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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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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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听得回报,道:“大少夫人,我去讨。”

李舒摆手,想了一时,道:“备礼,我去瞧瞧二夫人。”

锦书一愣:“早上才拜见过……”

李舒不悦道:“身为儿媳,本就该在婆母跟前侍奉,这还分回数?”

锦书垂头,忙去开箱翻寻,挑了几样出来,搁在托盘里,捧来与李舒瞧,问道:“大少夫人,可使得?”

李舒就着她的手看了看,一件玉雕的如意童子,一对青白釉瓜棱小罐、一方方池带盖歙砚,她皱眉道:“你这挑的都是些甚么乱七八糟的礼?二夫人可是我婆母,不可怠慢。”

锦书不解:“我听闻二夫人乃是出身书香门第……”

李舒嘴角有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打断她道:“换了,取几样金首饰,好衣料拿几批。”

锦书便将托盘撤下,另取了一对弯钩金耳环并一匹桃核文锦。李舒嫌少,锦书道:“乡下妇人眼皮子浅,大少夫人莫要把她胃口养大了。”

李舒斥道:“她是我婆母,你再这样不敬,就到外头跪着去。”

锦书忙闭了嘴。

李舒虽斥她,却也没再提礼少的事,命她取个精巧小锦盒将金耳环装了,与文锦一起捧着,随她去见方氏。

那两只箱子,还搁在屋中,方氏见了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肯服软,便道:“我进张家门时,不等婆母开口,就自献了几亩田出来贴补家用。”

李舒命锦舒将礼物放到桌上,笑道:“媳妇哪能与婆母相提并论,自然是比不上的。”

方氏被捧高,哑口无言,但看了桌上的厚礼,又生不起气来,脸上的笑,也压不下去。

李舒指了地上的箱子,又道:“都怪媳妇不谨慎,忘了与任、杨两位婶子说明,这两只箱笼里,装的乃是下人的物事,她们方才要洗漱,遍寻不着脸盆等物,着急来问,我这才得知弄混了。”

下人的物事都不放过,方氏脸面,这回丢大了,她狠瞪任婶一眼,骂道:“作死的下人,看我怎么罚她。”

李舒忙道:“全是媳妇疏忽,怪不得任婶,只望二夫人将箱子还我,我那几个丫头,还等着洗脸。”

方氏的脸,止不住地就红了,忙挥手叫任婶与杨婶帮李舒把箱子搬出去。

任婶搬完箱子回来,感叹道:“这位大少夫人好生厉害。”

方氏正在开锦盒欣赏金耳环,闻言随手一盒子丢出去,砸在任婶鼻子上,怒骂:“不长眼的下人,害我丢这样大的脸。”

任婶鼻子脆弱,两道血水淌了下来,她一面伸手去捂,一面叫道:“二夫人,我是一心为张家打算,她再有钱又如何,全家大小一应开销,还是从你这里出。”

方氏还是骂:“她送的这两样礼,不值钱?”

任婶更委屈,道:“若不是我将她箱子抬了来,她压根儿就不会进二夫人房门,又何来送礼一说?”

方氏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李舒确是为了讨回笛子,才送了这两样礼来,不然早上奉茶时,怎么不见动静。她想通关节,就又笑了,亲自翻了块帕子丢给任婶擦鼻血,笑道:“你是个忠心的,行事也不错,往后还得这样办。”

任婶见她想转过来,也笑了,道:“二夫人英明,就是该压着她些,她才肯出力。”

她鼻子还是血流不止,不敢再停留,告了个罪,退出去寻药草来塞鼻子。不想杨婶已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忙将她拉至一旁,将一包铁钱递与她道:“方才大少夫人将我唤了去,说累我们受了委屈,抓了一把钱与我们压惊。”

任婶立时打开数了数,只有一百来文,她又惊又喜,不顾才刚撺掇过方氏弹压李舒,歌功颂德道:“大少夫人真真是好人,菩萨心肠……”

杨婶还不了解她性子,白了一眼过去,道:“省省罢,我正后悔被你拉下水,不该去搬那箱笼,惹来大少夫人记恨。”

任婶也有些后悔,早晓得李舒是这般大方之人,就不去招惹她了,巴结巴结讨个赏钱,多好的事。她心里后悔,嘴上却不服软道:“幸亏我叫你一起搬箱笼,不然这赏钱,就只有我的,没你的份。”

说着,说着,那鼻血又流了出来,杨婶叫了声“哎哟”,问道:“二夫人砸的?”

任婶小声骂了几句,点头道:“除了她还有谁。”

杨婶拉了她到偏房,一面帮她止血,一面笑话她:“可惜我不是二夫人陪嫁,讨不了这好。”

任婶嘀咕道:“你以为我愿意?”

正说着,锦书在门口问道:“两位婶子,咱们家可还有空房?”

任婶与杨婶才拿过李舒的赏钱,不敢怠慢她的贴身丫头,连忙起身相迎,一个搬凳子,一个倒茶水,问道:“几间空着的偏房,不是指给你们瞧过的?”

