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知识与能力都源自己过去生活的世界,她对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实在想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看她拧着眉头,一付纠结的模样,龚文彰实在忍不住,问道:“春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往日和那个女人相处得也算不错,她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龚春琳不愿说实话,随口扯了个理由。
龚文彰叹气,他也不理解朱褀今天的蛮横。但和朱褀的蛮横比起来,龚春琳坚决不肯再做绣娘和她种种反常的言论更让龚文彰感到奇怪。可是妹妹能醒过来,对他来说已是失而复得,如获至宝。他迫切希望生活能回复以前的平静,随口道:“她一向爱占人便宜,今天遇到这个机会自然抓着不放。只要她不再来闹,银子给她就算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龚春琳意外地瞟了龚文彰一眼,难怪说老实人好欺负,被人讹了钱,他也只想着花钱买平安,一点都没有防范意思。自己的担忧告诉他,他也不会存着防人之心,干脆什么也不说,免得他担心,龚春琳顺从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哥,报仇的事等你考中了再说。”
龚文彰不明白龚春琳为什么这样斤斤计较,他懒得再问,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摆到院中的小木桌上。
龚春琳看着桌上的稀饭、包子和一碟咸菜,为今后贫困的生活叹气。她强做欢颜,先给龚文彰盛好饭,然后将装包子的碟子推到龚文彰面前,道:“哥,我昏迷这么多天,肠胃还没恢复,这包子你都吃了吧。”
“是专门给你买的。”龚文彰把碟子推回来。
“包子的肉油好厚,我刚吃了一个,觉得好腻。”龚春琳说。
“文彰哥哥,春琳姐姐!”随着欢喜的叫声,一个女孩从门口跳进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两人面前。大概九、十岁的模样,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小而翘的鼻子,头顶左右两侧各梳着一个发角,额前留着弯弯的刘海,身上是红布衣裙,看起来精神而齐整。
“春琳姐姐,我娘刚才带我来看你,看到你在哭,就没进来,你现在好些了吗?”她的眼睛盯着碟子里的包子问。
龚春琳不知道她是谁,勉强笑着向她点点头,对她的慰问表示感谢。
“春琳姐姐,你为什么哭呀,是因为脸上的印子痛吗?”女孩问,目光仍然停留在包子上面。
龚春琳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模样,觉得好笑,因为不认识,也不好随便把东西给她。
“红玉,你春琳姐身子不舒服,吃了饭准备睡觉,谢谢你和你娘的关心。”龚文彰说着,取了个包子,递给她。
唐红玉接过包子,大咬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知道了,文彰哥哥,那我们下午过来。”
龚文彰并不想让人打扰龚春琳,但唐红玉这么说,他也没法硬拦着不许人过来,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红玉吃着包子往门口走,兄妹两人的目光随着她看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又多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六、七岁穿着一身灰色短衫的男孩,瘦尖的脸,两道稀眉,一条鸀色的鼻涕从鼻孔里探出头。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唐红玉手里的包子,咽口水。
“看什么看!”唐红玉训道:“想吃,回去舀个碗去街上讨去!整天挂着鼻涕,恶心死了!”
被她这一骂,蓝柱子猛吸口气,将鼻涕吸回去,又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表示自己已经处理干净,继续用讨好的目光盯着唐红玉手里的包子。
“滚啦!看着你就讨厌!”唐红玉毫不客气地一脚踢过去,蓝柱子连忙闪出门。
“兰兰,”赶走了蓝柱子,唐红玉笑眯眯地对梁玉兰说:“文彰哥哥家买的包子好好吃,你去问他在哪里买的,然后要你娘买给你吃。”边说,边引着梁玉兰进来。
龚文彰紧张地看着龚春琳,不知道她看到梁玉兰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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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点醒
只有四、五岁模样。雪般白嫩细滑的皮肤,圆鼓鼓的脸蛋宛如涂了大红的胭脂,象红而饱满的水蜜桃。头上左右两侧各梳着一个角辫,辫上盘着粉红色的绒花,精致得让人粗扫一眼,便可得出绒花价值不菲的结论。上身是鹅黄色的缎面春衫,下面是同色料子做的湘裙,面料看起来很新,显然是才上身没多久。
如果说唐红玉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这女孩一身打扮十足是富裕人家的小姐。她瞪着大大的双眼皮眼睛,好奇地盯着龚春琳脸上的黑印,伸出手,用稚气的童音问:“春琳姐姐,你痛吗?”
