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皇子这几年留在茜香国,虽无皇太子之名,却有皇太子之实,要他安安生生地接一梦回国交回权柄,实在不愿。
所以他此次求了女王答应一同前来大靖,实则是想求娶一位大靖的宗室女为妃,以此来得到大靖的支持,助他夺得王位。
而到了大靖,苻生发现自己的妹妹这几年没人教导,于政务上并不精通,反而生了修行的念头,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如果一梦真的出了家,这茜香国的王位,舍他其谁?
宴席快开了,皇后派了宫女,将一梦公主带去了女眷那一边,虽说一梦公主的地位相当于太子,可入乡随俗,没有让一梦公主坐在一堆大男人之中的道理。
一梦在大靖这几年,也有些习惯了这样,倒是苻生眼底露出欣喜,大靖朝这样的态度,他很明显比一梦占据的优势大。
所以,宴席之间,苻生谈笑自如,言谈风趣,倒是给大靖朝的宗室官员们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而一梦,却在此时盯着黛玉,眼都不肯错。
作者有话要说:一梦在大靖这几年,也有些习惯了这样,倒是苻生眼底露出欣喜,大靖朝这样的态度,他很明显比一梦占据的优势大。
所以,宴席之间,苻生谈笑自如,言谈风趣,倒是给大靖朝的宗室官员们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而一梦,却在此时盯着黛玉,眼都不肯错。
118第117章
黛玉正和太子妃坐在一处说话,太子妃的长子庄霆羿比黛玉的女儿庄澜琋早出生几个月;两人在一起交流一下养儿心得;倒也是其乐融融。庄铉和庄澜琋并没有被抱到宴席现场来,毕竟孩子还太小了,而是被留在了皇后的宫里,一群的奶娘、嬷嬷、宫女、丫鬟看着;也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
其他女眷看着她们两人;眼底的羡慕嫉妒;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她们两人洞穿;谁叫她们两个不仅身份尊贵,丈夫还是难得的专一;不纳妾、不收小;甚至不爱通房丫鬟和宫女;实在是叫人没办法不去嫉妒。
只是在这众多灼热的目光中,黛玉还是察觉到了一梦公主的目光,实在是她的表情有些怪异,皱着眉看着黛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怎么了?”太子妃轻声地问黛玉,“她认得你?”
黛玉只见过一梦公主一面,那一面就让她打从心底不喜欢一梦,虽然也觉得这股子不喜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可不论是从本心,还是从她如今所处的地位身份,都不适合和一梦公主走得太近,刚好不必与一梦有所交集。
所以,她只是抬头礼貌地朝着一梦笑了笑,却发现看到她的笑容之后,一梦的眉峰皱得更紧。
“不对,不该是这样子的……”一梦喃喃地嘀咕,就像是看到贾宝玉时的感觉一样,面对黛玉,一梦同样产生了一种宿命的感觉,可是不同于看到贾宝玉时纯然的欣喜,在面对黛玉的时候,一梦的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怨和畏惧,当真是奇怪的很。
一梦朝身边的人打听了黛玉的身份,自然也知晓了黛玉和贾宝玉之间,确实是有些关系的,他们是表兄妹,只是黛玉幼时出嫁,和外祖家自小就不亲近,和贾宝玉更是没什么来往。可偏偏一梦却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不该是如今这般形同陌路,而该……该是什么?一梦却又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黛玉见一梦表情古怪,也不由得攒了攒眉,扭头继续和太子妃说话,这茜香国的皇太女,当真古怪得紧。
要说黛玉,原本在家便是被林海当做男孩儿一般教养,嫁到了诚恪亲王府,更是没有被拘束了学习,和有些人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养方式完全不搭边,长到如今,一般的男子,论学问见识,尚且还不如黛玉呢。所以她并不因为一梦公主的性别和司职而对她产生偏见,只是心底那种莫名产生的古怪的不喜和防备,让黛玉半点儿生不出亲近之心。
待得席散,裘卿妤已陪同皇后先行回宫,黛玉和太子妃也准备跟上,她们的儿子和女儿,可还在皇后宫里,要去接回来呢。
临走,黛玉和太子妃慢了几步,和水汐、冯紫兰、文康秀说了几句话。
冯紫兰和文康秀如今都是孕妇,只不过冯紫兰已经是第二胎了。
冯紫兰和卫若兰夫妻两个,真真正正是一对儿欢喜冤家,又因为和庄煜夫妻俩关系都亲近,庄煜和黛玉没少看两人的热闹,对于冯紫兰和卫若兰的长子卫锋也十分喜爱,如今又听闻冯紫兰腹中又怀了第二胎,便忍不住打趣两句。
