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燃情- 第15部分

　　泪又一次泛滥成灾，投入那记忆中温暖得几乎可以将自己融化的胸膛，伊藤紧紧将他拥紧。环上那结实的背部，他轻吻上他的唇瓣。轻柔的吻，带着残留在口中的咸咸泪水，润红了洛弗苍白的唇。伸手抚上他削瘦的脸，伊藤的唇角掠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一抹鲜红沾上了洛弗光洁的脸颊，耀眼的红色刺伤了伊藤的眼，诧异的放开紧拥着洛弗的手臂，摊开手掌，他看见了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粘稠液体……　
　　　
　　又是血……鲜红色的血……　

　　蓦然地转过洛弗毫无知觉的身体，他看见了那支令他几乎崩溃的羽箭——深深刺入洛弗背部的羽箭……　

　　颤抖着抚摸了下不停渗出血液的伤口，伊藤笑着流泪。果然，命运果然不肯放过他……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吗？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缓缓搂住洛弗的项颈，伊藤将脸慢慢埋入那熟悉的胸膛之中……紧扣在洛弗腰间的手指渐渐收紧，咬得发白的嘴唇死命压下将溢出口的抽泣。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就这么沉沦吧，将自己交给幽深的湖水，让自己的归宿交给命运之神去把握……他已经别无所求。洛弗已经在他的身边，他俩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这就够了……　

　　足够了……　

　　放松身体，忍受着液体涌入气管的压迫感和不适，伊藤拥着洛弗温热的身体往更深的水底坠去。冬季的寒意早就被温泉奔腾而出的热气驱散得不留丝毫痕迹，暖暖的泉水环抱着他沉重的四肢，压抑了许久的倦意随着水流没入他逐渐迷离的意识之中。　

　　“？”慢慢沉入黑暗，即将迎接永久沉睡的他，突然被手腕传来的强烈剧痛拉回了些许的神智，睁开湿润的眼，他看见了肯布满了怒意的脸。　

　　“肯？”微张薄唇，伊藤回给他一个淡然而虚弱的笑容，却不知此举更加深了肯充血蓝眸中的熊熊怒火。　

　　手腕被剧烈地拉扯，直捣心脏的痛楚令伊藤不觉地松开了环在洛弗腰间的手臂，欲抬手挣脱肯有力的钳制，却出乎意料地被他一把拽住长长的乌发，头皮遭到蛮力拉扯的疼痛，使得伊藤不得不听从肯的摆布。　

　　只见肯用左手抓紧伊藤长长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它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之间，伸出的手臂紧紧搂住尚昏迷不醒的洛弗，使尽全力将两人往水面上带。　

　　“肯？”由于水底没法出声，伊藤纵然有满腔疑问也无法诉说出口，头部传来的阵阵痛楚让他不由地随着肯的动作而划动四肢，慢慢浮起的身体，渐渐明亮的光线，以及微微的寒意，即使无法抬头看清一切，凭着敏锐的感觉，伊藤知道他们正缓缓接近水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弗已经死了，他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以前，他总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生活得幸福一点，那是因为当时他还没碰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人生还不完整……现在，他有了洛弗，他已别无所求，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他不想承受，他不要一辈子生活在思念之中，他不愿让洛弗孤零零地一个人奔赴黄泉……　

　　他不要！！！他不准！！！　

　　他要陪着他，永远得陪着他！！！！　

　　念及至此，伊藤不顾一切地狠命挣扎，无法仰头而胡乱挥舞的手掌，在一阵无力的抗拒后，突然因沾到洛弗衣摆上的粘稠液体而停止不动。　

　　红？是红的！！应该是赤红的！！！　

　　可是为什么他却从摊开在手掌的猩红中看见了一丝丝的黑色？　

　　黑色？　

　　黑色！！！　

　　有毒？？箭有毒！！！！！！　

　　“哗啦～～”　

　　不再抗拒地任由肯将自己带出水面，趴在因战斗而染红的雪地上，过大的冲击令伊藤全身颤抖，几近崩溃。　

　　“有毒……怎么可能有毒……”　

　　奋力将洛弗拖上雪地，顾不上自己沉重如铅的四肢，顾不上酸痛的几乎无法站立的身体，肯用身旁沾满了敌人鲜血的利刃划开了洛弗背部的衣裳，深深陷入骨肉间的箭柄令他眉头深皱，神色凝重。　

　　幸好他及时潜入水下，一探究竟，不然洛弗这次真的会成为箭下亡魂。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血腥战斗，曾经经受到无数次的残酷杀戮，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人难以忘记，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得令他持刀的手都禁不住颤栗。他无法想象当初自己如果选择放弃会是如何的一副光景，他无法想象如果当初选择依然呆在雪地中自怨自艾的自己，在得知水底的洛弗和伊藤生命渐渐流逝时的表情……他不能想像，他不敢去想！！　

