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进入军营,便被巡逻的士兵包围成团,纵然我轻功再好,也是插翅难飞。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军营?”一个二十出头,拥有一张娃娃脸的年轻将士怒目相视。
我叹口气,傲然挺立,抬高下巴,道:“我乃当今太子,我要找你们大将军白凝尘!”
“什么?”那将士一脸错愕。“太子?你是太子?”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蠕了蠕,与身边的士兵面面相觑,然后大笑开来。“哈哈,真是天大笑话,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不在皇宫里呆着怎会孤身前来疆北?小家伙,莫要说谎,还是早早束手就擒,说明身份吧!”
什么!这家伙竟然叫我“小家伙”?他自己也没大我几岁,还长了一张娃娃脸,凭什么如此无礼地蔑称我?
可恶!
“本宫就是太子殿下!汝等不下跪下礼,竟敢出言不敬!该死!”提气飞身,腾空便给他来个千影腿,不意外地扑捉到他眼里的惊诧,我恨恨地一笑。算他动作灵敏,闪身躲过。
“好!小家伙,身手不错!”他朝周围的士兵命令。“不许插手,让本将会会这小家伙。”
好个娃娃脸,开口闭口一个小家伙,看我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吃本宫一记‘穿云掌’!”我大喝一声,那将士显然不是省油的灯,抽身便与我对打了起来。
我暗暗吃惊。想不到军营里不仅仅只是些莽夫,还是有些特别的精英!这年轻将士武功造诣非同凡响。我因为泡药吃药,拥有一身二十年的内力,而他,不过二十出头,内力也很纯厚。
说起来,我学了这么些年的武功,极少与人对打,平时只照着师父给的武功秘籍自己比划,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今次与人一对打,便知自己实战经验实在少,我功力比他高,招式也灵活,却无法一时半刻赢过他,反而被他压制了不少地方。
“哈,小家伙不可斗量!果然有几手!”他边打边大喝,一脸兴奋。“痛快,痛快,很少能遇到这样的高手!小小年纪便武功非凡!”
我恼。攻击得越来越快,一掌过去,飞沙走石,把四周弄得乱七八糟,不少士兵节节后退,生怕被波及受了伤。
一腿踢断一根木桩,那家伙跳在半空,叫道:“小家伙真狠,这一腿要是踢在哥哥身上,哥哥定要断了骨头。”
“就断你这混蛋的骨头!”可恶!可恶!他还占我便宜!
我越打越狠,身上有不少擦伤,他也没占到好处,被我弄得灰头灰脸,衣服破了几处,发髻乱了,却依旧活蹦乱跳。
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我的体力有些不支,长途跋涉,加上打斗,消耗了我过多的体力,动作慢了下来,明显有点力不从心,他也配合地慢下来。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眸内,闪烁着一丝狡猾之光。
我微微拧眉,耳边忽闻有人高呼:“大将军回营了——”
我马上收了招式,避开他的攻击,朝呼喊的方向飞去,只见远远有一队人马奔来。
我一喜,不顾后面那将士的大呼小叫,身如苍鹰般地向那队人马掠去。
是大哥!
为首的戎装男子,分明是我那俊美非凡的大哥呀!
身披铠甲,头戴银盔,坐骑白龙驹,英姿飒爽地迎面而来。他,显然也看到了我,片刻地停顿,在我的高呼下,展开了双臂。
“大哥——”
身轻如鸿,我如飞絮般,直直往大哥的怀里扑去——
周围喧哗一片,我却毫不在乎,心喜如狂地埋首于大哥怀中,贪婪地摄取大哥身上的温暖。
“君——儿——”
抱着我,大哥慢慢地吐出二字。
第二章
别的亲人团聚,不是热泪盈眶,便是关怀备至,可为何我的大哥前一刻将我抱得紧紧的,下一刻,被他带回主将帐篷里,按在膝盖上,狠狠地打屁股?!
“啪啪啪──”大哥打得一点都不手软,我痛得哇哇大叫。
“大哥,手下留情啦!君儿又没犯错,为什麽……为什麽要罚君儿!”我动来动去,挣扎不休。
惩罚我的手顿了顿,大哥以质疑的语气问:“没犯错?”
我正想点头称是时,打屁股的力道重了几分,我立刻叫嚷:“君儿知错!君儿知错!大哥──”
“知错?错在哪里?”力道轻了几分,话问得漫不经心。
我心中那个苦啊,知道大哥此次气得不轻。我十三岁被他打屁股,还可以说当时年纪小,但如今我都十五岁了,大哥竟然仍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打屁股!
“君儿不该私自出宫,不该千里迢迢来疆北,不该和那个娃娃脸将军动手打架──呜,大哥,君儿错了!君儿错了……”我可怜兮兮地哀求。
终於,大哥不再打我,转过我的身,把我搂在怀里,温润的大掌擦拭我脸上挤出的泪水。“这麽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不知羞麽?”
