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想起了那日和宇文咏善的谈话。
让他帮宇文咏善离开皇宫……
这家伙绝对不会那么好心,还特地让他帮忙。
不过既然师父不让他插手,那他就没必要多事,也可省了一份心。
只是这家伙的事……
宫飞藏是盐皇的事人人都知晓,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奸狡贪心腹黑商人,幸好这家伙向来对当官没兴趣,否则的话只怕会是史上第一位最大的贪官,而且他可以肯定古往今来都绝对没人贪得过他,也抓不着他那滑溜的尾巴。
这家伙胃口大的吞下了曼陀罗大陆三分之二的盐权和盐运,表面上年年准时纳税,但那点薄弱的税额,表面上是漂亮极了,可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点金额塞牙缝都不够。
这家伙肯定吞了不少。
“呐,我可以帮你哦咏真。”
那个讨人厌,但凭良心讲真的很好看的人,用着那微带醉意的水润眸子,和微笑着的嫣红的唇对他发出了诱惑之声。
诱使他点头的诱惑之声。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很划算的哦。只要你答应了,你就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去讨你最爱的父亲大人的欢心了,或许他的眼光就会注意到你了哦。你也说过了吧,只有你的父亲大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的。”
不论经过了多么久远的时光,这个男人总是喜欢和人做交易,不断的不断的拿走和他做交易的人最珍贵的东西。
拾
“对你们有能力的人来说,梦是什么?”微暗的室内,以手撑着下颚的人望着前方散着邪气的宝剑,问着坐在对座的人。
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一丝不苟,一身墨色的官服极为挺直。南镜善不解的看了看对座的人,“有能力的人的梦,有可能会是预知之梦,所以我们对待梦都是慎重的。当然,必要之时会进行卜卦。皇上何以这么问?”
“只是……想起了好一阵子都没再梦到的梦。”嘴角扬起了弧度优美的笑,荆棘王此刻的脸上是怀念的。
这样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光景,只可惜被荆棘王的手挡住了,没人看得见。
南镜善困惑的皱起了眉,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奇怪,却没多说什么。
此时,一直坐着的人站起了身,走向那柄世代皆供奉于此镇压其邪恶之气的邪剑焚炼。
原以为荆棘王只是打算就近点看着,因为那也是他时常会做的举动。
却万万想想到,荆棘王伸手打算拿起那柄剑。
被荆棘王举动给吓到的南镜善,错失了上前阻止的第一时间。“住手,皇上!”
请求住手的大吼声不过是一个反射性的动作,可不曾奢望皇上真的会住手,但南镜善没想到,那个自称最讨厌造着别人的话去做的恶劣的皇上,竟然真的住手了。
那修长漂亮的,连拿笔都嫌重的手,就停在焚炼的上头,只要再往前伸一些就可以碰着了。
甚至觉得缠绕在剑上有如阴魂一样的邪灵之气,整个缓缓的缠绕上荆棘王的手。
一小段时间,南镜善的脑子里是停顿的。
“呃……擅自触碰焚炼的话,会沾染上附身于剑上的邪灵之气的。”
“本王在未曾见到这柄剑之前,一直对于王位没有什么兴趣。直到见了它之后,经常做一个梦。”
“梦?”和方才突然的问话有关吗?
由于荆棘王是背向着南镜善的,所以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荆棘王的头似乎稍微的上仰了些。
“梦不是那么的清楚,只是梦见了一柄和这一模一样的剑,总是很珍惜的带在身边,用了它不知斩杀了多少的敌人。”
“然后……呢?”
“然后?”一个轻轻的、微弱的笑声,就好像只有发出气来似的。“然后就只剩下这柄剑,孤独的躺在阴暗的角落。虽然好好的悬挂于墙上,但似乎被孤独的放了很久。每次每次在梦的最后,本王都会听到这柄剑在哭泣……”
可是自从在蝶妃那儿注意到了他之后,时不时便会梦到的梦,却不曾再出现了。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啊。
“总觉得那双眼,应该会知道些什么。”那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与他神似的漂亮的眼眸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复杂得连他这向来善于玩弄他人心思的王都觉得看不透了。
就是有感觉,他一定会知道。
只要见了焚炼的话。
“皇上!”
