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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三个选择
王小 姐欢欢喜喜地离去,掌柜九娘这才上前给华灼行礼,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入了胭脂后面的内室里。
华灼暂时没有理会她,只是对黑着脸兀自生气的月香淡淡道:“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月香低着头,不吭声,却是看得出,她满脸的不服气。
华灼也没想她开口,又道:“咱们家的铺子,打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客人不上门,从来没有把上门的客人赶着走的道理,这是错其一;七巧岁数比你大,资质比你老,虽说如今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环,但你初来乍到,正是该向她请教的时候,你平素不敬她一、二便也罢了,却不该在今日她提醒你赔礼的时候,与她顶嘴,这是错其二;七巧说的你不听,或还可说她的身份不比她高,但我说的你也不听,这便是大错特错,我为主,你为仆,你若不听候我的吩咐,我要你做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月香的脸色终于变了,但她心中始终不服气,忍不住尖声辩解道:“小 姐,那王敏君平日最是尖酸刻薄,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我是你身边的大丫环,她还是这样羞辱我,那不是等于在羞辱你一样?你不为我出头,竟还要数落我,这又是什么道理?她爱来不来,朝颜堂生意那么好,又能差得了她一个?她家里才几个钱,仗着有个几百亩地,几家铺子,便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一样,她凭什么呀。”
“还有七巧,她有什么能教我的?不过是在小 姐跟前多伺候了几年罢了,我比她哪里差了,大家都是一等丫环,当着王敏君的面,她这样喝斥我,还命我赔礼,这不是诚心落我的面子,怎么能怪我跟她顶嘴?”
说着,她撇撇嘴,十分委屈地继续道:“小 姐说我没听你的吩咐,可是……小 姐的吩咐,分明就是错的,我怎么能听……小 姐你为什么要亲自给王敏君陪礼?凭她也配!小 姐你今天这样做,明天传扬出去,非把九里溪的人都笑死不可,我也跟着没脸……”
九娘听得脸都发了绿,这个小姑奶奶,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赶紧一拉月香的衣角,道:“月香,小 姐教训你,你就认个错吧。”
月香一甩头,道:“我就是没有错,我就不明白,小 姐这样的身份,性子也太懦弱,随便什么人欺负到头上,就认了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七巧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她今天也算大开眼界了,见过寻死的,可是真没见过赶着去寻死的,她都不知道忠管事夫妻俩个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能教这样无法无天又不知所谓的性子来。
“原来你死不认错,竟还是为了我着想。”
华灼几乎让月香的一番辩解给气乐了,她突然认识到自己还真不是调教人的料,不然月香在她身边也有好几日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懒得再多说,而且她也没那工夫,于是淡淡道:“你犯了三个错儿,我便给你三个选择,其一,你今儿就不用跟着我了,就留在朝颜堂,你今日赶了一个客人,便要拉回十个客人,若做不到,就不用回来了;其二,给七巧磕个头儿,叫她一声姐姐,以后见了她,不得顶嘴,七巧叫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若做不到,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这里留不下你;其三,你眼界儿高,心气儿也高,我这个懦弱的小 姐,使唤不了你这骄傲的丫环,索性我成全你,便让你回家做贾小 姐去,省得给我当丫环,还落了你的脸面。”
“小 姐,你要赶我走?”月香尖声大叫,脸上因愤怒而浮现出两团红潮。
“三选一。”华灼淡淡道,并不理会月香的愤怒。一个不守规矩的丫环,没资格让她去照顾她的情绪。
“月香……月香……”九娘死死拽住愤怒得几乎要暴走的月香,“别对小 姐无礼……你就选一个……先第一个……”
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当丫环的料,忠管事让猪油蒙了心啊,他是嫌自己的管事位子坐得太稳当,有心要让女儿给他找点麻烦不成。九娘一边腹诽着,一边在月香的耳边低声道:“冷静点,让小 姐赶走了,你更没脸,以后王小 姐更有得笑话你了……选第一个……不就是十个客人,我帮你拉,保证一个时辰就让你拉到……”
那“王小 姐”三个字,还真戳中了月香的死穴,她呼哧呼哧地喷着气,红着眼睛狠狠瞪了华灼好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选第一条。”
