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形势危急,不管此刻天已经入夜,宣旨后,艾沐漓便跟着吕天成离上了一辆马车,赶赴南城门。
路过街市,所有的店面全都紧闭,人声萧条,不见平民百姓,只有一队队身着青甲戎衣的士兵,偶有野狗嗷叫,公鸡嘶鸣的声音,剩下的便是死寂一般的阴霾。
半个月的时间,两军交战无数次,东凰军越战越勇,而金玉已经是溃不成军,还被烧了军粮。
现在,粮食快要吃完了,东凰军这几天进攻开始弱了,似乎在等着他们主动投降。
因为他们同时,还使用攻心术,高声传达:凡天水城中居民,有出来的不加拘捕,并从此以后就是东凰子民。
艾沐漓女扮男妆身着戎衣,慵懒斜倚在铺了紫貂皮的榻椅上,听着吕天成冷冷地,向她汇报两军军情。
过程中,她安静地听着,嘴角微微扬起,噙着妖孽的笑意,饱含一种高高在上、仿佛对凶猛的东凰军,不屑一顾的霸气狂妄。
吕天成说完以后,艾沐漓淡淡地问道:“东凰的皇帝有三个儿子,可知他喜欢那个儿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吕天成冷冷的问道,一双眼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剑直射艾沐漓。那神情似乎在说,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去理这些有的没的!
艾沐漓妖娆一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详细说说~~”
吕天成双眼看向镇定自若的艾沐漓,压制隐忍的怒气,开始淡淡的叙说起来:“东凰皇帝百里清远,今年五十不到,四十有五。
他有三子,三子都非一母所生。
太子百里晔,皇后所出,嫡子的身份,让他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此人非常有魄力野心,为人处世冷静圆滑,擅于笼络人心,颇有帝王之相。
可惜,清远帝却不喜欢他。
整个东凰都知道,清远帝宠爱的是,贵妃所生的三皇子百里霖。
据说这三皇子从小钻研曲艺,勤学文采,苦练武功,抓住一切机在清远帝面前,恰到好处的卖弄自己。
再加上他出口便是‘孝’字为先,深得清远帝的喜爱。
到于二皇子百里瑞,他是一个宫女所生,据说他不喜皇权,喜欢到处游历,基本上一年在皇城内待不到几日。
狂情(4)
三兄弟之间的感情都不怎么样,不过传言三人和那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皇叔,关系到是不错。”
艾沐漓挑眉,再次问道:“年纪相仿的皇叔?说说此人。”
吕天成点了点头说:“凤亲王——百里上邪!东凰先帝有七子,上邪是最小的儿子,清远帝争夺皇位时,唯一还活着的血缘兄弟。
他可能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传言此人乃是个天生的痴儿。从降世那天起,就神志颠倒,言语不清。
成年后,甚至还得了失心疯,动不动便要发作一次。每回都要把伺候的下人,给打得浑身是伤,结果弄得无人敢再伺候他。
因此,诺大的王府里面,只有一个管家两个丫鬟和一个家丁一个侍卫。”
痴儿?一个痴儿能让三个皇子与他交好?艾沐漓挑眉思绪,随即侃笑看向吕天成:“原来和我一样,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啊。”
看到艾沐漓笑的那么轻盈,那么毫无压力。吕天成有些纳闷,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何可以淡定得稳若泰山,不见丝毫慌乱神色。
“知道清远帝为什么不喜欢太子吗?”艾沐漓血色的妖瞳狡黠一转,笑问道。
“不清楚,”按理来说,这么优秀的儿子,做父亲的没有理由不喜欢啊。吕天成有些好奇,反问:“你知道?”
艾沐漓深思了一下,这才轻道:“帝王之位,向来都是需要血液浇灌的。要坐上皇位,必会经历一番血雨腥风。
清远帝有六个兄弟,想想他是花了多少心机,这才登上这九五至尊。
他现在四十有五,也算是正当壮年。再冶理过一二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儿子大了,雄心勃勃,又勇武善谋,深得人心,清远帝怎么可能容不下去。那自然地,太子便成了,他最忌惮、也最不喜欢的儿子。
东凰太子也是看出这个局势,于是急于找到一条出路。这是为什么他突然请兵攻打金玉的原因,因为他需要战功,来支撑他太子的地位。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我们广播谣言,说清远帝想借着太子出兵的机会,剥夺了他在国内的势力,为将来立三皇子百里霖为太子,而打下基础。
不管有没有效果,如此谣言,总会是有利而无一害。”
原本压抑的怒火,在谈话间早已经消失,听闻此番话时,吕天成的目光,更是倏地亮了一下,“行,我回到军营,马上安排人手下去。”
艾沐漓点了点头,再次出声道:“吕将军,到军营后,你还派人去收集,竹筒,木炭,硫磺和硝石,要快,也要持久,让他能收多少是多少。总之越多越好!
