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纷杂,她找不到一点儿头绪。
最要命的是,凌澜被抓了。
她不知道当时,他是以什么样的心里来做这件事,她只知道一点,以他那般睿智缜密的一个人不会没想过种种后果,可他还是做了。
在皇宫中发现暗道和密室,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她很清楚。
任谁的第一反应就是会和谋反这种事扯上关系,而谋反这种罪……想要生还的机会基本为零!
更何况对方是锦弦这样重疑之人。
不行,凌澜不能出事,也不能死!她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至少也要找个人去天牢打听一下,或者自己去宫里应该也是可以的。
毕竟右相夜逐寒不在,她身为夜逐寒的弟弟,听说,自己的嫂子又是失踪又是昏迷,进宫了解一下情况,而是人之常情吧?
这般想着,就再也按捺不住,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要不是她退避得快,险些都撞上她。
两抹身影入眼,她一怔。
门口的两人也是愣住。
赫然是鹜颜和影君傲!
鹜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越过她朝着书房内走去。
蔚景愣了愣,果然是真的鹜颜,这么说来的话,在密室里顶替自己的那个人也是她了!
顾不上去想,此时应该在边国的她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满脑子都是某一个人:“他怎么样了?”
她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还未等到鹜颜的回答,身上却是蓦地一重,影君傲伸出长臂,将她紧紧裹了一个满怀。
“你没事吧?”
蔚景一震。
这个家伙疯了。
鹜颜当前,她怎么说也是相国夫人,而且现在还是男儿身,他竟然这样不管不顾。
果然,不远处的鹜颜冷笑了一声,“呵~”
蔚景眸光微闪,拍了拍影君傲的肩膀,“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他将她抱得太紧,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又兀自抱了她好一会儿,男人才将她放开。
鹜颜已然走到了他们身边,目光清冷地瞥了她一眼,“等一下我会让弄儿将你的衣服送来!”
说完,她便开门走了出去。
蔚景张了张口,想唤住她,却不知道该开口叫她什么好,相爷?鹜颜?等回过神,外面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让弄儿拿衣服过来,应该是拿鹜颜的衣服吧!
那么她自己是做夜逐曦是吗?
她想叫住她,只是想问问有关凌澜的消息!
而她的态度……
是在怪她是吗?
怪她连累了她,连累了凌澜是吗?
正想着,面前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才接到晴雨的消息,山庄出了一些事,我必须要回去处理,你和我一起走吧,这里太乱了,不适合你,什么乐师左相右相鹜颜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什么都别管了,和我一起回啸影山庄!”
****************
天牢,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无论狱卒,还是囚犯,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着一个人,一个傍晚时分关进来的人。
听说那人在皇宫里挖地道、建密室,只为了偷看当今皇后。
这世上果然是什么人都有,一个小小的乐师,竟然觊觎起皇帝的女人来,就算以前不是皇帝的女人,那也是尊贵的公主不是。
真是自不量力!
所以,众人嘲笑有之、讽刺有之、叹息有之、同情有之、看好戏有之……
凌澜盘腿坐在牢房的墙边,不去理会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辞,微微阖着眸子,闭目养神,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在暗自调息。
进来之时被两个狱卒嫌弃走得慢踢了几脚,还有一人用锁牢门的铁链重重砸了他的胸口。
不能暴露功夫,所以他强自忍了下来。
这世上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人,他见得多了,这点苦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应该安全了吧?
锦弦太过狡猾,绝非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如果是她一人面对,他还真的担心,好在,鹜颜回来了,影君傲也在。
其实,当锦弦让夜逐寒带太医去边国,强行让蔚景入宫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那个男人肯定是怀疑蔚景了。
将她安排住在九景宫,殿中燃她喜欢的熏香,御膳房做她最爱吃的膳食,还每日找这理由那借口,与蔚景碰面,无一不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个男人在试探。
而且他很清楚,难得有此良机,以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不能赌,不能拿蔚景去赌,也不能拿整个相府去赌,所以,他思量之后,就传消息给了鹜颜,让她紧急回来。
那边的夜逐寒,可以另派一个可靠之人去顶替,毕竟跟那些太医都不熟,而这边要斗的却是狡猾如狐的帝王。
果然,锦弦出了狠招,这是他在陷阱里面发现奄奄一息的蔚景时得到的认知。
锦弦竟然用生死来试探她。
而那个傻女人似乎也洞悉了锦弦的动机,毅然放弃了逃生。
可是,她真的傻啊,她难道就没想过,锦弦既然生死决绝都用出来了,又岂会不弄个清楚明白?
