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濯南笑了下,拿起饭团咬了一口,莫濯南平时对饭菜的品质要求很高,但是此时这个饭团吃起来也别有滋味,莫濯南和任涵宇聊天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任涵宇是任铭的儿子,而且这个男孩子不但长得不错,为人很诚恳谦虚,偏偏又很博学,应该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喜欢的对象吧!
正聊天呢,韩筱依嘤咛了一声醒了,莫濯南控上去查韩筱依的情况,韩筱依却惊呼一声,推开莫濯南,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对莫濯南叫着:“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依依,不要这样。”莫濯南抓住韩筱依胡乱挥动的双臂,把她紧紧地压进怀里,不让她伤害到自己,走开,是你把妈妈害成这样的,是我,我是罪人。”韩筱依一下子责怪自己,一下子责怪莫濯南,滚烫的泪顺着韩筱依的脸颊落到莫濯南的脖子,灼人的感觉。
韩筱依的情绪一直很激动,任涵宇劝莫濯南先出去下,让韩筱依自己一个人冷静会,莫濯南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莫濯南一个人站在凄清的走廊里,想到刚才韩筱依对自己抗拒的样子,就觉得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想着韩筱依大概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莫濯南特地打电话去G市最有名的老字号粥店点了燕窝粥,给她补补。
任涵宇使劲全身解术,韩筱依总算肯跟他搭腔了,没想到莫濯南端着热腾腾的粥,刚控进来一个脑袋,韩筱依又开始哭闹着让莫濯南出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任涵宇安抚了好久才慢慢转变成小声的啜泣,莫濯南叫任涵宇出来,把粥交到他手里,“依依大概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了,这是燕窝粥,你喂给她吃吧!”莫濯南虽然不甘,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任涵宇端着粥进去了,坐在病床边,一口一口地喂韩筱依,韩筱依像个孩子似的,红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地把粥咽下,让人忍不住怜惜起来。
往日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往日那是他的女孩,一切一切都乱了套。
“依依,你还想不想看妈妈?”任涵宇轻拍着韩筱依的脸颊,睡意朦胧的女孩,雾里看花地看着任涵宇,但还是听清楚他问的问题,连忙点了点头。
韩老太到底年纪大了,不能一天到晚在病房陪着,晚上就请了看护陪着,任涵宇带着韩筱依摸黑进了韩妍希的病房,病床上的母亲静静地躺着,很安详的样子,韩筱依有些害怕地伸出手,摸了摸母亲的脸颊,泪珠子就滴溜滴溜地滚下来了。
韩筱依泪珠晶莹地挂在脸颊上,梨花带雨的模样越看越可人,也越看越心疼,任涵宇握着韩筱依的肩膀,轻声道:“回去吧!我们明天还可以再来。”
韩筱依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任涵宇回病房,莫濯南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韩筱依进去又出来,拳头也握紧又松开。
自此,韩筱依差不多就把病房当成家了,白天起来就走到韩妍希的病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就是看着,很专注的样子,再也没有要求进去,仿佛把这件事当成了念想,每天睡醒洗漱完就是过来在韩妍希的病房门口站着,站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会,休息完继续站着。
任涵宇也不回B市了,老爸的公司也不管了,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酒店住着,莫濯南呢,白天呆在医院里,守着韩筱依,晚上就回去处理公事,韩筱依守着母亲的病房,任涵宇站在近处守着韩筱依,莫濯南站在远处望着韩筱依。
三个人就像卞之琳的《断章》那首诗写的那样: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只是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那种惬意的感觉,反而有种愁绪围绕着。
韩老太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筱依,起先还不让她站着,韩筱依也听话,乖乖回去了,第二天还是来,时间久了也就视若无睹了,管她在也好,不在也好,当做路人一般,倒是韩筱依,不管韩老太出去进来,打水上厕所,都乖乖地叫“外婆”。
这天,韩筱依仍旧一早就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往外走,任涵宇以为她和往常一样是去她妈妈的病房门口守着,就跟了出来。没想到韩筱依一溜烟直接出了医院,连忙追上去,拉住韩筱依,问她去哪里。
“我要回家。”韩筱依说着走到马路边打车,一辆出租车停下来,韩筱依钻进去了,任涵宇也赶快拉开车门外进去,韩筱依一直是淡淡的样子,任涵宇跟着来,她也不反对,任涵宇不上来,她也不强求,仿若推动了灵魂的木头小人儿。
韩筱依回的是母亲和莫濯南结婚后住的房子,里面一切未变,桌椅家具,锅碗瓢盆的摆放也还是老样子,韩筱依慢慢地在屋子里绕着圈儿,回忆一家人一起的点点滴滴,最后进了母亲的房间,床边的写字台,左边第二个抽屉拉开,有母亲的日记,韩筱依把它拿出来抱在怀里。
任涵宇跟在韩筱依身后,也在屋子里打着转儿,顺带着欣赏了下屋子的装修,主调黑白色系的,有些硬朗,但是小的细节处闪光点很多,“这房子是你母亲做的室内设计?”任涵宇问完就后悔了,真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偏偏提了依依妈妈这壶,这不是摆明了伤她的心嘛!