　　毫不迟疑地用利刃在洛弗中箭的部分拉开一道小小的血口，溢出伤口的淡黑色血丝让肯忍不住低声咒骂。　

　　“喂，伊藤，过来一下。”　

　　“有毒……为什么……”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岩石边的伊藤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呆滞而失神的眼眸令肯不禁火冒三丈。　

　　“要救洛弗，你就他妈的给我滚过来帮忙！！”　

　　“洛弗？救洛弗？”茫然的眼在听到“洛弗”这字眼时，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望向肯的美丽脸庞因肩部的伤口而苍白得几近透明。　

　　“对，救洛弗！！”朝仰卧在雪地中，死去不久的查尔曼斯特努努嘴，肯头也不抬地命令着，“去搜搜他的身，或许他有解药。”　

　　“解药……解药……”口中不停地低喃着，伊藤布满了泪水的眼紧盯着查尔曼斯特的尸体，恍惚的神智顿然因渺茫的希望而变的清晰起来，“洛弗还有救？”　

　　“有救！！但如果再耽搁地话……”有意地朝查尔曼斯特瞟了眼，在看见伊藤迅速地奔跑到查尔曼斯特的身旁，仔细搜查他的全身时，肯不觉微微一笑。不敢延误片刻，他继续挤出洛弗背部的毒血，紧皱的眉头直至伤口处重新流出鲜红色血液后，才得以稍许的舒展。而此时，伊藤的搜查也有了结果。　

　　“肯，这些药哪个是解药？”手中捧着四、五包不同包装的粉末，伊藤焦急地来到肯身边，快要哭泣的脸流露出的楚楚可怜让肯不忍责备。　

　　“嗯，红色的是止血药，白色的是解药……耶，真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好东西，这下洛弗铁定有救了！”用鼻尖嗅了嗅纸包，对医药颇有研究的肯用手指夹起黄色包装的纸包，在伊藤眼前晃了晃，“这是最名贵的补药，是东方的贡品呢！”　

　　“太好了。”看着肯不敢迟疑地将解药倒入洛弗的口中，伊藤吊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安定了些，抚摸着洛弗苍白而冰冷的面颊，想到他为掩护自己而身中毒箭，伊藤不禁怔怔落下泪来。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是自己。如果可以，他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洛弗的生命。他想念他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嗓音，他怀念他霸道却充满怜惜的手臂，他好想念他的一切，想念那个强悍蛮横却对自己柔情似水的洛弗……那个健健康康的洛弗……　

　　心痛得几乎难以呼吸，窒息的痛楚混合着害怕失去爱人的悲哀，渐渐溢满他湿透的身体。　

　　“拜托，你又在哭什么？真是受不了你！来，抱好他的身子。”粗鲁地将洛弗放入伊藤的怀中，指示伊藤用力环住他后，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和不眨一眼的狠劲，将深嵌入洛弗背部的利箭使劲拔出。　

　　剧烈的疼痛将洛弗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了回来，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微眯双眼，他看见了满面泪痕的伊藤，用力将唇凑近他的耳畔，破碎的安慰令伊藤不觉泪如雨下。　

　　“我。。。。。没。。。事。。。。。。别。。。。。。。。哭。。。。。。。。。唔！！”　

　　“洛弗？！！！”　

　　“他没事，只是一时太痛晕过去了。”将大包的黄色补药用泉水打湿后灌入洛弗的口中，肯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在伤口处涂抹上止血药粉后，他淡淡地扫了伊藤一眼，“我已经尽力了，至于他能不能撑过鬼门关，就全看你的了。”　

　　“我？”　

　　“是啊，你！！”起身走到查尔曼斯特的身边，肯的唇角露出惯有的坏笑。前一刻与米索哈奇士兵对峙时如同夜叉般狰狞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刚刚还充血暗淡的眼眸此时竟然也变的清澈起来。　

　　只见他利落的剥下查尔曼斯特身上所有的衣物，将它们一古脑地全部抛给了伊藤，“把这些衣服给洛弗换上，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顺便带点干粮回来。”　

　　“好。”　

　　“哦，差点忘了。”欲离去的脚步在看见伊藤肩膀上仍然插着的羽箭时，不觉一顿，摇头走向伊藤，肯的眼中写满了钦佩。“唉，罢了罢了，我也真服了你和洛弗了！明知是仇人，还爱得这么死去活来的，这世界恐怕也只有你们这两个疯子了。忍着点，我帮你把箭拔出来。”用匕首划破伊藤的衣襟，利落的拔出他肩部的羽箭，用无奈口气诉说着的肯认命似的为他敷上至血药。　

　　“谢谢你，肯。”微微抬头，紧紧抱着洛弗的伊藤对肯绽放出迷人的笑容，自然流露出的万种风情令肯不觉一愣。“我会照顾好洛弗的。”　

　　“咳咳，这样最好。”　

　　别转头，暗暗咒骂自己的失态，僵硬着手脚，肯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回石窟的小径。既然米索哈奇国的王子都死在他的手中，群龙无首的米索哈奇士兵，他又岂会放在眼中！！想着自己刚刚的“威猛”样，他不禁仰天长笑……　

