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恭也不计较,只是从此对银狼上心起来。
几年来,最令他匪夷所思的事「银狼」的转变,开始的银狼是杀人的,不杀人的银狼还是在那几年后。他问过萧复原因,萧复但笑不语,更惹得他好奇。
「是吗,那很好。」萧容淡淡道,的确很好,萧英若也是只管儿子不管朋友美人的人,他会开心死。可惜不是。
怎么捉回萧英是他一再思考的问题。林林总总,想得他快秃头了。
不是没想过放手,可他也明白萧英的为人,一旦放手,就再也追不回。萧英没心没肺的人,他会为此对你心存感激,留有那么特别的一块么?
不会。
放手的结果只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萧英将他彻底遗忘。不是因为他是萧英的儿子而特别,也不是因为小狼曾上过他而特别。
可不放手又能怎样,越是逼他,萧英越会排斥。之前是小狼,后来是他。萧英的心,是他想尽办法都抓不住的。唯一的筹码,就是他儿子的身份。
这是他与萧英之间的唯一的羁绊。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萧英在干些什么呢?
他很无聊。慕容长生回宫就被慕容若拉去干正事了,数不完的奏折等着他批阅,没空理会他。方文受不了皇宫的沉闷跑到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就他胆小鬼一个,没胆出去,只能缩在这里抱怨无聊。
唯一的乐趣就是跟蓝煜调侃。这蓝煜与他臭味相投,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子,本身就俊朗不凡,萧英喜欢他俊美风采,蓝煜也喜欢萧英的美貌风流。
蓝煜与萧容差不多大小,萧英也蹉跎了一把,竟感叹道:「我儿子也向你这么体贴了解我就好了。」
蓝煜道:「在下也万分希望家父能像你这么体会我。」唉,少年时每逛次妓院,就要被他老爹打,现在还得打。他爹就不喜欢他到处风流,他说他不希望哪一天一群女人抱着来历不明的婴儿上门认亲。
哼,他裕亲王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萧英随口问道:「最近有什么消息?」
蓝煜情报收集能力一流,萧容的踪影不在话下。他叹道:「先生可知外人若想买在下一个情报,得花多少银子?」他视财如命,绝不放过任何一次敛财的机会。
「我说过,我能给的就是……我,这,个,人~」萧英轻佻地耍起无赖。
蓝煜嘴角抽搐,他这个人他可要不起。罢了,他乐意为美人代劳,哪怕是个迟暮美人。
「你儿子到了京城了,长恭择日带他进宫。」
萧英一听,惊得从栏杆上摔下地上!
有没搞错,萧容那家伙这么快就追来!进皇宫还这么容易!
什么容易,那可是他用命拼来的!否则他干嘛选择阳光大道不走,非走羊肠小道?还不是等慕容长恭送上门来。
个中原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萧容还在烦恼见到萧英后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强取豪夺,还是上演苦肉计,苦情戏?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了一个最糟的办法。
「小狼,交给你了。」
所有的好事他来收,所有的坏事小狼来挡,小狼处事方式往往出乎他意料,却总是事半功倍。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萧英恨他,却也更「爱」他。想到此,萧容没法忍住自己对小狼的嫉妒,他总是能轻易就得到他想要的、别人的感情。
「好咧!」
小狼欣然授意,跃跃欲试。
得知萧容消息后,萧英颓靡了一阵。他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追追逃逃到底要到几时才罢休呢?
真的得杀了小狼或者他自杀才能根本解决问题?
现在他躲在皇宫里,整日闷的发慌跟在天狼宫有什么区别么?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是他自愿的,后者是他被迫的。
「师兄,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师弟,你不是已经有想法了么?」
慕容长生见他满眼阴寒却说着如此「柔弱」的话语,一阵恶寒。
「可师兄,他是我儿子啊。」之前,他一直顾忌萧容,今天才发现正因如此,他才没能彻底摆脱小狼的纠缠。亦或说,是萧容有意纵容?若真是如此,他更不必客气。他不知道萧容对他抱的是哪种感情,也无法理解。
萧容从小依赖他有恋父情结倒可以理解,但自他抛下他后,萧容对他又抱得是哪种感情呢?
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他握紧手中的药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要让小狼从他面前消失,就必须以伤害萧容而代价。
「是啊,希望你能手下留情。或者……」慕容长生递给他一把刀,「干脆你牺牲点,自毁色相吧,说不定你家狼就此对你没感觉了。」
萧英接过刀,道了声谢谢。
夜深人静,慕容长恭带着萧容连夜晋见。因为他身份特殊,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即使身后带了个可疑的人,侍卫们也没多盘问。
「你要去见你爹?」慕容长恭惊奇问道,「见你爹还要这么麻烦啊?」
「嗯,谢谢你。」
萧容一直低着头,慕容长恭虽感奇怪,却也没问。只是他觉得眼前的萧容有一点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来,少了之前那份温柔似水人淡如菊的气质,多了分凌厉倨傲的气势。
小狼来到萧英所在的宫殿,意外地顺利。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就来到萧英跟前。
他终于抬起头,一双血眸如湖泊流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得人毛骨悚然。尤其他开口后。
「爹,好久不见,你可想我?」
说着,他闪身至萧英跟前,身形却在半路上顿住。
萧英一看来的人是小狼,就眼前一亮,这样他更不会手下留情!
挡在两人中间的是明晃晃的荆棘,萧英将自己隔离在荆棘内,微笑看他。笑颜比平日多了分诱惑,明摆着:过来呀过来呀!
