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对着两人面含愧色。
花池忙说:“严大哥你别内疚,江湖上打混的谁没有要死的一天。我和三爷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是今天真的葬身此地我们也认了。”
他说着就紧紧的依偎在谈三的怀里,那模样反复仿佛就是在说,这地方真是太舒服不过了,谁也别想把我弄下来。
谈三也不吝啬,把他抱得更紧了。
三个人僵在这洞里一筹莫展。
谈三想了想又说:“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和花池一起走南面下山;严兄从北面下山。我们把他们的兵力分散,拼一拼兴许可以逃出升天。”
严云拼命的摇头,写道,谈兄分明是要我自己逃脱,我严云岂能干如此不仁不义的事。
谈三说:“他们要的人是严兄,到时候严兄就可以引走大部分的兵力,我和花池也就有了机会。而且,严兄的家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严云写道,若是家父在天有灵知道我今日抛下朋友自己跑了,恐怕他先就会不认我这个儿子。
谈三也急了,说:“严兄你怎么就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严云摇头,写道,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两人正争得起劲,花池拉拉谈三的袖子说,“你们别吵了,看那儿。”
他从谈三的怀里探出个头,指着刚才被严云弄塌的岩壁。
谈三凑上去一看,只见那里面本应是岩石的地方竟破了一个小洞。
这个洞非常细小,若不仔细去看是发现不了的。偏偏被以那样的姿势窝在谈三怀里的花池给瞧见了。
三人一喜,谈三说:“难道里面竟有个通道不曾?”
花池说,瞎猜有什么用,反正出去也是死,留下来还是死,不如弄开来瞧瞧。
谈三把花池放下,掌心贴住岩壁,运力一震。整面墙就扑簌扑簌的掉粉屑下来。
花池看谈三背后的伤口又有血水透了出来,一阵心痛。忙说:“笨蛋,你这样几时才弄得好,只怕精疲力竭也没什么效果,白白搭上我们三人的小命。”
谈三疑惑的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花池痛心疾首的说:“你怎么有时候就笨得让人想掐死你,你怀里面藏着那神兵利器是摆着好玩的吗?”
谈三一楞,方想起自己还有一把歼魂。忙从怀里掏出来说:“还是你聪明。”
这倒把花池弄成个大红脸,心里想这家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要回个一两句非把我说得心里不快活才罢休的吗?怎么睡一觉起来嘴里就像抹了蜜?
此时此刻他才有点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真的是起了实质性的变化。
谈三运力将歼魂插进岩壁。
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整面墙的下部分竟消失不见了,露出个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
严云首先就爬着钻了进去。
半晌,回来写道,那里面有很深的一条隧道,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空气流通很通畅。
谈三一拍大腿大笑说:“果然,老天还是有眼,不会让我就这样英年早逝。”
说着,悄悄在花池的耳朵边轻声说:“我都还没好好尝过你的滋味,怎么能够就这样死了呢?”
等花池明白过来他话里的含义,目瞪口呆了足足一分钟。
这人,这人……咳咳……真的是笨蛋吗?
谈三先让花池爬了进去,自己也伏下身来。
然后回头示意严云跟上来,却看见严云楞在那里发呆。他叫了声严兄,严云方回神过来。
等谈三的身体进去了大半,只觉得严云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他整个人就滚了进去。
身后隐隐约约的听见严云又干又涩的声音嘶哑着说了四个字。
然后,进来的洞口就被一块岩石遮住了。
严云说,“小心花池。”
通道里面暗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谈三爬行了几步就感觉到头上有了让人直立的空间。
他试探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下一刻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就撞进了怀抱。
谈三搂住花池,觉得他的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他说,“怎么了?”
花池闷声闷气的说,“怎么一下子一点光线都没了?你又不见进来,吓我一跳。”
谈三微微一笑,说:“原来你还怕黑。”
然后黑暗中突然有支手掌就爬到了脸上,使劲的拧了他一下。
“好痛。”谈三轻呼。
“我心里怕得厉害你还笑。”
“你怎么知道我笑了,你又没看见。”
“哼!”花池冷哼一声说,“就算看不见你的脸我也知道你贼笑的样子。”
花池又说,“怎么严大哥没进来。”
谈三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他突然把我推进来,就堵住了出口。他应该知道我只要用歼魂什么石块也没用啊?”
