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焓轻柔地抚摸着舒桐的脸,指腹揩去了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对!我答应过,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和小邪,只是……小五,人的一辈子有长有短,我总有一天会不在,可是我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也许那个时候,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照顾了!”
“不!”舒桐的泪水流得更加汹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眼泪,“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丢下我!萧焓,如果你敢离开,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焓站起身,最后留恋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舒桐无奈地闭上了眼,心中是什么滋味,根本无法言喻。
帘子掀开,从屋外进来两名女子,娉娉婷婷冲她福身道:“奴婢蕊香(馨香)是王爷指派给王妃的,日后王妃就是奴婢们的主子,请王妃差遣。”
从她们的脚步,太平一眼看出她们皆身怀武功,并且应算高手,可是她明白她们解不了她身上的禁制,她已经摸索到那不是寻常的点功夫,而是一种法术禁制,除了施法之人,其他人根本无法解除。
“打开窗!”舒桐吩咐道。
蕊香依言推开了窗,舒桐抬头看去,天边的黑幕有着一层红光,喊杀声隐隐从洞开的窗户传进来,可惜她的浩天玄功还没最后练成,神识还不能掌控全部,她无法从那些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她想知道的。
空有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舒桐的心情无比沮丧。她很担心,担心萧焓,担心简思成、何香莲……担心每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她唯一不担心的,恐怕只有小邪,那个孩子只有在做人类时有些傻傻的,面对危险时,他有着天生敏捷的反应,其聪明无人能及。舒桐知道他的化身能够让他逃过所有的追捕,化身后的小邪,其速度比苍鹰还要迅猛。
对了,小邪,她突然想起来,小邪从来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小邪可以帮助她!萧焓既然不想让她涉险,那么一定也不会让小邪去,在他看来,小邪就是舒桐的命根子,如果小邪有丁点闪失,舒桐绝对会发狂。
她问蕊香:“小邪呢?他在哪儿?你叫他来见我。”
“小世子吗?”蕊香说道,“他在隔壁的房里睡觉呢,王爷走前吩咐过,不要打扰小世子。”
果然,小邪和她在一起!舒桐松了一口气,对两个丫头说道:“先前王爷吩咐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他说的是从他踏出门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我的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我吩咐,不是吗?”
蕊香与馨香对看一眼,萧焓确是这么吩咐的没错,两人齐声答道:“是!”
“所以我是你们的主子,我的话如果你们不听,那么也不用来侍候我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简单
舒桐没料到的是萧焓不仅给她下了禁制,小邪也同样中了招。
蕊香并不知道舒桐的目的,想着萧焓走之前虽然有过交待不让任何人打扰小世子,却没有提不让他们母子见面,舒桐作为母亲,担心儿子是很正常的,让他们母子俩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并不算违背萧焓的命令,遂给馨香递了个眼色,听从舒桐之言去叫小邪。
小邪睡得酣然,任蕊香怎么叫,就是不醒,蕊香转回了舒桐,怕她不信,还叫了服侍小邪的小丫环来证明。
沉吟片刻,稍一思索,舒桐便知道蕊香说的不是假话。小邪的性子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不安份,当初在西北就敢不顾危险只身往战场上冲,若他醒着,听到有为舒桐报仇的机会,岂能放过?或许萧焓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使了些手段让他睡着了。
“屋里点了熏香吗?小邪之前吃了什么?”舒桐问道。
她并不认为萧焓对小邪也下了禁制,因为她早就发现,这世上的禁制根本对小邪无效,不仅如此,他的血液还能够破除一切禁咒,舒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小邪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有时候舒桐都不禁怀疑小邪会不会也如自己一样,是别的时空穿越而来的,只是她多方试探,也没证实自己的猜测。
小邪的这个秘密舒桐烂在了肚里,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她相信萧焓不知晓。但是小邪睡着了叫不醒是事实,不是禁制,那就只能是药物的作用了,如果知道是什么药物,舒桐也好设法帮他解了,让他早点醒过来。
“回王妃,小世子屋里并无熏香,先前小世子嚷嚷饿,王爷亲自端了酥饼来,他就吃了几块酥饼,喝了一杯清水,别的没吃什么。”蕊香答道。
“酥饼还有剩吧?”舒桐问道。
“嗯!还有半盘呢,在案上放着,世子爷说就放在那儿,小世子醒了可能还要吃。”馨香答道。
既然萧焓这么说过,剩下的酥饼大约不可能有问题,不过舒桐不死心,让丫环拿了剩下的酥饼并小邪喝水的水杯过来,让蕊香和馨香当着她的面吃喝,直到确信这些东西都是安全的,她才歇了心思。
看来萧焓根本没给她留下一点线索,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试,她让蕊香和馨香把小邪抱到了她屋里,给他喂温水喝,又让她们不断地用冷热水交替给他擦身,只希望如此能够让药力快些挥发,小邪能够早点醒过来。
但是不管舒桐怎么折腾,小邪就是不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两道阴影,若非鼻下轻浅的呼吸,还真让人心惊。
蕊香和馨香这会儿也有些担心,萧焓没给她们交过小邪的底,小世子为何沉睡不醒,她俩心里也有些害怕,于是更加卖力地帮小邪擦身,不停地换水,只盼擦着擦着这小祖宗突然就醒了。
舒桐轻叹一声道:“算了,你们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屋!”