　　含笑目送肯长扬而去，低头轻吻上洛弗的薄唇，伊藤笑出了眼泪。这次，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分离，纯粹喜悦的泪水顺着他光洁的脸颊，滴落在洛弗的脸庞上。　

　　雪，依然不停地下；风，仍旧到处肆虐，但他的心，却如同春天般的温暖……　

　　不会在分开了……他和洛弗不会再分开……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地位，统统滚到一边去吧，他只要洛弗……任凭世事如何变迁，任凭岁月如何流逝，他和他永远都不会分开……　

　　一生一世！！！　






　　半年后　

　　初夏，湿热的初夏。知了烦人的鸣叫在屋外的丛林中响起，混合了附近池塘中的声声蛙叫，将原本宁静祥和的清晨渲染得热闹非凡。全木制结构的房屋内，两个相互纠缠的身影在微温的阳光中若隐若现，伴随着低低的呻吟和轻喘，暧昧的情欲溢满了简朴的房间。　

　　“啊……嗯……”　

　　仿佛隐含了无限痛苦的语调夹杂着无法抑制的低泣从柔软的床榻处传来，紧紧拽住枕头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披散在洁白床单上的乌黑长发，随着强烈的肢体动作而不住摆动。　

　　“洛弗……啊……”　

　　“……”　

　　“啊……”　


　　“……”　

　　尖尖的呻吟为方才的情事划下了完美的句号，缓缓俯下头，红发披肩的洛弗轻吻上身下人儿的红唇，温柔和深情，宠爱和怜惜，在这轻柔的啄吻中淡淡流露出来。带着无限的满足，他将黑发的情人搂进自己宽阔的怀中。　

　　游动在雪白肌肤上的手指顺着润红的嘴唇慢慢滑下，越过敏感细腻的颈部，拂过线条优美的锁骨，来到那因汗湿而越发显得晶莹的胸膛，留恋于那块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红色伤疤处。　

　　“还痛吗？”直视着那双如同深潭般幽深的黑眸，他轻轻地问道，身下那因自己的抚摩而敏感颤抖的身体，使得洛弗不禁轻笑出声。　

　　“不……不痛了，你呢？”皓白的手指拢上那血红如火的头发，望着一再令自己沉醉的赤眸，伊藤淡淡一笑，眉宇间的轻愁令洛弗怜爱地在他额头烙下一吻。　

　　“我没事。”　

　　“眼睛…………好点了吗？”迟疑地覆上对方充满了爱意的眼，伊藤不觉哽咽地问道，漆黑眼瞳中泛起的层层雾气，使得洛弗心下一疼。　

　　“好多了。”　

　　“你骗人！！”拥住洛弗的项颈，将脸深埋入那柔软的红发之中，难以克制的泪水溢出伊藤的眼角。是他的错，是他的错……如果当时自己不抱着一死了之的态度，如果当时他不放弃生存的权利，洛弗体内的毒素一定可以消除地干干净净，是他耽误了他的医治，是他的错！！　

　　“不关你的事。”好象感觉到伊藤浓浓的自责般，慎重地拉起伊藤的手，将它们贴在自己冷冷的脸颊，洛弗试图安慰不停哭泣的爱人，“肯说只要坚持吃草药，就有完全恢复的可能。而且就算治不好，我还有右眼啊。”　

　　“但是……”　

　　“没有但是！”霸道地将满脸担忧的伊藤拥入怀中，洛弗轻吻着他头顶的乌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感情，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温柔。遇到伊藤，他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可是你的右眼也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而已啊。听肯说……”　

　　“别理他，他是庸医！”咬牙切齿地损着自己的兄弟，为博得伊人的安心，洛弗决定不顾一切。开玩笑，伊藤可是他最心爱的宝贝，他怎么可以让自己最爱的人伤心难过呢？自己的病，他自己最清楚，虽然右眼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但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强。他害怕完全的失明，他担心以后再也看不见伊藤灿烂的笑容，但，他不会告诉他……他的担忧，他的害怕，他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谁是庸医？”高声的抗议从屋外传来，梆梆的敲门声，令伊藤紧张地差点掉下床榻。连忙挣脱洛弗的怀抱，匆匆忙忙的穿好衣裳，他疾步奔向门口，为等候得几乎快怒火中烧的肯打开了房门。　

　　“你来了，肯。”　

　　“你们怎么还在睡，日都上三竿了！！”狡猾的眼，在瞥见伊藤脖子上明显的粉红色痕迹时，不禁流露出丝丝窃笑，刚刚被指责为庸医的恼怒也被眼前的发现驱赶得烟消云散。捉狭地朝伊藤努努嘴，他坏笑道，“你们不会刚刚办完事吧？”　

　　“你……”　

　　“你们真是精力充沛啊！”坏坏地指指那块短时间内都无法消退的吻痕，不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