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熙轻笑一声,很满意她的顺从。他探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记,道:“我发现你对任何人都比对朕好。”【】
这叫她怎么接得下去!上官敏华脑中一空,觉得左倾城把这个男人改造得太好了!好得让她咬牙切齿,好得她只能落荒而逃。她万分不习惯周承熙如此柔情深许的模样,她宁可周承熙对她大吼大叫喊打喊杀。
然而,说实在话,心底隐隐又有窃窃地欢喜,她不得不唾弃自己的摇摆。
“娘娘。”画意在通道处拦她,上官敏华止住步子,问她何事,画意好奇地看看自家主子,半晌才道:“娘娘的气色,今天特别好。”
上官敏华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问道:“成成那儿没出乱子吧?”
画意摇摇头,又点点头,她道:“昨夜事发前,太子殿下邀请了几个小孩回东宫。后来,孩子们玩累了都睡在宫里,有个别是犯事者家里的,娘娘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上官敏华沉吟,道:“等他们醒了,各自送回家。犯事家里的,先送初善堂,再做决定。”
言罢,她回宫记下这件事,安心补眠。醒后,侍女侍奉她进膳,正吃着,画意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嚷嚷道:“娘娘,太子殿下把人打死了。”
上官敏华砰地一声放下碗筷,脸色刷白,似乎全身的血都在倒流,她站起来,却又似站不稳,她眼前阵阵发黑,全身摇摇晃晃。画意醒悟到自己地冒失,绕在她的身边忧色冲冲:“主子不要吓画意。”
“蒋夫子呢?墨四他是死人吗?!”上官敏华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才缓过神,带着画意匆匆向出事点赶去。路上,连着遇见数拨报信的宫人,告诉皇后,已将一干伤者送入医正院。
到了医馆,明月湖畔不复幽静,远远地就能听到少年们激昂地吵闹声。
上官敏华小碎步跑到,见两边众孩童滚满泥灰,身上各有伤痕,谁也不让谁,推搡着,谩骂着。
“皇后驾到!”宫人的宣告喝住医馆前地孩子们,马上又响起另一波不和谐地声音:“找靠山去了。”“真没用!”
周广泓从人群里挤出来,他脸上有擦伤也有青肿,手上还紧紧抓着两个小孩,身后带着一帮子。他神色欣喜,唤道:“母后怎么来了?”
上官敏华没有说话,直奔医堂。里面有老医正在给一个受伤的孩子清洗包扎伤口。她上前,问道小孩伤势如何?太医道无甚大碍,歇息三日便好。
原是几个少年郎因昨夜之乱在宫里头打驾,伤到某个身份大有来头地男童。宫娥以讹传讹,倒叫画意传错了话,让上官敏华白白担心一场。
上官敏华放下一颗吊着的心,在榻边坐下来,拿了手绢在小孩脸上轻轻擦拭。
“靖远侯到!”门口又传来宫人的传声,上官敏华觉得手下孩子全身僵硬。这孩子见到她没有躲闪。看到靖远侯时,却怕得瑟缩后退,怯怯地喊了声:“爹。”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靖远侯像是没有见到自己儿子,他的眼中唯有上官敏华,略带着激动的语气向她行礼。
“对孩子不要太严劣。”她随口说了一句,靖远侯却奉为圣旨:“娘娘训得是。”
“母后!”医馆门口传来上官敏华那个正宗儿子愤懑地叫声,她转过头去,瞧见儿子扶着门框,气喘吁吁,身上脸上也沾满灰,太子红袍皱巴巴地不复整齐,还有几道破口子。
她坐正了身子,招呼少年孩童们都走进来,问他们为何不上课会打架。
周广泓涨红了脸没有说话,倒是屋里其他孩子说了一大通。原是几家外臣的孩子说起今晨张贴的皇榜,许多人围在那里,见百姓深恶痛绝的奸臣佞相全数获罪下狱,无不拍手称快。
人们曾对白雪盼望,来年有个好兆头,如今,他们说:老天爷开眼了!
孩子们把话传进来,周广泓便指出,根本不是老天爷开眼,而是他英明神武的父皇和才智卓绝的母后两人神机妙算才拿下贼子。他的太子身份放在那儿,一般人也只会顺他的意,不会反驳。
谁知靖远侯的儿子,犟脾气上来,非说奸臣被抓就是老天爷开眼,和帝后才智无甚关系。周广泓便源引上官皇后借粮戏靖远侯一事为例,在这其中是自己的母后运用智慧取得胜利,而不是老天爷。
对方则拿出更富有说服力的例子,皇后的死而复活以及皇后奇迹般地返回皇宫等事来告诉太子知晓,若非老天爷的保佑,上官皇后再聪明也没有用,早已成为历史人物。
俩小孩就为着这事斗起来,周广泓虽然人小,却有股狠劲,便把人给打出血了。
上官敏华淡淡地扫过儿子一眼,周广泓自知犯错,低着头也不说话。她回首,对病床上的孩子,露出歉意的笑容,道:“成成打人是他不对,回去我罚他抄书,你说好不好?”
