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回去。”集中将我当做危险人物的视线并没有让我不自在,只是眼前的人令我颇多顾虑:要是他不让呢?这念头在脑海中转了许久,也不断的想小梵小隽的安全,致使我说出这句话时,失去了龙飞圆滑的一些特质。说完我才发觉,马上就闭上嘴,观察槐木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终于说出来了呢……T~~。”口型突然有些改变,不过在我惊疑的目光下,消声了,似笑非笑的转转眼,“这回可忍了年多呢,耐性好多了。”
他像是察觉了吗?刚才的口型是……,根本不是叫龙飞的口型啊。我暗想着,不过有些紧张,毕竟能瞒他这么久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回他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不能。
“……。回去吧……。”似笑非笑瞅着我的模样像是有些不舍,我肃然,猜想果然是被他又耍了一回,不过他的神情仍令我有些难以相信。“水上同我提过了,你在这里过得很不好呢……。想必是太想念了吧。”
水上果然已经提过了,那他是要惩罚水上才将他调离还是……。“你,早就知道我了?”是什么时候?龙飞露馅的时候吗?
似笑非笑的咳嗽两声,待到平静下来许多才又笑着:“小腾以为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发现呢?”
“至多在我来到这里一个月中。”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将另一个演得就如自己一般的自在,即使再了解对方也是一样。我与龙飞差得太多了,破绽自然也是百出——虽然我的演技可以说还不错的。但演技最好用来演自己而不是演别人。
“我很善于装做什么也没料到。你不说,我就当你不知道。”我的确是那样的人,所以当自己潜意识明明知道有危险或者龙飞有危险,却宁可装成什么也没发生……。因为怕被抛弃和抛弃人吧。怕龙飞出了意外,丢下自己。怕自己出事又害了别人。有些事情不点破挺好的,胡思乱想反而毁了自己。
“呵呵。这很不像小腾你会说的话。难道是太怕了我了,所以患得患失么?”阳光下的似笑非笑别有不同。
“难道你不可怕?”我讽刺的道,微微将眼睛眯起来,觉得太阳光有些刺眼。
“不过在小腾充满不安的时候,还能与那老婆子制定一系列的计划,欲置我于死地,这可不简单呢。这是另一面的小腾么?”说得简单,就像谈论天气一般。似笑非笑的眼中也没有一丝戾气,仿佛我们预谋的杀人与他毫无关系。或者……,他就是要我这么做?他就是在一步一步的逼我们早日与他决战?
我皱起眉——实在是很难了解他这样的人的想法。见我像是不解的样子,他笑了,这回是有些难言的涩意:“小腾觉得很奇怪么?”
听到被杀者对杀人凶手说我早就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任哪个杀人的都会惊讶吧。我想,冷冷的望着他:“为什么要任由我们算计你?”
“唉……。让我先说件事吧。小腾是真的爱小嗜的吗?不是因为他是除了你奶奶之外,第一个与你亲近的人么?假如,那个时候你遇上的是别人,应当也会依赖上的吧。”叹气,似笑非笑的咳嗽了一阵,举手拦住忧心忡忡想上前探看情况的一位我看来面熟的忍者。
那忍者是……,曾经替我治疗过的……,伊贺流主事。现在我还要说什么呢?心被拧疼了……,龙飞,现在还被锁在那不见天日的山崖中;斋夜,有人开始质疑我们两个的情感……,即使这与他并不相干。
我没有回答,静待他说完。
“而小嗜,是真的爱小腾么?不是因为错认了情感?他并不依赖小腾呢。看他连与我决战相商的事情都从未对你说过……,他一直隐藏的过去,也没对你说……。若是相信你的能力,他不会不说的吧,而且,他以前并不是那样沉默冷淡的孩子。这些你都不知道吧。”这样的槐木看起来竟一丝虚弱也没有,似笑非笑的眼中有些称为嘲弄和希冀的东西,像在支持他的精神。
“我不需要知道他过去是什么样子。他现在就是如此就好了。而且……,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了。那时要是别人,我就不可能会当他是爱人,最多是朋友。因为——只有斋夜才是最适合的。”莫名其妙就顺着这我本来不想发表意见的话题说了下去,我皱眉,再加上一句,“斋夜也不是傻瓜,情商不低。”假如说是一两年的错认是有可能的,但斋夜那样沉静的人,是不可能让一份错误的情感维续十年。
苦笑,似笑非笑的:“小腾一直都不信我呢。如果让你回去,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吧。不管小腾信不信,我还是要说出来——,也许是小腾早已经察觉到的事实。”
“世界上,所有的都是游戏一场。即使是我自己也是游戏的产物,理当以游戏结束。但是,你和小嗜不是。”顿了顿,“你可清楚我的意思?”
