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姐姐说的浑话?新爹爹立刻便找她算账去!”俯*,御翊尽量将声音压低,语气里的怒意却不可小觑。
即使听到羽淋亲口证实这孩子是耶离宿的,但他却总觉得蹊跷。
素兮在临死前一刻便将孩子流了,有没有可能,那孩子先一步到了羽淋的身体内,然后她醒来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孕?
只是,这耶离宿又怎会糊涂到连自己什么时候撒下的种都不知道呢?
这一个牵强的理由,似乎该被*。
但望着念尔那张与自己极为神似的脸,除了那双眼,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任何地方他与耶离宿的相似。
也许……念尔的身世,也只能作为一桩无头公案。
只要他的心里将他当作儿子,即可。
管那么多,何必……
只要她和他,都在他身边,便足够了……
“新爹爹,你不会不要念尔吗?你和娘亲有了小孩之后会不会把念尔给丢了?念尔怕黑……没有娘亲抱会睡不着觉的……而且老爱踢被子……”当然,这后面的两句也不算是虚。以往一月才能回一趟扈合亲王府和羽淋聚聚,而这唯一的一次,他绝对会将一个宝宝的角色扮演好,娘亲抱,讲故事,踢被子,扯东扯西,只想再多些时间与娘亲相处……而在宫里,却要努力达到狼丸王的期望,竟连被抱着,都仅仅只是个奢望罢了。
御翊心里一恸,却是抱紧了他。然后,眉眼一眯:“念尔帮新爹爹赶走那位姨姨,新爹爹就答应念尔不会不要念尔……而且以后新爹爹和*亲有了小宝宝,他不乖的话就让念尔帮新爹爹教训他……如果他敢造反欺负你这个哥哥,新爹爹绝对要好好帮念尔出气……”
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这么哄小孩子的人,真的是当今的翊冽王爷御翊吗?
十几个官员杵在寝殿之内,面面相觑。
御魄封却是唇角一勾,意味深长。
“新爹爹不准耍赖!”伴随着这一声,小小的身子竟从床榻之上蹦起,褪去那裹着自己的喜被,踏踏踏几下便奔到了熏婉兰面前,扬起小脸,稚嫩的嗓音响起,“姨姨……咦,你是大姐姐,那天帮助过念尔的大姐姐!大姐姐,念尔想要去放烟花,咱们去放烟花吧……”
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拉了个无影无踪?
贺济尔望着刚刚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无可奈何的远去身影,低声一叹,快步跟上。
房内,御翊满意地见到这一幕,沉着声音道:“有谁还想在这儿的,记得多替自己烧几柱香,本王不保证他能够活到今年岁末。皇上,你说是吗?”
如此不识相,竟敢闹他的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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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凑热闹的人全部离开,御魄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当他走不多远,便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你?”面容阴冷,明显含着不悦。
“皇上……快随奴婢走……”
来人,正是晨晚。
沈湾薇的婢女。
脚步轻快,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朕命你监视老夫人一举一动,可你却私自暗害王府侍妾,更是毒害了那侍妾腹中胎儿,害得王府目前依旧无子嗣……你不觉得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晨晚一听,脸色一下子便煞白,忙不迭替自己辩驳:“奴婢在沈侧妃手下做事,一切都是不得已奉命办事。”
“呵,好一个不得已奉命办事!”斜睨了她一眼,御魄封薄唇徐徐开启,“恐怕是爱上御翊是真,想要趁机替自己除去绊脚石吧。”
“没有!奴婢不想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爱上御翊,她知道不该,可却回不了头了。她也不想杀人,她只是身不由己才将毒药给了韵嬷嬷——这个实则老夫人的心腹暗则沈湾薇之父沈庆威一手培养的棋子。她根本不想害死倩蓝的不是吗?她还劝韵嬷嬷用药时把握分寸,不可多放……
她才没有害人……
“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轻挑眉,御魄封的视线投注在天际的那道璀璨烟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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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阁。
“两位真是好兴致,雪中还表演这么一场精彩的戏码给朕瞧……”御魄封大步走入,见到的便是那凉亭内的旖/旎,还有旖/旎不远处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还真是人老身子骨却不愿承认呐……竟然也不怕身子骨吃不消……
冷意流转双眸,不动声色地按压下心中的不耐。
岂料,狼丸王先替林宛如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穿好衣物,自己则漫不经心地穿戴妥当。
根本没有任何征兆的,他手中便多了一把软剑,直接便向御魄封刺来。
御魄封勾唇,以手中摺扇相抗。
雪地上,两个身影,立时战到一处。
暗影重重,刀光剑影,凌冽如霜。
晨晚想要劝阻,奈何自己的武功早已荒废多年,尝试了多次,总是被两人的内力震开。
想要呼喊,却终究还是顾忌着王府颜面,不敢让太多人知晓……
犹豫徘徊之下,她却听到老夫人一声怒喝:“皇上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爹!”
