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滚出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对那时候的你,二十万是个杀头的数目。你几乎把全部的身家都给了他了!」卡尔感叹道。
「你吃醋了?」古纬廷转过身来,抚摸卡尔的脸颊。
「有一点。」
「他不值得。他不值得我给那二十万,更不值得你为他吃醋。」古纬廷吻吻他的鼻端,「人在愧疚的状态下往往会特别慷慨。」愧疚就是愧疚,或许有些悔恨的成份,却并不是爱情,也不是感激。
「可是你收下他给的烟。」卡尔闷闷地说。
古纬廷几乎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烟瘾很大。就算是个隐形人给我香烟,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你不需要香烟。现在你有更好的选择。」卡尔示威性地在他腰上顶了一下。
「你……」古纬廷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我有选择吗?」
「恐怕没有。然而,你也不再需要那种下等的成瘾物。」卡尔翻身跨骑在他身上,将重新胀大的分身慢慢送入他体内,温柔而规律地开始另一波的性爱。
山坡上吹着秋风,清爽、微冷,又有些凄凉。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让我离开花园。」
「那只是暂时的——为了保护你。」他可不认为他的父亲会对儿子的奴隶手下留情;万一老家伙一时「福至心灵」,扒灰绝不是做不出来的举动。于是他偷了个空,避过父亲的耳目,将狐狸带出来祭拜养父。
「我更想不到你竟然会陪我来这里。」而且还是主动提起。古纬廷拨拨颊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尽是惊讶和喜悦。
「我不是你想像中那么铁石心肠的主人。」卡尔淡淡地说,把手上的花束细心地分插在坟上的净瓶里,而后蹲踞在基前,默默合掌祷告。
古纬廷望着他蹲下的背影,轻声低语,「其实,当你的奴隶,也没有我想像中糟糕。」只除了一件事,他开始期盼某种束缚肉体的快乐……成瘾的快感发挥了卡尔所指望的功效,将他彻彻底底地禁锢在卡尔身边,他不相信,也无法想像他能从其他人身上得到同样的满足。
风声拂过,掩盖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说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听到……」
「没什么。」古纬廷莞尔一笑,在心底默默向养父祝祷。
爸,你很惊讶吧……你一直期盼我成家立业,享受平凡人的幸福,最后我却选择了这个男人……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反正,我本来就讨厌小孩子,他们是世上最麻烦的东西,既吵闹又不讲理,而且是天生的吸血鬼,不吸尽父母最后一滴血绝不罢休。我和爸爸不同,孩子对我来说并不是幸福的一部分。
虽然卡尔沉默寡言,脸上又破了相,但是我在他身旁就觉得很安心、很舒适……很幸福,只要我能独占他全部的爱。也许困难,但是我会全力夺取,不允许旁人一丝一毫分沾,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父亲!