我没有答话。大概……,也是在我的想象中了。本是不想知道,拼命的对自己说不可能,可现实就是他对我太宽容了,宽容得让我不能不正视这奇异的情感。
“我的本意是将你们收归我自己——现在看来是有点难了。但你们若要脱离我,必须拼死将我杀了,否则我就要毁掉你们。我对小嗜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他在准备着。而小腾,你也在不自觉的配合他的步伐准备呢。”
说得太明白。我被一连串的意外怔住了几秒,没有答话。
“所以……,再见的时候,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但,你们可放心的是,槐木家族是不复存在了,你们的目的也会达到。毕竟连斋夜家、桥本家、紫上家……十大家族都毁掉的主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
“我记住了。”我颔首说,疼的内心越发难受,只是分不清缘由。走几步,后边一阵清风,便见伊贺流主事正紧张的给槐木把脉诊断,而槐木惨白的脸也格外诡异,似笑非笑的眼凝视着我的脸,似乎要将我刻印在心里一般,接着,像是气力不续的猛锁住眉头,一阵干咳。
我曾经忍受过那样的痛苦,所以我知道那种窒息的感觉是那么令人绝望。那时侯,若不是日里经常在一边,怕我早就因为遥远而放弃了家人和爱人。可槐木,他有什么好放弃的呢?他为什么要让龙飞给他下药,让他变成这般模样?而龙飞也是一声不响的在山崖中,就连夜晚还不眠不休的研磨着药材?
他的意思一直是让人迷惘的,当初我并不聪明的时候是这样弄不透,现在即使能轻易应付那些老狐狸时,我还是这样,没有半点长进。
“为什么……,像是助我们一臂之力,毁了这家族?”知道权利、金钱……,在他眼中一切都不重要,但毕竟是他所属的家族吧,连半点眷恋也没有吗?一直设局,一直在利用我们毁了这他从小生活的世界?他与这世界有多大的仇怨?!
“因为它该毁掉啊……。咳咳……。小腾……,向小嗜带一句话:我们约定的事,最终实现了。而且是假他……的手。”撑着将最后的话说完,便又一阵咳嗽,血喷出来,就如我当年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
我望着他,再看看扑到他身边大哭的两个孩子,什么也没说,走出了花园。不多时,一位忍者便抿着唇将我带出伊贺流,在长崎将我丢到火车站便走了。我孤零零的坐了一会,微笑着向路过的几位小姐借了些钱,回家。
踏上新干线的时候,我抬头看看天空,蓝色的一尘不染的天空,纯净如天使。而灰色甚至是黑色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也罢,在与槐木的战斗开始之前,我先将斋夜料理一番再说吧。我和煦的微笑着面对好心借我钱的女子,心中翻腾着满腔的怒意。
也许是被煽动的,也许是积蓄久的情绪与疑问就需要某人来当发泄品,总之,那人是逃不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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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远远的大门在望了,我回头笑对一直随着我回来、时不时供我所需的几位女孩,她们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的光彩。我暗想这房子也大了些,怪不得将人家吓怕了。不过,要是斋夜家的主屋在前,那还不吓死一堆人。提起斋夜,我眼里便精光一现,面容顿时肯定也恐怖万分。
阴阴狠狠的在心里排练着上千回拷问斋夜的方法,不紧不慢的按按门铃。铃声才响,下一瞬小梵便兴冲冲的跳进我的视线中,张着大嘴便嚷:“刚才跑了一趟伊贺流,找不到哥哥真急死我了!幸好看见那两个小鬼头缩在一起哭……。”
见我冷冰冰的反常模样,他讪讪的收回要趁斋夜不在抱住我的一双手,试探性的眨眼、再眨眼——“哥哥……,龙腾哥哥?”
我仍然没有答话,突然就他的说法想起涪儿和洚儿无助的哭泣,心禁不住软了:怎么能将火气都发在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呢?唉,反省之余,伸手轻轻搂搂他已长得和我一般高的壮实身子便向里面走。
“我先去告诉斋夜哥哥,最近他可是快疯了呢。”灿烂的又笑起来,转身就要抹烟一般飘到主屋里去。我眉一皱,赶忙拉住他的和服下摆:“我自己去见斋夜。你好好招待这几个女孩,帮我还了她们给的车费、便当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哥哥。迟疑的望着我过于沉静的眼眸,再瞅瞅我身后几位惊讶的女孩,认命的垮下脸来:好吧……,斋夜哥哥可千万不要又瞪我了……,最近被隽数落得都想挖地躲起来……。
你摆平了她们就是大功一件了。我终于被他逗得笑起来,见他还是不情不愿也不管了,回头再对那几个女孩笑了笑,便进屋去。
直到我上楼到二楼书房也没遇上一个熟人,这倒也好,省了我寒暄的时间,能让我好好想想质问斋夜些什么。首先自然是龙飞的事情,他一定很清楚却不告诉我。然后是他与槐木间的种种,巨无靡细,我一定要了解透彻。拖沓走到到书房前时,银衣、浅衣恰好推门出来,见了我都愣愣的。
我笑笑:怎么,不认得了?