收集好以后,将硫磺、硝石研成粉末,放在入土的销银锅或砂罐子里,再用马兜铃引火把硫磺和硝石烧焰火。
等到烧不起焰火了,再拿木炭来炒,炒到木碳消去三分之一,就退火,趁还没冷却,取入混合物,置放在阴暗的地方。切记,不要让任何有热量的东西靠近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狂情(5)
说着,艾沐漓将自己,事先写好的火药制造方法,交给了吕天成。
“是,”吕天成心中满是疑问,但最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这个丫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定和从容,让他知道,她要做的绝对不会是瞎事。
“辛苦了,”艾沐漓轻笑一声,伸了个懒腰,她邪惑的桃花眼微微的眯起,显得格外细长妩媚。
两人又聊了一下军情,不多久便到了城门军队驻扎处。
吕天成带着艾沐漓来的时候,虽然军中大小将领齐齐列队迎接,可好像貌似只欢迎吕天成,对艾沐漓视而不见,有的甚至毫不掩饰,对她做出嫌恶的表情。
可就算如此,他们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她,艾沐漓,真是彻头彻尾的美人,鹅蛋俏脸,肌肤赛雪,血瞳美眸,微翘的红唇,妖娆艳媚,让人垂涎欲滴,不禁想入非非,甚至想一亲芳泽。
也许也只有妖孽,才会如此从头到脚华丽到,没有一点瑕疵,完美得令人嫉妒。
半个月的战争,军营整个陷入了一片阴霾之中,一片沉重的氛围,随处可见受伤的士兵,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
一个士兵将手中的刀片,放在了火上烤了一下,便直接沾在另一个士兵受伤的肌肤中。
受伤的那片肌肤,瞬间便被烫熟了,受伤的士兵,额头流下豆大的汗水,唇色苍白一片。
艾沐漓皱眉,偏头,看来不但是没有粮草,也已经没有药品了。
在古代战场,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为了不让伤口感染,只能让用火烧热刀或者剑,然后往伤口上烫,这种残忍而又冷血的疗伤方法。
看着艾沐漓的表情,身边的众将以为她是害怕而偏头,脸上嫌弃的表情更堪了。
中间有一个将军,更是冷嘲出声:“操,真是他娘天大的笑话,皇上居然叫个娘们,来带我们打仗!!”
艾沐漓面不改色,微微眯起血瞳,不语。
吕天成脸也沉了一下,准备提议大家各回各营休息。
恰在此时,一个小将领快速向这边跑来,粗糙的面容上面染满了风沙,“吕将军,我们的军粮又不够了!”
吕天成目光一冷,十分严肃地看向小将领道:“马上向城里的百姓征集。”
小将领微微摇了摇头,“百姓们现在也拿不出粮食了。”
城里的百姓自身都难保,那还有粮征给他们,再不退后,城里可能会有百姓冲出皇城,毕竟东凰军已经放下话了,出城的百姓会得到很好的待遇。
吕天成忍不住地看了艾沐漓一眼,希望她能有办法。
却见艾沐漓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动了动唇,吕天成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向小将领挥了下手,“罢了,你集结一些士兵,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野菜,再多和点水,煮稀一点!”
“是!”
“等等!”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前面一个声音是小将领的,后面一个声音是艾沐漓的。
狂情(6)
艾沐漓转眸看向吕天成道:“这样,怎么可能让士兵吃饱,让他们有力气,对抗强大的东凰军,马上去拿银子,用高价去城中购买粮食。”
“购买?”
艾沐漓点点头,“天水城可是金玉的京都,金玉的皇城。他也是金玉最大的商城,一个这么大的商城,粮商他们加起来的粮食,居然都还撑不过一个月,你们相信吗?”
吕天成一点便通,目光悠然而亮,立马吩咐道:“来人啊,马上准备黄金和白银,去找各大粮商,用高价购买粮食。”
“记住,购买的时候,一定要讲明不冶他们的罪。”艾沐漓随后加了一句。
“是!!”