「哈啾!」坐在庭院里,海德忽地起了一身寒颤,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了?你感冒了吗,」洛少麒关心地问道。
海德揉揉鼻子,「只是觉得忽然有股恶寒。小麒,你想过吗,要是父亲娶了那只狐狸过门,我要叫他什么?」
洛少麒笑了,笑他的杞人忧天,「依我看,表哥能保得住贞操,不被强押着娶那个小女孩就算万幸了!即使侥幸逃过这一回,想娶狐狸进门。恐怕不太容易。
「所以我说假设嘛!」海德拉着他,完全像个忧心忡忡的孩子。
「嗯……可以叫小妈啦、后娘啦……或是二叔。」
「我决定叫他小妈。」
洛少麒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为什么,二叔比较贴切不是吗?」
「因为他和我父亲站在一起就显得很渺小啊!」海德嘻笑道,把脸埋进洛少麒肩上,嗅闻他的发香。
洛少麒却一时怔住了,「对哦!那他不是变成我的婆婆、东家了……」
「他绝对是个恶婆婆。」海德捏捏他的手臂。
「也绝对是个坏后母。」洛少麒挑了他的下巴。
「这样我们还要支持他们在一起吗?」海德问道。
「……」沉默片刻,洛少麒神秘地眨眨眼,「要!如果受不了虐待,我们就私奔吧!」
海德望着洛少麒促狭的神情,眨眨眼睛,仿佛一脸看呆了的模样,却忽然有了主意,「小麒,你想过吗?让老爸和小妈在一起,我们又不必受恶婆婆、坏后妈荼毒的方法……」
「我想不到。」
「如果我说我想到了,你认为,这值不值得一场性爱?」
拜祭上香过后,两人回到车上,古纬廷坐在卡尔身旁,神情悠远。
后座和前座隔着一道安全玻璃,从前方听不到后座的谈话。
「我想回公司里看一看。」
「经纪公司的营运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古纬廷摇摇头,「我不担心,只是想回去露个面。我这么久没在公司里出现说不定已经有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把公司卖给齐氏集团……」
「你的考虑不无道理,就回去一趟吧!我在齐云饭店下车,司机和轿车就借给你。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等你觉得玩够了,吩咐司机一声,他会带你回大宅。」
「你不担心我趁机脱逃?」古纬廷打趣道,近来他变得比以前活泼许多。
「不论你逃几次,我都会把你追回来,再绑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卡尔望着他,狐狸是擅于隐遁的动物,「不过,我必须提醒你,逃脱是一种挑衅的行为,我的惩罚将一次比一次严厉——只是,目前看来,你似乎不讨厌?」
「你……」古纬廷的脸颊微微泛红,「你不要太有自信了!无法反抗,并不代表我喜欢……」
「的确如此。如果你曾经想过反抗的话。」卡尔点头表示同意。
古纬廷不觉愣住了,脸上更是红得像两团盛放的桃花。
他是卡尔的奴隶,也是卡尔的主人;卡尔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奴隶。相依互属的充实感渐渐抚慰了他不安的心。
第六章
刚踏进大门,好事的员工们就一涌而上,鼓噪着追。
「社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去哪里了……」
「幸好社长委托的楚先生有这方面的经验,把业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另外争取到不少合作企划……」
「可是楚先生毕竟不是社长,两人的方向不同,作风也不同。」
对于这些疑问,古纬廷只是微微一笑,不正面回答也不否认,径自回到久违的社长办公室里,那里已经有个人坐在他的位置上——
「古先生。」男人一见到他,立即反射性地站起,朝他欠了个身。
「我只是回来看看,不用多礼。」古纬廷平和地说,顺便将眼前这个男人上上下下打量过一遍。「听说你姓楚?」
「楚天业。」男人毕恭毕敬答道;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浓眉大眼,五官粗犷,比卡尔还阳刚几分,神态里却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和霸气。
「齐先生很信任你,所以才会把经纪公司暂时交托到你手上。」古纬廷走到椅子旁,摸着椅背,男人立即识相地拉开请他坐下。「你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
「过奖了;有些事,我这个代打的还是比不上占先生。」
「愿闻其详。」
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比如说,晚上的业务就搞得我焦头烂额;还有员工感情上的问题,我真是处理不来,偏偏对方又是个纯洁漂亮的男孩,我每一次拒绝他都心如刀剖……」
古纬廷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傻瓜,有齐氏集团在背后支撑,谁要你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齐先生说,我的任务就是让舒涵维持原本的规模和运作,一切都要和原来的状态一模一样,直到古先生再坐到这个位置上;所以连台面下的交易我也得一手包办。」
「他真的叫你去拉皮条?」古纬廷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好笑。
楚天业摸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噗!」古纬廷回过头来,掩嘴偷笑。要他去和那些老不修斡旋,真是难为他了!