晴空霹雳,狼丸王被御魄封夺下的剑早已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只差那丁点的距离,便是生命的完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御魄封的眸,危险地眯起,手中的剑一点点向着那脖子靠近,勾勒出一道鲜红。
“他是你父汗!你不能杀他!”
剑,咣当落地,雪面一片狼藉。
就连狼丸王,满脸都是疑惑之色:“御翊才是我的儿子不是吗?宛如,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心头难掩焦躁,那白丝,竟显得万分触目。
林宛如看了看他,又望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御魄封,终是苦涩开口:“当年离开狼丸国时我和你的儿子早就已经被宸妃害死了……带走的其实是皇上……也就是你和宸妃的儿子……当初我恨你为了那一枚调动狼丸*队的帅印和那一车的金银美女而将我送给了瑞锦,更是恨宸妃心狠手辣,竟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所以临走时将你们的孩子带走,放出风声他溺水而亡了,宸妃才至此疯癫。后来我感念瑞锦,终究还是和他在一起了一段时间,有了翊儿……一见到他,我便会想起你,想到你的迟迟不出现,想到我竟然对别人付出了身子,就想着在你的孩子身上弥补……所以,我将皇上送进了宫,让最疼我的哥哥在临死前颁下诏书让他继承大统,并对外谎称是他流落民间的儿子失而复得。至于翊儿……我怕有朝一*会彻底追究,索性从小到大便对他灌输在狼丸国时的情景,使他每每都有身临其境之感,他才会以为你才是他的爹……”
呵……很老套的故事不是吗?
却是这般讽刺……
“不!你在骗朕!御翊和耶离宿的眼睛一模一样,这又怎么解释?你休想为了让他活命诓骗于朕!”
长长的一声哀思,林宛如苦涩的面容上竟有着报复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兄弟!耶离宿是瑞锦的儿子,是瑞锦为了报复我而碰了他的女人!”手一指狼丸王,颤动的,却是那颗终于快要解脱的心。
所有的一切,是时候该了结了……、
活了那么久,守着这个秘密,她真的好累……
雪,不知何时片片洒落,沁凉。
“不要让朕再看到你们,否则,朕绝对会杀无赦!”
隐忍的手上,青筋蹦起,御魄封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的背影,却是那般孤寂落寞。衣袖内的手,紧了又缩,缩了又紧。
他想,他该回宫去找找那个女人的晦气,看到她吃憋的模样,他心情才会觉得不错……
前面有个小孩子挡着道,他蹙着眉板起脸,想要越过他而去。
“李叔叔……”声音很熟悉,哦……是狼丸王的孙子,耶离宿的儿子……他竟将他带了来。
呵……李叔叔……没想到当时还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还认得自己。
王嫂,你还真是教子有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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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丸王看着御魄封彻底走出安在阁消失在他的眼前,却是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滑下。
想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呵……没想到,只是一场异想天开。
自己的儿子……朝堂上的那一个不是,就连远在凌宸国的这一个,也不是。
反而是这高高在上的帝王,才是他的儿子。
才是他狼丸王的儿子……
呵……人生,还真是讽刺呢……
“你……定是恨我的吧?”缓缓在他身侧躺下,林宛如脸上的笑意却别样明媚,“这样也好,我也是极恨你的……”
身侧的人并没有回应她,她兀自将手揽紧他的腰,缓缓阖上眼。
雪花飞扬,月华早已隐匿不见。那璀璨的烟火冲天不绝,一丝半点儿的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能够温暖那两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
晨晚望着这一幕,一直低垂着脸,久久,久到双腿麻木,久到浑身冰透,才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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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淋轩。
寝房内。
彻骨的缠绵方休,耳鬓厮磨才伊始。
“以后,永远都不准离开了。”
“若是死呢?”
“那就一起。”
霸道的话语下,一记深吻封唇,他将她拥得更紧:“还记得合/欢树的故事吗?我答应过你不会做那个秀才……所以,你也不能是那粉扇……”
“苦情开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
“不……我们要合/欢向晚,直至老。”
生命中能有多少错过?