我嘟嚷。“可是大哥还不是一样打我屁股,哼。”
“不知悔改!”他拧拧我的小鼻子。
“大哥──”知道他解气了,我马上化成甜腻的软糖,埋在他怀里,撒娇。“大哥,大哥,君儿好想你,大哥……”
他俊美的脸柔和了线条,黑眸里酝酿著些什麽,摸摸我的头,亲了亲我的额角。“还像个孩子一样,只会撒娇。”
我噘了噘嘴。
他忽然皱起剑眉,在我身上嗅了嗅。
我这才发现一股异味自身上发出,嘿嘿一笑,我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君儿有半个月未沐浴了……”
有洁癖的大哥当下将我扔至铺了兽皮的地上,然後大步离开帐篷,我揉著屁股,埋怨。什麽嘛,哪有这样当兄长的,如此粗鲁地将亲弟弟扔在地上!
没一会儿,大哥回来了,身後还跟了两个抬木桶的小兵,一见热气腾腾的浴桶,我紧皱的眉舒展了。
就知道大哥对我好。
一待小兵离开,我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脏衣物三两下脱掉,当著大哥的面,赤裸裸地跳进浴桶里,整个人埋於水中,闷了片刻,再探出头,像小狗儿般,甩甩头,水珠洒得到处皆是。一抬眼,对上大哥黑曜般的眸子,我露齿一笑。
“大哥……帮君儿沐浴,好不好?”
脱去了一身盔甲的大哥,只著一件宽松的白衫,玉树临风般地立在我面前,听我如此说,他闪了闪眼,动手,将白衫褪去。
我疑惑地歪首。
大哥道:“我在外打了一天的仗,身上也粘得很,君儿不介意与大哥一同沐浴吧?”
我点点头。怎麽会介意呢?浴桶够大,可容得下两人。
一眼不眨,大哥健美的裸体显露於我眼前,我咽咽口水。大哥有一幅好身材。当大哥滑进水里时,我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有些不敢直视他。
大哥的动作很轻柔,搓洗我满是灰尘的长发,我微闭眼,伏在木桶边缘,享受大哥的服务。洗好头发後,接著是身体,先从背部,再是胸膛,然後是下身……
我尴尬地搔搔湿漉漉的头发,瞄了眼半浑浊的水,脸上一片红潮。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脏成这样。不过是半个月未清洗,身上洗下来几近墨汁般黑,而大哥甚至还未开始清理自身,浸在水里,有洁癖的他,早就大皱眉头,於是乎,我们在换了第三趟水後,才悠闲地浸在清水里,闭目养神。
洗澡啊,也是很耗体力的。
身体干净了,话也多了。
“大哥,二哥如今可好?”我忧愁地问。
大哥睁开微闭的眼,抬手抚了下我的湿发。
“大哥……”我著急。“难道二哥仍未救回来麽?都这麽久了!”
“敌军顽固不化,屡屡进犯,却未以清悠要挟。”大哥道。
“那……大哥难道未派人去救二哥?”
“敌军森严,没有高深的武功,是无法全身而退。”
“难道……就让二哥那样陷於敌军?皇兄不肯派人救二哥,连大哥也放弃吗?”我眼里泛起雾水。
“所以……你便孤身一人来疆北?”大哥问我。
我点点头,咬牙。“二哥是我的太傅,我绝不放弃!除了他,我不要其他人!”
大哥似乎轻笑了一声,轻搂住我,唇刷过我的颊。“起来吧,先用膳,好好休息,其它的,等你养足精神,再探讨。”
“你不遣我回宫?”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漂亮的眼眯了眯,像只高贵的波斯猫。“有用吗?你会乖乖听话?”
我鼓起两腮,头摇得像波浪鼓。
用过饭後,我躺在大哥的床上,包包地睡了一觉。
等醒来时,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娃娃脸,吓了一大跳。
“大胆──”我先发制人,揪著被子,四周张望,却失望地没有找到大哥的身影。
“你在找大将军?”娃娃脸拉了一条椅子,坐在床边,托著一张好奇的脸,打量我。
“你是谁?”我不满地瞪他。这娃娃脸真够大胆,竟然如此无礼的直视当今太子。
“你就是君儿?白涟君,嘻嘻。”娃娃脸扬扬毛毛虫一样的眉毛,道,“小君儿忘了你月魄大哥了吗?”
我恼怒。这个娃娃脸竟然叫我“君儿”?不,他在唤我“白涟君”!当朝有几个人敢直呼我“白涟君”?
“月魄?”还在後面加上“大哥”二字?他到底是谁?弄得跟我很熟似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也没有这个人!
娃娃脸一垮,大为委屈。“果然是忘了!小时候相处过一小段时间,果然不能奢望小孩子的记忆。”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我笨!
“你到底是谁?”我不满的低喝。
“月魄,白月魄啊!”他无辜地眨眨眼。“你的堂哥啦!君儿呀,虽然我是在你五岁的时候离开白家,来到这鸟不拉屎的边疆,但你不该将你大哥我忘得一干二净吧?”