那孩子虎虎地哼道:“不好!”马上又补充上,“如果你帮我换衣服,小侯爷我就原谅他。”
上官敏华先是一愣,继而微微笑起来,摸摸他的脑门,道:“真是可爱呢。好罢,本宫答应你。”
靖远侯尴尬得想动手扇儿子巴掌,上官敏华阻止了他,命宫人取来衣服,动作熟练,不多会儿,她手下便出了个整齐漂亮的小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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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巡府〗
与靖远侯点头致意后,上官敏华欲走,觉得衣袖被人抓住。
“我叫周南浦。你得把我记住。”
真是人小鬼大,上官敏华心中只是觉得宫里孩子都早熟得可怜,笑着应下,起身要走,身后那孩子又拉住她袖子,她再回身,这个别扭的孩子仰着头,倔强地看着她,忽地冒了一句:“你要是我母亲就好了。”
周广泓气坏了,他冲过去,推了一把周南浦,喝道:“别得寸进尺!”
上官敏华失笑,伸手摸摸那个孩子的头,另一只手拉过儿子离去。母子才出医馆门槛,便看见几个小鬼头在柳树下探头探脑。周广泓瞧见那几个孩子,反拉过母亲的手,跑过去介绍他的小朋友。
她听着这些孩子的姓氏,含笑不语。待听到司空家孩子的名字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那仨兄妹,男孩子和司空萧长得极像,女孩子的眉间也有着父兄般的英气,与周清眉那般的清丽大不相同。
周广泓夸他们功夫厉害,小心地瞄瞄母亲的脸色,偷偷言语:今儿个打架多亏他们拦住其他孩子,才能压着周南浦一顿抱揍。
上官敏华心头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她拍拍儿子的手,道:“去蒋太傅、墨四师傅那儿领罚罢。”
周广泓乖乖地应了一声,其他小孩要辩解些什么,他哼了一声,那些孩子以他马首为瞻闭了嘴不说话。他与母亲道别后,便跟画意回东宫。
上官敏华转身去找周承熙,行到半道。遇到周清眉在道旁,靠在侍女身上,泪眼汪汪望着皇后。她并不准备停下来。目视前方,直接无视中山郡女。
“敏华妹妹。。。”周清眉哽咽地唤了声旧时的称呼。上官敏华的脚步顿了顿,冷眼斜她一眼,步伐不停,踏进朝阳殿。
转进东暖殿,庆德帝正和心腹审议六部官员的替换名单。她到后殿等了一会儿。君臣处名单敲定,众翰林退下。她掀帘走出来,庆德帝抬头看向她,问道:“有事?”
上官敏华嗯了一声,说以司空萧的子女为质留在大都,问他可否把司空萧放回骆城。
周承熙似笑非笑,眼底是实实在在地寒冰,他回了一句,还是要救老情人么?
“你有更好的人选。守西南大门?”上官敏华很坦然,她挑了个要点反问。
军中替换他的人多不胜数,周承熙冷嗤。他道:“司空萧不是司空高。”
上官敏华心里漏了一拍,她刻意忽略。专注在说服周承熙上。她道:“西南边城那些老兵。只服司空家地人。现在这么乱,临时调将。你也不怕出乱子。”
“皇后不懂军中之事,”周承熙告诉她必须压制司空萧的关键,“军队只能听朕地命令,不能姓司空。”
上官敏华心怀略微放开,道:“我有一计,既可解西南之乱,也能宽陛下的心。”
稳定大都内秩序后,接下去朝庭的主要任务就是清洗世家、推行新政。在这过程中会碰到武装反对势力,需要军队铁血镇压。这个任务,做交由司空萧负责。
在外人看来,代天子出巡是帝王信任及官位的大提升。
周承熙神色复杂,他火烈而又愤怒的注视让人心里发毛。上官敏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
“皇后,”庆德帝开口,语气是久违地冰冷与疏离,他硬邦邦地报出他的条件,“脱掉你的衣服,取悦朕,证明你的心中没有那个男人的位置。”
闻言,上官敏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她恨恨地瞪着这个混蛋,终究忍不住心中怒气,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吼道:“去死!”
周承熙捂着冒血额角,神色阴晦不明。吕明望跳出来,拿剑架在皇后的脖子上,阻止她再次袭君。似乎还嫌拿镇纸打人不够显示她的怒意,上官敏华还用手指着他,用语言威胁对方:“别把你对付其他女人的招数用到我头上,我告诉你,周承熙,惹毛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宣布完,她甩袖而走。
刚出殿门,里面便传来周承熙开怀地笑声,吕明望的剑砰地掉落地上,周承熙停下笑,问道:“知道朕为何大笑么?”
