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不知不觉嵌入肉中,疼痛让她神明清醒几分,萧颜说道:“如果叶公子执意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那么无论萧颜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如今我很累了,想回房休息,请叶公子相让。”
叶华见萧颜眉宇之间疲惫不堪,让开,说道:“我不会让你为难自己的,如果你痛,我会带你走。”
踏进门的那一刻,萧颜腿一软,月连忙现身扶着她:“主子,要不要看大夫?”
萧颜摇头,苦笑道:“大概是骑马太久,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以为你是因为谁才能避开温家的追杀,活的如此自由痛快?”荀子修背靠在墙上,抬头看向碧蓝的晴空,不知是不是在对叶华说话。
叶华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昨日得到消息她回来了,然后关心她的人都在这里了。”荀子修举起手中的折扇,挡住眼内的天空:“这么清楚的天空看久了,眼睛好累。”
说罢,荀子修理了理长袍,潇洒离去,留叶华一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
浓烈的中药味混合着几许咳嗽声,萧老太爷靠在床上,看着萧颜进来,笑道:“总算回来了。”
“爷爷。”萧颜扑到床边,握住萧老太爷的手:“是颜颜不对,是颜颜太任性了,不该因为一时的惧怕就逃走。”
“傻丫头,爷爷没怪你。”咳嗽两声萧老太爷继续说道:“颜颜别怕,你是萧家的女儿,以后什么都不要怕,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让人欺负知道吗?”
“嗯。”萧颜忍不住流下泪来,她抓着萧老太爷的手,那里枯槁得如同干尸的手一般。
“孩子。”萧老太爷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你总归是要嫁人的,爷爷见初旭那孩子还不错,以后记着遇到难事要学会依赖自己的夫君,不要总赖着哥,知道吗?”
“爷爷,先别说这些,我替你把把脉。”萧颜胡乱的抹干净眼泪,探上萧老太爷的脉息,突然她指尖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深吸一口气,中药苦味虽然重,多年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一丝酸味: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蛋竟然对一个早就伤重不治的百岁老人下毒?
萧老太爷拍了拍萧颜的手:“人总会去的,看淡了,也没什么需要伤心的,知道吗?”
萧颜点头,萧老太爷又说道:“月跟着你回来了吧?让她进来见我,我有话要单独吩咐她。”
“月。”萧颜轻唤了一声,月现身跪在老太爷窗前,她这才缓缓从屋内退出去。她站在院子中,双手紧握,身子忍不住发抖,只觉得胸中一腔愤怒和恨快眼逼的她想杀人,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蛋下的重金属毒素,而且用量极其讲究,这个时代的一般大夫只怕根本探析不出来。
40 丹砂和刑罚堂
章节名:40 丹砂和刑罚堂
长长的回廊,她和他迎面而遇,遥遥相对,她和他中间枯黄的梧桐叶随风飘飞,落在各自心头的碧波之上,激起阵阵涟漪,缓缓扩散荡漾开来。
一月不见,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初旭抬步慢慢向前,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停在萧颜身边,萧颜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他曾说过他最不想听到她说那三个字,道歉于他更相当于羞辱吧。
“如果我们结婚,你会是最好的妻子,是吗?”
萧颜点头,温初旭微微笑道:“好,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初旭,你知道的,对不对?”萧颜低头说道:“值得吗?和我结婚,你知道的,温家会卷入许多纷争之中,宋家,荀家,梅家,即便你与几位都要好,可是如今当家的不是他们。还有萧家背后的朝廷,虽然上次碍于情面救了爷爷,可是先皇去世多年,朝廷对萧家态度暧昧之间,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一场婚礼,与这么多人为敌,值得吗?”
温初旭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清明:“老太爷离开,萧家只剩下你,与其看着你苦苦支撑,心力交瘁,倒不如我替你挡着这一切。”
“我还有哥。”
“你不舍得,不是么?”温初旭大手握住萧颜的手,掌心炙热,充满着浓烈的欲望和执念。
长廊两人的不远处,萧清大步走过来,眉头紧皱,似乎颇有些恼意:“颜颜,去看过爷爷了?”
温初旭微微有些压抑萧清略微高声的语气,淡淡笑道:“看来萧兄有事与颜颜说,我先告辞了。”
待温初旭离开,萧清迫不及待的问道:“颜颜?”
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看着萧颜平静如月的面容,心突然静了下来,只是一股气压在心头浮不起又沉不下去,刚才他明明感觉到了,可是这一刻他又突然迟疑了,刚才的感觉,小妹和初旭之间,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他们之间确实如他上所想的那样一般?
