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似乎有一些游离,道:“其实这样也不坏,子青。”
苏子青脸色一变,她抓着陆展亭的肩道:“你不是,不是对那个人…”她号啕大哭,道:“你这孩子怎么永远都学不聪明呢…”
陆展亭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塞在苏子青的手里,笑道:“刚才逛街的时候,忽然想起从末给子青买过任何东西!”他站起身
,含糊地道:“子青,你往后多保重。”他说着转身飞快地从屋内走了出去。
子青哭着打开手巾看到了那只精致的手镯,更加哭得昏天黑地,小翠进来见她哭得泣不成声,吓坏了,道:“少夫人,你怎么了?”
子青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镯子,哭得浠泣哗啦地道:“这个死小子,一只没几两重的金镯子就把我打发了。”
陆展亭心里堵得难受,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晃,强压着心里发了疯想见亦仁的念头,站在东直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进了皇城。他
在上书房门前徘徊了一些时候,或许是午时时分,亦仁在休息,上书房显得安静无比。陆展亭眼睛子转了一下,找了一棵靠墙古柏爬了上去,
果然院内整个上书房一览无余。亦仁好像没有休息,正坐在窗台下的伏案疾书。
陆展亭知道亦仁的武功高手,所以尽可能屏声静气,正忍得辛苦,突然见亦仁的手挥了一下,他正纳闷亦仁做什么,只听嗖一声,一支毛
笔斜斜地插在他的发髻中。陆展亭这惊非同小可,从树上滚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捧着仿佛裂成几瓣的屁股,哼哼着,却见亦仁笑
眯眯地看着他。
陆展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一声,黑着脸一瘸一拐正要离开,亦仁却从身后抱住了,把狠踢他的陆展亭半拖半抱弄进了书房,将陆
展亭压在榻上,两人双眼对双眼,鼻尖对鼻尖。
半天陆展亭才道:“我不过爬了你家几万棵树当中的一棵,你已经害我摔了大跟头,还想怎样?”
亦仁眨了一下,淡淡地笑道:“我不是在惩罚你爬树…我是在惩罚你把我当作苏子青!”亦仁看着陆展亭慌忙躲闪的目光,道:“展亭,
我不是苏子青,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需要偷窥!”
陆展亭吼道:“你别自以为是,谁偷窥你了!”
亦仁已经不去理会他,他的手放在陆展亭腿间一阵揉搓,陆展亭抬腿想要踢他,却反被架起了搁在腰间。陆展亭怒道:“你见了我除了这
件事,还有什么其它可以干的。”
亦仁歪头想了一下,道:“先干了这件,其它的都等干完了这件再说!”
陆展亭硬是不肯合作,道:“你疯了,这里大臣们进进出出的。”
亦仁眼睛一亮一亮的,笑道:“正因为进进出出才刺激。”他的手极快,就算陆展亭反抗,他的指间很巧妙的按住陆展亭的穴道,也能使
他瞬时间酸软无力。陆展亭后来发现,自己的挣扎丝毫也不能减慢亦仁替他脱衣服的速度,而且使他兴致更加激昂,便索性闭上了眼任由亦仁
摆布,发现也挺享受,不知怎地心头有一点悲伤,要竭尽全力才能不掉下眼泪。
陆展亭整理着衣服从上书房出来,见沈海运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他一愣随即嘴角一弯,朝他长长作了一揖,道:“辛苦您了!”说完
扬长而去,倒是沈海运有一些错愣,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
沈海远转身进了上书房,见亦仁满面春风地坐在那里,道:“主子,今天陆展亭已经会过庄氏的暗桩了。”
亦仁提笔描画,笑道:“好极了!”
“主子肯定亦裕会与庄氏的势力有所联系?”
亦仁道:“庄氏是亦裕目前在中原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势力,他如果活着一定会与他们取得联系!”
“好极了,这一次迎蛇出洞,我们可以彻底将亦裕制于死地!”
“你错了,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亦裕!”
沈海远惊愣地道:“主子,不是亦裕?“
亦仁淡淡地道:“八王的势力已经在他被困慈宁殿的时候被我们一举瓦解,黑甲兵也已经顺利地接过各营的兵权。亦裕在宫内最大的势力
也清除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可为?庄氏就不同了,他们在西北亦商亦兵,再加上外围科尔庆的势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王爷的意思?”
“庄家有一位独子名叫庄之梦,庄之蝶是他最疼惜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我已经接到线报,庄之梦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我猜
他一定是亲自南下来接他的妹妹!”
沈海远笑道:“所以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庄之梦!”
亦仁将笔往笔筒里一掷,笑道:“没错!”他说着展开面前的白纸,沈海远见面赫然画得是颇有几份懒洋洋气的陆展亭,他嘴里摇着一根
狗尾巴草,眼睛不知往向什么地方,随性又随意。
沈海远见了那幅画,有一些踌躇地道:“若是陆展亭护送庄之蝶,我们岂不是投鼠忌器?”