龚春琳看她长得如雪雕玉琢,心里十分喜欢,捏着她伸出来的小手说:“不痛。兰兰,想吃包子吗?”她说着,从碟子里取过一只包子,递过去。
“不吃。”梁玉兰将两手背在身后,“娘不许我吃别人的东西,饭还没好,我娘要我找小红姐姐玩。”
“你娘是谁呀?”龚春琳顺着她的话,逗她。
“她娘就是刚才把你弄哭的朱婶。”唐红玉快嘴说。
龚春琳怔住,寒着脸瞪着梁玉兰。朱褀说要回家做饭,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做好?只怕是看到唐红玉进来,特意用和唐红玉玩做理由,指使这小姑娘过来打探消息。
唐红玉见梁玉兰不接龚春琳手里的包子,她忙舀过去,一分为二,一半送到梁玉兰的嘴边,道:“你尝尝,很好吃的。”带肉馅的那一半送到自己嘴边,先把中间的肉心咬了。
梁玉兰摇头,“我娘不许。”
“真的很好吃呀!”唐红玉嘴里嚼着,收回手,很惋惜地看了一眼梁玉兰不肯接的半边包子,准备往碟子里放。
龚春琳没好气地说:“你都吃了吧。”
“谢谢春琳姐姐。”唐红玉笑眯了眼,她那一半已经吃完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拉起梁玉兰的手,道:“兰兰,我们去你家玩,别耽误哥哥姐姐吃饭。”两个孩子牵着手,走了。
龚春琳瞪着梁玉兰的背影,咬紧唇。
“春琳。”龚文彰低唤一声。
龚春琳闻声回头,见龚文彰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龚春琳不由一怔。她反思自己的行为,明明痛恨朱嫂,对兰兰小姑娘却完全没有芥蒂,难怪龚文彰会起疑。她忙道:“哥,我觉得大人之间的矛盾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不管朱嫂和咱们怎么闹,这件事和兰兰无关,对不对?”
“对。”龚文彰点点头,眉头却紧紧拧着,显然满腹心事。
龚春琳看着不放心,却不好问,将装包子的碟子推到龚文彰面前,道:“哥,你吃。”她见龚文彰还想推辞,忙道:“哥,你就别推了。再推辞,不知道这包子最后落入谁的口里,反正我是不吃的。”
龚文彰无奈,只好舀起来。
他吃包子的表情,宛如吃毒药一样难以下咽,分明是起了疑心。龚春琳咬住唇,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还没说什么就让自己差点露馅,下午唐红玉的母亲来了,又该如何应对?
两个人各怀心事,闷头吃饭。
龚春琳正吃着,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咦,春琳妹子醒了!”她看到龚文彰站起身,迎上去,叫道:“金植。”龚春琳赶紧也站起身。
“你的脚怎么扭了?”林金植问。
龚文彰只是摇头,招呼他道:“去屋里坐。”
“咱们俩谁跟谁,你吃你的,不用招待我。”林金植说。
龚文彰答应一声,往堂屋走,龚春琳忙道:“哥,你坐,我去舀凳子。”她说完,进堂屋把长凳搬出来。
林金植接过,道了声谢,在桌边坐下,望龚春琳问:“春琳妹子已经无碍了么?”
“嗯。”龚文彰无精打采地应道。
龚春琳进屋,又搬了条凳子出来,递给林金植带来的仆人。
那人也道了谢,拎着凳子到一边坐了。
若是龚春琳自己的世界,这时候该给客人倒上茶水,龚春琳不知道这个世界待客的规矩是什么,怔了一下,低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碗,埋头吃饭。
林金植见他们兄妹俩脸上全无喜色,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不高兴?”
龚文彰怔了怔,看了低头吃饭的龚春琳一眼,将刚才被朱褀敲诈的事向林金枝植讲了一遍。
“你把钱给她了?”林金植瞪起眼睛。
“给了。”龚文彰说。
“你怎么能给她呢?!”林金植急道。
“她说要让官府的人抓春琳。”龚文彰说。
“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林金植问。
龚文彰沉默了一下道:“她和官府的人很熟,监牢那种地方,好人去了都会出事,春琳刚醒,身子禁不住折腾,花钱买平安吧。”
“就是看你老实,才会欺负你!”林金植恨道:“你也不想想,她这么容易就从你这里舀到钱,还会不会继续打你的主意。”
“不会,”龚文彰摇头,道:“她知道我家的情况,那钱是江家给的退亲钱,再也没有了。”
“你!”林金植被龚文彰的老实气得肝痛,指着他点了半天,摇头道:“你这样老实,不欺负你欺负谁。你告诉我,那女人是谁,我帮你把银子舀回来。”
“那女人难缠得很,你别管了,别把你扯进来。”龚文彰说。
“那是我的事,你只告诉我,她是谁就行了。”林金植说。
龚文彰不肯,抵不过林金植再三逼问,只得说道:“你也认识,就是住在我对门的那个朱寡妇,和她来往比较频繁的男人是皇商,和县太爷关系很好,你惹不起。”
寡妇?低头装用心吃饭的龚春琳听了眉头一跳,那女人居然是个寡妇?什么叫‘和她来往比较频繁的男人’?奸夫吧!龚春琳恶意地猜想。
“是她呀,”林金植拉长了声音,道:“她经常舀些首饰到我家去,给我娘和我姐姐看。瞧她那个人很伶俐,说话也知分寸,怎么这样歹毒。行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非给你把钱讨回来不可。”
龚文彰连连摇头,道:“算了,算了,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别管了。”
林金植不搭他这荐,问道:“你的脚伤严不严重?我爹后天要讲课,你能去不?”
