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冷宫的北苑关着一个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被人毁了容,还被铁链锁着,似乎得了什么病,初一十五要女人的血,我就是这样被禁卫拖进了宫,但是,你知道吗?你给我的那个瓷瓶,就是那个装药的……”
蔚景伸出手臂,指了指她衣袍边上的那个小瓷瓶,“就是那个装药的小瓷瓶救了我,那个人似乎认识这个瓷瓶,看到以后,脸色大变,然后让我滚,我才得以逃了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
蔚景循声望去,就看到凌澜将手中书卷掷在桌案上,黑眸深邃、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为何是这种反应,也没打断他,再次将身子往水里面沉了沉,轻轻阖上眼睛。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信不信由他。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有“哗哗”的水声,而且身下的水似乎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她一惊,愕然睁开眼睛。
就看到凌澜提着水壶,将里面的热水加在浴桶中。
意识一下子回笼,感官也变得敏感。
好烫!
“够了够了,不要再加了!”
尖叫声还未落下,蔚景已经受不住地从水中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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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96】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够了够了,不要再加了!”
尖叫声还未落下,蔚景已经受不住地从水中弹跳起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溅得男人一身都是。
男人一震,连忙停了手中动作烀。
于是,蔚景光溜溜的身子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见男人看着她,蔚景一惊,又只得“噗通”一声坐到了水里。
可是真的好烫。
“快,快,快给我弄点冷水!”
蔚景咬牙强忍着,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可男人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优雅地弯下腰,将手探进水里,似乎很不以为然地冷嗤:“这点小事情都受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蔚景本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骤闻男人这样一句,气就不打一处自来。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点小事情?那你也来试试!”蔚景气急,蓦地伸出手臂将男人大力一拽。
男人骤不及防,整个人就跌进了浴桶里,手中的水壶亦是“嘭”的一声砸落在地上,壶里的热水洒得到处都是。
很快,蔚景就发现此举太不明智。
因为浴桶本就小,哪里还装得下两个人,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男人坐在她的身上,她的腿横在男人的腿间……
所幸,只片刻,男人就骤然起了身,面色冷峻。
确切的说,是面色难看得厉害。
他浑身湿漉漉地跨出了浴桶,在边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倒进浴桶里,倒下的位置正好是蔚景的腿上,一阵冰冷的触感,让蔚景冷得一颤。
“快点洗起来吧!”
男人沉声丢了一句话,便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蔚景怔了怔,有些懵。
这样就生气了?
真是没有风度的男人!
望着歪倒在地上的水壶,以及地上的那一大片濡湿,微微失神了片刻之后,她执起锦巾开始擦洗着身子。
骤然,有什么东西硌在小腿肚下面,冷硬的触感,她一怔,伸手探进水里摸索着拾了起来。
赫然是一枚发簪。
女人的发簪。
玉石的质地,晶莹剔透、色泽盈润,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和田玉。
显然,是那个男人的,是刚才被她拉拽进浴桶里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送给谁的?
锦溪,还是那个红衣女人?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笑,竟然在这里做着各种猜测。
反正不是送给她的不是?
将发簪放在浴桶的边上,她起身站起,用干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也就是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没褪去,一块一块的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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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走出小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暮色沉沉。
一个抬眸,蔚景就看到站在山顶大石边的男人。
如同上次一样,长身玉立,一动不动凝望着皇宫的方向,不知心中所想。
只不过,上次,白衣翩跹,今日,浑身湿透。
蔚景抿了抿唇,缓缓走了过去,静静站在他的旁边,也同他一起眺望着那个方向。
那个曾经是她的家的方向。
如今正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光景,一片蔼蔼夜色中,只见那一座皇城灯光璀璨、金碧辉煌。
她忽然想,对于男人来说,拥有那一片璀璨耀眼、站在权力的顶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锦弦如此处心积虑地得到了这一切,他真的就幸福吗?
为何她没有感觉出来?