而且还说了那样一句话。谈三暗想。
花池想了想,说:“严大哥还真是个汉子。你想想刚才洞口破裂的声音一定惊动了外面的人,没多久他们一定会找到这个山洞。如果我们三人都进来了,那些人只要稍稍搜查一下一定会发现这个入口,那时候我们就是瓮中的鳖,手到擒来了。严大哥一定是想自己出去将他们引开。”
谈三点头说:“应该就是这样了。没有了我们两个包袱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花池又往谈三脸上一拧,说:“刚才你干嘛不自己逃了,理我作什么?”
谈三一楞,说:“逃?我为什么要逃,又逃到哪里去?”
这句话出了口后,半晌都没听见花池的声音。
谈三一阵担心,又问,“你怎么了?还怕吗?”
说着就想低头去看花池的脸,视野里一片黑暗才想起这个时候想看也是看不到的。
花池窝进谈三的怀抱,斜斜的靠在他的身上,伸出双臂环着谈三的腰。
那模样就象谈三是一棵挺立的大树而他花池是靠树而生的菟丝花。
花池的声音淡淡的,说:“我没事。”
他继续说:“我们还是往前走吧。”
谈三把他紧紧的搂在身侧,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处。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前走。
黑漆漆的通道一丝光线都没有,有的只是无止尽的黑暗和向前蔓延的道路。
走了一阵,花池突然开口,
“三爷。”
他叫了谈三的名字,说:“你的心跳跳得好快。”
“是吗?”谈三说,“可能它想让你知道这里有个人陪着你,所以你不用害怕。”
花池“嗯”了一声。
隔了一会,花池又问,“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不会,因为路有尽头,不会没有止尽。”谈三回答说。
………………
“三爷,我好像踩着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了,是蛇吗?”
“不是。是节腐朽了的树枝。”
………………
“三爷,你说会突然冒出蝙蝠来吗?”
“不会。就算它们跑出来,我也会打跑它们。”
………………
“三爷,为什么这么黑,我们仍然可以呼吸?”
“也许前面有个很大的通风口。”
………………
“三爷…………”
“三爷…………”
“三爷…………”
……………………
谈三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他想起了他的师父,这是他第一次清醒的却犹如梦中的想起师父。
那是梅花开花的一季,师父从远方回来。
无论离开多久,走了多远,每当梅花开放的季节他都会在回山的路上看见师父的身影。
那一年,师父却异常的焦躁,总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谈三想师父是想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晚上,他起夜上茅房。
看见师父拿着火把要烧尽那一林子的梅花,圆瞪着眸子的脸上却分明是想哭的神情。
谈三冲了上去,抱住了师父。
那一林子的白梅是师父十几年的心血啊,即使在离开的日子里也是千叮万嘱要自己好好照顾的存在。
明天白昼里的师父会哭吧,如果烧了这些漂亮的花。
第二天,谈三不知道师父是哭了还是笑了。
因为他病了。
病了足足三个月。
每天脑袋里都像灌了铅。
师父给他喂药的时候,他突然很害怕,会不会某天睡着了就再也看不见师父了呢?
那个时候的自己问,“我会死吗?”
师父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说,“傻小子,天上的仙女舍不得你这么漂亮的娃娃离开师父。”
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人安静了下来。
“在想什么呢?”
“三爷,”他的语气悠悠的很正经,“我们会死吗?”他这样问道。
“傻小子,天上的仙女舍不得我们这么帅的男人离开彼此。”
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仿佛天经地义般就该在这时这刻说给这个人听。
花池猛然停住了脚步。
“有别人这样对你说过吗?”
如果在有光线的地方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师父这样对我说过。”
“你尊敬他,喜欢他,爱他?”
他这样问,没有丝毫的犹豫。
“爱他吗?”问了十几年,早就忘了最初的答案。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那个骄傲的任性的喜欢骂他的拧他的又是无比可爱的人这样说。
在这个黑漆漆不见天日的地方,在这个看不见彼此表情的地方。
他的声音像水一样轻柔且清晰无比。
他说:“如果某一天我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你还会这样抱住我吗?”