随即,众将也相继明白过来。
商人永远都是最奸诈的,有的商人他们是有良心,愿意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将粮食捐出来,
可是有的商人,良心完全被狗吃了,国难当头,也认为不关自己的事情。
他们不会放弃手中的粮食,因为城破与不破,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想着,等战争过后,自己囤积的这批粮食,能让他们发一批横财。
战争过后,所有的物价都会上涨,这是亘古不变的。
所以,没有钱的话,他们宁可自己囤积的粮食,发霉起虫,也不会愿意征给军队的。
明白是明白过来,可是众将心里,却对能否购买到粮,而持保留意见。
其实不只是他们持保留意见,艾沐漓自己,也持保留意见。
这次能否购买到粮对而言,对她而言,真的是太重要了。
如果能购买到粮,那么她接下来,就能顺利的调兵遣将,指挥战争。
如若不能,那么她就要尽快的,想到退兵的计策。
睡到夜半,无法再入眠,解药的功效发挥,艾沐漓感觉全身极热,于是走到城边,翠柏青松环绕的高山顶峰。
白雪皑皑,银光耀眼。
寒风猖狂而又肆意,空气中,只有冰冷慑人的威严,艾沐漓背身而立,邪瞳深沉而又妖娆。
一个晚上了,买粮的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有没有买到粮?
一个晚上了,她还没有想出退兵之计。
这全都怪那该死的皇帝小儿,居然丢给她这么一个烂摊子,如果在战争之初,让她七日退兵,她还是极有信心,可如今呢?
整座天水城,都陷入一片死灰,缺粮,缺药品,将士士气低落,随处可见残兵伤将。
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还百分百肯定自己能退兵。
一个人站着深思了好久,直到天空又开始纷飞白雪,艾沐漓这才迈步,顺着陡峭的山路回军营。
路过半山亭时,艾沐漓惊讶的发现,亭子的石桌上,摊着一盘棋局。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来的时候,借着洁白的积雪,可是见到这亭子里面,并没有棋局。
那么,是谁来此了呢?
这亭子离她刚才所站的地方,说近不近,但是说远也并不远,她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发现。
看来此人,定是个一流的武功高手。
狂情(7)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一阵风,肆意吹过
艾沐漓下意识地转头,便看到那个站在雪中,看上去比那正飘扬的雪,更为洁净清冷的男人。
一头雪白银发,更彰显他纤尘不染的干净气质,仿佛这满天飘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飞雪飘飘洒洒落在他银丝间、却、显得很淡,很薄,还有着一些虚无,落寞,凄艳。整个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祗,清傲如雪,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银色面具,没有遮住的眉宇间,荡出来的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如果不是他身上雪狐披风下,那一件妖娆的红衣,艾沐漓到就真这么认定,他是圣洁的让人半点,都不能亵渎的谪仙了。
可是很明显的,不管这男人,如何散发出,近乎神祗般的圣洁之光,他都是黑夜中如暗生花的妖孽;邪气而又魅惑,迷人而又危险!
“原来是个假仙。”心里如此想的时候,艾沐漓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神魂不可控制地,脱口而出。
在艾沐漓打量银发男子的时候,银发男子也在打量着她。
一袭宽松的白袍,上面披着保暖的红貂袍,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在肩头,随风飞扬,妖娆媚惑的美颜上,嵌着一双罕世的血眸,格外的妖冶美丽。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红衣似火如暗生花,风华绝代的两人,在这幕天席地的雪里对视而站,美艳得宛如一幅风雪中盛开的傲梅图……
“原来是艾家的妖孽?”对于她的话,银发男子没惊愕,声音像沾了雪一样清冷冰寒。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她却灵敏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与玩味。
艾沐漓唇瓣妖娆一勾,“是,我是艾沐漓,你的名字。”
现在城边战事吃紧,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除了放言要七日退兵的她,还能有谁?!
所以银发男子知道是她,也并没有什么稀奇。
见到她毫无保留地承认自己是妖孽,银发男子微微眯起双眸,迈步越过艾沐漓在亭里坐下,目光放到棋盘边上。
“你好像很乐意自己成为妖孽。”银发男子不答反问。
艾沐漓妖冶一笑,“妖孽有什么不好?我生平最大的愿意和乐趣,便是做一个呼风唤雨、永生不死、享尽人间极乐的妖孽。”
“你到是以妖为荣,火中取栗。”银发男子长袖一挥,棋盘上面一颗棋子,便随即移了一个位置。
意思很明显,让她对弈一子,如果过了,便告诉她他的名字。
艾沐漓瞄一眼棋盘,然后在银发男子对面坐下。
棋盘上满是浓烈的搏杀气息。
银发男子刚才咄咄逼人的一子,让整个棋盘都被白子侵占了,黑子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盘棋,不正如现在的局势,黑子为金玉,白子为东凰。
艾沐漓执子沉思,死死盯着棋盘,久久不落,搜寻着可走之路。
银发男子也不催他,反拈一颗白子在手,反复把玩,狭长的凤眼波微挑,有慵懒的风情,清冷中闪过绝世芳华。
狂情(8)
银发男子也不催他,反拈一颗白子在手,反复把玩,狭长的凤眼波微挑,有慵懒的风情,清冷中闪过绝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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