“哥,你怎么了?”感受到萧清的不对,萧颜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口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幻觉吧。”萧清淡淡一笑,眉宇却染上去不掉的疑惑,扶着萧颜朝偃月园走去,他岔开话题问道:“小妹见过爷爷了?”
“哥,你知道爷爷中毒了吗?”
萧清神情一凛,捂住萧颜的嘴,轻声说道:“别声张。”他放开六觉,仔细探查其周遭的环境,确定四下左右没有外人,这才将萧颜带到幽径假山之后,问道:“小妹是如何察觉的?”
“我闻到爷爷房中有淡淡的酸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曾经闻到过,有那么一大类的毒药便是那种味道。”萧颜略过了重金属这一类萧清不会懂的现代词汇,同时也没有提及自己把脉的事情,毕竟萧颜是不会医术的,如果她会,一切将很难解释。
“有告诉任何人吗?”
萧颜摇头,问道:“哥,究竟怎么回事?”
萧清叹了口气说道:“不久前,毒素侵入爷爷体内,损害了内脏,剧痛难忍之下,我和爷爷仔细用银针检查后才发现,爷爷下令先按兵不动,诱凶手出现。”
“爷爷中的是什么毒?”
“丹砂,用量一开始很少,所以没有人发现,慢慢累积就形成极大的痛苦。”
丹砂的话在现代是叫水银吧?毒素累积就会使身体各种器官都受到重大伤害,还会引起肾衰竭,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使用少量毒素只会造成头发上的改变,而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这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么?
见萧颜敏思苦想的样子,萧颜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别伤脑筋了,交给哥办,很快哥相信那人就会出来的。”
“哥有线索了是吗?”萧颜问道。
“过几日,会知道的。”萧清淡淡的说道,目光飘向远处,那里萧家之外的街上还住着许许多多的武林大会的人,那里的人之所以没走,就是在等机会,在等爷爷离开,只怕他们现在心里想的就是爷爷反正要死了,现在回去,过不了多久又要兼程赶来,太麻烦了吧。究竟是谁,很快他就会知道,到时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下毒的人!
“哥……”
“好了,别再问了,哥不想你担心,爷爷也不想,知道吗?”
萧颜哦了一声,不再问下去,萧清将萧颜的手绕过自己的手,做挽状,笑道:“我送你回去。”
偃月园分手的时候,清冷的风中,萧清忍不住将萧颜的衣襟往上理了理,微微责备道:“月是怎么给你配衣的,已经是深秋了。”
萧颜笑道:“女子爱美嘛。”
“那叫臭美!”萧清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是刚才走廊那一刻异样而危险的感觉让他始终放心不下,他淡淡的对萧颜说道:“小妹,哥是你永远可以依靠的屏障,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忘了,萧家和哥始终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有哥在就会护你一生,也会保护萧家一生。”
萧颜鼻尖一股酸意,瞬间红了眼眶,她扑倒萧清怀里,紧紧的抓着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哥,就像过去的,曾经的,前世的她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丝丝秋雨,缠绵不绝,萧颜坐在窗前,伸出一只手,不知是想接住那多情的秋雨,还是想拦住那凉薄的过往。
“主子,白奕来了。”月领着一个蓝衣的少年说道。
萧颜收回手,一如上次见白奕时坐在窗边,淡粉的长襟垂在地上,她淡淡的应了一声问道:“这一阵子我和月都不在,解剖和手术学的怎么样了?”
“不好。”白奕了当的说道。
“看来是学的很好了。”萧颜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性子还是这么倔强呢?怎么就不说实话,还是怕血污太脏么?”
“不是。”白奕说道:“听说小姐是想治梅尧勋的腿是不是?那小子明明很讨厌小姐,小姐为什么还要帮他?”
“他没有讨厌我。”萧颜平静的说道:“他只是不喜欢我。”
“那么小姐为什么要治他?”白奕不满的问道。
“你是不听我命令了么?”萧颜语气间略带上一丝不快。
白奕扁嘴说道:“不敢,小姐让我做我做就是了,只是我想知道原因。”
唉……又一个固执的人,为什么她身边全都是这么固执的人?萧颜无言片刻,淡淡的说道:“他是初旭的至交好友,我当帮他的。”
“我也讨厌温初旭,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三个都讨厌他。”白奕叫道。
绵绵细雨,误入酒肆,叶华来了兴致也叫了两壶好酒,小酌起来。
不一会儿,温柔的细雨随着风越来越大化作狂风暴雨,长街之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行人,这一切都仿佛在暗示着这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五个身披蓑衣的男人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腰右玉佩,腰左长剑,玉佩通透雕刻一个温字,剑身古朴铸有一个刑字。
温家刑罚堂!