“这就对了嘛……小 姐,你看月香还是知道错了的……”九娘打着哈哈,连推带哄地把月香推出内室,“我让人教你怎么拉客人……”
片刻后,九娘回到内室里,一边擦汗一边给华灼行礼:“小 姐,今儿这事儿……你看……都是九娘的错……”
“你叫九娘?”摇摇手止住九娘的话头,华灼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微微笑道,“你不必紧张,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挑选几盒上等的胭脂水粉,方才你虽未曾立时迎我,也是职责所在,我不会见怪于你。至于月香,那就更不关你的事了。”
九娘心中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原是九娘失礼,多谢小 姐不见责。铺中上等胭脂存货不多,眼下最好的,这便是南海珍珠泥,整个九里溪,独咱们荣安堂有,是船行自海外运了来,只是前些日子,听说船行没了,以后这南海珍珠泥只怕也就难再有了,如今铺子里只剩下十余盒。”
她很知趣不再提月香,虽说也想求个情,算是卖忠管事一个人情,但是她做掌柜这么多年,最是懂得察颜观色,眼见小 姐分明就是不想再提月香,她也只好把求情的话咽回喉咙里,没有为了讨好忠管事而得罪小 姐的道理。
“你拿来我瞧瞧。”
华灼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船行没有了,自家铺子里的生意,恐怕要跟着大受影响,各家铺子,最赚的钱的货品,基本上都是船行自海外带来的稀奇货,失去这一块,收入至少立降三、四成,这还不算那因这些稀奇货而带着一起卖出的普通货。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那南海珍珠泥她也见过,平素母亲也爱拿它做礼,有时也留下自用,不过华灼自己是不用的,她肌肤柔嫩如水,平素几乎不涂粉,便是出席宴席,直接打些腮红便可。不过南海珍珠泥也有上品、次品之分,她让九娘拿来看,便是要看这铺子里的珍珠泥,与母亲往日所用的可是一样的上品货色。
很快,九娘便取来三、四盒胭脂水粉,介绍道:“小 姐,这一盒是紫笼烟,就是方才王小 姐看中的那盒胭脂,这是轻霞粉,这是玉肌膏,这三样虽不如南海珍珠泥好,但也是得了轻、细、薄、正四字的精髓,算得是上等的胭脂水粉,这最后一盒便是南海珍珠泥了,小 姐你看,虽是名为泥,实则为粉,用水一和,宛如雪泥,打在脸上,仿若无物,然而肤色却仿佛有了珍珠的光泽,最是高妙不过,最招人喜欢的便是,哪怕流了汗,也不会打糊了脸。抹过珍珠泥,再打上轻霞粉或是紫笼烟,小 姐你看……”
九娘并不光是嘴上说,而是直接在自己的脸上打上粉,整个脸上都抹上了珍珠泥,然后左面颊拍上轻霞粉,右面颊拍上紫笼烟,轻霞粉颜色偏嫩,适合少女或新妇使用,紫笼烟颜色偏沉,更接近于肤色,适合有些年纪的女子使用。华灼仔细看了几眼,心中便已经有了数,刚才王小 姐要的紫笼烟,显然不是自己使用的,多半也是送礼。
“玉肌膏里和了药材,有些药味儿,不是太好闻,但眼下已入了秋,往冬天走,天气会越来越干燥,用玉肌膏抹在肌肤上,不掉皮儿,还不怕干裂。”
九娘把玉肌膏涂在手上,华灼身体微微前倾以便看得清楚些,果然,抹过玉肌膏的地方,明显比没有抹的地方要柔润些。
“不错……”华灼点了点头,她不是说这些胭脂水粉不错,而是说九娘做得不错,虽然她没有说要给谁送礼,但九娘拿来的这四盒胭脂水粉却是照应得周全,不论是少女还是老妇,都可用得,还兼考虑到此时的天气。
“轻霞粉要三盒,紫笼烟要两盒,玉肌膏要五盒,南海珍珠泥准备十盒,另外普通的胭脂水粉也准备一些,数量嘛……凑个吉数好了。”想了想,华灼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剩下的南海珍珠泥不要卖了,全部送到老宅。”
总共就剩下十几盒,她一下子拿走十盒做礼,剩下的几盒卖与不卖差别不大,还不如留着给母亲方氏使用。
九娘一一记下,很快就把华灼要的数量都准备好了,七巧检查了一番,确认数量无误,华灼这才道:“你派人送到老宅去就成。对了,我看铺子里有两个伙计,你叫一个来,让她领我去书画铺。”
不大一会儿,九娘领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妇,道:“小 姐,这是我的妹妹十三娘,小 姐有事儿,只管吩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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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毛遂自荐
“明窗斋在西街上,那里读书人多些,字画并不是明窗堂的主要营生,笔墨纸砚才是占了大头,九里溪地方小,也难得有好字好画出现,但是每年春、秋两季,来九里溪游玩的人也极多,其中不乏文人士子,泛泛者居多,偶尔却也有十分出色的书画,小 姐若想要挑几幅好的字画作礼,可得好好掌眼才行。”
十三娘的性子很稳,说话十分注意分寸,而且并不主动开口,除非华灼主动询问她,但一旦开口,却是半点废话也没有,她虽在朝颜堂做伙计,但是显然对明窗斋的事情也十分熟悉,是个有心之人。
七巧听了,噗哧一笑,这个十三娘倒是有点意思,她提醒小 姐明窗斋里字画虽有,但精品极少也就罢了,偏隐隐还暗指掌柜眼力有限,分不出好画赖画,也不知是存的什么心,这是在告明窗斋掌柜的状呢,还是别有意图?