眼前又浮起她扮作皇后在龙吟宫里跟他相对的情景,他一脸的疲态,他说,近段时间,夜里老被梦魇所缠,白日便精神不济。
tang
一个满脑子阴谋算计的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怎会不被梦魇所缠?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此时此刻,他是在批阅奏折,还是在想着,一计不成,另生一计,也一定要将她擒到?
“在想什么?”
男人将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缓缓转向她。
“在想,他在做什么?”
蔚景也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却见男人蓦地脸色一变。
她一怔,不明所以,却又听得男人低低一笑:“怎么?还在回味龙榻上的那一幕?”
回味龙榻上的那一幕?
蔚景垂眸反应了一下,愕然看向男人。
男人依旧轻笑着,只是,如潭深瞳里哪有一丝笑意?
蔚景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她不过是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到了这个男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是,我曾经爱过那个男人,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我错了。”蔚景眯眼望着远处的灯火,弯了弯唇,微微苦笑,“是不是就因为我犯的这个错,我这一辈子就要被打上不堪的烙印,我就低人一等,我就低贱下作?”
蔚景幽幽说完,转眸看向男人,“你就可以随意挖苦讽刺,随意践踏我的自尊,是吗?”
男人眸光微微一敛,轻抿了唇。
蔚景就看着他,看着这个救她、帮助她、却也瞧不起她的男人。
男人浑身透湿,连墨发的发梢上都在往下淌着水滴,可就算湿成这个样子,男人依旧丝毫不显狼狈。
相反,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更加显得身材的健硕伟岸。
在男人的颈脖处有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说不深是因为方才两人在一起,她竟一直没有看到,说不浅,是因为现在夜色幽幽,竟这样毫无征兆地尽数落入眼底。
显然是指甲划过的。
是女人的指甲吗?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身上会有一个女人留下的痕迹?
锦溪的,还是那个红衣女人的?
想想真滑稽。
她的身上都是他的痕迹,他的身上却是别的女人的痕迹。
“你的东西,方才掉在浴桶里了。”
自袖中掏出那枚玉簪,她轻轻递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怔了怔,垂眸望去。
她就看着他,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竟莫名生出几许希翼来,希翼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出。
终究,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伸出手,将那枚玉簪接过,拢进已然湿透的袍袖中。
蔚景弯了弯唇,垂了眼帘,转身,准备回小屋。
不知是转身的幅度太大,还是毒素刚解双腿发软,她竟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大石那边的断崖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想稳住都来不及。
啊!
惊呼一声,她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斜,下一瞬,臂上一重,她的身子又顿时悬停住。
她惊错抬头,就看到男人慌乱的眼眸,手臂有些痛,她怔怔转眸望过去,是男人的大手。
男人的大手正稳稳地、重重地抓在她的手臂那里。
略略怔忡间,身子忽的一轻,男人将她拉了上去,许是力气用得太猛,被拉上去的那一瞬,他整个人竟直直朝后倒去。
于是乎,被拉上去的她就扑倒在他的身上。
这个姿势……
她一惊,正欲从他身上爬起,却蓦地被一股外力一裹,眼前景物一阵天旋地转,等她意识过来,她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呼吸交错。
夜色,越发暗了下来。
她看到一片微暗中,男人的一双眸子如同琉璃一般,璀璨晶莹。
心尖一抖,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凌澜……”
话还未落下,唇上倏地一重,男人已经低头将她重重吻住。
啊!
她愕然睁大眸子,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是这样的举措。
本能的,她想避开,可男人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上,将她牢牢地固定住。
吸。吮、挤压、揉捻,男人的吻带着一抹侵袭的霸道和凌厉。
蔚景秀眉皱起。
她的唇瓣本就因为高烧破皮皴裂,哪还经得起他如此的蹂。躏?
疼痛从唇上传来,绞着背上硌着砂砾的疼痛,她莫名有些恼了。
这算什么?
他说过,密室里,那样对她,那是他救她。
那么现在呢
?
现在这般举措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有要送发簪的人吗?
他的身上不是有人留下痕迹吗?
他为何又要来招惹她?
“放心,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
“怎么?还在回味龙榻上的那一幕?”