吕明望诚惶诚恐地答道:“微臣不知。”
“适才,若皇后答应朕的要求,哼,司空萧死定了!”周承熙解释完,又开始大笑,笑声那么愉快实在是让闻者咬牙切切,直骂这人性情无常,变态如鬼畜。
上官敏华加快脚步离开朝阳殿,侍女刚为她换下衣服,殿外窗框忽传声响,跳进来章春潮。他来见上官敏华,是汇报驿站与水陆航线势力已整顿完毕。
“不能是十二州府全通吧?”她不信这么快就整合,她要地是全线畅通无阻,这样地下王朝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而且,交通运输是经济发展最基本的要求,所以,大周整个地运输体系一定要全线掌握。
章春潮比了个不可能地手势,道:“短期内做不到。”
联系起先前的计谋,上官敏华轻笑起来,道:“小春师傅,眼下就有个机会。”
转诉了调司空萧做钦差巡游地事,章春潮脑子也转得活,即刻想到清扫一座城池,便推进一处驿站的重建与整合。
章春潮咯咯长笑,直道这样下去日子必定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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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流言〗
一切那么地顺利,上官敏华根本没有想到过章春潮那儿会出错。
所以,第二天上朝时,各地暴发出疫情的折子如雪花般纷纷涌现时,她只能沉默地面对朝臣的责备与庆德帝的雷霆怒火。是她把管辖驿站的全部权限交给章春潮,她的人出了错,自然是她承担全部的罪责。
“问题已然发生,当前重要的是解决疫情,而不是责怪谁。”靖远侯出列,顶着庆德帝的暴怒,镇静地提醒。
“解决,怎么解决?!”文武百官一筹莫展,在他们为权利斗得你死我活,在他们以为推行新政的全部障碍已经清除,在他们憧憬大周昌盛繁荣的未来时,灾厄已然深埋。
“国师不在,何人能力挽狂澜?”
“雌鸡司晨,祸国秧国!”
“专权弄术,媚颜惑主,国之哀。”
帝后二人不发一言,靖远侯一人坦然面对百官的斥责。他说他愿献出所有的家产,买粮买药买布,求名医,施百粥,解此大难;也希望众人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若提议的是别的官员,会有些许的作用。但是,开口的偏是与皇后传出有暧昧关系的靖远侯,他这番凛然大义,反而让臣民更加地轻视不屑。
庆德帝缓缓扫过朝中众人,他冷冷地下令:“江一流,任复生,傅荆溪,朕命尔等三人午时前拿出方案控制疫情范围扩大,悬万金求良方解决疫病。”
散朝后。面色不郁的周承熙拦住他的皇后,上官敏华道:“我会给陛下一个交待!”
“好,朕等着章春潮的人头。”
上官敏华望着周承熙的眼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转头。匆匆奔向西暖阁。
她召见了宫里九成地医正和安置于此地的医者翰林,让他们随军出发,列出前往疫病发区所需带的东西以及注意点,同时命人到北地各城采办。这时,宫人在外面传声。汇报宣楚已到。
“宣将军,有桩机密地事,要差你去办。”
“卑职听令。”
“你与这位柴先生,去查这疫病的源头,谁在后面策划了这件事,哪些人掺和在里面,都给本宫查仔细了!”上官敏华地话里头不无狠意,让宣楚和翰林院里的人都不由得打冷颤。
柴先生问道:“娘娘,是疑心有人散布疫病?”
上官敏华的眼徐徐转过园子一周。很肯定地答道:“本宫相信国师大人的预防工作。”
安排好这里的事,她又赶回延庆宫让宫女收拾行装,她要亲赴疫区安抚民心。听了她地打算。秋棠大惊失色,苦苦恳求她不要置自己的性命于危地。
上官敏华不为所动。秋棠不得不找人请来周承熙。庆德帝见延庆宫里人仰马翻。不由得动怒,把宫女哄出去。转身训斥皇后没有国母的样子。上官敏华淡淡然,眼中没有掺杂丝毫的感情,待周承熙就像陌生人一般,她道:“妾是去为陛下安抚民心。”
“大可不必!”周承熙冷冷地说道,“我朝没人了么,要当朝皇后去送死?”
“他们去没有我去效果好。”
“皇后以为你比得上了善大师么?”
上官敏华这时转过头,深深地望着周承熙,就像不久前一样,只看不说话。周承熙打骂她不得,拿她的固执无计可施,挫败地吼道:“好,你要去送死,朕让你去!你死在外面,朕就让你儿子给你陪葬。”
她静静地眨了一下眼睛,周承熙却受不了,他冲上前,紧紧抱住她,在她眼上不住地亲吻,或轻柔,或沉重,胡乱的亲吻暴露出他忐忑不安的心:“敏敏,敏敏,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猜不到你的心思?”
“不能派了善。”
周承熙停下来,他先是疑惑,随着他的思考,眼底透出亮光来:“你是说,这场疫情是人为地?”
“现在还不能判断,”上官敏华神色很平淡,她道,“本朝历经多年战乱,百姓生活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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