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福邻- 第66部分

朱四板着脸，他与宋文茂又不熟，没道理去承这差事。他道：“衙门不差人手。”

陈二忙道：“我家老爷说，不敢在衙门里找事，怕惹出乱子没法收拾。我家老爷听说朱差官有一个卖鱼摊子，去那里就好。他从小没受过苦。相信用不了两天他就会自己回去了。这个人情。，我家老爷一定会加倍奉还。”

朱四望向宋如麟，他背手而立，偏头看着自己。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怒气和敌意。

朱四将自己鱼摊的位置告诉陈二，道：“你们去了，找一个叫阿晏的孩子。听他安排。”

孩子？陈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家老爷不是想赶他走么，阿晏会让他的心愿快速达成。”朱四说完，转身进衙门去了。

陈二没办法理解朱四的话。如踩在云上，脚步虚浮地走到宋如麟身边。

“怎么？他不愿意？”宋如麟对父亲要自己听从一个小差官的安排，十分不满。

“他已经同意了，要我们去他的鱼摊处找一个孩子，听那孩子的安排。”陈二说。

宋如麟的眼睛都直了，听那个差官的安排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丢人了，那个家伙居然还要自己听一个孩子的安排！难道父亲另外安排人赶在自己前面过来和朱四说好。进一步羞辱自己？

“要不我们回去吧，少爷。”陈二建议道。

“先去那鱼摊看看。”若现在就退缩了。回去后肯定会被父亲狠狠羞辱，继续逼自己去娶那个丫头，宋如麟想

两个人走到菜场，宋如麟示意陈二不要走近，两个人站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观察。

临近晌午，买菜的人并不多，菜贩们或趴在摊上打瞌睡，或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朱四那个鱼摊旁一大伙人聚着，从里面不时传出“大！大！”的声音，赌得正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鱼摊后面无表情地坐着，目光散漫地不知道落在哪里。

真的听那个孩子的安排？宋如麟实在没办法走过去，丢这个脸。

“时间不早了，少爷。要不我们吃了饭再过来？”陈二问。

宋如麟同意了，故意慢慢走到几条街外的酒馆，磨磨蹭蹭地点了菜，细嚼慢咽地吃完，再缓缓地走回去，时间已到了下午。他继续站在树下观望。

做为本区唯一的批发商，朱四这个鱼摊的价钱比其它摊贩的鱼价要高些。但大家都知道本区所有的鱼都是从他这里批发出去的，品种最全。有些人宁可多出钱，也要吃最新鲜的鱼，鱼摊前零散地有几个客人。

按照客人的要求，伙计从鱼池里抓出鱼，大声地报出品种和重量，话声刚落，那个叫‘阿晏’的孩子便说出价钱。他的目光依旧是呆滞，如果不是嘴巴在动，宋如麟几乎怀疑那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知道鱼的单价是多少，宋如麟不知道那孩子算得对不对。但客人爽快地掏钱，证明他深得大伙的信任。

这孩子看来还有些本事，宋如麟想着，慢慢走过去。

陈二跟上。

宋如麟身上的衣服虽旧，缎面的料子和他走路的作派仍然显出他富家公子的身份。随着他步步走近，鱼摊旁边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事看过来，只有秦晏继续发呆。

“阿晏？”陈二站在宋如麟身侧，问。

蒋海走上前挡在秦晏前面，问：“你们有什么事？”

“是朱差官要我们来找阿晏。”陈二答道。

蒋海皱起眉，往常他带人去龚家帮忙，鱼摊上有事确实交给秦晏办理，但这几天不下雨，他一直在鱼摊上，有事该交给他才是，朱四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四哥要你们找阿晏什么事？”蒋海问。

“这是我家表少爷，委托朱差官帮着找件事做。”陈二说。

一个富家公子到鱼摊做事？蒋海越发不明白，蹲下身问秦晏：“阿晏，四哥要他到我们鱼摊做事，你安排一下？”看他明不明白朱四的意思。

“滚。”秦晏面无表情，声音不带波动地说。

“什么？”蒋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晏再不作声了。

蒋海为难地站起来。眼睛从宋如麟脸上滑过，尴尬地对陈二说：“你们也没问清楚四哥的意思，我们这也不好安排。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我晚上问过四哥后，再给你们回复？”

陈二这个时候算是明白朱四为什么说找阿晏就能尽快达成他家老爷的心愿了，但这话不能和宋如麟说。他尴尬地望着自家少爷。

宋如麟面如铁青。转身就走。

陈二忙跟着。

秦晏的回答让蒋海不安，蹲下身子问：“阿晏，你是不是弄错四哥的意思了？”

秦晏转过头用鄙视的眼神瞪着蒋海，不耐烦的语气说：“你在鱼摊上。四哥却要我安排，摆明了是冲他父亲的面子，四哥不好直接回绝。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