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他跟其他人一样看她,一样瞧不起她,一样觉得她人尽可夫是吗?
这般想着,屈辱就一点一点从心底深处泛出来,恼怒更甚。
挣扎,抗拒。
她伸手推他,用尽全力推他,见他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她的一双手对他又是推,又是打。
似乎被她的举措激怒了,男人直接捉了她的腕,举过头顶,只手钳制住,按在头顶上。
见手不能动了,她就用脚。
蹬他、踢他。
可还没活动两下,也被他的双腿死死压住。
最后,她就咬他,咬他的唇,咬他的舌……
当两人的唇齿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他依旧没有放开对她的强。吻。
直到泪,无声的滑落,在脸上划过长长的水痕,流在她的嘴里、他的嘴里,两人的嘴里,他才身子微微一震,将她放开。
他看着她,黑眸中跳动着暗火和炽烈。
她也看着他,眼眶红红,眸中泪花闪烁。
夜色沉沉压过来。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击打在她的面门上、眼睑上、疼得有些麻木的唇瓣上……
风过衣袂,有些凉。
一声轻叹若有似无,眼窝上一热,是男人的唇瓣落在上面,一点一点地将上面的咸湿吻去。
很奇怪的触感,就像轻羽弱弱拂过心弦,她轻轻阖上眼睛。
“蔚景……”
男人骤然出声,沙哑的声音响在静谧里让她一怔,睁开眼睛。
他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她,黑眸中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他倾身,再次将她吻住。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这一次,她没有避,没有躲,亦没有抗拒。
吻,一点一点加深,两人都粗噶了呼吸……
“二爷……”
一道微冷的女声骤然响起,两人皆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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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097】蔚景,你在想什么?
“二爷……”
一道微冷的女声骤然响起,两人皆是一震。
蔚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已是一轻,男人从她身上离开,动作快得惊人,与此同时,男人亦是长臂一裹,将她从地上拉起。
险险站定,她顺着男人的眸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木门前面的那人。
女人烀。
一袭浅紫色披风曳地,身姿曼妙,脸上轻纱掩面,天色本就有些暗,又隔得有些远,所以,只能看到女人的一双眸子在暗夜里晶亮如星。
蔚景瞳孔一敛危。
第一个认知,此人就是那夜的那个红衣女人。
第二个认知,此人是出现在未央宫前面替她解围的那个有着鹜颜真实面容的女子。
因为身形相仿。
如此一来,她就更加肯定了红衣女人是鹜颜的结论。
眸光轻凝了几分,准备再细细看去,却发现女人突然转身,往山下的方向走。
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眼前白影一晃,是身边的男人快步追了上去。
山形陡峭、夜色沉沉,很快,两人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蔚景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微微失了神。
看样子,那女人生气了。
也是,看到她跟凌澜那样,她不生气才怪。
凌澜要花点心思去哄了吧?
正好,正好那枚玉簪派上用场。
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只觉得心情最极致的起落,也不过如此。
唇上的那抹微砺疼痛还在,似乎男人唇上的温度还在。
一个人就站在那里浑浑噩噩地想着,一阵夜风吹过,传来树叶沙沙的细响,她打了一个寒战,回神,猛地一惊。
蔚景,你在想什么?
敛起心神回了小屋,将烛火掌起。
深山的夜很静,也因为宁静,越发显得夜的凄迷。
她坐在灯下,等着。
从天擦黑,等到了星满天,那人一直没有回来。
看来,对方气大发了。
脑子里想象着凌澜跟女人解释低哄的样子,却怎么也想象不出。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他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哄女人开心的人,当然,可能只是在她面前不是。
起身,她开始在屋里找吃的东西。
从昨夜到现在,她粒米未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是屋里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连茶壶里,水都没有。
所幸炭炉里的火还没有熄灭,她又加了几个炭粒子,准备烧一壶水。
拧开壶盖,一股腥苦的药味扑鼻,她就看到了壶里面的锦帕。
反应了一下,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方才她问凌澜解药怎么弄的,凌澜不说,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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