华灼自是也听了出来,却不动声色,只是状似闲聊道:“十三娘,你在朝颜堂多久了?”
十三娘怔了一下,半躬着腰,答道:“已有五年。我原是李家妇,居于郡城郊外,嫁不满三朝,丈夫病亡,婆家嫌我克夫,将我赶回娘家,兄嫂也嫌弃我坏了名声,不肯收留,要将我远卖,爹娘怜我不幸,连夜送我逃出,我无处可去,想起早年家贫时,几个姐姐被卖到富人家为婢,一路寻来,最后寻到九姐,这才有了安身之地,也是忠管事怜悯,肯让我在朝颜堂做事养活自己。”
短短一番话,把她的来历交待得清清楚楚,最着重的一点是,她没有卖身,不是华家的奴婢,与朝颜堂只是雇佣关系,所以她说的是“忠管事怜悯”、“在朝颜堂做事养活自己”,而不是“忠管事收留”、“从此不再为衣食忧愁”。话虽是这样说,但她对华灼的态度,可比月香恭敬多了,仿佛她才是华灼的贴身丫环一般。
华灼听她言谈,再观她举止,不似普通的妇人,便又问道:“我瞧你似是读过书的?”
十三娘的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与九娘的精明能干迥然不同,听她方才话里的意思,九娘是自小卖到荣安堂的,而十三娘却是在爹娘身边长大成人,这姐妹俩境遇不同,最后却到了一块儿,不得不说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啊。
“父亲是个读书人,我幼时,几个姐姐都不在了,兄长们又大了,不能贴心,唯我承欢膝下,父亲独宠于我,因此也教我认了些字,读过两本书,不打什么用,也就是能看看帐本罢了。”
华灼点点头,十三娘话里有些毛遂自荐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却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荣安堂子嗣不旺,没有人手去管理产业,又极少有旁支辅助,所以名下铺子的掌柜,只能是签了卖身契的家奴,十三娘不放弃自由身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在荣安堂里有什么发展,她在朝颜堂做了五年的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先前已经隐隐强调了自己的自由身,明显是不肯卖身的,就算再有本事,也是白费。
想想刚才十三娘有意无意告了明窗斋掌柜一状,华灼若有所悟,试探问道:“你是否懂得字画之道?”
十三娘脚步一缓,随即又恢复正常,答道:“未嫁时,偶也有涂鸦之笔,难登大雅之堂,只是闲时自娱而已。”
这话谦虚得近于虚伪,华灼忽地明白过来,原来十三娘毛遂自荐的根源在这里,于是一笑,道:“那么一会儿,便请你替我掌掌眼。”
十三娘兴许是极爱字画,方才说了那么多,并不是在告明窗斋掌柜的状,而是希望一饱眼福,把明窗斋里收藏的书画鉴赏一番。
“若是小 姐信赖十三娘,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十三娘恭顺的,终于有了一丝兴奋之色。
七巧心里奇怪,附在华灼耳边低声道:“小 姐,我瞧她心眼儿颇深,一点小事,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你还让她掌眼?”
说真的,七巧是不信十三娘对字画之道能有多少精通的,不过是个穷酸的女儿而已,读了点书,会画两笔,就敢说掌眼,真是开玩笑了,而且还是典型的班门弄斧。小 姐拜杜学士为师,虽是学书法,但是杜学士于丹青一道也十分精通,小 姐没少受熏陶,不敢说会画,鉴赏之力却是堪称一等,就连她这个丫环,日日随侍在侧,那眼力好歹也练出七、八分,可她也没敢说掌眼呢。
华灼一笑,同样低声道:“试试她的本事。”
荣安堂腾飞有望,眼下最需的就是人手,十三娘若真有这个本事,哪怕不肯卖身,给她一个机会又如何。
西街离得有些远,华灼一行走得又慢,待到西街口时,已近正午时。路口处一家酒楼正是客满楼时,酒香菜香的味道混在一起,飘在空气中,华灼闻着,忽地觉得饿了。
“明窗斋还有多远?”她问道。
十三娘伸手指向街尾,道:“便在西街北岸,小 姐你看,西街临着九里溪,这里正是九里溪的一处水湾,西街南岸上有个小码头,平素外面的游客但有顺水而下的,便大多在那里登岸,因此南岸多是酒楼茶肆客栈,西北岸幽静,有桃林、竹海,便是文人雅士们最爱赏玩的地方之一,北岸地方有限,能容落足之地不多,明窗斋便是占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