原来如此，蒋海点头，自语道：“说得是。一个富家公子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咱们这儿胡闹什么。”看到面前出现了个人影，他以为来了客人，起身吓了一跳，宋如麟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

“我到这儿来做事，就是不想信赖家里的关系。你有什么事只管安排我做，不用顾忌。”宋如麟说。

蒋海暗暗后悔。自己该等人走远了再问，现在人家逼上门来。象秦晏那样拉下脸直接赶人走的事，他真做不出来。他求助地望着秦晏，秦晏又变成呆滞的模样。

“那……”蒋海挠着头说：“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会！”宋如麟自负地脱口说道。

“那你去帮客人捉鱼吧。”蒋海说。

宋如麟应了一声，挥手对陈二道：“你回去吧。”

“是。”陈二答应着，放慢脚步不时回头。

因为宋如麟的突然光临，所有人都停下自己的工作，宋如麟见有个伙计面前站了个客人，便向他走过去。伙计忙把位置让出来，道：“他要一条五斤重的青鱼。”

朱四的鱼摊因为品种多，所象普通鱼摊那样用两、三个大木盆装鱼，而是直接在地上挖四个六尺见方，两尺深的大坑，习性相近，能够共存的鱼放在同一个坑里养殖。

宋如麟喜欢吃青鱼丸子，万安楼的青鱼丸子做得最好，细腻香甜入口既化，活青鱼长什么模样，他真不知道。看着鱼池里长相差不多的众鱼，他开始犯难，哪条才是？而且五斤是多大的鱼？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很诡异，抬头一看，其它菜摊的摊主或客人都拢了过来，围成个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他在干嘛？”、“不知道。”之类的私语充斥耳际。

宋如麟原本还想问刚才那个伙计，该抓哪一条，当着这么多人围观，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心里暗道：不管了，随便抓一条吧。他蹲下身，向自己看中的那条比男子手掌略大些的鱼伸出手。

鱼一甩尾巴，轻而易举从宋如麟手中滑走。

宋如麟不喜欢钓鱼，更没有抓过鱼，现在才知道鱼身上是滑的。一抓一滑，一抓一滑，他出手了十来下，竟然没抓起一条鱼。

笑声渐起。

宋如麟恼了，他想自己之所以失败一定是因为鱼太小了，两手不好使劲，如果抓的是大鱼，肯定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向一条一尺多长的鱼抓去，有了十几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他两只手上使足了劲，紧紧卡住鱼身将鱼抓了起来。

自己想得果然没有错，宋如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收下内容不算字数。

ps：朱褀妹妹说小宋很傻这个问题，写的时候有认真地考虑过，在朱褀妹妹的帖子下回帖的时候，因为没登录，几百字被吞，大恨！！！

做为被父母照顾周全的高富帅，虽然小宋同学有二十三岁，没经历任何人生挫折，天真而单纯是很正常的。即使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二十多岁依旧单纯的人一样不少。

老宋同志又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小宋同学在他的面前显得傻也很正常。

小宋同学缺少的不是智力，而是阅历。年轻人多接触一些非主流的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就是老宋同志把小宋送到朱四身边受欺负的原因了，这种欺负虽然伤自尊，绝对可以磨砺心境，对成长有益无害。

相比之下，我对秦晏确实残忍多了。

☆、第三十四章，松口

他脸上欢喜，手上不知不觉泄了力。

鱼瞅着空，猛地扭腰。

宋如麟万没想到抓在手里的鱼还会挣扎，慌得手往上一扔。那鱼被他抓上来时鱼尾朝上，得了向上的力，一甩尾巴正打在宋如麟的脸上。　虽不痛，那滑腻的感觉让宋如麟想吐。他站在鱼池边，慌乱下没看清方向，一脚踩空，人向鱼池倒去。

完了！宋如麟刚闪过这个念头，胳膊被一只手牢牢地拉住，稳住身子。

“哎呀！”围观群众一片惊呼，惋惜多过庆幸。

宋如麟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把位置让开的那个伙计。他缓了口气，道：“多谢。”

“没事，还是我来吧。”常遇秋说着向地上那条欢跳的鱼抓去他从鱼后脑下手，单手卡住鱼两鳃将鱼抓起来，另一只手用草茎将鱼嘴系住，挂在称上。他称好重量，秦晏报了价钱，客人一边掏钱一边望着宋如麟笑。

“笑什么笑，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蒋海示意众伙计将围观的人赶开。他走过来，对宋如麟说：“林公子，你的鞋都湿了，回家去吧。”

宋如麟怔怔地看着蒋海开开合合的嘴，对他说的话没往心里去。连一条鱼都抓不住，自己真的这么没用？宋如麟的眼睛扫向蒋海和其它人的脚，他们有的穿草鞋，有的打着赤脚。宋如麟向秦晏走过去，将鞋袜脱在秦晏坐的马扎旁边，长衫的前后摆撩起来系在腰间，撸起裤脚，走到常遇秋旁边道：“你教我抓鱼吧。”　不等他回答。宋如麟踏入鱼池。