☆
宇文咏真是在深夜时才回到藏剑宫的,这个时间,即便是向来保持着灯火通明的皇宫,也已熄灭了大多不必要的灯火,又尤其是地处偏僻的藏剑宫附近的小道更是幽暗得有些寸步难行。
不过,不能视物只是在突然陷入黑暗之时。
很快的恢复了视觉,没有任何阻碍的快步走在已能在脑海中自动绘出一份地图的路上,宇文咏真难得悠闲的走着。
毕竟难得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在这种时间里四处在宫里闲逛,机会难得。
只是这份悠闲的心情,只在他进入藏剑宫前。
那是很明显的气息,太过浓厚也太过熟悉。
但是怎么会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
整片藏剑宫都陷入在黑暗之中,伸手也难见五指的黑暗。
他讨厌黑暗,这种时间他的寝宫该是里里外外都灯火通明的,而不是像这样,在这种新月时刻时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而且太过安静了,什么动静都没有的安静。
这种时刻,他的贴身奴才子默应该是不管多晚,只要没见到他现身于所有人面前的回到寝宫休息,就坚持不睡要等到他回来的。还有他的贴身护卫,虽然他常丢下他,不让他跟随,但是他也总会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或是粘着他,或是陪着子默守着这座常不见主人的寝宫。
而且这股熟悉的气息……
宇文咏真并不急着朝着那气息走去,他小心的谨慎的走过藏剑宫屋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也不像有经过什么打斗的痕迹。
这里是皇宫,不可能有什么人敢嚣张到如此地步……
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待在藏剑宫,那些该本份的乖乖的等着他回来,然后好好侍候他的奴才们一个都不在。虽然没有大匹的宫女、侍卫随行有些可疑,但是如果是那个东西的话……
一直只确定是在这皇宫里,却不知道正确的地方。
最不想让他沾惹到这件事的,没想到……
站在虽小却布置得相当舒适,完全符合不适生产的皇子殿下后院模样的后院入口的台阶上。
一眼就看到了,即使没有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他也看得很清楚。
手握着焚炼的人,浑身都缠绕着那柄剑上的邪气。
因为杀了太多太多的人,因为铸造时投注于其上的太多的思念之情,慢慢的经过了时间的变化而成了名符其实的杀人之剑。
只要一但有人握住了那柄剑,不见血的话,附着于其上的恶灵便会因为强烈渴血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愤怒。然后操控着手握那柄剑的人的意识,一点一点的侵入握剑的人的思绪去杀人,直到那人完全的、彻底的成为了剑的傀儡。直到杀人杀到握剑的人的精气全都被吸干,直到连握剑的人也无法满足剑的嗜血欲望,那柄剑就会告诉他──用你自己的鲜血来祭祀吾吧!
他一直在寻找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错误。
谁都可以,但是为什么握剑的人会是您?
“父皇。”父亲大人!
拾壹
不论经过了多久,即使是容貌不同了,气质不同了,但灵魂的本质却依然相同,早就已经认定了那个唯一。
握剑的姿态、神情都仍旧相同。
“父皇……”
树荫下的人像是在等着他似的,不知道究竟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身上单薄的衣裳都湿透了,那人依然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而他一屋子的奴才们全都在这后院里四散着倒下,身上并无名显的外伤,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虽然他尽量的别在奴才们身上放太多的感情,但是他们若是受伤了……
就在宇文咏真查看离他最近的人的身体状况时,一直持剑不动的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他面前。一直觉得那漂亮极了的,最喜爱的眼睛此刻是无神的,不知是否因为焚炼的关系,父皇的眼看来是暗红色的。
“终于……你……人……”
断断续续的碎语,听着声音似乎是极力想表达出来,却反倒说得更加的不清楚,完全理解不能,让人听不懂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皱起眉站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那似乎是完全被焚炼操纵了的人。“父皇,这可不像你,只是拿起剑就不行了吗?”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论时光历经了多少的变迁,他知道他的父亲大人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绝对不会甘馀被人操控在手掌心中。更何况是那种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人生已经彻底完败的幽灵类物质。
“父亲大人,您要被那些下三烂的怨灵操纵到什么时候!”
“住口……”
“那些怨灵可都是些人生完全失败,没有生存价值也没有利用价值,连孑孓都不如的废材,唯有光靠着依附那柄剑,否则早就变得比尘埃还要低下,连肉眼都看不到,比空气还要不如的,连称不也撑不上的东西。您居然会被那种东西操控,太令人失望了,父亲大人!”