如果揭她面皮呢?
照样是死路一条啊。
他庆幸,庆幸有那一条地道,庆幸他每夜都通过那里去看她,庆幸在最紧要的关头,他出现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他在陷阱里面发现她那一刻时的心情,当时,里面太黑,他都没发现里面有人,直到脚踢到她软软的身子。
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她悄无声息,但是很奇怪,当他一蹲下身,他就知道是她了,第一反应,他以为她死了,他给她探脉,他给她度气,他听到头顶有很多人的声音,他抱着她入了暗道,他听到又有谁落入陷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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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61】你能让我见到他吗?
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她悄无声息,但是很奇怪,当他一蹲下身,他就知道是她了,第一反应,他以为她死了,他给她探脉,他给她度气,他听到头顶有很多人的声音,他抱着她入了暗道,他听到又有谁落入陷阱的声音……
锦弦已经出手了,可鹜颜还没有回来,他没有办法,他只能等。
工部开始在挖内殿的地下,他知道这样挖下去,暗道迟早是藏不住了,而暗道藏不住,密室就也藏不住,而密室藏不住,他凌澜就也藏不住,因为密室连着他的厢房,虽然他深知一旦这些藏不住意味着什么,可他依旧只能等。
至少,挖,需要时间,鹜颜赶回来也需要时间殓。
其间他也想过的,他们无非找的是蔚景,随便找个谁扮作鹜颜出现就好了,趁还没有挖出暗道之前出现,反正到时,就算揭下面具,只要不是蔚景的脸。
可是,很快,他就否决了。
不行。
锦弦不是三岁小孩,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在密闭的陷阱里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在别的地方出现,太过诡异了。
这样的把戏只会加重他对蔚景的怀疑,而且,鹜颜不是鹜颜,戴面具的右相夫人,也只会将锦弦的目光拉到了相府里面。
为了蔚景的安全,也为了相府的安全,他必须等鹜颜回来,只有这样,才会彻底让锦弦死心。
庆幸的是,在九景宫传出挖到暗道的消息时,鹜颜正好险险赶到。
换好衣服梳妆完毕,就已经传来密室外面有人在研究开门机关的声音,鹜颜假晕了过去,因为想好了,蔚景失踪,影君傲定会跟在一起,而锦弦不会医,这种时候也不会有太医凑手,那么第一个给鹜颜看的人肯定是影君傲,鹜颜只要传递信息给他,他看在蔚景的份上,一定会帮鹜颜,就算万一影君傲不在,需要太医来检查,他们也想好了,鹜颜就假装自己醒过来。
考虑到出了密室就是他的厢房,无论他出现不出现,他都逃脱不了干系,他主动进去了密室,当然,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无心之外,他还有另一个顾忌,因为蔚景还在司乐坊里面,而且密室里的那些换装的衣物和材料都还在司乐坊里面,以防他们搜查引起纠复,不如干脆主动现身。
狡猾如锦弦,也不知道他的说辞他相信了几分,或者说,他将他囚禁在此,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得好好想一想。
大牢入口处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两个狱卒推着个木轮车走了进来,车上几个大木桶,大声叫嚷着,“晚膳来了,晚膳来了,碗都给我拿出来,放在门边,不拿出来,就不要吃了……”
发的是馒头,每人一个,凌澜盘腿坐在那里没有动,狱卒将一个馒头和一碗水就放在了门口。
馒头他没有动,水他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测了测,喝了几口,就又靠在墙边阖上眼睛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些混混沌沌似要睡了过去,而有个身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猛地意识到,他被人下。药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面前那人,是蔚景,氤氲朦胧的光线中,她娉婷而立,对着他浅浅笑,唤他:“凌澜。”
他知道那是幻景,他闭了闭眼,摇摇头,想要从那份幻象中出来,可是根本没用,视线中脑海里哪儿哪儿都是那个人。
紧紧攥着手心,却不能用内力克制,他知道,在某一个地方肯定有人在看着这边,不然,为何要给他下这种药,这个叫“夜幻”的药。
是想试他的内力,还是想试他今日说爱慕皇后之言,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清醒,且必须是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清醒。
不然,一旦思想被幻象全部控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
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颤抖着手掏出袖中的银针,他戳向自己的手指。
痛,可以让人清醒,不是吗?