锦书道:“有两间堆着粮,只一间空的,哪里够用?”

原来因李家不曾来铺房,不晓得婚房尺寸,家什打多了,根本放不下。家什都放不下,那些箱笼自不必说,将仅剩的一间空屋挤了个满满当当。

杨婶出去看了一回,疑惑问道:“那屋子够大,不是将箱笼都堆下了么。”

锦书好笑道:“我们大少夫人带了两房下人来,还有大小丫头共四名,昨日那间屋子就住不下,有人睡在地坝上,今儿屋子被嫁妆占了,更是没住处了。”

任婶与杨婶听得咂舌,没好意思说她们看那些人穿得光鲜,还以为是送亲客,转眼要回去的,没曾想竟是和她们一样的下人。

第七十二章 一碗鸡汤

锦书又问了几句,听说确是没空屋,便去回报李舒,抱怨道:“还说张家是村中大户,连个下人房都没得。”

一个媳妇子发愁道:“这可怎生是好,学杨婶一家,到旁边搭个茅草屋?”

李舒因早上张伯临嫌她黑,正在细细涂粉,待得变白了,才道:“甚么大不了的事,咱们盖个屋便得。”

锦书高兴道:“极是,乡间不比城里,买地盖房,便宜得很,咱们去与里正讲一声儿,明日就开工。”

李舒取了螺子黛,重新画了眉,道:“别忘了我如今头上有婆母,凡事要以她为先。”

锦书忙道:“这个容易,我去问。”

她待得李舒点头,便朝方氏屋里去了。方氏已将李舒送的弯钩金耳环戴到了耳上,正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见锦书进来,高高兴兴地招呼她道:“有事?”

锦书见她这般猴急试耳环,打心里有些看不起她,道:“大少夫人陪嫁来的下人没得屋住,咱们打算在旁边再盖一栋,特来问二夫人的意思。”

方氏以为李舒打算让她出钱,脸上笑容立失,道:“几个下人而已,哪消特特盖栋屋,搭个茅草房便得。

锦书暗骂,我们李家下人吃穿用度,可比你张家夫人好太多,能叫你如此作践。她心里骂着,脸上却堆了笑出来,道:“大少夫人可不止想盖下人房,乃是要盖个大院子哩,到时一家人都搬去住大屋,现在的院子就改作下人房,岂不美哉?”

原来张家主人住的院子,只配与李家下人住,方氏有些不高兴,正要开口斥责,任婶已然出声:“大少夫人真真是贤惠,才进张家门就想着替夫家盖房子。”说完又恭喜方氏:“二夫人有福气,娶了个好儿媳。”

方氏被这话激着,不好再讲甚么,只得冲锦书点了头。待锦书离去,她立时骂任婶:“那妮子话中有话,你听不出来?”

任婶十分地不解:“咱们不消出钱,就有新屋住,二夫人为何不高兴?”

通常情况,都是别人与方氏有理说不清,这回轮到她自己有这种感觉,挥手将任婶赶了出去。过了会子,杨婶来请示中午做甚么菜。方氏正窝火,不耐烦道:“这等小事,还来问我。”

杨婶道:“大少夫人才进门,当做几个好菜。”

方氏见她们一个二个都替李舒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先将杨婶骂了一通,斥道:“桌上不许见荤腥,地里有甚么,就吃甚么。”

杨婶不敢顶嘴,忙应了,朝门口走。

方氏却叫住她,将李舒要盖新屋一事讲与她听,又问:“你觉着此事如何?”

杨婶一家,住的是茅草屋,若李舒盖了新屋,她就能住正经院子,哪有不愿意的,立时笑道:“这是好事呀,不消二夫人花一文钱,就有新屋住。”

方氏听她说辞与任婶一般,脸色愈发沉了下来。任婶审时度势,忙道:“二夫人你想想,待得新屋盖好,搬过去的只有咱们二房一家而已,大房还是要住旧屋,往后你在大夫人面前,可就高了一头了。”

方氏不曾想到这一层,听了这说辞,心情马上好起来,赞道:“我看你比杨婶强些。”

杨婶见她脸色阴转睛,松了口气,趁机退了出去,上菜园子拔菜做饭。

锦书将方氏同意盖屋的事报与李舒知晓,又道:“我瞧着二夫人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呢。”

李舒自小就由锦书服侍,对她知根知底,闻言马上看了她一眼,道:“免费住屋,哪有人不愿意的,定是你讲了不中听的话。”

锦书忙把头一垂,不敢再作声。

李舒命人取了张图纸来,道:“我早就料到乡下房屋住不惯,因此带了图纸来,你先拿与二夫人瞧瞧,明日再寻工匠,尽快盖座五进大宅来。”

锦书接了图纸,依言又去寻方氏。方氏看也没看,只问得是五进宅子,马上摇头道:“不成,村里没人这样盖房,就盖个三合院儿便得。”

锦书道:“女眷得住在内院,怎能轻易让人瞧见?”