小狼当然过不去,这荆棘不知哪冒出来的,他若不是及时停住,怕早就被刺成刺猬。这样也就罢了,萧英那挑衅的笑容真让他想狠压一顿。
言归正传,萧英侧过脸,低头,垂眸,哀叹道:「小狼,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
「爹,你在说什么呢。来,跟我回去。」
小狼往前走一步,欲冲破这荆棘之路。
「刺上有毒。」萧英提醒道,「你用内力冲破也没用,这茎里我渗了药,一旦断了,毒气就会外泄。」
还他一个自由身,他就可以用各种办法让小狼无法接近他。
小狼自负一笑:「你该知道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你该相信我会百毒之外的毒物。」萧英道,「天狼岛是好地方,上面的毒也很齐全了。你知道么,你该感谢我善良,没在你们饮水河里下毒。」
「……那爹,你真是好人。」
萧英的确做得出这种事,甚至一度想做了。只是天狼岛上的人纯朴善良,天真单蠢,竟让他舍不得下手。因为他一旦下毒就绝对是毁灭性,绝不让人有一口喘息机会的。
「小狼,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从小浸在毒物里,身体早就是天然剧毒,你碰了我那么久,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么?」
不对劲?萧容的身体三天两头不对劲,小狼不清楚。他只知萧容百毒不侵,理应没能毒死他。
只是,一旦毒深入到五脏六腑,天狼神功也爱莫能助。何况,萧容还未练到顶层。
一旁的萧容冷静听着——这就是萧英有恃无恐的原因?
「我本来不想说破的,毕竟那毒你又不是没办法解,只是需要点时间。而我还是希望你能死得简单点。」可事后他就知道小狼与萧容的事,「现在我告诉你,你放了我。」
小狼冷笑道:「爹,你都说这毒不是没办法解了,还奢望我会放了你?」
「解毒期间你又不能碰我,要我何用?」萧英讨价还价,示意小狼脑袋放聪明点,大家再见后还是父子。
「看着也好啊,爹,你那么赏心悦目,小狼就是看着也能满足啊。」说着,小狼露出淫邪的笑。
萧英忍不住不顾形象,大翻白眼。
「小狼,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都不跟你计较前尘往事了,你若一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哼。」
小狼倒想看看他怎么一个不客气法。
萧英只觉得自己碰上这么一个缠人鬼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当下动怒道:「老虎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
小狼不屑地抬起下巴。
看来,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是不知道他的厉害!
萧英睨起眼,突然柔柔地笑了。笑得小狼背后蹿起一阵冷气。
「小狼,不要怪我。」他道,声音冷酷无情。
他轻轻地掰断一条荆棘,茎内毒气外泄,很快弥漫在室内。不是什么剧毒,什么剧毒也毒不死小狼,只是能让他暂时麻痹不能动弹的药物。
小狼很快败下阵来,萧英跟他接近多年,早把他身体的弱点与抗性理解得一清二楚,对症下药后研究出一堆专门应付他的毒药。他不败都难,还好他是不死小强,除了过程会受点折磨,结局应该不会怎样。
他做好了一千个一万个被萧英报复的准备,闭起眼睛等好。
然而,想像中的折磨没有到来。迎来的只是萧英的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他睁眼时,是八个大汉围在他周围。这八个大汉下身皆赤裸,露出他们那狰狞丑陋的家伙。
小狼一下明白了萧英的用意,大惊失色!
「爹,你想干嘛?」
走到门口的萧英也回头都懒:「你说呢?小狼,你奸我那么多次,我就找八个人干你算便宜你了吧?你若不够,还有三千侍卫等着临幸你。」
「爹,你忘了我的是容儿的身体!」
他没忘,只是……不能再心软了!萧容与他狼狈为奸,一个利用他少得可怜的感情,一个贪图他剩得没多少的资本,两个都不能绕过!
他一想到小狼接下受到的屈辱折磨,就一阵快意,胸腔内满是报复后的痛快淋漓!
「师弟,你这么做太缺德了你……」慕容长生乍舌道,他万万没想到萧英会这么对他。
「师兄,你知道吗,我现在不能人道了。」萧英终于说出他不齿的秘密,「我感觉我的生命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天一天再凋零……」
萧英又感性起来,「再凋完前,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可到头来受到最重伤害的是你儿子,萧容。」慕容长生加重后面两个字。「我不是给你刀了吗?为什么你不动手?自毁容颜,亦或毁了你儿子命根子。」
「唉,我舍不得呀,师兄。」
「你脸蛋还是他根子?」
慕容长生真受不了萧英的装腔作势,这家伙一发威起来就会反常,他平时最厌恶什么样的人,他就变成什么样。
「当然是我的美貌。」萧英自恋道,「它真是祸之根本呀……」
「师兄,我还是毁了它吧。如果这样我就能解脱的话,我不介意。」
这身臭皮囊他披了四十多年,带来的祸大过福,既然这样,不如弃了。他相信他身上的银子跟他面子一样有魅力,不缺美人投怀送抱——再说,现在投进来他也享受不着。
在此之前,他还是先给萧复写封信,打好草稿再说。
不知是萧英低估萧容的能力,还是故意放水。他一走掉,小狼就立马灵魂转换,让正主回归。
萧容不比小狼,他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这股意志力能让身体突破极限,但在这之后也往往会受到更大的反弹伤害,因此,他总要闭关练功一段时间来疗伤。
当麻痹的身体能动时,萧容轻而易举消灭八个大汉。如果萧英还在这里,怕还会对他下一次药,招来三千侍卫吧。
萧容目光森冷,是愤怒也是伤神。
小狼心情也低落,他清楚明白,萧英对他有多讨厌,他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萧英离他越来越远。他一贯的理论是: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人也好。可选择,他再也没有脸皮去纠缠、追逐萧英,不想再看到他嫌恶的眼神。
他们在客栈里养伤几日,双双沉默。
终于,小狼打破沉寂:「容儿,你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