一针一针的戳,一根一根手指的戳。
可很快他发现,药力太强,这点痛根本不行,他甚至看到蔚景蹲下身,朝他面前凑过来,而自己脑子似乎也快处在一种浅眠的状态,他眉心一皱,转过身,开始抠墙。
冰冷的石墙,粗糙的石墙,十指原本已经被银针戳伤,再这样用力抠
tang在上面。。。。。。
果然很有痛感……
****************
一夜未眠,天还未亮,蔚景就起了,然后就在院子里晃荡。
她看到鹜颜穿着夜逐曦银白色的朝服出来,她迎了过去,见有下人在,她唤了她“二爷”。
鹜颜顿住脚步,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讲。
想了很久,问了一句等于没问的话:“上朝啊?”
鹜颜“嗯”了一声,就往前走。
蔚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追了上去,因为身子还未恢复,赶得有些吃力,当她气喘吁吁地拦在她前面时,院子里的下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大嫂有事吗?”鹜颜微微拢了眉。
蔚景环顾了一下众人,怔了怔,“哦,我就是想问问,二爷知道相爷几时回来吗?”
“不知道,”鹜颜越过她的身边往前走,身形交错、衣袂轻擦的瞬间,她听到她道:“或许回不来了。”
蔚景一震,便在那一句话里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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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也无心用,她又在前院等待,等待鹜颜下朝回来,等她进宫带回凌澜的消息。
昨夜影君傲让她一起回啸影山庄,说相府太乱,她应付不来,相府的确很乱,她也的确应付不来,可是,她这个时候却不能离开。
凌澜是为了救她才这样,她怎么能走?
她走不了,就算人走了,心也走不了。
她担心凌澜,很担心,从未有过的担心,她也从未如此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担心。
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影君傲也没有强求她,说幸亏她已脱离危险,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说他先回庄将事情处理一下,就会马上回来。
夜,从未有过的漫长,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她又发现怎么上朝的时间那么久?
还是说有什么变故?
焦灼不安中,鹜颜终于回来了。
她心中一喜,又连忙迎了上去,鹜颜似乎很疲惫,就算戴着面皮,也难掩一脸的憔悴,她瞥了她一眼,就朝书房的方向走。
蔚景愣了愣,稍微顿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当她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鹜颜正坐在书桌之后,双手掩面撑在书桌的上面。
见此情景,蔚景心里蓦地一沉,走过去,站在她的对面。
缓缓将双手自脸上移开,鹜颜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蔚景被她眼中的血丝吓住。
“他怎样了?”
喉咙干涩,蔚景艰难出声,心中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以为对方又不会告诉她的时候,鹜颜却是突然出声。
“勾。引妃嫔、惑乱宫闱,证据确凿,三日后处斩!”
鹜颜一口气说完,蔚景身子一晃,要不是身边有书桌的倚靠,都差点跌倒在地上。
首先撞在心头上的是,三日后处斩,后来,才似乎听到第一句。。。。。。
“勾。引妃嫔?”她皱眉,疑惑地看向鹜颜,昨日不是听说,觊觎皇后吗?
鹜颜疲惫地揉了揉眼,冷冷看向她,“还记得你的好婢女吗?”
蔚景一怔,“铃铛?”
“她当初不是主动将你闯龙吟宫用媚香的罪责承担下来了吗?锦弦想用她将你引出来,在冷宫的门上涂上‘醉红颜’,结果你不是真中了吗,不过没被他们发现,凌澜设计让锦溪也闯了进去,一来给你弄解药,二来打草惊蛇,许是锦弦见事情败露,所以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一步的举措,今日,那个女人突然说,那日给她解媚香的男人是凌澜,凌澜的密室地道通往九景宫,并不是偷窥觊觎皇后,而是跟同样住在九景宫的她私会。”
蔚景震惊地听着这一切。
也就是今日,她才知道‘醉红颜’的解药是这样来的,曾经在宫望山的小屋里,她问凌澜,凌澜没告诉她,只说这些不重要。
还有铃铛,铃铛这样忽然咬凌澜一口是什么意思?
她跟凌澜?
怎么可能!
“又是锦弦的计谋吧?”她脸色微白地问向鹜颜。
鹜颜没有吭声。
“那现在怎么办?真的三日后要。。。。。”蔚景发现自己连将话说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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