方氏不悦道:“那里你们城里规矩,乡下哪有这顾忌,你盖个深宅大院,我怎好见佃农?再者农忙的时候,家里女人都是要下地去盯着的,哪由得你躲在屋里享清福。”

锦书想顶嘴,又记得李舒的话,只好拿了图纸回房,将方氏意见转述给李舒。李舒惊讶道:“农忙时还要下地?”

一个媳妇子曾经种过地,道:“有佃农呢,不消大少夫人亲自劳作,在旁盯着便是。”

锦书问道:“大少夫人,咱们到底是盖五进院子,还是三合院?”

李舒叹道:“入乡随俗,既是村里都盖三合院,咱们也盖这样的罢。”

锦书便唤了管事来,叫他去城里寻人另画个图纸,顺便将工匠寻着。

中午吃饭,二房桌上除了萝卜,就是白菘,当真是一点肉星子不见,偏生大房宰了鸡,炖了一锅鸡汤,那味道香喷喷,挡也挡不住,直传到二房饭桌上来。因两家的厨房紧挨着,李舒还以为是二房宰了鸡,便问:“既是炖了鸡,怎不端上来?”

方氏黑着脸道:“你既羡慕别个吃鸡,干脆去大房过活。”

张梁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想敲她一筷子,又碍着小辈在场,只好将她瞪了一眼,道:“咱们家不是也有鸡,怎么不宰一只来与儿媳吃?”

方氏见他明目张胆护着李舒,火冒三丈,将筷子一摔,道:“那鸡是留着下蛋的,能说宰就宰?”

张伯临见他两个当着新妇的面吵架,直觉得丢人,将头朝饭碗里埋了埋。李舒在娘家,都是男女分开吃饭,与父亲同桌的机会都少,今儿桌上又有公爹,又有小叔子,她已觉得尴尬,再逢上公婆夫妻吵架,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劝架。

只张仲微一人置身事外,匆匆扒了几口饭,道了声“吃饱了”,溜了。

张伯临羡慕望他背影,突然觉得还是不成亲的好。

李舒见张伯临端坐不动,便悄声道:“官人,你劝劝罢。”

张伯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声“官人”唤的是他,道:“管那许多作甚,吃你的饭。”

李舒晓得他嫌自己黑,但还以为他会看在李家份上,待她客气些,没想到他随便一句话,口气就这样冲,不禁有些难过,垂下了头去。

锦书见张梁与方氏越吵越欢,没个消停,便悄悄将李舒袖子扯了扯,小声道:“大少夫人,咱们回房去罢。”

李舒才在张伯临那里受了委屈,也懒得顾及旁的,真个儿起身朝正吵架的张梁夫妇福了一福,回房去了。她虽有算计有手段,到底才十七岁,又是新婚,乍一受官人的气,除了伤心,还是伤心,于是独坐妆台前落泪,任锦书劝也劝不住。

突然小丫头来报:“大少夫人,林三娘屋里的青苗来了。”

李舒忙将泪擦了,匆匆补粉,锦书在旁小声提示:“林三娘是二少爷未过门的媳妇,家中父母双亡,现租了大房的屋子住着,青苗是她丫头。”

李舒微微点头,补好粉,命小丫头请青苗进来。 

青苗双手捧着一只大碗,笑道:“我们三娘子向大夫人买了只鸡请大伙儿鸡,叫我与大少夫人也端一碗来,大少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可别嫌弃我们菜食粗鄙。”

李舒忙道:“哪里话,感激还来不及。”

锦书笑道:“你们三娘子倒大方,不像我们桌上,连肉渣子都见不着。”

青苗不信,道:“二夫人养的鸡,足有大房两倍多,厨房顶上挂的腊肉,还有好几块呢,怎会没得肉吃。”

锦书心内立时明了,今日饭菜,是方氏故意为之,她正要为李舒鸣不平,李舒先开口,向青苗道:“替我谢你们三娘子。”说着叫锦书抓了把钱与她。

青苗袖了钱,欢天喜地回房,边数边与林依道:“这位大少夫人真大方,随手就是一把,数也不数。”

林依笑话她道:“特特留给你自己数的撒。”

青苗专心数完,高兴道:“三娘子,有五十一文。”说着把钱递了过去,“你收着。”

林依不接,道:“你自己藏起罢,我没钱打赏你,已过意不去,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钱。”

青苗执意塞到她手里,道:“三娘子事事都替我想到了,我要了钱也没处花,还是你拿着。”

林依想了想,道:“那成,我帮你收着,攒着作嫁妆。”

青苗羞了,扭身道:“三娘子别光顾着说我,你的嫁妆在哪里?”

到目前为止,林依只想过如何糊口,如何安身立命,还真没考虑过嫁妆的事情,闻言就愣了愣,慢慢道:“有理,是该打算打算。”

青苗马上捧了账本来,道:“那你赶紧算算。”

林依奇道:“你何时对我的嫁妆感起兴趣来?”

青苗朝外一指,道:“耳房里堆的,全是大少夫人的嫁妆,到时你们是妯娌,就算攒不了她那样多,也不能差太远,不然叫人说笑。”

第七十三章 林依送面

林依真翻开账本看起来,青苗也探头瞧了几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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