银衣惊喜的回头便想通知里面的人,我却马上拉住他的袖子,使劲的将他拖到一边,笑得无辜的就跨进门反锁上。临了在关门时见浅衣、银衣一副笑得无可奈何,我猜他们是不是理解错误了?我可不是因为想念那个人才如此急不可耐的,我可是为了算帐呢!(表死不认帐了!想念就说出来嘛,偶不会笑你的……活活……。)
属于龙飞的书房中早已没有了龙飞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书桌后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让我又爱又恨,心痒痒的人。他俊美无俦的脸并没有抬起,垂着头正看着什么文件。正午的阳光从白色稠布窗帘缝隙中钻进来,就投在书桌上。从我这角度看过去,他仿佛被蒙在雾中,朦胧不实。
停了停,等他自动发现我,他却足有几十秒没动静,我只有忍着气上前去。
我刻意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就这样冷冷的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聚精会神看着什么的他。眼角瞥到他手中的“文件”……,不,图画,很眼熟。
熟悉的笔画,山势、地形……。地图。他在看日里画给我的地图!
混蛋!要是我不回来!他就要自己攻去槐木家主屋了吗?我怒火一下子涨了起来,伸手便要将地图抢过来。谁知手才伸出去,他便一手飞快的将地图折好塞进抽屉里,另一手风般搂住我的腰肢,接着轻轻一带,我们两人便摔进附近的大躺椅中。
我反应不及,本想惊他一惊,威胁他将所有事说清楚,谁知道他早就发觉了我的气息。真是错算了他(你其实是巴不得吧……。哇呀,谋杀亲妈!!)。哼,睁开眼想骂他,冷不防对上他带着笑的墨黑眸子,顿时气焰一消,说不出半点责备的话来。
斋夜小心的搂住我,温柔的盯着我看,像看几世都看不够般。接着,他慢慢的俯身下来,我还瞪着他,却放弃了任何抵抗。他的呼吸拂着我的发,他的气味充溢着我的肺部,唇片压上我的唇,承转压吮,暖流如陈酒,丝丝滴滴渗进我早一刻还盛满怒气的脑里。
唉……。我索性闭上眼,回应着他。
一吻便是良久,直到我察觉不对,该问的、不该问的都还没影呢,匆忙的将他推开,怒气冲天的睃着他的无表情的脸:“你究竟在想什么?!”
斋夜似乎还不理解我怒从何来,侧侧头,疑问的眼神。
分离了这么点时间就一点默契都没有了吗!!“龙飞!龙飞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那时侯留下我一个人就跑了!哼!你以为我是什么!竹姬吗!弱不禁风!”越想越觉得龙飞孤零零的一人被关在崖中实在教我伤心,他受的委屈这么多!当初我为什么要想那么烂的计中计?还以为龙飞能歇息一阵,结果却让他陷入更加危难的境地!在他被囚禁在崖中的日子里我都干了些什么!几乎没什么进展!这么想来想去,心疼得无以复加,要是被囚的是我就好了,是我,龙飞就可以不必受那么多苦了,“龙飞……,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他……。”
斋夜低低的呢喃一句,将我搂得更紧了,温柔的吻落在我酸涩的眼边,拂过我耳边的低语淡淡的——“这是龙飞的意思。”
“龙飞的意思?他为什么——。”
又在我唇上舔咬了一番,这才兴犹未尽的凝视着我:你回来之前,哥来过了。你,已经知道龙飞被关的事情了吧。那你应该也看到了他正在研制草药。
我知道。我也知道槐木毒伤就是龙飞做的。但,为什么?槐木怎么会如此大意?!他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的!谁能下得了毒去害他?何况是身陷囹圄的龙飞?!
他和槐木两人定了个赌约。若是槐木最终被毒死了,龙飞便可获得自由;要是槐木还活着,龙飞便得死。
我惊骇的瞠目:死!?龙飞他居然……!!
点头:你知道真正的赌注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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