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那麽庞大的资料这麽可能记在本子上！”
“哪一台？”俊言冷冷地发问。
“不清楚。”少康有点歉意地说。
俊言闻言，微微蹙眉，继而看向顾晓纬：“晓纬，你能看出来吗？”
顾晓纬将昏暗的照片取了下来，拿起来对著窗户细细看著：“看不出来；它们长得一摸一样。”
“他们将电脑放在总部地下室。总部的警戒和以前一样。地下室周围看似松散，却有巡逻哨，三个监视。根据以前和昨天调查掌握的数据资料，评估防御程度B级。”少康将近8页的资料进行总结。
“B级？”虽然听胜男说过，但是顾晓纬似乎还是有点不明白这个概念。
“对於一场比赛的数据，B级已经算多了。”俊言皱著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这些，顾晓纬都看在心上。他琢磨著，似乎明白了什麽：“B级的话，对鬼木门来说要进去也不是很难对吧？”
俊言没有说话，也没有什麽动作。於是少康点点头。
“所以，难的是电脑里的数据。那里有五台电脑，不知道数据在哪一台，或许每台都有。也许有密码，也许有自我保护程序，也许有反入侵病毒，也许有自动警报……所以，即使进去了，可能也拿不到我们要的数据，是不是？”晓纬接著问，看著少康。
少康看著顾晓纬一脸了然的表情，不禁感叹他能这麽快理出思路，暗暗佩服。又看看俊言，见俊言没有说话的意思，於是点头。
“那麽，我去吧。”顾晓纬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引起极大的反应。
杨俊言几乎在顾晓纬说完最後一个字的同时将拳头重重地捶在身下的沙发上：“不行！！！”
顾晓纬料想到俊言会拒绝，但丝毫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愣住。就连少康也被吓了一跳。
“俊言？”
“你不能去！”
“为什麽？！”
“没为什麽，不能去！”
“我要去！”
“不行！你不可以！”
“为什麽不行，才B级！”
“才？那是针对组织里训练有素的人来说的，你没有受过训练，才B级？B级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顾晓纬看著俊言愤怒的表情一时没反应，随即笑了，笑得灿烂，笑得欣慰：
“俊言，这些我知道。可是我不去，拿不到电脑里的数据，那就没有意义了。我不是说组织里那三个技术人员不行，只是这方面我在行，他们入侵电脑绝对没我快，他们在那里耗时间会很危险。昨天你也看……”
“你也会很危险！！！”俊言打断他，显得烦躁，“你没受过训练，那里是尤山帮的总部，进入，进行，撤退都很危险！”
“我不会！我是没受过训练，但是我年轻，身体灵活，以前也学过一点手脚，在国外我也经常运动，我可以进去的。俊言，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拿到数据，这次行动才有可能成功！俊言，让我去！我不会有危险。”顾晓纬抓著俊言的手臂，心里著急，有点口不择言。
俊言看他一脸认真，更是不忍。
“俊言，我会小心，你让我去！”顾晓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已经是朱雀，在组织里他的行动可以不经白虎的同意。但是，顾晓纬里本能地想要俊言同意。
俊言把脸撇向一边不看他，像是在做一个两难的决定。
一直默默在一旁的少康刚想说话，俊言却先一步开口了：“你先去玄武那里。”
顾晓纬原先没明白，突然想到玄武李锋专门负责组织里人员的培训，俊言让他到那里去，是想先让他练练，实际上是同意了。他看著俊言的侧脸，自己最中意的英挺的眉稍微舒展了一点，但是，牙齿似乎咬得很紧。
他是在担心吗？他在担心我！？
顾晓纬竟然脸红了一片，迅速低下头去，心里乐不可支。为俊言同意，更为他眼底隐约的担心。
俊言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那麽大的反应。组织里的技术人员和顾晓纬的差距他是知道的，让晓纬去入侵电脑拿到数据的确是最有把握成功的，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去。顾晓纬虽然手脚灵活，可毕竟没受过专门的训练，要潜入尤山帮总部去拿电脑里的数据，万一出了什麽事……俊言不敢相像後果，虽然他心里明白。
除去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除去所有可能导致的结果，说白了就是担心。担心他可能会被发现，担心他会受伤，担心他的安全。两人朝夕相处这半个月来，俊言已经不知不觉会为顾晓纬担心。不想让他有危险，不想让他受伤。