「这不算什么,麻烦的是那个叫邱儒昌的小家伙……三天两头跑来找我问古先生的下落,我说不知道,他又哭丧着脸回去……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样,简直要命啊!」楚天业叹了口气。
古纬廷忽然停住偷笑,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叫他进来,我要亲自和他做个了断。」
「社长,这一个月来,你上哪去了?」邱儒昌坐在他对面,两眼含泪,显得欲言又止。
「怎么,想我了?」
邱儒昌摇头又点头,神色惶窘。「社长,我……我还需要一笔钱。」
这几句话说得并不露骨,意思却非常明碗。
「你想再接晚上的工作,」古纬廷轻蔑地笑了,手上转着钢笔,借以取代抽烟的动作,
邱儒昌点点头,随即垂下眼帘。他的自尊、他的爱情,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一丝不存;社长曾经给过他无上的快乐,也曾经在他最危急的时候抛弃了他,然而他却恨不了社长,更有甚者,他在心底还抱着一丝卑微的期望,希望社长说过的,爰他的话语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实性……他伸了伸颈子,咽下自尊,「社长,我不会再犯像上次那样的错误了,要不然,请上次那位客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听邱儒昌提起卡尔,古纬廷倏地变了脸色,「小家伙,你是不是迷失了?」他的声音显得冷酷而严肃,「不错,卖身的确可以在短期间筹到一笔不小的金额应付那些原本应付不来的花费,然而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你还年轻,还有一点身价,偶尔串串小场不失为应急之策;要是赚出场费。花皮肉钱养成了习惯,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是那样的,」邱儒昌急慌慌地摇着手,眼泪险险夺眶而出,「我……他要怎么解释他家中的难处?即使说了,社长也未必能理解,即使理解,社长也帮不上忙……
「不过,这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古纬廷缓了缓语气,开了一张支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去吧!不要再用这种方式赚取金钱……
你和我不同,你太年轻、纯洁,不适合这个圈子。
找个好对象,安安稳稳地定下来,然后把从前的事全部忘了,那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邱儒昌颤抖着接过支票。被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误会为贪慕虚荣之辈,他难过得想大哭一场,然而深入骨髓的贫穷已经压碎了他的自尊,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这股锥心之痛,然后把支票拿去兑现……
社长说的对,卖身并不损害尊严,贫穷——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贫穷——才是使人无法保持自尊的罪魁祸首……抱持着极度绝望、自暴自弃的想法,邱儒昌默默地走出社长办公室,回到座位上打了个电话。
「嗯,是我。如果是上次说的那个价钱,我同意,今晚就可以开始……」
坐在大秦酒店里的地下吧台前,温瑶轩品尝着龙舌兰烈酒,附着在杯缘的一圈细盐洁白似雪,看上去好像随时会融化,在室内晕黄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多变的光泽。
由于心情低落的缘故,他喝得有点醉。小廷已经失联将近一个月,社长职务由来历不明的楚姓男子接手,虽然没有杰出的表现,业绩倒也还算稳定……
小廷连公司都抛下了,交给旁人,又不露面,难道他真打算在齐家大宅里待上几年,甚至一辈子?思索间,一名高大的男人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径自坐下。
「你最近都不大常来找我了。」对方的语气虽然平和,却隐约带着点责备的意味。
「梁!」温瑶轩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嘴角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那是他说谎的前兆,「你知道外面风言风语传得有多难听,我总得帮你避避嫌。你的顶头上司是个极力反对同性交往的顽固守旧派,如果事情传到他耳里,那可不是把你撤职查办就能解决的……」
「不必担心、我已经不是他眼中的‘自己人’了。」粱克华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说也奇怪,对于越亲近的人,老爷的标准就越高,要求也越严厉,对于那些可有可无的外人,他的态度一向冷漠,甚至是视而不见——」
「你的意思是,现在他把你当外人了,所以随你怎么胡天胡地,他一句话也不会多嘴?」看到粱克华忧郁的神情,温瑶轩忍不住想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