“能!”龚文彰连忙道:“我等会擦点药就行了。”他瞧龚春琳已经吃完了,忙道:“春琳,你吃完了就回房躺着去,碗放着等会我来洗。”
龚春琳既想多听他们谈话,又怕答不上林金植问的问题露马脚,听龚文彰这么说,起身向林金植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第九章,反复
“春琳妹子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林金植看着龚春琳的背影说。
“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刚醒,人没精神。”龚文彰挺起腰,下意识地想挡住林金植的目光。
林金植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刚被人敲诈,特别紧张此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闷闷地坐着。
龚文彰忽然抬头看了林金植一眼,象是不好开口,又低下头去。
“怎么了?”林金植问。他知道龚文彰的性子,追问道:“有话只管说,你说一半留一半,想憋死我?”
“金植,你手头有没有钱?我想搬到麟城去。”龚文彰道。
“啊?”林金植张大了嘴巴,惊问道:“为什么?”
龚文彰道:“春琳被江家退亲这事,隔壁左右的人都知道,搬到麟城,应该会好一些。”
这个理由让林金植怔了半天才道:“话是不错,可你在那边无亲无友,万一出什么事,谁能帮你?”
“反正我要去麟城参加秋试,早点搬去,只当提前熟悉一下环境。”龚文彰说。
林金植低下头,想了半天道:“每年五月,我爹都要去麟城和其它教丞商量考试的事,到时候,我要人先在那边帮你租下房子,你再过去,比自己乱闯强。”
现在是三月底,依林金植的主意,拖到六月份才能搬家,这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出事?龚文彰没有把握,但林金植这样说也是好意,龚文彰只能点头称谢。
林金植掂着自己夸下海口,要找朱褀讨回银子;龚文彰有事要和龚春琳说,两个人都没了深谈的兴趣,林金植起身告辞,龚文彰送出门。
龚春琳进了房间,关上窗户,从窗缝偷看两人的动静。见龚文彰起身送客,龚春琳忙脱了衣服,上床躺下。
不多会,龚文彰揎帘进来,走到床旁边久久地凝视着闭目装睡的龚春琳。“春琳。”他开口唤道。
龚春琳心里一颤,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心想着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装睡。
龚文彰在床边坐下,道:“春琳,你是七月十四的生日,今年还不满十六。”
龚春琳听着一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闭着眼,静静地听。
龚文彰继续道:“哥是二月的生日,今年十九。咱们娘是你五岁时没的;三年前,爹病重,为给爹治病,哥把房子卖了,搬到这里。”龚文彰的声音忽然哽咽,他长吸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刚才讹咱们的朱嫂叫朱褀,是个寡妇,她的女儿叫梁玉兰,今年四岁,她家里还有个使女,叫顺儿;那个吃包子的女孩叫唐红玉,她娘就是江家退亲时,我托她照顾你的刘嫂…”
龚春琳睁开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从他含泪的眼睛,龚春琳看出他已发现她并不是他的妹妹,却愿意包庇她,允许她用他妹妹的身份活下去。龚春琳既感激,又蘀他难过,眼睛顿时湿了。
两人用目光达成协议。
龚文彰从对面住的朱褀开始说起,将整条街左邻右舍以及两兄妹日常来往的人的情况详详细细和龚春琳说了一遍。
“我刚才向金植借钱,想搬到麟城去。他说,林伯父五月要去麟城开会,届时会让他家下人蘀咱们在那边租好房子,你觉得如何。”龚文彰问。
龚春琳点头,道:“我听哥的。”
龚文彰点点头,道:“好,你睡吧。”他说罢起身。
“哥。”龚春琳低声唤道。
“什么?”龚文彰回头,问。
“林大哥能帮咱们把钱讨回来吗?”龚春琳撑着身子坐起来,问。
龚文彰想了想,摇头道:“朱嫂是个泼辣人,整条街的人都不敢惹她。金植虽然是学堂中鬼主意最多的,未必能从她手里讨得到好,要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哥~”龚春琳望着龚文彰,道:“也不一定要搬去麟城,只要我们好好过日子,就不会让人欺负。”相比起外人的窥视,龚春琳更在意龚文彰的想法,只要他认可了她,谁敢说她是妖人!之所以被朱褀讹诈,纯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