韩筱依愣了下,“不是的,应该是莫濯南自己设计的,我和妈妈搬进来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语气很淡,倒是看不出受到刺激的样子。
韩筱依回到病房,稍稍抬眼往旁边看了一眼,不经意的样子,但是任涵宇知道她在看谁,是的,莫濯南今天没有来,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到了。
韩筱依坐在病床上,开始看母亲的日记,“今天又加班了,回去的时候看到依依坐在台阶上等我,天气有点冷,看到她冻得通通的样子,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我想我大概是个很不称职的母亲,不能给她一个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
还好回来的路上看到卖冰糖葫芦的,买了两串,依依高兴地舔着上面红色的糖皮,小嘴边上一圈儿都是红色的糖浆,跟个小花猫似的。”韩筱依想母亲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很心酸的吧,因为她看到纸张的页脚有些些水迹,或许是母亲的眼泪。
可是妈妈,你不要难过,你把依依照顾得很好,是依依对不起你,是依依错了,韩筱依难受极了,抱着母亲的日记本低低地呜咽起来,哭得太用力,一口气没喘上来,人都开始抽筋了。
六十九
任涵宇被韩筱依的样子吓坏了,连忙拍着韩筱依的背帮她顺气,但是韩筱依倔的很,硬是推开任涵宇的臂膀,在婆娑的泪眼中,继续往下看。
“依依说她今天看到隔壁的小雅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玩骑大马,依依问,爸爸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依依啊,你的爸爸,他不要我们了。或许看到我有点不开心,依依明明还是很好奇,但是很懂事地不再开口。孩子越懂事,我就越觉得心酸,是我过早的让本该无忧无虑生活的孩子体会到了生活的辛酸。”
韩筱依又是一阵哽咽,泪滑下,濡湿了泛黄的纸页,和母亲留下的泪斑合为一体,同样的心酸,“学长,你念给我听好不好?”眼泪糊了眼,韩筱依再也看不清母亲的文字,所以她把书递给任涵宇,她知道对母亲的心态了解越多,心就会越痛,但是这种心痛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她把这种心痛的感觉当做对母亲的一种救赎。
“依依!”任涵宇实在不忍心接韩筱依递过来的日记本,韩筱依的心痛像是镜子一样反射在他心里,一点一滴都击打着他的心,韩筱依仍是很执着地举着手里的日记本,任涵宇无奈的接过,念下去。
“Gavcn,你醒了。”莫濯南醒来,就发现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古典的欧式原木大床,洁白的墙壁上空晃晃的,天花板镶嵌着镀金的雕花纹栏,祖父站在床边,看到莫濯南醒来似乎太过高兴,连眼睛都太过湿润的有些红肿,彷佛刚刚哭过一般。
“我为什么会在这?”莫濯南的惊讶显然只是一时的,很悠闲地坐起来,拿过床头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水凉了,叫保姆换杯温水吧!”
老人的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最后才像是宣告一个决定似地告诉莫濯南:“Gavcn,你知道你母亲是因为享廷顿舞蹈症去世的吧,你也应该知道这种病是会遗传的吧!有堔告诉我你曾经晕倒过。”
莫濯南原本闲逸的表情有些收紧,黯然地点了点头,“医生已经替你抽了血,拿去化验了,化验结果应该会在一个星期后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莫濯南一边点头答应,一点起身脱下身上的睡袍,他的身体仍然欣长精瘦,有着好看的胸肌和腹肌,但是谁能想到里面或许已经藏了一个恶魔,慢慢地将这具鲜嫩的肉体腐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具肉体就只能躺在床上,等待一个死亡的结局。
所以,莫濯南希望可以趁着现在还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完,将来才不会那么后悔,特别是依依,他不想留下遗憾,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尚未发生的他想去把握。
莫濯南穿好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外走,不知道距现在最近的一班飞往G市的飞机是什么时候,“祖父,检查报告出来后你可以寄到CPG在G市的总部。”
“Gavcn,你的病现在还是有药物可以控制的,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可能?????”可能?可能会什么,再不过也就加速死亡吧,其实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但是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死亡真的会成为一件凄然的事。
“祖父,你曾今爱过一个人吗?我知道父亲曾经深深地爱过我的母亲,我相信他能了解我的感受。”都说一个人的眼神最能表现他的情感,但是在那个午后的房间,窗外的阳光正好,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欣长背影,让人深刻地感觉到了一种叫感情的东西。
“医生开的药您也可以寄到G市的总部,我会遵照医嘱,按时吃药的。”莫濯南并不是那种鲁莽起来就完全没有理智的人,生命多么美好,或者才有希望,所以他不会放弃生存的机会。
“你准备怎么追回她?”