叶华双眼一紧,警惕的握住身上的长剑。
41 谁在推动?
章节名:41 谁在推动?
五人为首的男人取下头上的帽子,脸上带着一张恐怖异常的鬼面具,声音浑厚低沉,他仔细的将叶华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果然是久书那个孽障的种。”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许侮辱我爹。”
“背弃族门,抛弃道义这样的人不用老夫侮辱。”男人取下腰间长剑,剑身银黑,说道:“今日便是刑罚堂执行门规的时候。”
其余四人亦取出随身钢铁长剑,齐声冷道:“是!”
“温家刑罚堂是把自己当官府了吗?想杀就杀?”叶华不屑的冷哼一声,亦举剑对立说道:“想杀我,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狂风暴雨中,五大长老的剑招招凌厉,杀机毕露,五人合作之间更是没有一丝破绽,叶华数次脚踏生死线,险象环生。
听到前方有打斗声,荀花娇急忙拉着荀子修上前,只见叶华横身躲过冷绝长老的剑,另一边便被困顿长老一剑挑入肋骨,心头一急,荀花娇正欲上前,却被撑着伞的荀子修一把拉住:“冷绝,困顿,持衡,守护,赤经,五位刑罚的长老都出动了,姐还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吗?”
荀花娇双手紧握,恨恨的瞪着那五个鬼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吗?”
荀子修手一抖,伞差点从手中落下,幽深晦暗不明的目光中染上薄薄的一层雾,那迷雾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恨和悲痛。
铁衣的脸,姐的恨,还有他们之间彼此日日的相思想念,这些不都是这些人造成的吗?
“我不会只是看着。”荀花娇噙泪解开身上的鞭子,荀子修再一次拦住她,他远远的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这边我会看着,叶华暂时不会有事,姐,你去找初旭,至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初旭。”
“你?”荀花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荀子修苦涩一笑,将伞放到荀花娇手里:“错过一次,所以不会再放任了。姐,相信一次你这个已经知错的弟弟,好吗?”
荀花娇伸手打掉荀子修的手,那伞在雨中,他和她瞬间湿透,瓢泼大雨横亘在两人中间,她看不见他眼底的悔恨,冷冷的警告道:“再有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看着荀花娇逐渐淹没在暴雨中的身影,他嘴角的苦涩慢慢变为一种欣喜,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竹骨伞,淡淡的喃呢道:“姐,谢谢你,仍旧把我当弟弟。”
暴雨倾盆,月关上窗户,萧颜静静的和梅尧勋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各自青花瓷杯中缓缓蕴着白雾,瓷杯相对中间是一章白纸红字的契约承诺书。
梅尧勋白皙纤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这份死生契约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手术中生死天命,若有意外,放弃任何追究的权力。
整个房间处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能听到窗外那仿若怒号的风雨声。
相对于屋外的嘈杂和梅尧勋内里的混乱犹豫,萧颜的心却静得如一池春水,她低头细细的回味着大红袍其中的苦涩。
“为什么要签这个?”梅尧勋打破已久的沉默,淡淡的问道。
“例行公事。”萧颜说道:“即便成功的几率很高,但是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手术,加之如今条件有限,白奕又是第一次,属于生手,而我因为眼睛不能为你动刀,所以签了这个才能保证即便手术失败,大夫的安全。”
也就是说失败会死么?梅尧勋再一次沉默了。
仿佛是知道梅尧勋在想什么似的,萧颜说道:“手术做还是不做,决定权在梅公子,萧颜不会强求。”
对于本就立场不尽相同的他们,要他相信她确实很难。
梅尧勋目光锐利的注视着萧颜,半晌,他缓缓执起旁边的毛笔,蘸满浓黑的墨,重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字体是标准的楷书,一横一竖之间,极尽合乎规矩,一如他对自己人生的要求一样。
骤雨来得快去的更快,当荀花娇和温初旭感到酒肆的时候,破损狼藉在地的一片残余和地上一滩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荀花娇从头上捡起一截断剑,那剑她还认得当初她调戏叶华的时候曾经见过,那是叶华的剑。
她左手忍不住握紧,指甲掐入肉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他居然又骗了她!
温初旭眉头微皱,唤道:“花娇。”
荀花娇握紧手中的剑,赫然转身,脸上全然是冰冷的恨意:“你们、过去是,现在是,欺骗了一次又一次,真是让我钦佩!”
荀花娇怒极恨极之下,手中长鞭倾尽毕身内力,一鞭子抽断酒肆的支柱,彻底毁了这个令她恶心的地方,然后愤而离去。
温初旭迷惑的看着这一切,纵然叶华死去,子修不帮他,亦会留在此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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