文康秀却是第一次怀胎,不过她性子娇憨,快当母亲的人了,依然一副贪嘴小女孩的模样,圆嘟嘟仍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看文康秀的好脸色,便知她生活顺心如意。文康秀所嫁之人,是上上届的探花郎闻聿,比文康秀大了十岁。文大学士欣赏他的才华,又打听得他尚未成亲,便有意将孙女儿下嫁。生了此等心思之后,文大学士早早派人去闻聿家乡打探清楚其人品家世,觉得满意了,才探了闻聿的口风。
文大学士是当年的主考官,算是闻聿的座师,以嫡孙女下嫁,闻聿自然是愿意的,但也将家世及生平经历都坦然相告,所言和文大学士叫人打探得几无差别,如此文家更欣赏闻聿的人品,就此定下闻聿和文康秀两人的婚事,待得文康秀及笄,便给他们完了婚。
闻聿是定过亲的人,是其母亲的娘家侄女,两家都是读书人家,双方父亲还是同一期的秀才,也算是门当户对。只可惜,闻聿父母先后染病,一病三年,看病吃药吃补品,闻聿又是个孝顺的,不肯用次一等的药,几乎花光了闻家所有的积蓄。幸得闻聿还有几分才干,虽不能经商,吩咐家中下仆仔细打点家中的两间铺子,挣得银钱还能维持一个收支平衡。
而彼时闻母娘家侄儿被人哄骗沾了赌,欠下了巨额的赌债,又见闻家彼时实在是力有未逮,帮不上忙,不得已退了亲,将女儿嫁给了一个富户,借其帮忙才算是还清了债务。只闻母闻得此事,心下郁结,病又不由得重了几分,最终没能熬过去。闻父丧妻之痛,熬了一年,也是撒手人寰。
闻聿经历丧父丧母之痛,又要守孝,自是无心婚事。守孝期间,便刻苦攻读,出了孝参加了科举,一举夺得探花之位,也算是光耀门楣,只可惜家中无人能够分享他的喜悦和荣耀。如今得座师做主,将嫡孙女下嫁,可以成家立业,闻聿心中也是颇为喜悦,终于能够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文康秀的这门亲事,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黛玉自也是听闻了的。要说,这才是行事之道,黛玉颇不明白,有些戏文中,怎的有那状元郎,可以隐瞒家中已娶妻生子的事实,或尚公主、或娶得宰相之女的?慢说什么路途遥远探查不易,作为皇帝、宰相,嫁女儿是那么轻率的事情吗?派人查探一番,通过驿站快马而去,难不成还能比状元郎当初进京赶考还难?便是费事一些,总也是值得的吧。可见,这戏文中的皇帝、宰相,对女儿的疼爱重视,恐怕也是有限。
而文大学士派去闻聿家乡的人,几乎将闻聿打小的经历挖了个底儿掉,文大学士仔细斟酌过,才作出决定。
而事实也证明,闻聿此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他虽比文康秀大了许多,可心性却已成熟稳重,文康秀小孩儿脾气,幸得他包容,像宠女儿一般宠着她,两人感情十分深厚。而且闻聿有才学,又能干实事,除了本身家世不及,其余方面倒颇有几分同是探花郎的林海的风采,想来将来也非池中之物。
水汐却是还未成亲,原本北静太妃给她选了个一等伯的未婚夫,后来却在和北静郡王水溶出外游玩时意外坠马死了,水溶自觉愧对这个妹妹,便许诺要给她寻个更好的。
只是昔日的四大异姓王如今只余北静和南安两府,只是摆设而已,并无实权在手,再加上水汐又是庶出,虽有郡主的名头,却无甚宠爱在身,水溶想给她找个好夫婿,倒不容易。
只前几日,黛玉方听庄煜提起,说水溶貌似瞧中了忠靖侯世子史呇,忠靖侯一家驻守边城,来往不易,水溶派人前去探听口风,这一来一去耽搁了时间,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史呇一家定亲。
如此一来,水溶也只能作罢,退而求其次选了保龄侯府。别看保龄侯和忠靖侯都是侯爵,还是一家人,但是忠靖侯是庄晔手下得力干将,有实权实职,而保龄侯如今只是任着个虚职,没什么实权在手。
这样的结果,水溶便自觉有些愧对水汐,于是说服了北静太妃,将给水汐的嫁妆,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添了三成。想必一旦和保龄侯府说定,婚期应该也不会太远。
水汐一如以往的表现,但黛玉心细如尘,却能够看出水汐情绪并不高,想来也是知道消息了,心底并不如何欢喜。只是这事黛玉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便只能装作不知。
水汐自小便不是热情的人,和她们相处总觉得隔了点儿什么,所以黛玉与她也全不似和冯紫兰、文康秀等人那般亲近。尤其水汐如今又要嫁进保龄侯府,一想到保龄侯对贾母几乎言听计从,保龄侯府和贾家关系之近让黛玉便觉得她和水汐之间的情份,怕又要磨掉几分。
几人说了几句话,约了日后得空再聚,便打算散了,毕竟这地儿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冯紫兰、文康秀和水汐三人告别出宫,黛玉则和太子妃一同往皇后宫里去接各自的孩子。
行得不远几步,便见前方站了一个人,却是一梦公主。
一梦见了黛玉和太子妃,走上前来,各自见过礼,一梦便对黛玉道:“林世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黛玉和太子妃同时皱眉,一梦此举并不合时宜,更别提她的要求了。