然而，顾晓纬不是他的宠物，不能把他圈养起来。他是他的手足，是兄弟。他们要并肩前进，而不是一方对一方的过度保护。所以，他只能答应，只能让他去尝试冒险。而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做好万全的准备，并且让顾晓纬也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次防御程度B级的行动，对鬼木门来说已经司空见惯。而这次，却因为先锋身份的特殊而显得与众不同。这两天，鬼木门如临大敌，留在组织的成员都被白虎身上罕有的低气压震得人心惶惶。为了反内奸，鬼木门的行动一向对没有参与的成员保密，他们也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事情即使是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这是规矩，每个成员都要遵守。
这次行动代号出巢，指挥白虎，先锋朱雀，侦察少康、胜男，後援是那三个技术人员。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成员，就是玄武。俊言让李锋直接负责晓纬的训练，直接负责，亲自训练。
一次B级行动，有这麽多人参与，在鬼木门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一次B级行动，白虎、玄武、朱雀同时参与，在鬼木门历史上更是空前绝後。
而这绝无仅有和空前绝後，都是因为一个人，他们新任的年轻的朱雀。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四天後的午夜，出巢行动正式开始。
这天晚饭和平时没两样，俊言和晓纬在家里，小伟做饭，俊言吃。
“俊言，你紧张吗？”
俊言低头专心吃饭，摇摇头。我不紧张，我担心。他吞下一口饭，抬头：“你呢？紧张吗？”
“不紧张。”
“嗯。”
“俊言，谢谢你！”
“嗯。”
“我还以为不管怎麽说你都不答应呢！”
“我不想答应。”俊言顿了顿，“但是我不能这麽做。”
“俊言，我知道我除了电脑什麽都不会，可是，这次行动只有我去做成功可能性最高。放心，我一定会把资料带回来的。”晓纬感觉到气氛有点压抑，故作轻松地说，“再说，我好歹也是朱雀啊！我总不能……”他本来想说：我总不能做每件事都要你同意吧！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他也知道，这样说了俊言会不高兴。
“我知道，因为你是朱雀，所以我才同意。”俊言放下筷子，认真地看著晓纬，“我不能一直保护你控制你，你总要成长的。”
顾晓纬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像是要被俊言推开了。他不会要求俊言保护他控制他，但是他希望待在他身边。“那一开始为什麽不同意？”
“……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我不想你去冒险。这话俊言没说，只是又拿起快起继续吃饭。
顾晓纬觉得很沮丧，他那时分明在俊言眼里看到了担心。但是俊言没说，这让晓纬感到失落。
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他真的觉得不到时候。
“我会把资料带回来的，不用担心。”
我是担心你。
俊言心里有点酸，他没有抬头，闷闷地说：“资料回来，你也要回来。”
听出俊言话里隐隐约约的担心，顾晓纬心下一软，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他几乎想大笑，想给俊言一个拥抱，但最终还是只给俊言夹了一筷子菜。
“这红烧牛腩你不是喜欢吗？每次你都吃得多！呐，把这些吃光光。”
“我吃光，你明天再做。”俊言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才觉得有什麽不妥。他想解释一下，却觉得也没什麽好解释，他喜欢吃，让顾晓纬明天再做，再正常不过了，再解释就显得矫情了，索性不再说，专心吃顾晓纬夹到他碗里的牛腩。
“我天天做，腻死你！”顾晓纬其实已经脸红了。
俊言不禁呵呵笑了两声。
这一笑，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
《爱欲法则》09我真的很担心
和顾晓经最後一次行动一样的午夜，依然模糊了城市的棱角。
墨绿的路虎驶在通往市郊的道路上，车里安静得令人不安。
杨俊言看著窗外的路灯忽闪而过，若有所思。顾晓纬看著杨俊言若有所思。
“我有个想法。”顾晓纬缓缓开口，在寂静的车里却显得突兀，理所当然成功吸引了车内人的注意，“不在那里拷贝数据，直接接驳网络。一旦电脑联网，剩下的事就可以回家在做了。”
俊言不再看窗外，却也没看晓纬。坐在前座副驾的李锋点燃一根烟，保持沈默。而少康依然专心致志地开车。
晓纬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有点著急：“这样不行吗？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成功的可能性会提高。”
“我知道。”俊言终於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怎麽……”