亦仁微笑道:“所以我将寿辰的晚膳提前了半个时辰,缩短了陆展亭可护送庄之蝶逃亡的时间。庄之蝶只有在午膳后春满园听戏的时候才
可以出逃,这段时间又不能全用上,即便充分利用也不过才一个半的时辰。展亭要一来一回,绝对不能将庄之蝶护送穿过太平山。所以庄家的
人一定不会让庄之蝶独自穿越太平山谷,必定提前来接。”他看了那幅肖像,笑道:“我的紫云驹是匹天下神骑,没准我灭了庄之梦,还能赶
回来吃一碗慧敏皇太妃的寿面!”
小禄子嘬了一口茶,眼一瞪喝斥小同子道:“你怎么搞的,这茶是人喝的吗?也不瞧瞧这如今儿是什么天,这天给爷上碧螺春,你想寒你
爷的胃啊?换壶铁观音过来!”
小同子一连串是是捧着茶壶飞奔下去,下面的官商都是涏着脸陪笑。小禄子翻着清单尖着嗓门道:“你们别不舍得,这慧敏太妃是谁?你
们还真当刚从冷官里放出来的一随便什么个人?那可是未来皇后娘娘的姑妈,别一个个被鸡啄了眼珠子。不说别的,就这两箱貂皮,呸,给娘
娘做垫子都不够!”
陆展亭听到这里在门外扑哧一笑,小禄子刚要放脸色,转眼见陆展亭晃进来,连忙起身道:“陆大人,您怎么有空来的!”他让开位子道
:“您坐你坐!”
陆展亭含笑道:“别,别,还是首领太监公公您坐!我来是问你要一样东西!”
小禄子连忙问:“陆大人您只管讲,我这儿应有尽有!”
“我要麻烦你给我弄两个杂耍用的霹雳雷火弹!”
“陆大人,你要这个做什么?”小禄子为难的道:“虽然那玩意没啥威力,但是到底是宫中的禁物。”,
“没啥,我拿来玩儿,你实在麻烦就算了!”
小禄子将胸一挺,道:“大人这是说哪里话,为大人粉身碎骨小禄子也在所不辞,就怕大人没有用得小的地方。我下午就给您弄去!”
不到夜黑,小禄子就弄了几个拳头大小乌黑圆球,道:“大人,要玩只能在空阔地里玩玩,如今秋高物燥容易着火。”
陆展亭听了,随手丢了一个在院子里,轰得一声,起了很大的雾,院里也起了一溜小火,但很快灭了。他笑道:“不错,挺合用!”
小禄子一番得意就不说了,转眼慧敏寿辰到了,那天大凡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受到邀请。皇城许久没有举办如此宴席,一时人声鼎沸各处都
热闹非凡。
叶慧明副将瞅了瞅人头轻声对叶慧明道:“将军,今天王爷好像把所有在野的武将都弄来了,又让增派了这许多人手,是要登基前大清帐
吗?”
叶慧明打了个哈欠,道:“别想太多了,有的时候形势严峻未必是血腥,说不定是慈悲!”他转头见叶慧兰偷偷摸摸拎着一包东西从眼前
走过,连忙跟上去,走到无人处喝住她,道:“小兰,你又搞什么鬼!”
叶慧兰先是吓了一大跳,转头一见叶慧明才松了一口气,道:“哥,你干什么,要吓死我!”
“你别吓死我就好了!说,里面是什么?”
叶慧兰嘻笑道:“哥,我见花园里凤雉好漂亮,我像弄一只回去养养!”
“胡说八道,这御花园里的东西岂可随便拿的!”
叶慧兰撅着嘴哼道:“我拿自家姐姐家里一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慧明上去争夺,嘴里则道:“你简直胡闹!”两人争夺下,那包袱被撕拉开来,顿时羽毛飞飞扬扬,叶慧明定睛一看在地上晕头转向的
鸟,大惊失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王爷的海东青!”
“什么海东青,还不是被我几鞭子就抽晕了!”叶慧兰不屑地道。
“要不是它认识你,你早被它撕了!”叶慧明慌慌张张用布又将海东青罩上,一边四顾有没有人发现,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实说,干
嘛要抓海东青?”
“我当它是只鸡喽!”叶慧兰嘟哝道,她见叶慧明脸色发黑才不甘地道:“陆展亭说,要是我今天能将海东青捉回去给他瞧,他就承认我
确实是一流高手。”
叶慧明脸色更黑了,似乎就想要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忍住道:“我们赶快把这只鹰放一个没人的地方,它过会自己醒了就好!”