他,也只是个平凡人。
只想要一个,他不想错过的人,终此一生,余愿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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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会有一个后记和幸福番外,篇幅很短,喜欢的亲届时可以追文
(凌晨三点半结束……生日居然就这样过了……本来想着正好一号将大结局全部传完的~看来计划永远都和现实有些落差~恬恬抱所有支持的亲们,后记见~)
正文 十二、后记(一)
一年。
这明明可以精确到天,精确到时,精确到秒的时间,却仿似偷来的,只是稍纵,便是即逝。
一年来,素兮除了照顾念尔,做的最多的便是陪着御翊,缠着他讲朝堂上的大小事务,讲他从小到大的磨难周折,讲他对如今政局的利弊分析……
当然,这最多的最多,该是培养他这位扬名天下的翊冽王爷成为最后人人茶余饭后便要谈上一段的二十四孝贤夫。
他会在她说想品尝他的手艺后,从此她的膳食他**持,从不假手于人。
他会在她大姨妈来时红糖伺候,揽她入怀,大掌贴*的*,爱怜疼惜地传递着热意。
他会在她噩梦来袭时,小心翼翼地吻*的眉心,抚平她的焦虑与不安。
他会在她与他置气时,低声下气,在房外一站便是七日七夜,直至身疲力竭而倒下。
他会在她说“永远都在一起”时,只是轻柔地吻着她的唇,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她的面容,带着痴痴的眷恋与沉痛……
“娘亲,爹爹为什么躺在这凉凉的床板里头,却不和念尔说话呢?”念尔的脑袋耷拉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嘟起,活像被抛弃般,“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念尔了呢?”
眼中的苦涩无以复加,素兮只是轻柔地揉着念尔的脑袋,眼角的晶莹,却是不期然一点点凝聚:“爹爹只是累了,他并不是不喜欢念尔……相反,爹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很喜欢念尔,想要给念尔最好的,想要看着念尔一天天长大,想要等到念尔接替他的位置,想要目睹念尔成家立业……”
说到最后,那丝酸痛,终是忍受不住无止无休的黑暗,彻底蔓延。
为什么,你明明还想要做这么多事,明明还说要弥补我一个最完美的蜜月,明明还说要每日陪我看日出日落,明明还说要和我一起慢慢变老……这么快,你便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了吗?
手,伸出,艰难地探向棺木中已然失去温度的身子。几乎是害怕稍微的碰触便会使得他烟消云散,她用指腹轻轻地拂过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最喜欢紧抿的薄唇……
“御翊,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为了我,为什么就是不能再多坚持一下呢?”
他的身子,早已千疮百孔,蛇毒反噬之揪心之痛,心头血尽之千疮百孔,强用内力之血液逆流,经脉尽断之撕心裂肺……哪一样,都不是一个常人能够忍受的。
原以为熏邪邑可以治愈他。
然而,不久前,她才知道,他早已回天乏术……
每日,他必会到熏邪邑临时进驻的王府客房。这一去,便是大半日。
回来后,浑身如同虚脱般,面色苍白,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受了风寒罢了。
终于,她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悄悄跟了去。
见到的,却是他坐在药瓮之中。一动不动,了无生息。
手臂上的静脉,被挑开,血流汩汩,根本没有丝毫阻挡,任由它顺着肌肤,倾/泻而下。
若不是那张苍白的面上依旧可查那丝薄弱的呼吸,她当真以为他就那样去了。
“他身上的血早已染尽毒素,如今只是寄希望于这换血,能令他压制住这副虚弱的身子。”
熏邪邑温淡的声音传来,竟仿似虚幻。
一天一次的放血,换血,这样的痛,又岂是能够轻易承受?
而他却将这份痛,埋藏在心底,对着她,永远都没有展露出丝毫。
末了,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儿,只知道自己对熏邪邑说,不要告诉他自己来过。
他不忍心告诉她真相,那么她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她知道他在努力,努力实践着当初自己的承诺,努力想要给她最好的。
她却什么都无法替他做。
只能,愈发珍惜和他共度的点点滴滴,看着他那张俊颜在她面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温柔不舍的笑意,祈祷着上苍不要这么残忍……
“死者已矣,还是节哀吧。”冰冷的棺木,一点点阖上,那张熟悉的俊颜,此刻便静静地枕在其内,任由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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