“如果电脑有自动警报，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俊言淡淡地开口。
“说不定没有呢！总要试试的。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案。”
“对。”
“那你为什麽……”顾晓纬看著俊言的侧脸，忽然明白了过来，“你同意？”
“嗯。”
俊言一脸了然，似乎刚才的提议对他没什麽影响。
“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
俊言没说话，倒是前座的李锋微微侧过来脸，又不著痕迹地转回去。
“看到资料的时候你就想到，不直接在电脑上拷贝资料，而是联网，这是最好的方案。”晓纬像是在自言自语，却突然提高了声音，“为什麽不早提出来？”
俊言重新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晓纬也沈默。
那样就没有理由不让你去
因为是最佳方案，所以没有理由不让顾晓纬去执行。他其实还是希望顾晓纬不要去的。
如果电脑有自动警报系统，一开机就会引来巡逻哨，然後就会有更多的人包围过来。是不是接驳网络，没有任何意义。顾晓纬依然有危险。
顾晓纬有危险，他会担心。
杨俊言还没发觉，他也陷进去了。或许发觉了，他只是不想承认。
“放松一点，我会陪你进去。”一向沈默寡言的李锋突然开口，顾晓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在说话。
俊言动了动身体：“我也……”
刚开口就被李锋打断了：“你是指挥。白虎，做你该做的事。”
顾晓纬明白他想说什麽，心下感动。
你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你放心，我会回来，以後你天天吃红烧牛腩。”顾晓纬嬉笑著说。
俊言本来想笑笑，但是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
“嗯。”
尤山帮的总部在游轮码头附近的一幢三层小楼。
路虎到达码头附近的停车场，停在一辆丰田陆地巡航舰的旁边。
“我是白虎，报告情况。”俊言通过耳麦向丰田陆地巡航舰里人传达命令。
“我是南一，一切正常。”胜男回答。
“A计划，行动准备。”
“是。”两辆车里所有人都同时回答，低沈而坚定。
李锋和顾晓纬带齐装备穿著夜行服相继下车。
“朱雀！”俊言在顾晓纬转过身的时候摇下车窗叫住他，就像那天顾晓经一样，柔软，坚定地说，：“自己小心。”
顾晓纬心头一热，眼眶几乎要红了。
两人相视几秒。这几秒，足够俊言看出晓纬眼中汹涌澎湃的念想。足够晓纬明白俊言眼中温柔委婉的挂念。
万般感慨，晓纬最终只说了句：“相信我！”
看著晓纬和李锋迅速离开的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背影，俊言觉得胃有点堵，感觉不太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很还想追上去把他抓回来。但是他不能。顾晓纬是朱雀，不是他可以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
他总要成长。
将来有一天，他将会站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会并肩战斗。
他现在应该感到庆幸，晓纬成长的过程中，他可以陪在身边。
俊言回到车上，戴上耳麦：“行动开始。”
顾晓纬跟著李锋悄无声息地接近尤山帮总部小楼。
“拿著。”李锋在顾晓纬手里塞了个东西。
顾晓纬摸了摸：“枪！！！”
“这是袖珍手枪，你今晚毫发无损地出来，我就送给你。”
“这……这……”
“里面装的是麻醉弹，不会伤人。”
“是不是很危险！”虽然是问句，但是顾晓纬很肯定。
“好好跟著我保证没事。”李锋回头看了看顾晓纬，似乎有点紧张，“放松，这只是B级。”
根据鬼木门精准无比的情报，李锋算好了墙外监视器交叉的时间差。“走！”
顾晓纬跟在李锋身後猫著腰躲进了监视死角，来到一扇落地窗前。李锋伸手拉了拉，毫无疑问，落地窗锁上了。他往玻璃上呵了口气，玻璃上立现一小片白雾。几秒之後，用戴著战术手套的手抹去了白雾，对著耳麦低声说：“没有异样气体，我们现在进去。”说著，从手套夹层中取出一把小型的钥匙，插进匙空，轻轻转动，“咯哒”一声，落地窗开了一个小缝。晓纬知道那是根据少康的情报事先配好的钥匙，并不吃惊，只是小声地嘀咕著：“像特工一样！怎麽不隔开玻璃，更有意思！”
“隔开玻璃就会留下痕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纬这才想起自己带了耳麦。出巢行动所有参与者的耳麦都是互通的，俊言无疑听到了晓纬的嘀咕。
“你怎麽突然说话了，吓我一跳！”顾晓纬提高了点声音。
“安静，保持频道畅通。”还没等俊言开口，李峰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来，低沈而带有威慑力。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