黛玉勉强一笑,道:“公主见谅,我的母妃还在皇后娘娘处等我接了女儿一同归家,实在不宜耽搁。不知一梦公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说无妨。”黛玉自认和一梦并无交情,没什么话是需要避着人说的,无事倒叫人揣度,反为不美。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勉强一笑,道:“公主见谅,我的母妃还在皇后娘娘处等我接了女儿一同归家,实在不宜耽搁。不知一梦公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说无妨。”黛玉自认和一梦并无交情,没什么话是需要避着人说的,无事倒叫人揣度,反为不美。
119第118章
一梦公主作为战败国派往大靖京城的人质;人缘儿还真的是不怎么好,平日里也很少与人交际;说到底也是因为她皇太女的身份,在大靖朝并不讨喜,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反而不至于如此处境尴尬。
所以;平日里一梦其实已经习惯了被拒绝;或婉转、或直接;似乎大靖朝的许多人,都并不怕得罪于她;哪怕她将来可能是茜香国的女王,也没多少人想着去巴结她。
一梦自觉豁达,也不介意这些;反倒觉得无人打扰才清净,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只不过是想和黛玉说几句话,被拒绝了心底竟生出了些许不快来。
一梦见黛玉不肯借一步说话,那她也只好直接说了,这诚恪亲王家的世子妃,她下次若想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若不能够解了自己心中困惑,怕扰了自己的心绪,坏了自己的静修。
“是我唐突了,只是我观林世子妃十分面善,故而便想亲近一番。而且,我今日见了世子妃,心底存了一个疑惑,若不得一解,怕是日日不得安,还请世子妃见谅。”说着,一梦欠了欠身对黛玉施了一礼。
黛玉坦然受了,也回了一礼,道:“一梦公主言重了,不知公主有何疑惑需要我来回答?”说着,黛玉心底生了些戒备,一梦毕竟是茜香国的公主,此举也不知是否别有居心。
一梦走近几步,道:“不知林世子妃可知空灵师太?我这两年,跟空灵师太习得相面一法,略有成就,方才观世子妃面相,却与世子妃如今的境遇殊不相同,心中实在诧异得很,这才冒昧打扰。我怕是我学艺未精,相错了,能否请世子妃过府一叙,我好请空灵师太亲自为林世子妃卜上一卦。我也知这个要求唐突了些,希望世子妃能够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黛玉见一梦嘴上说着唐突,面上却一派的理所当然,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一梦公主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以为自己学了点儿相面之术,就可以窥测天下人的命运了?一旦旁人的境遇与她相面所得不同,竟是这般执着不肯罢休了?
黛玉并不想接一梦的话头,慢说她对相面一说并不如何热衷,便是信了,也没有上赶着往一个外族公主暂居的府邸找人相面的道理。
“空灵师太颇有名望,我也曾听闻师太的大名,公主能得空灵师太为师,必有所长。”黛玉微笑着拒绝道,“不过,我怕是要辜负公主的厚爱了,我对相面一事,并无执着,就不上门叨扰空灵师太了。”
“林世子妃可是不相信空灵师太的能力?”一梦想是没有料到黛玉居然会拒绝,毕竟空灵师太在大靖还是很有几分名声的,尤其擅长相面批卦。
黛玉摇头,道:“公主误会了,非我不肯信,而是我更相信,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人的际遇,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好的结果。若是本人懈怠松散,哪怕老天注定你一世富贵,也是抓不住的,说不得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黛玉见一梦还不肯放弃的样子,她又不想再耽搁了,免得晚了出宫的时辰,便道:“还请公主体谅,我还待去接了女儿出宫,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携了太子妃,一同离开。
太子妃一直站在黛玉旁边等黛玉,而一梦却一门心思都在黛玉身上,只除了最初跟太子妃行了礼,之后便似全当她不存在一般,只顾和黛玉说话。
若太子妃是个心眼小的,此时必然记恨一梦,迁怒黛玉,不过太子妃是皇后亲选的,并不是易迁怒的性子,此时倒为黛玉担心,只觉得这个一梦来意不纯。
一梦见太子妃领着黛玉即将离开她的视线,身姿窈窕却不见虚弱,眉眼宛然、笑容清雅不见半丝哀怨,那种违和的感觉越发重了,不由得脱口道:“林世子妃,你可知观你面相,该当是孤苦无依、寄人篱下、泪浸红尘的命格?”
一梦此言一出,当下便是满场的静默,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梦,她可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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