再抬头时,他嘴角却仍旧是温和的笑:“那个人最在意的就是他至高无尚的权力地位,咱们合力给他毁个干干净净!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什么时候我请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那也得看是什么忙。”舒桐说道。
萧焓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身子前倾,好听的嗓音缓缓地滑过她的耳际:“自然是你能够办到的,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这些日子萧焓天天都会过来,一日三餐,他都会陪着舒桐他们吃,俨然像是一家人。舒桐虽然说过他们只需要栖身此处,其他的不用萧焓管,不过萧焓说身为主人,怎么可以不顾客人,所以就算是舒桐自己在小院里做了饭菜,他也会过来,他来了,总不以不给人家吃饭,于是这事就这么延续下去。
还好萧焓从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止,只不过她无意中与他视线相对时,会看到那眼中燃烧的热情,她从来只当没看见。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却不知怎么地让她有些心慌。
若单论外貌,舒秦歌、司马云烈,甚至柳延卿都能与萧焓一较高下,可以说这是几个各有特色的美男,可是萧焓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也不知这气质是天生的,还是他当简玉临的时候练出来的,如果要用话形容,舒桐找不到什么词,她只能说这样的男人才像男人。
如果简五娘喜欢的不是怀藏真,如果她当年嫁的是萧焓……
舒桐脑海里忽然涌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掐断了,轻咬了一下嘴唇,她告诫自己:舒桐,难道你还嫌不够吗?你已经被一块石头绊倒过两次,早该吸取教训了,不管眼前的这个男人如何,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的未来,不需要男人!
萧焓看着舒桐眼里的迷惑只是一闪,很快恢复了清明,对他惮度较之先前更冷淡了一些,心中微叹,也变得严肃起来。
“怀家那里,不知小五想要如何?你不知道,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侯爷夫人跟防贼似的,派人把侯府守得森严,看来她并不欢迎你。”
舒桐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她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我,那么怀震南惮度呢?”
“当初他们父子追杀于你,下的口令可是死活不论,自然也是一样,听说冯氏入了宫,不过那天太后召见我父王,从我的婚事问起,引出了新入府的你来,父王已经照我们说的,将你的身份透露给了他们,你的那块牌子也拿给他们看了,后来皇上就召见了平远侯,他回家后,就让人把府门口多派的人手给撤了。”
“他可能想不到我会是神庙的弟子吧,我若要动手,他派一只军队护着侯府也没有用!”舒桐冷笑一声。
“想必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撤了的,”萧焓说道,“不过对怀家,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你说不让我插手,你想怎么做呢?”
舒桐眸光一寒:“主意是怀震南出的,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他,把他当好朋友,把我托付他家……简家只剩下我一个了,还有那几十万跟着我父兄出生入死的简家军将士,他们死得真冤啊,竟然是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萧焓说道:“难道你想以牙还牙?”
舒桐摇头:“不,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萧焓闻言,心头轻松了,老实说,他还真怕舒桐是因为怀藏真,他知道怀藏真对当年的事不知情,一直被怀震南瞒在鼓里,直到舒桐离开怀府。
他对着舒桐射出那一箭时,想必也是挣扎了很久,若非怀震南相逼,说不定那一箭他根本射不出去。就是在后来的追杀中,他也是在敷衍,若非如此,舒桐也不可能跟着司马云烈逃得那么轻松,实是皇上派出的高手都被怀藏真引去了其他方向,只有他所带领的人马追的是正确的道路。
怀藏真对舒桐有真情,舒桐对他呢?就算是恨,也抹杀不掉曾经的情意吧?
可是现在听舒桐这样说,看着她眼中毫不掩藏的恨意,萧焓真正放心下来。她是简舒桐,不是寻常女子,她看得很清楚,儿女情长,只怕根本束缚不了她。
“我有个主意,你想听听么?”萧焓剑眉一挑,对舒桐笑道。
“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舒桐道。
萧焓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猜测,也许你也想到过,不过可能你有顾忌。怀藏真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他有很多女人,可是一个都没怀上,所以原因很有可能是在他,怀藏真是独子,怀家一脉单传,整个侯府对子嗣的可是深到了极点,所以……”
“你是说小邪?”舒桐眉心一跳,这个想法与她确实不谋而合,可是她有些犹豫,这是她的事,她并不想把小邪给卷进来,毕竟小邪才化形不久,神魂还不稳,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舒桐难辞其疚。
“你不必担心怀家把小邪抢走,你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最迫切需要的时候,先给他们一个希望,然后再亲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