蕊香与馨香对看一眼,蕊香福身道:“是!奴婢二人就在屋外候着,王妃若有需要,再唤奴婢。”
两人退了出去,舒桐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这时候焦急也没有用,她只有等着小邪自然醒过来,让他为自己解开禁制。
她唇角一勾,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萧焓高估她了,她是想为简家人报仇来着,可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并不会轻举妄动,归根结底,她其实是个胆小的人,若不是胆小,又怎么会对萧焓一直以来的深情视而不见?
就因为胆小,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只要浩天玄功再升一级就可以了,那个时候,她相信那人就不会是她的对手!可那一级是那么地困难,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可能修炼成功。
那个仇人,为什么要来自圣地?舒桐心有不甘,却无奈何。
萧焓既然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为什么还要布这个局呢?自简家军灭亡后,他应该学会了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选择了出手,是不是就代表他相信这一仗能够赢?可是如果会赢,他为什么要困着舒桐,不让她去?
舒桐起想越糊涂,脑子里乱成一团,睁眼定定看着小邪,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快些醒过来。
她回忆起自己发现小邪能够破咒是在单家村。从北雪域出来后,她去过一趟单家村,小邪自然陪在身边,那时她才发现单家村的阵法对小邪无效,没想到化形修炼后的小邪竟然有着这么特异的功能,阵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让舒桐好不惊喜。
尽管单紫依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可是因着单莫非那张与简玉临相似的脸,舒桐莫名地有些放不下,小邪既然能够自由出入阵法,她也就借了小邪的光,悄悄进村去看了一趟,没有惊动旁人。
单家村看起来比几年前繁华不少,想来单莫非这个村长当得不错。
今时今日的舒桐已经不可能让他发现自己,她悄悄跟着单莫非,看到了害人反害己的单紫依,不知道是没脸见人只好装疯还是受刺激太大真疯,单紫依一直处于疯癫状态,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院里。
她对单莫非的问话没有半点回应,眼神呆滞地看着天空,昔日美艳的容颜不再,尽管穿得也还算整洁,却是形容枯槁,憔悴得像换了个人。
从村民的闲话与单莫非对妹妹的倾诉来看,原来的村长被处死了,单紫依若不是有她哥哥罩着,出了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也许疯了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舒桐偷偷进了单家祠堂,祠堂里挂着单家历代祖先的画像,也不知是哪位画手画的,很是逼真。她发现不仅是单莫非长得像简玉临,那些画像也有几张像她的父亲和哥哥,这张眉眼相似,那张唇形一样,挂在那儿就好像家庭合照。
这让舒桐不得不生疑,如果只是单莫非一个人像简家人倒也罢了,竟然有这么多像的,她移过烛火,仔细察看那些画像,发现其中有一张特别像她的父亲简大将军。
舒桐将画像取下,放在手里慢慢端详,越看越像,如果不是画中人年龄不符,她几乎都要以为那真的是简大将军。最神奇的是,画中人右手背靠手腕的地方有一颗痣,舒桐记得,简大将军的左手同一位置,也有着同样一颗痣,这样的情形,遗传学上很常见。
震惊之余,舒桐猜测画中人必是简大将军的亲人,看右下角标注的生卒日,极有可能是简大将军的父亲。
单家与简家,或许有着相同的血缘,可是简家的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一点,舒桐很清楚地记得。
她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决定将此事忘了,简大将军既然从不提单家,想必单家不值得提起,父亲选择了姓简,她自然也只能姓简。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舒桐无意间听到单莫非与单容的对话,方知道单莫非对自己情根深种,他要单容早些学成,接过单家村村长一职,自己就出阵去寻舒桐。
单莫非此人并不坏,舒桐既不想他受到出阵的折磨,也不想再惹桃花债,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她只好现身而出,告诉单莫非,他们有可能是同宗。
单莫非不信,舒桐便让他布置了当初偷看到的那个阵法,因为按他们的说法,这个阵法是单家先祖所设,只有单姓族人,而且是血脉最为纯正的族人,才能够受到召唤,得以有资格修习单家祖传法术,进而掌控阵法。
舒桐敢如此做,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操纵血液的颜色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当单莫非看到舒桐的血液呈现出比自己还要纯正的颜色时,单莫非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舒桐会是单姓子孙,着问道:“你的父亲姓单还是母亲姓单?”