我张了张嘴,皱著眉头,努力的想了再想,似乎……好像……有那麽一点点印象。月魄,白月魄?我的堂哥?哎,白家旁支众多,自开国以来,白家开枝散叶,家族非常之大,在江南,白家是有名望的氏族,白家子弟,有不少离开宗族,去别的地方发展。据说,偏西的平州有一白氏,名望一方,出了不少的子弟,在江湖上曾掀起一番风云,那白氏是我族的一系。
“真的忘了啊?”娃娃脸满脸失望,嘴里咕哝。“果然是小君儿会干的事,从小就无情无义,唉。”
耳尖的我听得一清二楚。“胡说,我怎麽无情无义了?”
“除了你兄长们还有那个小璃儿,你就不大理旁系的亲戚!我那时候还想跟你亲近亲近呢,你却恶作剧地将泻药下在我的饭里!可苦著我了!”
听他这麽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脑里闪过一条模糊的身影。“嗯,你……你是小魄子?被下了泻药,拉了三天肚子的小魄子?”
一听“小魄子”,他立即耷拉了脑袋。“拜托,不要再叫我‘小魄子’!”
我哈哈一笑。“那是璃姐姐取的!还有,泻药也是璃姐姐下的!”
远去的记忆,似乎鲜明了起来,因为,有璃姐姐啊……
我眼一黯。璃姐姐他……离开我有两年了!再也看不到她桃花般灿烂的笑脸了。而我,是害死璃姐姐的罪魁祸首!
兴许是想起了璃姐姐,娃娃脸也静了下来。伸手摸摸我的头,一副大哥哥模样。“别再难过了,生死有命,她……不会怨任何人的。”
我拍开他的手,扁扁嘴。
他讪讪地收回手,耸耸肩。
我眼一转,问:“你有二十七了吧?为什麽脸……还这样小啊?”
当下,他脸一红。“臭小子──果然没有变,口不遮拦!”
我似笑非笑。也只有他,敢如此谩骂我,臭小子?呵呵,多久未曾听过如此亲昵的笑骂了呢?
“小魄子!小魄子!”我乐呵呵地回敬他。
他拍了下大腿,大喝。“好小子,越来越不懂尊敬长辈了!”
我斜眼睨他。他是我的长辈吗?
“你,休息够了吧?”他站起来,朝我挑衅的勾勾手指。“我们出去比划比划,昨天未尽兴!小家夥,武功哪里学来的,内力似乎很深厚呢!”
真是个爱斗的家夥。被他一搅,我忘了问大哥的去向,凭他一句“小家夥”,便不服输地下床,跑出将军帐,到空地上,跟他对打了起来。
他打得不亦乐乎,我也打得大汗漓淋,从未如此不羁地放开心胸,跟人相处过!在皇宫,我步步为营,收了顽性,当个乖宝宝,举止文雅,维持著皇家威严,而来到这里後,我不再是皇宫中的太子,恢复了十五岁少年应有的个性,好斗、热血、狂妄──
我们打得天昏地暗,像两个顽童般,将四周打得面目全非,而旁观的将士分成两派,为我们打气。
正兴头上时,一道白影闪入战局,将不可开交的我们给硬生生分开了。
我定睛一看,暗叫不妙。
大哥那俊美的脸晃过眼前,我急急收了掌,跳到地上,娃娃脸同样收了攻势,然後──如猫般地一缩,飞快地一闪,在大哥训人之前,躲进暗处,隐藏了起来。
而我──成了代罪羔羊!
我恨恨地跺脚,大骂他不够义气!明明是他挑衅我,大哥一出现,他便闪人逃掉了!显然也是个头痛人物!
“君儿──”大哥微笑地望我,声音温柔。
我低著头,磨磨蹭蹭地挨到大哥身边,头抵著大哥的胸膛,底气不足地叫了声:“大哥──”
大哥竟然没有发怒,只是疼爱的摸摸我的发,轻语:“吃过饭了吗?”
我立即摇摇头,做乖宝宝样。
他宠溺地拍拍我。“你呀!”
然後,拉起我的手,回将军帐,里面的桌上,早摆满了食物。我这才吐吐舌,松了口气,欢呼一声,跑向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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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荒无的漠北一片凄凉,战火给漠北来了无限的死亡之气。立於小坡上,让无羁的风扬起衣摆。
趁著月色,我偷溜出来,远离军营。
来这里已有十日了,可是,近十日毫无战争,蛮子没来挑衅,大哥便按兵不动。我有些怨恨大哥,一直不曾救二哥回来。二哥对大哥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记忆中,二哥与大哥相处似乎总是相敬如冰,没有太亲昵的接触,不像我,喜欢腻在大哥怀里,也喜欢缠著二哥。
大哥对二哥的情感,不像是兄弟?
找了块光凸的大石头,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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