手臂收缩,将这个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感觉到胸口的地方慢慢的湿了一片。
那块地方就像破了一样,空荡荡的难受得让人想吼叫。
那个时候的谈三并不知道在自己胸口流泪的少年有着多么绝望和哀戚的神色。
因为黑暗遮挡了一切。
“三爷,我好像可以看见你穿的黄色长衫了。”
谈三转头刚好可以看见花池头上挽的发辑。
于是,两个人同时发现通道里已不是漆黑一片,前面隐隐有光线透了进来。
两人的发鬓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当花池发出惊叹时,谈三正迷醉在同伴的发香之中。
眼前是个石室,四面都是坚硬的石壁,唯一的出口就是两个站立的地方了。
石室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桌,一张真正的石床,让两人惊讶的是石床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梅花。
下面的花瓣年深日久,一层层腐烂成灰,发出恶臭,流出脓水。
然而丑陋的一切却在梅开的时节瞬间又被零落的残花掩埋。
原来那石床顶上的石壁竟有一人来宽的缝隙,光线和空气从那里随着风涌进。
顺着风还流落进来的就是那如花之雨般的落梅了。
花池走到石桌边,上面放着个匣子。他想了想,退后了几步。
谈三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匣子赫然开启。一把银色的小刀跌落在一旁。
“你的暗器功夫不错啊。”
花池一笑说,“我讨厌练武,师父没办法就逼我学暗器和轻功。他说,至少我遇上危险要懂得自保。”
谈三又说:“刚才你的手法只要稍加变动,就可以既打开那个匣子,又能收回你的银刀。”
花池说:“我知道啊。师父也想教我。可是,那段时间我太想去学做糕点了。所以就自己跑了没去学。我干嘛要学那玩意儿,反正我家有的是钱,刀丢完了再做就成。”
看着谈三说不出话的表情,花池不耐烦的说:“看来这匣子没什么问题。我们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两个人像寻找宝藏的小孩,一起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匣子里只放了一张地图。
花池拿起来左看右看说,我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是什么。
谈三一指说,那下面写字来着。
那是一首律诗:
夜听潇湘似雨来,
一梦前尘费疑猜。
抚剑欲拾旧人魂,
梅在山颠寞寞开。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麒儿与云初哥哥夜游梅山,偶落此处,约定日后前来造屋建室以证今日情深意切。正元二年元月初八。
花池叹道:“原来是对小情侣私会的地方,算算日子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难怪这儿都成了梅冢了。”
谈三却在一旁连说:“奇怪……奇怪……”
花池听得心中烦闷,问:“你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谈三说:“看字迹这诗和题字分明是一个人写的,为何诗句隐含物是人非之感,而题字分明是浓情蜜意嘛,真是不通。”
花池拿着地图仔细一看,猛的敲了谈三一个爆栗,说:“你看这墨迹,诗句清晰分明,题字几不可见。肯定是两人日子久了互生厌倦,就此分手了事了呗。这个男人很多年后重游旧地心有感触才做此诗句。”
谈三抱着头哀怨的说,“怎么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
花池一笑说,“我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会举一反三,又怎么能和你这个白痴相提并论。”
谈三嘿嘿傻笑突然就抱住花池,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这个白痴?”
花池脸一红,嚷道:“你瞎说什么?”
谈三索性把手绕到怀中人的后面在那翘翘的臀部上面摸捏揉搓。
裤子下面那曾经展现在他面前的白嫩嫩豆腐似的美臀让谈三口干舌燥。
他轻轻松松把花池象征性的抵抗压制住,看着后面的大床说,“我们做吧。”
“不要!”
花池惊声尖叫,说:“你是野兽吗?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谈三自觉笑得怪恶心一把的说:“站不稳正好躺着,在这里多做几次,等我们出去习惯了你也会舒服点啊。”
“而且……”谈三拉长声音说:“我好想在铺满梅花的床上抱着你。”
说着不等花池反应就要直接把他推倒。
“不要!不要!”花池猛力的把谈三推开。
他羞得满脸通红,小小声的说:“我不要在这张床上做,这么脏。”
本来吓一跳的谈三一听心里直发笑说,“你想想我们拥抱在一起还有梅花落下来,不是很有意思吗?”
花池气得直跺脚说,“你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眼睛却偷偷望床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随着日光和风飘来朵朵落梅,那景象竟有让人心中一暖的感觉,似乎连那张床也美丽起来。
花池咬咬嘴唇,又看看眼前开始自顾自脱衣服的男人,终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那……那……那你把那床弄干净,在……在铺上外衣…………”
谈三大喜过望说,“我的主子,属下立即就满足你的要求。”
两个人当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为不久后的性福生活努力打扫卫生。
花池一边把梅花弄到地上一边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一直是自己占的上风,为什么一提到这事儿就总是拒绝不了他呢?
谈三那厢却不管你怎么想,铺上干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