蒋海没办法，只得向常遇秋点了点头。

常遇秋便教宋如麟认鱼，抓鱼以及称重。

宋如麟用心地聆听。

陈二围观完，赶紧回家向宋文茂夫妻禀报。

宋万氏急得站起来，道：“这么冷的天，打赤脚下冷水。这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办？不行！快带他回来。”

“胡说什么，”宋文茂对妻子沉不住气的行为十分鄙视，道：“一个大男人，连这么点冷水都受不了。还能做什么事！”转头对陈二说：“去大夫那里说明情况，开付驱寒保元的方子，叫厨房煮上。”

“是。”陈二答应。转身出去。

“这才是我宋文茂的儿子。”宋文茂得意地靠在椅背上。

“没见过你这样做爹的，逼着儿子去做那种下贱的事。”宋万氏白了丈夫一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得道：“我去厨房，要她们多准备些好菜给他补补。”

“把地里埋的红酥酒挖一坛出来，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宋文茂闭着眼睛说。

宋万氏知道儿子今天的表现让老公十分高兴，她既高兴又心痛儿子，低声地嘟囔着去了。

签完约，送走宋文茂他们三人，龚春琳向李明讨教办私塾的事。

李明看来。龚春琳办私塾只是向县令邀功的噱头，没有任何油水可捞。办不了多久便会关门，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他笑着说：“这事我也不大明白，不如你们去县学向林教丞打听，免得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龚春琳明白他的意思，送上早准备好的荷包，恭恭敬敬将他送出门。

转回身，龚春琳舀着追讨文书，乐得合不拢嘴。金家族人十年前就丧失了争夺金家院子的权力，自己有了这份文书，再也不怕任何人对自己低价买房这件事说三道四了。

龚春琳把文书交给哥哥，要他收好，自己走到院门口。刚才送李明出来，她就看到蓝柱子在不远处玩，现在还蹲坐在那里。

龚春琳向他招手。

蓝柱子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逃走，想着朱四那日说；做便不要怕，怕便不要做，咬住牙，慢慢起身向龚春琳走去。

“刚才那几个人，你都认识吧。”龚春琳问。

蓝柱子点头。

“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吗？”龚春琳再问。

蓝柱子摇头。这几日蓝龙天天在家念叨，龚家就要倒霉了。蓝柱子早上看到李明和甘文度来，心里充满了兴奋，就等着好戏上演，没想到龚家十分平静，甘文度和尹全满面春风地离去。

“他们来和我签订追讨文书，有这份文书，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闹事，你明白了吗？”龚春琳笑得艳如桃花。就算朱四用诡计压低房价的事传出去，也无碍了。

蓝柱子死死地瞪着龚春琳的笑脸，恨得咬紧唇。

“这事真得感谢你爹，若不是他巴巴地把这个消息传到甘文度那边，我未必能这么快舀到这份文书。说句实话，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心吊在半空中的滋味，真不好受呢。”龚春琳说。

龚文彰放好文书出来，看到龚春琳站在门口似乎和人说话，走过来一看是这个情景，加重了声音道：“春琳！”

龚春琳听龚文彰的意思并不高兴，随手关上门，道：“哥。”

“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龚文彰说。

“我这话是说给他爹听的。”龚春琳说。

龚文彰道：“我知道，可他毕竟是个孩子。”

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龚春琳腹诽着，道：“知道啦，哥。实在是今天太高兴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龚文彰“嗯”了一声，道：“我现在去找林伯父，向他讨教要注意的事项。中午可能不回来。”

龚春琳应了，送龚文彰出去。

这几天总是出去，牛奶积攒了不少，龚春琳找来唐雨姑嫂帮自己做点心。

唐雨进了门，问：“春琳，你把你存的布头给我一些，我想做一双鞋。”

“做给谁？”龚春琳问。

“哼。你们都不是好人。”唐雨说。

龚春琳一怔，刘蓉笑着解释：“她要我找娘要布头，怕被娘发现她想做什么，和我商量该怎么掩饰，被我笑了整整一晚上。”

“你也肯定会笑我，对不对？”唐雨斜睇着龚春琳。露出笑吧笑吧。我不在乎的表情。

她这模样让龚春琳想到昨天自己听到的那对被浸了猪笼的情侣，顿时没了调戏的心情，进房间将箱子里布头全部舀了出来。“随便你挑，反正我以后都不动针线了。”

唐雨果然不客气。只管捡大块的布料。

龚春琳见有许多颜色鲜艳的碎布料，问刘蓉道：“嫂子要不也给红玉挑几块？”

这话正合刘蓉的心思，道了谢。也在里面拣起来。

龚春琳仔细看唐雨挑选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