叶慧兰踢踢脚下的草,低声道:“它过会儿也很难醒的!”
“为什么?”
“我偷溜到给它拌料的地方,在肉里面洒了几把蒙汗药,它不睡十七八个时辰,至少十个时辰里是醒不了了。”她看着叶慧明黑中带紫的
脸色,连忙补充道:“那里守卫很深严啊,不是像我这种轻功高手真得是很难来去自如呢。”
结果叶慧明只好带着叶慧兰,两人提着这只晕了的海东青,偷溜出了皇城,商量再三,将它塞进了一户农家的鸡棚里了事。
这会儿皇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赏戏,八王不满地道:“这陆展亭算什么才子,连个递戏牌子的规矩都不懂。从来只有先上文戏,再上武戏,
这会儿人精神着呢,他到点了一段木兰从军,舞刀弄枪的。”他这话说得跟嚷嚷似的,众人边听边磕瓜子也不好回他。
陆展亭一笑,对旁边的小太监道:“把这些牌子都给八王爷送去,让他老人家点戏!“
慧敏一挑眉乌眉道:“不如都堆我这儿来,让我这个寿星点吧,人家好歹会给点面子,就算点得不如意,也不会挑三捡四的。”
陆展亭连忙压低声音对她说:“太妃娘娘千万别这样,您现在高高在上,气派得紧呢!哪能随便讲赌气的话。”
慧敏一听也是,抿唇一笑,点了一下陆展亭的脑袋,任由陆展亭差人将戏牌子给八王都送去。第二出戏,八王给点了个贵妃醉酒,那花旦
扮相倒也雍容华贵,唱腔也清丽,令人眼前一亮,慧敏也是看得如痴如醉。陆展亭一笑,对慧敏说:“我去后台看看!”
“那你早些回来!”慧敏随口道。
“知道了。”
陆展亭转到后台,见上一个武戏的班子正在装车撤人,他与当中一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着那班戏子到了东直门,侍卫们上前搜查,刚
掀开放刀枪的车蓬子,陆展亭上前笑道:“这位侍卫大哥,可曾见到叶慧明叶将军!”
侍卫们知道陆展亭是未来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又与顶头上司叶慧明是哥们,哪里敢怠慢,纷纷上前回答问题。
“刚才还见到叶将军呢?他不在园里听戏吗?”
“我见到叶将军同叶二小姐出了西直门。”另一侍卫说道。
陆展亭哦了一声,转眼见戏班还在,就皱眉道:“还不快走,堵着门怎么回事,等下里面还有戏班,杂耍班子要出去呢!”
“快走,快走!”侍卫们呦喝道。
陆展亭见他们出了门,才又笑着问:“叶将军那乌骓马还在吧!”
“在啊!”侍卫们笑道:“它栓马棚外面呢,这马傲慢的很,不愿意跟其它马一棚!”
陆展亭含笑道:“它愿意跟骡子一棚!”他也不管侍卫们讶异地目光,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道:“见了叶大哥跟他说一声,这马我用了
!”说着两腿一夹,那马尤如旋风一般从侍卫们面前闪过。侍卫们纷纷惊叹好马。
陆展亭赶上了戏班子,他们正把庄之蝶从车底扶出来,再送上一辆乌篷马车。陆展亭道:“你们打算走哪条路?”
“陆公子不是已经跟我们商议好了,穿过太平山山道,然后由水路去西北。”一个长相黝黑的人笑道。
陆展亭一垂眼帘,笑道:“那好!你们几个人护送?”
黝黑的大汉道:“就我们六个,其它的都是真戏子,不能护送皇后。”
庄之蝶忽然颤声道:“展亭哥哥,不如你就回…”她的话未说完,黝黑的汉子已经笑着打断了他,道:“有陆公子在,如果路上再遇上什
么人,也好有一个照应啊!”庄之蝶不吭声了。
陆展亭淡淡地道:“也可以,不过我无法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因为如果在晚膳上找不到我,很容易露出马脚。”
“不用,不用!”黝黑的大汉笑道。
陆展亭与其它六个人夹着马车,一路赶奔,等遥摇望见太平山的轮廓,他勒住马道:“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了。”
黝黑的汉子干笑了几声,道:“陆公子,您送佛送到西,这前面一条道左边是一条山坡,右面是悬崖,若是受伏,皇后岂不危险。”
陆展亭淡淡地道:“如果亦仁有心在那里杀你们,就算多了一个我,他也未必会手软!”
黝黑的汉子一笑,道:“陆公子,你事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你现在再说这个话,若是前面有暗桩,皇后可叫你给害了。”
陆展亭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
黝黑的汉子脸上不由一喜,陆展亭从怀里摸出一根草根咬在嘴里。
太平山坡势并不陡峭,但是上面长满了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