怎么追回韩筱依,莫濯南还没有仔细思考过,用真情感动?韩筱依其实是个很执着的女孩子,执着的女孩子一般偏执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你先住下,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和你一起回去。”老人上前拍莫濯南的肩膀,眼里又闪现出精光,这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注意。
“是韩筱依小姐吧,请坐!”
韩筱依奇怪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说的是纯正的英式英语,韩筱依高三的时候曾经恶补过一阵英语,上了大学到底有些荒废了,好在功底还是在的,楞了几秒也就反应过来了,在他对面坐下了。
看到韩筱依有些警惕的模样,和蔼地朝她笑笑,解释道:“我是Gavcn的祖父,你知道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吧!”
“他母亲是得享廷顿舞蹈症去世的,这是一种遗传病,人慢慢地就会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行为,直到最后死亡。”
老人的叙述很平静,但是韩筱依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遗传病,意思是莫濯南遗传了他妈妈的享廷顿舞蹈症,这就是莫濯南这些天消息的原因吗?
看到韩筱依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听懂了他的意思了,Gavcn曾经说过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看来的确如此。
对年轻的韩筱依来说死亡离别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莫濯南在她心里一直一直是一个像神一样强大的存在,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心目中的神也会面临生老病死,韩筱依刚刚经历过母亲的离去,虽然她对莫濯南有了心结,但是无法接受一个和自己息息相依的人会离开自己的事实,
所以当白发老者提出让韩筱依陪莫濯南度过最后的时光时,韩筱依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像病到诊断虽然韩筱依没有要求,老者已经以一种不太刻意的方式在韩筱依面前展现过了。
韩筱依已经出院了,和任涵宇一起在医院附近租了间房子住着,韩筱依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任涵宇正在给韩筱依熬药,这些药还是莫濯南塞给他的,说是韩筱依体虚,要每天煎一副喝,
显然任涵宇在厨房里比莫濯南逊色很多,虽然不是第一天熬药了,但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学长,莫濯南生病了,我要陪他度过最后的人生。”道别的话韩筱依真的说不出口。
任涵宇的手在滚烫的炉火上碰了一下,嘶声抽气,把手抽回来,“哦,好,药快熬好了,你喝了再收拾东西吧!”
“你以后有事还是可以回来找我。”其实任涵宇想说的是,如果他不要你了,你还是可以回到我这里来,但是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实在太伤自尊,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人最最纠结的地方莫过于有些事情不做不忍心,做了会后悔,韩筱依再见莫濯南就是这种感觉,恨他却心不由己,想对他好又做不到。
此时的韩筱依还没有从对莫濯南的心结里面走出来,还尚未明白在这件事上她不是一个受害者。
七十
球球一直是莫濯南养着的,看到韩筱依回来高兴地不得了,摇头晃脑地跑出来迎接,只是身材好像臃肿了很多,原来瘦瘦小小的一只,现在整个儿大了一倍。
原来我们的球球和韩筱依一样怀孕了,很快就要做妈妈了,韩筱依兴冲冲地伸出手去接球球,见到莫濯南的尴尬也驱散了很多。
那晚莫濯南亲自下厨给韩筱依做晚饭,没想到饭做到一半莫濯南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连手里的菜刀都要握不住,鲜红的血液自指尖冉冉地沁出,不疼,甚至是甜蜜的,因为他再一次能够为依依流血流汗流泪。
莫濯南的中式晚餐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连祖父都拿着筷子吃的停不了口,一个劲地夸莫濯南做的饭菜好吃,“韩小姐,我都是沾了你的光啊,不然还没机会吃到Gavcn亲手做的菜呢!”
韩筱依笑笑,沉默地往嘴里扒饭,今时今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话可以对莫濯南说唯有沉默,或许是韩筱依的妊娠反应还没过去,或许是韩筱依没有口福,反正韩筱依刚把莫濯南做的菜夹到嘴边,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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