舒桐摇头:“他们都不姓单,我想这份血脉应当来自我的父亲,不过他姓简!”
“单的另一个读法,可不就是简单的单!原来如此!我听父亲说过,多年前单家曾有一个天资甚高的少年犯了错被单家除名,本要处死的,后来他悄怯出了村子,当时任村长的正是我的祖父,而这个犯了错的年轻人,是我的叔叔!若你是他的后人,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堂兄。”
舒桐的疑问顿时被单莫非一语道破,她竟没有想到这一点,是了,真相一定如此,她不禁暗自摇头,早知道方才的血液测试她不要动手脚,就能看到自己血液的神奇变化了。
“这么说来,我爹就是你祖父的儿子,你们这里要逃出去可是不易呢,定是你祖父利用当村长的权力,悄悄放了自家儿子一条生路吧?”舒桐好奇问道,此刻她也确信那个出走的少年就是自己的父亲。
单莫非表情有些古怪,摇了摇头:“不是,我这位叔叔,其实不是我祖父的儿子!”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禁
舒桐没有想到,在单莫非口里得到的完全是另一个答案,父亲简守恒确然就是单家村出去的那个少年,他的母亲是单莫非的祖母,父亲却非单莫非的祖父,也就是说,单家这位老太太给自己的老公戴了顶青草颜色的帽子。
这之前,单家那位老祖父并不知晓一切,所以他把简守恒当成亲儿子来养,当某一天知道真相时,他无法容忍了,于是就出现了少年冒犯族规,被族中除名一事。
妒忌心是一种最强的毒药,就算向来以公正严明出名的单家老村长也不例外,他设了局,就是要置那个他亲手培养奠才于死地,虽然他也曾惋惜过,可是终究理智没有战胜感情,他还是出了手。
事情的经过并不像舒桐猜的,单莫非的祖父一生立心公正,本来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就是简守恒的事,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尽管简守恒最终被人所救,逃出了单家村,可是他亲眼看着妻子和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妻子临去前的诅咒让他恶梦连连,他更害怕有一天那个天赋惊人的少年回来报仇,所以临死前,他将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儿子又告诉了孙子,单莫非才得以知道这桩旧事。
几番印证,舒桐确信了简守恒就是当年单家村出走的那个少年,单家老村长口中那位救走他的仙女,自然就是自己的娘亲了。
凭娘亲的本事,舒桐相信单家村的这个阵法根本困不住她,后来简守恒改名换姓,成为大将军后也不回来认祖归宗,要么就是他知道了父母的死亡,单家村的人却又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这仇报与不报都是个难题,遂当没有了这段历史,再不提起,要么他也想过,只是机会还未到,却因突然的变故身死他乡。
舒桐心想,怪不得二叔简守正小了父亲十余岁,样子也与简守恒一点不想像,想来这个二叔并非简守恒的亲兄弟。
听了这段故事,她没法论孰是孰非,叔嫂恋,毕竟为世所不容,当年单莫非的祖父这样做,也是情有可愿,任哪个男人也不可能对情敌的孩子宽容,而那个孩子还是自己亲弟弟与妻子所生,更不可原谅!
舒桐告别的时候告诉单莫非他姓单,自己姓简,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与他们这一代人都没有关系,今后两相不往来,单家村的事与她无关,她的事也与单家村无关。
单莫非却并未接受她的这种说法,他说舒桐不改回单姓没关系,但是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单简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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