随着宇文咏真最后一句话的大声怒吼,剑上的邪气更加的旺盛,就像是一把火猛然的爆裂了开来,熊熊燃烧似的。
“住口!”单手捂住了脸的荆棘王身躯微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知何时,荆棘王身上半湿的衣裳已经乾透了,可随着方才那一声怒吼而情绪激动的他,脸上不断的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嘴里先是喃喃的念着听不真切的话语,随着时间加长,那细碎的低喃的声音渐渐加大了起来。
“可恶……可恶……该死的……”已乾透的衣衫又逐渐的染湿,平板的语气也渐渐的染上了愤怒的火气,握着剑的手几度想要放下,却又再度的握紧。
那样高傲的人,如今竟然如此的将痛苦的表情显露于外。
站在台阶上原本打算静静等着荆棘王压下那邪灵的气息,可是见了父皇的模样,他忍不住的奔下了台阶。
就在犹豫着是否要抢过父皇手上的剑时,那躬着身躯低垂着头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来,血红的双眸像只发狂的野兽,原本梳得极为整齐的发此刻已有些凌乱,再加上被汗水浸得湿透了,看起来有些狂乱。
被那模样吓得倒退了一步,宇文咏真瞠大了眼,“父皇……”
那恨恨咬着牙,一脸狼狈的人一点也不像那在他心里面的人。
痛苦的闭上了眼,不自觉得紧咬着下唇,心里面闪过一次又一次的悔恨。
都是因为他……如果再早一些发现就好了。那么,这个在他心里面,就如同天一样高高在上的人,就不会露出如此痛苦又狼狈万分的表情了。
无视于那狠狠瞪视着他,好似随时都要朝着他扑过来,狠狠咬他一口的如野兽般的表情;无视于那嘴里正低低咆哮的低吼声。他伸出了手,抹掉了荆棘王额上滚滚滴落的汗水。
不知是他手上的冰冷感,或是因为他的碰触,荆棘王狠狠的颤抖了下。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适合您。”日思夜想,就连梦里也纠缠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就如同遥远的即使其他事物都已模糊,但唯独最珍贵的记忆里,那个风光明媚有着晴朗天气的午后,那个人抱起了他。只是不同的是,这回受伤的人换了,主动抱着的人也换了……
父亲大人,如果可以,多希望您永远如同仙人一般高高在上的、冷傲的、不懂情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就不会爱上别人。可是却又在心底奢望着,请看他一眼、请记住他、请在心里面有着他的名字,不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多么自私的他。
紧紧的拥抱着,心激烈的狂跳着……
怦咚、怦咚、怦咚……
声音大的连那些铁器撞击在地的清脆声响都没有听见,周围安静的只剩下彼此心跳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又一声不曾断续的,像是在哭泣似的叫喊声:“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垂落的双手颤抖了下,继而轻轻的回抱着那正微微的颤抖着的人。被散乱的发丝和树影遮住了表情的荆棘王,很轻的叹了口气。“咏真……”
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滑过宇文咏真的脸颊,直到下巴再轻轻的勾起,看见了那被泪水迷蒙的双眼,勾起了笑。不像平时总带着算计、不怀好意的笑,而是很浅,如同昙花一现般的颤动宇文咏真的笑。
吻去了泪水的唇有些的冰冷,印在肌肤之上的唇微微退开后,却是一股喷涌而上的火热。被泪水沾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宇文咏真几乎以为他是在作梦。要不然,为什么他心里一直一直倾慕着的人居然会对他如此温柔?还……吻他?
脸上落下的泪珠被一一的吻去,荆棘王的动作没有一些滞碍,就好像情场老手般的熟练,直到宇文咏真眼角不再滚落那好似没有宣泄尽头的泪水,渐渐变得火热的唇,印上了那一直不断颤抖的人的嘴唇。
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地上的剑自落下荆棘王的手里时,那缠绕的强大邪气也在一瞬间的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躺落在地上,不再发出如恶鬼哭喊般的鸣叫之声,安静得彷佛它一直都是如此。
拾贰
流动的鲜红的邪气,渴饮了无数人鲜血之剑,即使将过了千年岁月的轮替,依然锋利的就好像刚打照好似的。
银白优雅的剑身,闪烁着残忍又冷酷的光辉,这就是焚炼,他寻了好久的剑。
“三、四百多年了吧。”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弯下身子正要触碰到焚炼的手停顿在焚炼上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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